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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红尘梦未醒之三生石 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张涵真本自领了看护单君逸之职,见此险些将银牙咬碎,顾不得左右有人夹击,将驭剑之术运到极致,惊鲵剑破空而去。然则却哪里快得过刚才那点寒芒?而身侧,萧宁远身旁围了不下十数人,远非一般寒霜王朝士兵可比,技艺居然个个惊人,用的又都是不要命的招数,一时连萧宁远都应付得颇为吃力,根本不可能拔出身来救人。而自己前方,楚天行与杜少华背靠背,正在奋力对抗四人的合击。那四人手执长钩,钩上显然是淬了剧毒,所施展的是一种前所未见的合击之术,怪招叠出,严丝密缝,根本不见破绽,两人困在其中,如何指望有人来飞身援救?!眼见得那寒光即将没入单君逸前胸,张涵真只觉得全身血y都要凝住,从未如此刻一般恨自己身手不过尔尔,眼见得惨剧当前,竟然连制止的能力都没有!
突听杜少华一声尖叫,高亢至极,便见得那密不透风的钩阵,突地晃了晃,一条再熟悉不过的白色人影,蓦地冉冉从中拔起,铁钩哪里肯放,死死缠着他周身大x,而他竟然不管不顾,将身形放到极速,只听得噗噗数声,铁钩划过他身际,鲜血四溅,空中登时爆开了数团血花。与之同时,他手中青芒亦脱手而出,飞旋开处,落下四颗人头,竟然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杜少华惊呼声未绝,只见楚天行半声痛也未呼,被血染透的银白衣衫在空中展开,犹如浴血菡萏,身形是一贯的优雅,如风驰电掣,向单君逸所在方向飞扑而去。然则,那散发着冷冷寒芒的暗器,毕竟抢先一步,刺入了单君逸的前胸。
张涵真厉呼一声,亦向他飞落而去。然则却在此时,奇变陡生,只见那寒芒似乎是碰到了什么阻碍之物,虽然割开了单君逸的白袍,竟然是再难进一毫。就此同时,楚天行已经扑到,右手向前猛张,竟然赤手空拳,将那寒光生生拉回,却是一柄带有倒勾的奇特匕首。与此同时,单君逸衣襟开处,一物滚落下来,其上包裹的油布已然四分五裂,露出底下金光闪闪的一物,赫然便是那锯鳞蛇的蛇皮,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处理。他虽然为此差点遭了不测,却心心念念,不曾忘却要拿它给楚楚做件弊,是以珍而重之,将它收在胸前,竟然就这样好巧不巧,救得了他的性命。但纵然如此,这寒芒上所携劲气,亦将他狠狠一震。然则他似无感觉般,呆呆望着楚天行浴血而来的身影,星目中一片茫然,竟然是向后又连退了几步。
楚天行见他无恙,心里一松,秀美的面上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长舒了口气道:“你无事便好,楚楚可以放…………………”语音未落,面上猛然罩上了一层青灰之色,向后便倒。好在张涵真亦已扑至,将他一把接住,急道:“楚大哥,你怎么了?”触手之处,只觉得肌肤亦作冰凉,也渐渐蒙上铁青之色,不觉惊呼道:“萧大哥,楚大哥中毒了!”话一出口,才想起萧宁远身边亦是杀手密布,自己这般,岂不是扰他心神?立即噤声,手摸向怀中,找到了楚楚昔日所配的解毒丸,不管三七二十一,摸到多少,只管向他口中都塞了进去。
猛听得萧宁远一声怒喝,四周飞沙走石,狂风劲吹。五色丝线在空中纵横开阖,经纬交错之处,声声惨呼不绝。张涵真正在那里仔细探视楚天行的形状,突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明明中了毒还强提真气,自然毒发得快了。”他惊喜地叫道:“萧大哥!”回头一看,只见萧宁远一手拉了杜少华,飞赶而来,黑色衣衫上满是沾染的鲜血和沙尘,凤目中血丝累累,从他手中将楚天行接过去,看了又看,叹气道:“这解毒丸虽能拖延时辰,但天行的一身功力,恐怕就要废了。可惜灵犀针虽能解百毒,却最是耗费内力,一年之内,也救不得几人。现如今,也只能立即施救。却要麻烦你们护法了。”
张涵真与杜少华都听得明白,不觉悚然一惊,向四下里一望,欧阳霏一众,还在与玄甲人死战,眼看抵挡不住多时,便又会被他们扑上来。而己方的高手,却偏在此时非但不能出手,还要有人护法,这情形简直凶险无比,两人对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点了点头道:“好。”杜少华向单君逸这边一望,只见他呆呆站在那里,不觉急道:“二哥快些过来,兄弟们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伸手欲去拉他,谁知他如遇蛇噬,猛地向后又退了几步。
杜少华奇道:“二哥这是怎么了?”突觉眼前一花,蓦地消失了单君逸的身形,不觉使劲揉了揉眼睛,惊呼道:“二哥怎么又不见了,不好,有陷阱!”张涵真急道:“我去救他!”刚要动身,肩上已被萧宁远按了一下,淡淡道:“涵真少安毋躁,你看那边地上的石子,摆布的甚为奇特,暗合变化,似乎是什么奇门遁甲。刚才二哥那个手下,分明是把他往这个方向推,眼下看来是别有深意,他应该是安全的。”
张涵真呆了呆,若有所悟,猛地抬头望向萧宁远,素来清恬的目光中突然冷光一闪,但立即泯灭了下去,随即面上罩上了层红云,垂下头去。杜少华哦了一声道:“果然如此,素闻骆统领通晓y阳,能勘天地,看来并非浪得虚名。”想了想又喜道:“既然他早安排了逃生之道,我们也跟着二哥的方向走,必然无虞。萧大哥,我们快走,总要寻个略为安全之地。”
萧宁远淡淡应了一声,抱紧了楚天行,眼睛看着前方,身形却一动未动。杜少华急得去拉他,道:“事不宜迟,楚大哥危在旦夕,萧大哥还犹豫什么?”
突然前方光芒一闪,单君逸的身形又出现在地面上,一双星目异常明灿,熠熠生辉,与萧宁远的凤目对了个正着。只听他哑声道:“少华说得正是,弟兄们,欧阳姑娘,都随我来罢。”
烈火低声对欧阳霏道:“此事似乎有些蹊跷…………………” 话音未落,头上已吃了欧阳霏重重一记,她笑容满面,面上轻喘未休,还滚着微微的汗珠,一刀剁在对面的杀手身上,将他踹飞开去,扬声道:“二妹夫,有劳了。”
作者有话要说:谁真猜中了,我眼下不会说,大家看文。但是,只要有点谱的,无论对不对,统统送分,嘻嘻。
话音刚落,猛听得萧宁远厉声喝道:“小心!”欧阳霏面色亦为之惊变。杜少华目光四下一转,并无异样,未解其意。张涵真凝神去听,果然在一片金戈之声中,听得地下有隐隐的稀稀索索之声,宛如有什么爬行动物在沙地上滑过一般,极其细微,寻常人根本难以分辨,向自己这边离得越来越近,心中一慌,这声音立即捕捉不到,显然是内家功夫修炼到绝佳的高手从地底下潜伏而来。纵然是心中惶急异常,他亦懂得厉害,强力按捺心神。好在张涵真自幼修习道家功夫,静气凝神乃是基本功,不久便意气相守于丹田,身体静止如磐石,周身随境而化,随意而变,随心所欲,似攻似守,似发似收,犹如水之无所不至,五感敏锐无比,那底下原本极微小的声音立即在耳边放大,原来不仅只是向着这里,而是四向盘旋而去,矫如游龙。很显然,这些高手,绝非是寒霜王朝的一般士兵所能达到,但就地底下的这些人,身手已经高到了连他都觉得震撼的地步。
再仔细一想,疑点便越来越多。在夏都那一战中,寒霜王朝的士兵虽然骁勇,体力惊人,但哪里有这般的功夫?而且,这般人哪像是与他们不期而遇,倒像是专门在这里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心中念转,也不过是片刻功夫,惊鲵剑迎风鸣响,倏地在地下划了道漂亮的弧线,在杜少华还未反应过来的功夫,但见张涵真手中剑锋上,蓦地挑上来两个血淋淋的人头,被黄布重重包覆住,死鱼般的眼珠,在空气中凸出,在沙地里泼洒开一片血光。
萧宁远喝了声好,已见得四周都起了一阵s动,冒出了不少衣着与沙地同色的杀手。出现的位置,都恰到好处地将他们重重分隔。张涵真虽然刺死了两个,立即又从旁涌上来数个,虽然少了主攻人员,依然有条不紊,毫不慌乱地随势展开又一波攻击,配合默契,一时之间,无论是萧宁远还是张涵真,都不能奈之若何。而不远处,欧阳霏一众及电部,又陷入重重围困,虽然是一线之隔,却难以跨越!
张涵真手中惊鲵剑青芒高涨,亮到某种程度,必有一人倒伏下去,但毕竟延续不了多久,又黯淡下去。他的体力亦已用到极限,而对面的进攻,却没有停止下来的迹象。而最恐怖的,却是而且无论战况死伤如何,他也没有见到对面这些人面上露出一丝一毫的表情,不是麻木,而是让人觉得似乎是天下万物,都并非在他们顾及之中,那种对生死的冷漠,远非一般的杀手能够达到的。
忽听严雎一声猛喝,手中大刀抡如满月,将对面那人从中生生劈开,自己亦中了数刀,自己的血与四溅开的血混杂着,简直是一个血人,声音嘶哑,对着单君逸的方向喝道:“少主,你还不走?骆先生的五行阵依时而设,沙漠中瞬息万变,这阵立时便要失效,你若再磨蹭下去,怎么对得起他这片心意?!”旋即一声闷哼,背上已是又中了一刀,深可见骨。
杜少华心中一痛,向前方看去,果然见得单君逸尤自立在那里跟几个人缠斗,星目定定向这边望着,他身后,有什么正在闪烁,光芒越来越淡,隐隐显出一条小径的形状来。而自己身旁,张涵真和萧宁远都是喘息不定,还要分心来照顾自己,心知今日必不能幸免,哑声叫道:“二哥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耳边已听得严雎又一声闷哼,被一物击中前胸,身体剧烈的一阵起伏,一个趔趄,险些坠落在地,强自以刀支撑,尤嘶声叫:“少主,走!”没提防眼前一物飞至,饶是他急急低头,头上已是极剧的一痛,似乎开颅般痛不可遏,有什么不断滴落下来。数个声音惊呼道:“严统领!”
严雎怒喝道:“叫什么,难道要令少主分心吗?”只觉头越来越沉重,视线亦慢慢模糊,勉强辨得到数点寒星在眼前爆开,身边人上来扑救,却哪里来得及?寒风扑面,他不觉咧嘴笑道:“痛快痛快,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就在此时,身旁劲风掠过,一道白色人影一晃,挡在自己面前,一条金带在他手中明晃晃闪动,只听叮当数声,将来物纷纷击落。这身影好不熟悉,缓缓转过身来,剑眉下,双目耀如星辰,淡淡道:“可还撑得住吗?”
身边人都惊喜地呼道:“少主!”唯独严雎觉得头痛欲裂,更不可支,强忍着往那阵法所在一看,果然光芒即将黯淡,急得他跳脚骂道:“单君逸,你往日里糊涂也罢了,生死关头,还闹这出?你陪老子死在这里,算怎么回事?!且不说我们夫人要白白便宜了别个,单家多少族人依附你而生,一旦你有事,树倒猢狲散,不知多少人家要遭难!你这条命可不是你自己的,不兴你这么糟蹋,还不快走!”使劲便去推他。
电部人都是知道单君逸脾气的,见他回转,已大是意外,又见严雎竟敢高声直呼其名,乃至对其喝骂,直撄其锋,看单君逸果然星目顿凛,积威尤在,俱吓得不敢作声。单君逸俊面本来已是一冷,不知想到了什么,突地微微一笑,温雅无比,一面手起刀落,将攻者踢飞开去,一面柔声道:“严雎,虽则单家如今由我执掌,你们虽然都是服了禁药,不得脱身,想必对我大不服气,此番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是也不是?”
单家人的脾气,电部自然都是最清楚不过,看他笑得风淡云清,只觉寒气森森,个个埋头杀敌,不敢吭声,只听严雎喝道:“老子都快死了,说两句老实话儿,又有什么打紧?你这小子,比老爷子当年自然是不及多了。数十年辛苦,就这般付之一炬,若是早早改朝换代,老子何须不见天日,要看李家的脸色?”
单君逸哦了一声道:“那你为这么个废人出生入死,就不觉得亏得很吗?是了,你定是怕身上的秘药发作,还有,生怕家人不得安生。”
严雎冷笑道:“这不是明摆着的?!”身旁已经响起了一片吸气声,有人惶急道:“少主,严统领他只是看少主有险,急得失心疯了,浑说而已。少主莫要怪他。”
杜少华顿足道:“二哥,都什么时候了,还尽扯这些?”已听单君逸深深叹息了声,淡淡道:“我只是想听实话而已。今日我总算知道,自己居然这般无用。你怕什么,我就算死了,单家还有旁门偏枝,你对单家这般忠心耿耿,又一身技艺,谁不想用你?少了我这么个目光短浅之人,你们的前程只有更好。不用再管这里,速速突围,离了此地,返回中原罢。”瞧了瞧手中刀,苦笑了声道:“可惜不是枪。”手中挑开一落刀花,去如惊虹,将数人击落开去,
烈火靠在欧阳霏身边,低声道:“原以为此事总与他脱不了干系,眼下看来不是,不过单家人似乎与传说中不符,竟然会让手下先行逃命?”欧阳霏手中刀挥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银圈,百忙中还摇头晃脑答道:“谁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且想想我妹妹是何许人也?”烈火啐道:“无非是旷代妖孽,一时贪念,便将自己的夫郎都要害死在这里。可怜我们西陵族,就无非沾上了点边,看来也得一同赔进去,真正冤煞!”
却听单君逸奇道:“我说得不够清楚吗,你们为何还不走?”烈火抬头一看,果然那些人依然护在他身旁,埋头砍杀。严雎厉声骂道:“要走的是你!哼,老子也知道你无用至极,但纵然是你优柔寡断,出尔反尔,好歹当年多蒙你一念之仁,长安才未血流成河。又在朝中多方斡旋,才保得经此剧变,单家老小,依旧安稳度日,独大一方,无人敢欺。唉,要不是将军府势大,少主又何须如此委屈,与人共妻?严雎这条命,卖给你也是应该。你再不走,我便要与你拼了!”便要以头撞他。
烈火啧啧赞叹道:“单家果然御下有方,倒难得这般赴汤蹈火的下属。”却听单君逸低声道:“楚楚说得没错,因果循环,天道轮回。”扬声道:“莫要辱及夫人,君逸甘之如饴,你们懂得什么?!你莫再推我了,阵法已然失效,要么便离了此地一起走,要么便都死在这里罢了。”
烈火吓了一跳,伸长脖子一看,果然光芒俱灭,不觉跌足道:“姑乃乃,这下真惨了。这帮也不知道是什么狠人,这般经打,前赴后继,悍不畏死。又没了退路,难道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欧阳霏抹了把汗水,喝到:“未得盖棺,怎能定论?等你翘辫子了,再说这话不迟。这种阵势,我倒似乎听祖乃乃说起过………………………”语音未落,又起惊变,但见寒光满天,从沙尘中疾s而出。烈火一不留神,差点着了一记,急道:“到底是什么来头?说出来,将来下了阎王殿,我也好知道向谁索命。”
暗器破空之声中,只听欧阳霏的声音隐隐传来:“据说数百年前,有一族人酷好武学,但生性怪癖,人难近之,又不关心俗务,穷困潦倒,幸得人救济,迁居入一个叫星泽的暗谷,便立誓报答,代代所授,培育出了世间最强的死士,只要手持信物之人,便可叫他们代为暗杀。据说星泽之死士,犹如附骨之蛆,至死方休。正因为如此,他们的人丁也越来越稀落,据说流传至今,只余七枚。七枚已是多了,却不知他们的人,还能否支撑住这七次的使命?”
对面的人群中,传来一个低哑的陌生声音:“天机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欧阳姑娘只需担忧这一次便足够,余下的,便到地底下再细细想罢。”
扑通一声,一个人影被丢于水漆木双面彩绘屏风前,虽则一身寻常的碧色宫服,但体态较之一般宫人要魁伟很多,观其面容,异常刚毅,不知被灌了什么药物,虽则被重重扔在地上,尚未醒转。两旁竖手站了两个同样宫服之人,面容都俏丽有致,一人冷面,另一人细长的凤眼向上斜挑,尤为醒目。座上斜依着一绯衣人,已冷冷抛下一句话来:“莫要再装了,浇冷水,灌辣椒,石康,你待怎生选来?”那细凤眼的宫人嘻嘻一笑,吐出的却是清脆的女音,当真取了满满一盆水来,作势便要往地上那人兜头浇去。
地上那人身旁,站了一个容貌清奇的宫服男子,见状忙拦道:“红娘姑娘,往日里可没见你有这么大的火气。你家小姐的毒驰名天下,石统领既是中了,哪能这么快便醒来?他也不是怕你家小姐难为吗,再加上反正出宫在即,宫中又是固若金汤,又何必多生事端?”
座上那人一双明灿灿的眼睛立即横过,冷笑道:“辟邪公子的口齿如今越发伶俐得紧了,连戴高帽的功夫也精进了不少,真正令人刮目相看。姐姐将你留下,可是要我等互通有无,也好有个照应。你们倒好了,非但对我不闻不问多日,多次传唤,哪回不是躲得远远的,莫不是我身上有麻风不成?若不是红娘和碧落还算得自己人,我又坐困深宫,还真拿你们没辙了。”喝道:“给我浇!”
数盆冷水,直淋在地上那人身上,衣衫尽湿,显出其张弛有度的健美身形来,却不见他有任何动作。碧落只管盯着自己足尖不语,红娘却看了又看。座上人已冷笑道:“原是冷水无用,那便改为滚开的水罢。碧落,你叫宫人提来。”
那冷面丽人面无表情应了声去了,少顷便领着几个宫人,提了几桶热气蒸腾的水进来,放下便走。座上人咬牙离座下来,舀了一瓢,便要向地上人面孔浇去。那容貌清奇男子吓了一大跳,倏地挡在前头,哀叫道:“楚楚姑娘,也别玩大发了。好歹他也是你夫郎手下数一数二的人物,亦曾为你风里来雨里去,便是个好人,这样也非毁了容不可!”
座上人似笑非笑,柔声道:“放心,我就算是再糊涂,难道还不记得是石统领?” 容貌清奇男子刚松了口气,突觉冷风袭面,前胸已蓦地中了她一掌,毫无防备,被推出老远。眼见得那瓢中热水,带着浓浓热雾,如一线般向那男子面上直泻而下!然则那地上男子,依然双目紧闭,呼吸微微,动也未动,对眼前即将来到的危险,毫不知情。
辟邪一声怪叫,红娘与碧落亦是一声惊呼。眼看那水线即将到达他面前,白雾尤在半空缭绕,堪堪接近他面孔之际,却蓦地冻结成了一条冰柱。辟邪长舒了一口气,红娘笑道:“小姐功力果然又精进了。”摇头:“大约是我的仙人醉下得果然重了些,这样都醒不过来。”
绯衣人咬牙笑道:“石统领果然好一番镇定功夫,瞒得了别人,难道还能骗得了我?”碧落凉凉道:“可惜纵然明知道他是装的,水油不进,又能若之奈何?小姐,这人从来好骨气,我瞧你纵然将慕容府的奇药都在他身上用个遍来,恐怕还是要落得场空。”
辟邪鼓掌笑道:“碧落姑娘从不多话,却原来对石兄知之甚深。”后者冷笑道:“我对你也知之甚深,下回若是你犯了事,欧阳姑娘那里,我还有更多好言奉告。”
辟邪嘀咕道:“慕容府的丫头,面孔都生得不错,偏个个生性悍烈,难怪嫁不出去。”红娘啐道:“那自然了,我们是娶进来的,嫁出去作甚?”
绯衣人绕着地上那人团团转了个圈,突然笑道:“这石统领,我还真拿他没有法子呢。”蓦地目中光芒大盛,突然定住身形,向着他俯下身去。辟邪还未解其意,却见得她那张芙蓉面已快要挨近地上那人的刚毅面容,那桃瓣般的丰润红唇,眼看就要印上地上那人的唇角!
辟邪倒吸了口冷气,地上那人已如惊弓之鸟弹跳而起,蹦到一旁,衣衫上水珠还不断滚落下来,满面通红,急急错开面去。绯衣人面上半点红晕都未见,笑盈盈抬起身来,返回座上,轻摇手中象牙鎏金小扇,闲闲道:“哎呀,石统领,早知道叫醒你这般容易,我刚才就该多亲近你才是。”蓦地娥眉倒竖,寒霜密布,冷冷道:“任凭你j猾似鬼,恐怕也没那本事,能在本姑娘面前装蒜。君逸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还不跟我从实讲来?可知我这几日惴惴不安,心里七上八下,就没个安稳的时候,你难道就忍心看我在这宫里面愁死?”说罢,眼圈已经微红。
辟邪喃喃道:“几日不见,你家姑娘越发长进了,简直无所不用其极。石康恐怕宁愿在火里烧,也不敢与你家姑娘沾染一星半点。最后连苦r计也用出来了,还真像那么回事。”红娘猛瞪了他一眼,突听石康冷笑道:“夫人通身华贵,锦衣玉食,身旁仆从入云,莺莺燕燕,不绝于耳。依我看来,都快要醉倒在温柔乡里,哪里还记得有我们少主?”
碧落蓦地抬起头来,极快地扫了他一眼。红娘目瞪口呆地望了他一眼。辟邪奇道:“这话若是单国公讲来,倒是最自然不过。我的耳朵莫非出了问题,怎么听得老大的醋味?”
楚楚怒道:“我在宫里陪笑,哪里便容易了?若不是现下无法脱身,我早便寻君逸去了,省得在这边提心吊担。”
石康哼了一声,突指了窗口那湖晒道:“只怕便是想走,哪里又这般容易?未能抛得荣华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碧落与红娘眼靖瞪成溜圆,楚楚一跤跌落在座上,怒道:“这算什么,都关我什么事来,却来这般胡说?只看着你平日里还算个正经人,却原来也会这般捕风捉影。”心想不过是图了方便,抵足而眠而已,莫不是被他晓得了什么?这却糟糕,万一传到君逸耳里,可是大大的不妙。但细思量起来,又觉得委屈,明明压根搭不上边的人,若是情非得已,自己还想离他有多远走多远,怎生跟自己搭上了关系?辟邪呆道:“石统领,枉兄弟与你相处多日,竟不知你还有吟诗的本事。”
只闻石康冷笑声不绝,道:“夫人,你身边花花草草,可曾有个消停的时分?你从来是无心的,偏偏又顶了张招蜂引蝶的面孔。少主待你一片真心,明知是死地,也要硬闯,你呢,不但不为他开枝散叶,还仗着有几分小聪明,惹事生非,处处留情,偏不自知。又何须来质问我,少主无论有什么事,都是你害的。你若是真关心他来,刀山火海,也早日闯了出去。若是未将他放在心上,也不必惺惺作态,猫哭耗子。石康横竖此生罢了,也不怕今日得罪了你,大家将话都摊开来说罢。你不必再问我了,也毋庸再用什么旁门左道将我赚来,只等你出宫之日,石康就算是拼却项上头颅,也要将你送往少主身畔。除此之外,一切免谈。”掉头便走。
楚楚这下当真气得眼圈俱已红透,指着他说不出话来。红娘警觉,伸手将他一拦道:“这话可说得岔了,孩子哪里是说有便能有的。单论以往,就算二姑爷委屈,小姐的苦处,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发这么大脾气?是否那边真出了什么事?大家总算是一家人,就不能坐下来说个明白?”辟邪亦叫道:“这几日我看你愁眉不展,密函来来往往,兄弟算得磊落了,并无刺探一星半点。我们姑娘也在沙漠里,我的一颗心也悬着呢,你就不能给句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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