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红尘梦未醒之三生石 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机括之声突然停住,似乎被什么卡在中间,只听得履带不时发出嘎地一声异响。只听她怒喝道:“我费尽心机将你救回来,差点将自己搭上去,你倒敢寻死觅活给我看?!”
外间已有楼闰的声音传来,冷冷道:“我不用你管!啊,你的衣服……………………”
旋即只听她啊地一声惊呼,夹杂着丝缎摩挲之声,接着便是斥喝:“你还看!…………………你不是要死吗,倒还管我的衣服!………………………早知道,昨晚上我应该埋头大睡才是,任由你被那慕纱王扔到红帐里。哪有这样的男子,偏喜欢被人家折磨,好,虽然慕纱王不在,红帐总是在的。我这就去问过月大人,将你连夜送去。……………………倒可惜了我的黑玉断续膏,只有这么一罐,竟浪费在你这样不知好歹的人身上!”
脚步声急急,当真要向门口转去。就在那门即将推开的当儿,猛听得楼闰哀声道:“楚侍君!”后面声音哽噎,竟然是泣不成声。
只听她恨道:“哭什么,你是个男人,倒端出点男人的样子来。………………………还哭!”声音到后来,却已低了,脚步轻柔,转了回去,低低道:“你这人真奇怪,筋骨尽断,没见你哭一声,随便说你几句,便哭成这个样子。你倒说说看,虎口脱险,又复国有望,大把的事等着你做,为何你竟然要轻生?你不说出个道理来,不用送到红帐去,我也能在此地将你抽个半死。本姑……………公子最擅长的便是鞭术,专门打你这种软骨虫。算了,我还怕脏了我的手,不如找几个女官来,这漂沙国的男人也奇怪,还喜欢这种调调。待我去寻人……………………”
楼闰声音几近颤抖,厉声道:“不是!谁会喜欢这种,难道我不是人?”
只听她不依不饶道:“既然不喜欢,倒底是为什么?哼,若是说不明白,我叫你比死还惨。你不信吧,喏,听说过吗,将人打得皮开r绽,然后全身涂上蜂蜜,再将你放到蚂蚁窝里……………………喂,喂,你不要笑,我真的做得出来!”
毫无预兆的,外间突然响起了楼闰清亮的笑声,犹带点残存的哭腔,听起来却有掩饰不住的愉悦。她的笑声也不久跟着响了起来,懒懒道:“好了好了,我也不装了,看来我对你还算不错的份上,就跟我说实话吧。瞧瞧,刚才若是我迟到一步,你便要从窗口滚下去了。这是什么人装的机关,这般恶毒?”
他纤长的手指不觉紧握了一下,已听楼闰的声音响起,缓缓道:“今日楚侍君妙手回天,楼闰心里感激之至。只是,回想往事,不免令人思绪万千。乌戈纵得重建,家园已残,死去的人终难复生,就算搬尽金山,又有何用?这般想来,只觉恨意满膺,拂之不去,竟比以前更甚。楼闰忍辱偷生,不过为了复国报仇,眼下复国在即,但手刃仇敌,却已不能。再则,楼闰此身已污,有何资格,重返故园?倒是这园中的荷塘,算得一块埋骨佳地,楼闰死后,还能权充花肥,就算是对华贵君收留之义的报答罢。至于这机关,不瞒楚侍君,本就是为楼闰所设。楼闰往日里遭受煎熬,难免有忍不过去的一刻,便恳求华贵君设了此处机关,一了百了。到今日才用上,又能见乌戈复国,楼闰实在欣慰之至,更何况…………………”
声音突然一滞,房中只余寂静,半晌才听楚侍君的声音不耐烦道:“何况什么?都准备死的人了,话就不能说得干脆点!”
好久才听得楼闰的声音,语调都有些不同,迟疑良久,才蓦地道:“更何况楼闰死前,还有楚侍君前来送别,楼闰此生…………………此生……………………”
那人的声音奇道:“你到底打算跟我说什么?”
只听楼闰咬牙道:“楼闰此生,没有比此刻更觉心满意足。只可惜世事弄人,偏要到此时此地………………………不过,总比没遇见的好。楚………………………侍君,楼闰此心,已对你说得再明白不过,还望你谅解楼闰的心意,予以成全。”说到后来,简直不能成声,每句话,都带着战栗的尾音。
便听那人嗯了一声,道:“听这个意思,你是很喜欢看到我了?”
楼闰大概也未料到有这般答话,呆了半晌,才知道接口:“……………………是。”这个字,简直如同石缝里蹦出来。
只听她清脆的笑声在外间响起,好容易停歇了下来,又柔声道:“那么,你想不想天天看到我呢?”
无瑕的指甲蓦地戳进r里,他也未觉得痛。楼闰的声音带了些薄恼,低低道:“楚………………………侍君,你…………………你何必哄骗将死之人?!”
那人笑道:“我却骗你做什么?!正要跟你说,我家里有位姐姐,人是极好的,只是贪色爱财了些,不过玉终有瑕,人无完人,总是常理。你嫁过去,决不会叫你委屈,虽然正夫之位难得,侧夫总是有的。………………倒忘了问你,你可愿与人共事一妻?”
指甲卜的一声,从中折断。楼闰的声音颤抖不堪,从外间传入耳际:“如今我…………………我有何资格……………………不,不行!”
那人笑道:“我说你行就是行,看你的样子,也不是不愿意了?呵,这我倒放心了,你不知道,世上的男人怪着呢,明明不愿意与人分享,却偏要勉勉强强,凑合在一起,偏生又肯安耽度日,简直叫人头疼。恐怕要如你这般,劫后余生,才懂得人生短暂,把握眼前的幸福才是正理,总纠缠于往事,又如何开心得起来?我们府里有句俗话,叫不要为打翻的牛奶而永远的哭泣,翻译过来就是……………………哎,其实我也说不清楚,你明白吗?”
透过屏风,见得楼闰的影子在不住点头,偶尔才顺风传来断续的抽噎声,那人似乎也极为欣慰,柔声道:“楼闰,叫我说,凡事都要看开些,说到底,弱r强食,总也是客观规律。毕竟乌戈国弱,就算不是漂沙国,恐怕也不免遭了其它霸强的毒手。从来形势比人强,弱国只能依附强国而生,眼下女帝也算得仁和,又帮你们重建故国,总算是件好事。往事已矣,你受过的苦,都不会重。冥冥之中,都有天定,母亲常说人生是公平的,有失必有得,所以要着眼于将来。你既然蒙天所赐,大难不死,就要好好珍惜你的后福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仇恨不是生活的全部,快乐度过每一日,才是生活的真谛。前尘种种,都已过去,何必一辈子都困在其中走不出来。也许乌戈的惨剧,正是要用你与你后人的故事来改观呢。人生不是一条直线,人又何必走一条死路到底呢?”
两人的剪影映在墙上,刺痛了他的眼睛,可见得那人将楼闰小心抱回床榻,轻手轻脚,仿佛手中的是易碎的瓷器。甫放下,又想起了什么,低声道:“记着我的话,先好好呆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慌张。过些时日,等此间事了,我一定会叫我姐姐来接你回府。喏,你是我家的人了,要好好爱惜自己,可别叫我瞧不起你啊。”
楼闰细不可闻的应了一声,突然明白过来,急急扬起头来问:“怎么,有事会发生?……………莫非你要…………………”
一只柔夷迅速覆在其唇上,盖住了他差点脱口而出的那个走字,只听她在耳边说:“总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相信我。……………………唉,这几日虽然困难,好在很快就过去了。黎明前都是黑暗,黑暗尽头,便是光明的彼岸。”
楼闰不敢睁开眼睛看她,四周是她甜甜的体香,不断环绕过来,差点让他以为是在最沉酣的香梦里。两人都各怀心事,未发现里间人,正从暗格中抽开一个案卷,缓缓打开,第一行字便是:慕容楚楚,林慧容独女。
那人冷笑了一声,迅速合了上去,放回原处,用他一贯的嘲讽语气,淡淡道:“也是家有小九妹吗,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哼,黑暗是永远都走不出的,你以为奔着光明去了,却决不会想到,那只是无底深渊的入口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忙死。终于,终于…………………
感谢大家的谅解。仓促之处,容我后改。 1
天色越来越暗,开始骆驼还在慢吞吞走着,后来便开始往南飞奔。好像有种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随着越来越烈的寒风,地面上的浮沙都被一层层剥落下去。欧阳霏站在队伍最末,不断催促着人群后退,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已有不住的汗珠滚落下来。整个天空奇异般的分为两色,可以看见从天边开始,有乌云慢慢弥漫扩散过来,将光亮一线线吞噬进黑暗中,而在天地相接处,漏斗状乌云在低空盘旋不去,日渐壮硕,不断升腾过来,狞笑着向奔驰的人群慢慢近。最恐怖的是,已经可以看到一堵铺天盖地、无比巨大的沙土墙在天际形成,席卷而来,所到之处,飞沙走石,日月无光。那个黄色的世界,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弥漫扩张,风的咆哮声越来越响,仿佛是沙漠中的魔鬼渐渐苏醒过来,要将能够触及的生命,都悉数吞咽下去,
漫天风沙中,人的声音都模糊不清,只听杜少华惶急道:“楚大哥,不得了了,那堵沙墙,已经近了萧大哥去的地方!”
欧阳霏蓦然回头,但见漫天黄沙,呼啸着席卷过萧宁远消失得地方,将他留下的足迹打得一干二净,仿佛只在一瞬,刚才明明风淡云轻的天地间就只剩下黄色。但凡风沙到处,一切物品都迅速被吸入旋转的风涡中,裹着沙尘的狂风铺天盖地,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他们紧过来。
张涵真哑声道:“我去唤他回来!”便要去调转驼身。往日温驯的骆驼,蓦地变得十分凶悍,猛然扭过头来,喷了他一口,张涵真一时不察,啊地一声惊呼,直栽下来,那骆驼一溜烟疾驰而去,早消失在前方。
它这一动,余下的骆驼仿佛有了感应般,都撒开蹄子急奔向前。张涵真在黄沙中不住翻滚,躲避着四处狂奔的蹄印。杜少华惊呼声未落,欧阳霏已疾驰而至,袖中银练倏地将他卷起,提到自己身后,厉声喝道:“来不及了,赶紧走!否则大家都得死在这沙暴里!”
杜少华猛吸了口冷气,惊道:“那萧大哥怎么办?他岂不是要没命了?楚大哥,你说呢?”谁知只听楚天行喝了声:“走!”手在驼身上一拍,身下的骆驼便如腾云驾雾般飞到最前端。那骆驼倒也乖觉,死命向前跑去。杜少华怒道:“怎么你也不管萧大哥了?”回头一看,却见楚天行死死咬着双唇,由于用力过猛,已将唇线咬破,正滴下血珠来,他和血吞下,秀美绝伦的面上一派凛意,亦怒吼道:“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到底懂不懂事?!宁远要做他该做的事,我也得兑现我的承诺。眼下救得了他吗?再拖延下去,你的小命不保,我却怎么向楚楚交待?!”
杜少华不觉一滞,向旁一看,单君逸俊面上一阵红一阵白,蓦地叫道:“将我x道解开,我去叫他回转!”
楚天行冷笑道:“如果说宁远去了,尚且有三分生机,你若去了,你的部下就等着给你收尸罢!哼,简直不自量力!”又拍了驼身一下,旋风般将几人抛在身后,顾自去了。
单君逸满面铁青,怒喝道:“谁稀罕你们的恩惠!来人,快将我x道解开,省得我受这种气!我单家养你们多日,难道不为着用兵一时吗?”
单家暗部都面面相觑,单君逸见他们都畏缩着不敢上前,不觉仰天笑道:“石康倒是教出了这么一帮废物,真叫我开了眼界。好,好!不必等此间事了,你们都可以滚回长安了!”
张涵真在后,嗫嚅道:“萧大哥的隔空点x法独步天下,他们哪里能解得开?唉,只怕,只怕……………………”话到后来,不觉变成了浓浓的鼻音,突地又伸出手来,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自言自语道:“叫你胡说!萧大哥英明神武,才华盖世,哪里又会有事!”
突听刚才那从单君逸怀里取信物之人呐呐开口道:“少主,纵然我等能解,也不能给你解开。眼下如此凶险,少主身系千万人性命,焉能有失?就算是严雎将来被少主打死,也绝不敢让少主走的。”说罢,咬了咬牙,反在单君逸身下的骆驼上拍了一把。
单君逸厉喝道:“你敢!”却身不由己,被带到了前边。那严雎一不做二不休,铁了心不去看他面色,又啪啪数下,将他赶至前面。这才向旁人低语道:“卫符,将来严雎若是要上断头台,我家中七旬老母,三岁稚子,要麻烦你代为照料了!”
欧阳霏听得此语,纵然满腹愁肠,亦不觉发出一串清脆的笑声,道:“严兄弟莫愁,你跟了你少主多日,难道不知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这位夫人吗?有我替你担保,包管你不但毫发无损,将来还要加官进爵,光耀门庭!”提高了声线,喝道:“大家跟上!”
也不知向南飞奔了多久,只知道狂风越来越烈,在耳边不住呼啸,沙子打在身上,宛如砂纸一样打磨着每一寸皮肤。四周的草木都被连根拔起,转瞬消失在空中。人和驼队都到了极限,也不敢停止奔跑的脚步。已经有人支撑不住,从骆驼上栽落,有的被抓回来,有的却立即被狂风卷上半空,只留下短促的惊呼,便立即被风声淹没了下去。这是一次生命与沙暴的赛跑,不知进行了多久,才听两个向导嘶哑着叫了几声,随即便听欧阳霏喝道:“就在这里停下!将骆驼围成一团,大家蹲伏在圈中,都不要动!”
满天盖地的沙尘中,人群摸索着倒伏了下来。天地间都是这令人畏惧的黄色,不断有沙尘冲入人的五官中,只能不断地抖动着摆脱。每个人都饥渴交加,但是都克制着自己。每一分秒都是那么难捱,却必须等待,等待黑夜碾过白天,等待阳光穿透黎明,也等待命运的发落。这一路,从一开始,便是不寻常的征程。
杜少华被一双熟悉的手拉到骆驼身后,口鼻处都被楚天行用布条细细围紧,确保毫无缝隙。缰绳被他递到自己手中,那双向来明澈的秋水般眼睛中,如今布满了血丝,秀美的面上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却能感觉得到底下浓浓的忧伤,让他的心也随之一紧,立即明白过来,在这般暴虐的沙暴面前,人何其渺小无助,生还的可能,简直几乎等于零…………………
没等他泪水落下来,已听得那个平日里富有磁性,眼下却变得十分沙哑的声音淡淡道:“靠着骆驼,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起身,记得要不时抖抖沙子。……………………我是说,即使我不在了,你也千万不要动。莫忘记。”突然猛地将他扑在自己身下,并张开自己的手臂,紧紧护住了他。因为离得太近,他的自言自语也传入了自己耳际,只听他叹了口气,低低道:“楚楚…………………该做的,我都为你做了,接下去,就交给老天爷了。你如果真是神仙…………………不,你不是什么神仙,你是我的妻子…………………希望天行,还有命能回来看你。……………我的要求不高,只看一眼,一眼就好。…………………呵,原来我也会怕死啊。楚楚,我真怕,与你共度的时光太短,太快……………………不,不会的,老天爷没那么残忍,宁远也不会有事。宁远,其实共事一妻没什么大不了,你不要心里难受,楚楚多好啊,她就是心软…………………我发誓,只要这次我们能平安从这个鬼沙漠回去,无论你怎么喜欢那个杜少华或者其他兄弟,我都不生气。…………………不过,你心里总应该有一点点我吧,嗯?”
这张娇美尤甚女子的面孔,以往总让自己觉得十分稚气,此际环着自己,却感觉如兄长般的伟岸。原来男儿气概,也一样可以从y柔的身躯上投s出来。楚楚一娶再娶,其实自己心中,又何尝没有心结,但此刻他却蓦然觉得,这也未尝不是好事,毕竟自己与兄长的能力都有限,无法支撑起这个将军府,也无法满足楚楚满脑子的奇思怪想。当然了,这人如果不要每次都一有机会便腻在楚楚身边,他相信自己会更喜欢他。
纵然沙暴一轮高过一轮,不住冲刷着此地,杜少华却觉得心中十分温暖,放下心来。反正自己是弟弟,前面有哥哥护着。身体虽然困在此地,但思绪却可以不住蔓延。……………………想什么呢?对,想起当初,初遇的那一刻,他已经知道,自己的人生,也许要与众不同。但是,从头至尾,就算要葬身在这沙漠中,他都只有感谢,感谢她为自己带来生命中如许的绚烂。无论怎样的生命,都只有浓烈的盛开过,才算没有辜负。却不知惊才绝艳如萧宁远,只身走向沙漠的那刻,心中怀的,是否与他同样的想法?
漂沙国的饮食与众不同,擅长以香料、奶酪烹制各种r类,佐以各种水果、蔬菜,风味独特,常常令人拍案叫绝。事既已了,女帝便命月娥女官亲往布膳,所取自比往日更为丰盛。但今日案前,华贵君明显有点心不在焉,一条鹿小腿擎在手里,咀嚼了有半个多时辰了,也没有少掉半块,荷花鎏金盏内,每日必食的血燕被搅得七零八落,也不见用得一匙。
外间,一秀美宫人正从旁服侍楼闰进食。楚侍君跷脚坐在一旁,身上一袭玫红宫衣,其上桃瓣片片欲飞,眼角带笑,正往嘴里大口塞着派德(一种咬劲十足的类似山东大饼的主食)及回旋烤羊腿,明明粗野不堪的动作,他做来倒偏偏令人赏心悦目,还不时抬起头对宫人笑笑。明明知道他是男子,但笑容开处,灼灼生辉,妩媚非常,他还不自觉,没有半点收敛的迹象。倒害得那宫人满面飞红,几次差点将羹汁洒出。
眼下,宫人刚将一大块烤得正当好处、差点就要滴下黄油来的烤羊排塞入楼闰口中:“楼总管,这是你平日里最喜的………………………”
楚侍君立即发作:“咖喱!………………快拿开快拿开,这个对皮肤最不好,本来就够黄了,难道还要继续造成色素沉淀?!”说着,已将烤羊排接了过去,一口吞下:“浪费了倒也可惜,不如我将就算了。……………………晤,r质鲜嫩,香气四溢,再来一块!”
楼闰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到底还是转过了头。宫人又从旁取了段薰肠面片。楼闰立即看了楚侍君一眼,见他正在那里眉开眼笑地往口里塞樱桃馅饼,不觉松了口气,刚在薰肠上咬了一口,已有三根白生生的手指掐住了他的下颚,将那根腰折的薰肠慢条斯理拖了出来:“啧啧,这越发吃不得了,火烧烟缭的,容易生暗疮,将来却怎么见人?!”说罢,瑶鼻缩了缩,赞道:“倒委实香得很,可还有么?”三下便搜刮干净,手还在金盘上一阵拨弄,便取下葡萄和些许坚果来,点头道:“这些也是用不得的。我瞧着你们的膳食不太对头,待我写个菜谱,你们速速去做来才是,倒不能耽搁了他将养。”笔走龙蛇,当真写了洋洋洒洒一大张,递了过来。
宫人见楼闰几乎是眼巴巴盯着被端走的烤r,大觉不忍,又将膳食方子仔细一看,为难道:“楚侍君,怎么尽是汤汤水水?月大人,你倒是过目下。”
月娥女官应声而出,看得仔细,亦奇道:“楚侍君这食谱,似乎太极端了些,净是羹汁。什么银耳珍珠红枣羹,白芍白鸽煲,菊花竹荪粥,雪莲乌j汤……………………楼总管在宫中时日虽然不长,但他的食性,下官却略知一二,是最喜烤r面食的,恕下官说句得罪的话,你这般的方子,只怕他要喝得胃里泛酸为止。”
楚楚将手一摊,为难道:“也应有些不是羹汁的,奈何我就记了这几种,其他的,又怕用坏了。反正这黑玉断续膏虽然灵验无比,楼总管也得卧床几日,不得活动,吃多了荤腥,只怕长出赘r来,正宜吃得清减些。你不要小看这些方子,美白养颜,再是灵验不过,几天用下来,只怕楼闰的皮肤比他主子还要胜几分。他喜欢的烤r,你倒也不用停,尽管做来,我代他吃了便是,如何?”
楼闰紧咬了咬下唇,低下头去,月娥女官已嗔道:“容颜难道比身体还重要了?这可是小孩子话。楼总管,楚侍君少年心性,当真不得。今儿听我的,你尽管大口吃r,难道他还打算将我赶出去不成?”亲送了一道蜜炙鲟鱼上来。
楚楚连连叫苦,月娥女官只是不依,突听楼闰闷声问道:“若是再怎么施法,都还是这副容颜,又待如何?”
楚楚怔道:“怎么会?”谁知此人固执起来,一如往昔,蓦地抬起头来,碧澄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重复道:“我只问若是这样,又当如何?”
楚楚想了想,道:“若是当真无效,那也没法子,有我看着,我姐姐哪敢轻慢你了?只是你有所不知,我家里最爱美人,你明明是个美人胚子,这般去了,只怕她们要嫌弃我糟踏了你。不过,想来也是你年幼时颇受了些苦,补养起来毕竟困难些,月大人说得有理,眼下倒确实身子要紧,回到家里慢慢调理,也就是了。”
月娥女官笑道:“怎么,楼总管也适人了,还是楚侍君的姐姐?倒是件大喜的事,却要禀报陛下才是。”突听楼闰冷笑了一下,道:“若是为着这个,倒是不用去了。楚侍君不知,就算楼闰的脸救得回来,身心俱已污了,怎么都洗不干净。黑炭的哪里充得了白雪?非要如此粉饰太平,也是骗人骗己,早晚都要露馅。”
漂沙国中,最重男子贞节。旁边那秀美宫人满面晕红,娥女官平素里便对楼闰有几分喜爱,见他出言不逊,心想平常人遮掩尚且不及,哪有这样抹开来明说?不觉喝道:“楼总管饿晕了么?怎么这般浑说起来。云听,还不速取些煎果子来。”
哪知楼闰并不领情,反倒扬声道:“楼闰过往,都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就算不认,难道就抹得过去了?倒不说在今日说个明白,倒也彻底。今日不如对楚侍君明说了罢,还远不止是慕纱王…………………………………”
月娥女官张口结舌,方要劝他莫断了到手的红线,突听楚侍君笑道:“打住!你的过去,无须对任何人交待,也没什么要紧,只看你将来准备过什么日子,做怎样的人,昨日种种,譬如昨日已死。但我却觉得,你又何必介意,难道过去不是你的一部分,人的现在,难道不是从过去中来?莲花开于水上,难道要否认自己从淤泥中所生,却有什么不能对人言?自然了,也没有这个必要说。好了,今日之事,都是这几道膳食中来,你既然喜欢你现在这模样,自然别人更看得惯,又何须勉强?月大人,他喜欢什么样的,尽管给他食用便是,我也不管了,没得讨了人嫌,却坏了我姐姐的姻缘,便是罪过了。其实也不过几日,他便可起来行走了,到时候要吃什么,哪里由得了我?吃了这多,这上下我倒撑着了,要出去消化消化才是。”笑吟吟将一块鹿r填到他口中,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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