奥古斯都之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幸运的苏拉
被“阿波罗号”长桨带动的黑色的攸克幸的海水,温和地朝着更远的地方流动着,在遥远的锡诺普海湾峭壁上耸立的一处宫殿,碧绿的常青盆栽簇拥下的露台,阿狄安娜正坐在圈椅上,几名梳发侍女正围着她,精心地替她梳理着栗色的头发,一个个打着结儿,再顺着她象牙般的耳朵,往后梳拢着,一名侍女看到了盯着镜子的阿狄安娜,细细的脖子上空无一物,有些讶异地问到:“王女,也许一件名贵的吊坠首饰,能配得上您的脖子。”
“不,我现在暂时不需要任何首饰。”说着,阿狄安娜才失神地摸了下自己的脖子,然后反应过来,定了会,侧过脸,悄声与一名年长的侍女说:“你这段时间观察的结果如何。”
“是的,大帝的御医传来了确切的消息——大帝不会死,但是他也不会再有子嗣了,那个罗马百夫长把他伤得极重。”
“那就是说,斯特拉托妮丝就单等着我父亲哪天晏驾再解决就行了,她已不足畏惧了。倒是我的庶兄马尔察,他前段时间又暗中给我写信,向我求爱,而我的父王则希望把我嫁给哥迪尼国王查尔努斯。”阿狄安娜轻轻地用手托起腮,自语道。
一名年轻点的侍女建议道:“也许嫁给马尔察总督更好点,现在听说哥迪尼正在被万王之王围攻着,自身难保了。只要王女您嫁给马尔察,博斯普鲁斯就和本都合二为一了。”
听到这话,阿狄安娜静静地站立了起来,所有的侍女都恭敬地往后散开了,王女披着大氅,走到了露台的栏杆处,粗野的海风带着很大的料峭,扑在了她的脸上:她爱这宫殿,也爱这个帝国,本都的军队在一个月前才收复了锡诺普,现在她父王的军队已经重新达到了十万余人,但敌人罗马也阵前易帅,听说驻跸西里西亚的新总督庞培,是敌军最杰出的统帅,现在手下足足有八个军团,是比路库拉斯更可怕的对手。
“咕咕咕。”一只海鸠,扑棱着翅膀,立在了露台上,豆子般地黑色眼睛,盯着阿狄安娜一会儿,再振翅飞走了,很快变成了沉沉海云间的一个点。阿狄安娜突然感到了一阵孤独与寒冷,不由得紧紧裹紧了身上的衣物......
漫长的航程结束后,卡拉比斯也随着上空的流云,抵达了意大利岛在东侧最大的港口,布林迪西。路库拉斯携着所有的随从,下了“阿波罗号”,行进的方式变成了陆路,沿着阿比安大道,准备穿越考第内山口,先去路库拉斯在坎佩尼亚那不勒斯湾的某处庄园停脚,路库拉斯要在此处会见某些罗马的显要,探询自己即将在罗马城面临的指控,内情到底如何。
在经过很长时间的海上的漂移后,重新踏上陆地时,卡拉比斯的腿肚子都有些发抖,但当他踩在坚实平整,砥平笔直的阿庇安大道上时,还是惊讶了会儿,并且感到踏实与舒服,这也许就是罗马人与希腊人不一样的地方:希腊人用歌剧与哲学来诠释伟大,而罗马人用剑和军道来拓展辉煌。这条长度达两百公里的军道,自布林迪西港口,穿过山谷、沼泽与田地,还有巍峨恐怖的维苏威火山,在坎佩尼亚折往著名都市卡普阿,那儿就距离罗马城不会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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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古斯都之路 第25章 罗马的流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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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库拉斯的别墅,位于那不勒斯湾的一处丘陵下,这儿是全罗马富有人物最向往的地方,每个在此构建屋舍的富翁,都在有意竞赛着奢华,标榜着自己的权势,一批新贵的别墅竖起来了,同时就会有一批别墅的旧主人,因为政坛或商场的败绩,黯然离去。但路库拉斯一直安如磐石,即使他现在失意了,但他仍然是全罗马最富有的人,这点从他傲立鸡群的华美别墅就能看出:
别墅不在他处,直接建在那不勒斯的防波堤上,远远卡拉比斯就能看到它金色的平顶,闪耀在树荫之中,当路库拉斯的轿辇进入巨大的侧门时,一些奴隶正在小心翼翼地扛着一棵从本都运来的樱桃树,往别墅的园地里挪,“凯利,注意了,它可是我征战多年最大的收获。”下了轿辇的路库拉斯不无自嘲,随后叫卡拉比斯跟在他的旁边,越过喷泉的花园,进入了别墅的前厅。
彼处,两名身着休闲长袍的贵客,正在厅堂里欣赏着各种奢华的名画与摆设,当他们看到热情伸着双手的路库拉斯走进来后,也纷纷与他亲吻拥抱。
“卢修斯(路库拉斯名),你太奢华了,真的。这不会给罗马的公民起到良好表率的。”一个三十岁左右,身材瘦小,但目光炯炯的铿锵有力地说到。
“光是奢华,应该不足以让我面对市民大会的指控吧,亲爱的加图.乌森西斯。”路库拉斯微微叹了口气,半卧在坐榻上。另外位贵客,则坐在了路库拉斯搁脚的地方,此君大约五十岁出头的年纪,短发已经夹杂着灰白,眼睛与鼻子都很大,脑袋则因为短发的缘故显得极其的圆,五官间都有深深的皱纹勾连着,显得此君城府深沉,欲望无穷,“金枪鱼,可以谈谈你在小亚,与本都之王与亚美尼亚之王的战事吗?如何,如果拥有五个军团,能不能攻灭这两个伟大的国家。”
站在前厅门廊的卡拉比斯心中暗想,路库拉斯在交出军权时,对庞培留下的警告是对的:现在全罗马的权贵政治家都为征服异族的事业而疯狂,每个人都渴望掌握军队,获得生杀予夺的权力,在已知世界的边缘,为自己取得更大的利益和荣誉,以求在罗马城权力的角逐里赢得先机。
路库拉斯望着那个大圆脑袋笑了笑,说:“我亲爱的克拉苏,我马上会撰写一部在小亚的战争回忆录,大约要花费我十年的时间,若你能活到六十五岁的话,你可以按照我书中所描绘的敌我特点,带着十个军团,去降服更遥远的帕提亚。”
大圆脑袋克拉苏用尖细的声音笑了起来,一方面表示他很喜欢路库拉斯的打趣,一方面在掩盖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真的,金枪鱼,你写的书不错,和你的军事本领一样好,那本,现在还放在我的案头呢。”
一边,用手撑着柱子的小加图,也颔首表示对克拉苏评价的赞同,《马西人战史》是路库拉斯十几年前的作品(关于二十多年前的同盟战争的回忆),一经面世便被奉为战史类书籍的经典。然后,小加图清了下嗓子,“关于市民大会的指控问题......”克拉苏立刻不失时机地握住路库拉斯的手,“放心,我也是极度仇恨庞培那个虚伪的暴发户的......”
这时,路库拉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认为在这前厅里的人太多太杂了——德米特留斯的教训还摆在眼前,于是他把凯利唤进来,靠在这位最亲近的持盾奴的耳朵上,嘱咐了两句,随后击了两下手掌,表示只留小加图与克拉苏两位贵客在场议事,其余人等统统先出去。
庄园别墅的林荫道上,凯利抓了抓微微谢顶的头发,对跟在他身后的卡拉比斯说:“听着,马上带着你的娘们和那娃儿,跟着我先去罗马城,办些杂务——你到罗马城时,先在女战神庙(贝娄娜)附近租赁一间公寓,我会随时和你联系的。记住,别忘了带把阔剑。”
“这是不是罗马城?”一天后,当他们进入阿庇安大道连接的卡普阿的时,卡拉比斯与波蒂牵着的帕鲁玛带点惊讶地问到——卡普阿是座希腊殖民者留下的城市,市容整洁,街道工整,街区就像一个个方正的格子,市民住宅全是两层的砖制小楼,一般高矮一般大小,与层次颜色不齐的神庙、集市与绿化带相映成趣,有大约四万人居住此间,到处充满了几何与人工的视觉享受感。
走在前面,赶着辆骡车的凯利哈哈笑起来,说:“卡普阿是个石头创造的天堂,和它相比,罗马就是个大猪圈!”这让卡拉比斯很是不解,他乘机询问凯利,“我读过一些罗马诗人的作品,都描绘说罗马城坐落在七座小丘上,山谷里有汩汩的清泉,有清风送来的花香,是世界中心上最美好的城市。”
“诗人还说他们乐意种田耕地呢,那你问问那些接受赞助的家伙,愿意不愿意去西西里的农庄做几天活。”凯利很不以为然。
带着这样的疑惑,卡拉比斯一行慢慢地靠近了更北方的罗马城,终于待到抵达阿庇安大道与罗马城东南处城墙的交会点时,卡拉比斯第一次窥见了活生生的“世界之都”罗马城。
罗马的城墙是极度弯曲而不规则的,在交会点处,呈现出一个凹进去的形状。大道两侧全是密密麻麻的建筑,毫无规章可言,这家的屋檐,往往挡住了那家的阳台,各种各样的招牌招摇在墙壁与树干上,有酒馆,有妓院,有旅舍,有公寓,有牲口圈,也有赌坊,它们往往全部被白垩泥的涂鸦修饰得五彩缤纷,内容有竞选标语,有色情诗人的作品,有猥亵的春宫画,有年轻男人的爱情宣言。大道有一段全是由倾斜的乱葬岗构成,山坡上全是坟茔与墓碑,也全遭到了涂鸦的荼毒,卡拉比斯一家还看到其间是一面大坑,几个蒙着面的人拉来一辆大车,上面躺得全是饿殍路倒的尸体,然后一阵呼呼啦啦,各色尸体全部滚入了大坑之中,与坑里的臭水腐骨长相为伴,直至化为一体,微风而来,送来阵阵熏脑仁的臭气。
进入城区后,更是一副恐怖的景象,只有通衢大道还稍显阔绰,但两面也全是高低起伏的建筑,除了城墙两侧的“圣域”禁止出现建筑外,几乎每个角落都被楼房塞满,每座建筑都是在二层伸出单面的骑楼,尽量抢占空间与阳光,下一层则是比较通透的拱廊,以供人出入之用。街道上到处是行人、轿辇与骡车,卡拉比斯不由得紧紧拉住了帕鲁玛的小手,以防这个小跛子走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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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古斯都之路 第25章 罗马的流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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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就是帕拉丁山了。”在楼房的阴影下,凯利看了看远处高高腾起的烟雾,判断道,“我们在前面的街道左拐。”
凯利说的没错,在罗马城根本没有什么路标,人们只能靠地标场景:神庙、山脉、果树来判断方向。靠近拐弯处的大赛车场,卡拉比斯看到,凯利嘴里的帕拉丁山上,隐隐约约矗立着些漂亮的院落,那一定是罗马最有权势的人居住之所,而后院落的中央,居然傲然立着个极度破旧的窝棚,周围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带着形形色色的熔炉,点起了一道道袅袅的烟,虔诚礼拜,绕着这个窝棚打转转。刚才凯利看到的烟雾,就是这样升起来的。
“那是建城者,伟大的罗慕路斯曾经牧羊的小屋,现在成了最旺盛的香火之地。”凯利指着卡拉比斯眺望的方向,介绍道。
也许这就是古代的城市的魅力,奢华的新式建筑与破旧古老的传统的交错相处又互不干扰。
他们很快拐入了埃文迪尼山所在的街区,这儿是移民与贫民的大洞窟,每个刚到罗马城来试运气的家伙,都在这儿落脚,因为这里的租金和生活金最便宜,密密麻麻的棚户依山而上,直蔓延到另外一侧的梯伯河,巷道中脚踩的全是纯的泥土,蜿蜒曲折,泥泞不堪,猪、狗、鸡在其上昂然而过,丝毫不回避人类。在一大群棚户与破公寓楼间,往往还有一处陈旧但不失威严的大宅邸,就像满是灰鸭的池塘里挤进的一只白天鹅般,这肯定是罗马城最古老的贵族的院落。
卡拉比斯很想看看传说里的罗马中央大广场,但凯利没有这个意思,他们在抵达卡皮托儿山脚下的另一段城墙时,就从城门里穿了出去,那儿矗立着贝娄娜神庙与阿波罗神庙,两座神庙间,是个相对比较僻静的街区。七拐八转后,凯利把骡车停在了一处靠在街后的两层公寓楼下,这是个用木材与泥土砌起来的,中间是处天井式的庭院,杂乱地堆着些木像、柴禾,狭长的外设楼梯,伸往二楼,栏杆上点缀这些廉价的花草。当他们在进去时,这所楼里的住客,公民、自由民和奴隶,正一起坐在天井里的餐桌上,围着一个小餐桌拼组起来的平台,在大吃大嚼着,看到卡拉比斯一行,一个脖子上挂着银项链,穿着花色滚边衣服的胖子和气地站起身子,热情地招呼道:“欢迎来到我们的vici!享受今天的康姆皮塔尼亚节,一个属于全部人的节日。”
vici,在拉丁语里是十字路口和街区的意思。
凯利把一个钱袋直接砸在那胖子的胸前,“这儿有一百个塞斯退斯。”然后他把卡拉比斯拉上前,说:“是克拉苏的人介绍我们在此地落脚的,这家人就要住在这里,马上安排。”然后凯利伏在卡拉比斯的耳朵上:“我马上就离开,不要问我去做什么,你马上把骡车里的东西,和你的女人孩子,搬到房间里去,这所公寓是克拉苏的产业,一切放心,不要走动,不要乱动东西,等我下一步的指示。”
说完,凯利走到门户处,朝街道的两头谨慎地观望了会儿,从骡车上抽出一个匣子,与其他两人匆匆离去了。
“你们好,外乡的自由民们,我叫德尔费罗,也是名来自希腊的自由民,是这个街区的管理员,我很荣幸能担当这个光荣的职务,每天清扫路口,给祭坛上的街区守护神奉献祭品,抽取租金的十分之一当作佣酬。对了,你叫卡拉比斯,看你的相貌,似乎是亚细亚人。”那胖子的嘴一下都不停歇,用钥匙别开了二层靠西南角的一间屋子,然后就热情地要带着奴隶,帮卡拉比斯搬下面骡车上的东西。
“不用了!”卡拉比斯拽住了胖子的手,然后稍作歉意地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出去了干自己的事了,然后自己一步步走下了楼梯,门外帕鲁玛正在看守着骡车,卡拉比斯就在喧扰跳舞的房客群里,与波蒂一起,一个一个行李地,全部搬到了房间的空旷处,然后很谨慎地把门给拴上了。
这个公寓房间很简单,就是个大方块形状,右侧用木板与门隔开,分出个单独的狭长卧室,里面摆放着一张旧床,幔帐灰突突的;左侧用挂帘隔开,里面是灶台和一个被烟火熏黑的餐架,看来充当的是厨房;中间被划分出的房间,有个火盆,墙壁上还有一处粗糙无光的壁龛,上面空荡荡的,壁龛下是个粗木餐桌,四把椅子。卡拉比斯晃了一圈,把鸽子笼挂在了靠着门外走廊的窗台处,对帕鲁玛说到:“就在这里玩你的鸽子,不要作声了。”
帕鲁玛点点头,很快趴在了窗台上,那边波蒂走过来低声问:“也许我该出去买些面包与蔬菜来。”
“嗯。”卡拉比斯随后就坐在椅子上,呆呆地出神,把今天所见所感的兴奋平复下来,原来凯利说的还真没错——罗马城,根本不是个大理石铸就的永恒之都,至少现在还不是,现在的它,确确实实就是个大猪圈啊!”
傍晚时分,波蒂从外面买来了面包、馅饼、莴苣、木炭等等杂物,卡拉比斯就升起了火盆,与小帕鲁玛挨在一起取暖,波蒂在厨房忙乎饭菜,不久靠墙面的狭长窗户处,传进了冲天的声音和尖叫,卡拉比斯急忙冲进卧室,从床板下面抽出阔剑,抵在了窗户边观测——隔着两个街区的一处四层公寓楼,正在熊熊燃烧着,到处都是人的叫声、脚步声与警笛的声音,看来是普通的失火——心想也是,这种用泥巴和木头一层层垒起来的玩意儿,遇上火就立马化为了个大火炬了,自己住的这栋建筑,也是一样。
没过三刻钟,一阵巨大的坍塌声,那座公寓彻底倒下了,暗灰色的烟火浓浓翻滚而起,它完蛋了,化为了罗马城里的一片瓦砾,而这时波蒂的烤面包与莴苣馅饼也已经端上来了,卡拉比斯与养子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卡拉比斯,开门!”一阵急剧的踢打声,伴着凯利不赖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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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古斯都之路 第26章 什么是罗马的政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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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人是战争狂,他们的动机只有一个,那就是根深蒂固的贪婪。”——米特拉达梯六世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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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打开后,凯利与五六个大汉走了进来,开始翻开了堆在地板上的行李:里面全是短剑与匕首,还有一些精美的小匣子,里面应该是价值不菲的东西,最后是几个钱袋,凯利将其中一个扔在餐桌上,对卡拉比斯说:“里面是五百枚第纳尔银币——一个集市日后,去大广场边的‘羊圈’边上的第三间小酒馆那里,带着钱袋和剑,别带这个女人和孩子,你一个人去。”说完后,凯利与那群人带上东西,又急速地离去了。
后来向管理员德尔费罗打听后,卡拉比斯才知道,“集市日”是罗马城通行的日历:罗马城的牛市(大市场)每逢八天便是墟日,平民百姓也就以集市日作为记录日子的方式,和后来的星期差不多。于是乎,次日卡拉比斯就蒙着斗篷,来到卡皮托儿的山脚下的罗马大广场,这是由行政机构、大神庙、柱廊露天广场所构成的一个封闭式的区域,也是整座罗马城政治活动的中心地带,而所谓的”羊圈“,就是市民大会投票表决的地方——拥有资格的市民进入一大块用栅栏圈着的土地里,进行暗箱投票表达,决定支持公诉人,或者支持被告。
按照凯利当初的指示,卡拉比斯没费太多的工夫,就找到了那家小酒吧,位于进入“羊圈”的街道口处,为了熟悉这里的情况,卡拉比斯依着墙角,慢慢踱了进去。柜台处站着个胸脯又酥又大的老板娘,头发卷卷垂在两侧,嘴角一颗痣风情万种,握着酒壶对正在清扫店面,迎接开张的女奴们指手画脚。“小哥,今天是凶日,难得你起来这么早,但大广场不会有你希望看到的斗殴外加投票的桥段——要来点什么?波河庄园的葡萄酒,用来蘸点蜂蜜面包干再好不过了,今天凶日没什么顾客会来光顾,算便宜价,只要五个阿司铜币(合两枚塞斯退斯)。”卡拉比斯坐定后,掏出五个塞斯退斯,对着老板娘点点头,而后问:“我是刚来罗马城的异乡人,以前在小亚细亚的军团服过役,现在是个自由民,请问一个集市日后,这儿的羊圈要做什么事情。”
“小哥来自东方的军团,那就好解释了,一个集市日后,护民官要在这里召集市民大会,议题就是决定对你以前统帅金枪鱼路库拉斯的惩处问题。你认识金枪鱼吗?”老板娘笑盈盈地将一壶葡萄酒和一碟烤面包干端上了桌子,然后倒出一半酒,均匀地浇在面包干上,欢喜地收下了五个小额银币,又回到了柜台上,斜着媚眼望着卡拉比斯,一边用抹布奋力地擦着柜台上的油渍,把一对大酥胸带得和吊钟般摇摆。不过卡拉比斯可不想多掏三个塞斯退斯,只换来这样个“杀必死”,他继续打探道:“亲爱的老板娘......您得明白,我们这些异乡人,对罗马的这套东西是最感兴趣的。我想.....”
“小哥,那我就得告诫你,在罗马,好奇心会害死像你这样的异乡人——加点蜂蜜吧。”老板娘说完,又端来一小盅蜂蜜,然后把手指从蜂蜜里抽出来,慢慢地抹在了自己的胸脯上,贴在卡拉比斯的胳膊边低声说:“广场上每天发生的事情,都是那些挂着公民头衔的男人在发泄无谓的精力,像小哥这样的自由民,何必管那么多呢?男人出去投票,正是你们抚慰在家女人的好机会,怎么样,再来五个阿司,这儿的女奴随你选,就在后院里办事。”
“老板娘,你值多少?”卡拉比斯笑着问道,收回了胳膊。
老板娘诱惑地将手指上残留的蜂蜜,轻轻在卡拉比斯的腮帮和嘴唇上涂抹了下,说:“天啦,看在你性感的轻薄嘴唇上,只要你能掏得起二十个德拉克马,或者二十五个第纳尔,也在和我后院里办事。”
“叮叮当当”,卡拉比斯拿出二十个德拉克马,一字摆在桌子上,随后起身,蒙上了斗篷,“一个集市日后,给我预留个能看到广场羊圈的位子。”随后,卡拉比斯就离开了这个小酒馆。
七天之后,当星辰还挂在夜空中时,卡拉比斯梳洗完毕,在窗口处看着窄窄的墨黑色的梯伯河道,然后走到卧床处,波蒂睡的尚熟,帕鲁玛则躺在客厅的躺椅上蒙着毯子,卡拉比斯从床板下面轻轻抽出了短剑,与那个装着五百枚第纳尔的钱袋,左右挎在腰上,外面倒着蒙上了件厚厚的斗篷,这时波蒂哼哼地从后面搂住了他,晃了两晃,“别忘记回来......”
“嗯,把我们的钱匣子保管好,有什么事情,就带着小鸽子,离开罗马城,越快越好,去乡下度日。”卡拉比斯嘱咐完,转身与波蒂接了个吻,随后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公寓。
走在弯弯曲曲的道路上,卡拉比斯嘴里呼着白色的气息,灰蒙蒙的清晨依然很冷,他把斗篷捂住了半个脸,深一脚浅一脚,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疾行,路两边快速退去的骑楼,像一只只展着灰色蝙蝠的翅膀,但这时道路上已经有不少人了,大多是推着骡车货物与摊车的商贩们,以及上工的工匠们,去大广场那边的裘可拉大道参加集市的,到处都有狗的狂吠声,把阳光一下下吵醒。
在风骚老板娘的酒馆前,凯利与十几个同样披着斗篷的汉子,果然在门口站立着,看到卡拉比斯来了,凯利点点头,低声问:“东西带来了没有。”看到卡拉比斯给出肯定的答复,凯利便将头一摆,众人跟着他,拐入了酒馆后的巷子里。
往前走了五六百罗马尺时,卡拉比斯发现,在他们的对面,大约几十个平民打扮的男子,有的还头戴花环,正吵吵闹闹地走过来,整好两股人,在狭窄的巷子里“狭路相逢”。
整个场面安静了一小会儿,而后对面人群里其中一个男子,冲着凯利喊到:“让开,自由民和奴隶们!我们是罗马城科洛区的公民,现在要去羊圈,那地方和你们一辈子都不会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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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古斯都之路 第26章 什么是罗马的政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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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知道,科洛区的公民们。但你们也得知道,现在只剩你们一个区,还不肯接受好意的馈赠,执意要和前任执政官,伟大的将军路库拉斯为难,就因为你们支持庞培那个混蛋?”凯利说完,左手举起一个钱袋,“这里是五百个第纳尔,卡拉比斯!”得闻后的卡拉比斯也把自己带的钱袋举起来,“这儿又是个五百第纳尔的钱袋,双份,全是你们的,听我的话,放弃前往羊圈,不要去干扰正常的投票程序,乖乖回去搂着你们的女人睡觉——你们区的护民官现在正在做着这事情。”凯利得意洋洋地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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