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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相为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他想起前天晚上江秉宪约何穆出门喝茶,他慢慢觉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
何瑨宁拼命捂住嘴,医院门口人来人往的,可他觉得他忍不住了,他伤心,他得哭。
“先,先生,您怎么了?”有个小护士打着伞跑过来问他,一脸疑惑。
“我,我……”何瑨宁抬起头,一串泪花尚来不及收回,已经扑簌簌地滚出来了;他哽了哽,对着小护士展颜一笑:“我没事儿,牵到旧伤了,给疼的。”
董亚曦带着人扑往城郊时选了条远路走,一路上j通秩序混乱,到处都在堵车。董亚曦坐在后排领导座儿上把胳膊伸出窗外抽烟,漫不经心得很,回头看见一个小青年在不停地上膛退膛,不由看得心头火起,丢了烟蒂就开始骂:“哪个支队的?!都他妈给老子安静点儿!”
刘立志在旁边暗暗掐了掐他:“……别那么明显。”
董亚曦不爽地哼哼:“子弹给我退膛,到了现场别随便开枪。想死得心慌了。”
小青年畏缩地把枪给退了膛,别好枪不做声了。
董亚曦听不见声响了,这才烦躁地又摸出一根烟来点,打火机拨了半天点不着,最后还是刘立志心好,掏出自己的打火机来帮着他把烟给点上了。
“老刘,我怕真是局长。”刘立志凑过来点烟的时候董亚曦咬着过滤嘴含含混混地说。
刘立志垂眉收回打火机:“没准儿真是。”
董亚曦急了,拉住老刘:“局长他……他不坏。”
“我知道。”刘立志胡乱撸了把脸,“我跟局长什么j情你知道,跟了他小十年,叫我帮他挡子弹都行。”他说着看看董亚曦,声音又不自觉地压低了点儿,“可这事儿……晚下手留空子就是极限了,”刘立志认真地说,“咱……咱是警察啊!”
董亚曦吞了吞口水,不做声了。
一路上停停走走,几辆警车最后还是到了城郊旅馆。
董亚曦下命令:“警报都给我拉上,越大声儿越好!”
刘立志不由瞪了他一眼,张罗着让下面的人搞埋伏去了。
董亚曦张牙舞爪地举着枪,叫人把旅馆前门围了个水泄不通,自己带上一小撮精英分子,上后门围堵去了。
董亚曦把枪别在后腰上,蹲在后门又开始抽烟。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旅店老板指认的那个房间,又害怕又期待;他希望从那儿爬出来的压根儿就不是何穆,好让他一枪给崩了,一了百了。
一g警察声势浩大地把小旅馆围了二十多分钟,战略战术上都不正确。董亚曦见部下们有点儿s动了,自己心里也纳闷儿,抽出枪来从后门儿溜进旅馆。
刘立志一把拖住他:“你g什么?”
“你说我g什么?”董亚曦皱眉甩开老刘,兀自进去了。
“你他妈找死。”刘立志恶狠狠骂了一句,上了膛也跟着溜进去了。
老板提供的房号是319,董亚曦上了三楼就开始踹门,一连串踹开了三四个房间,吓跑了一对儿偷情的野鸳鸯,一路来到319门口。
董亚曦觉得自己已经把功夫做实在了,抬脚踹开了319的客房门。
何穆很安静地坐在床上,对面镜台上就是佩枪。
“……局长……?”董亚曦冲进去就愣住了,半晌憋出几个字,“你……你走啊!”
“你们来了。”何穆脸上没有表情,“那就带我走吧。”

“亲爷爷,活祖宗,我求求您别再折腾了。”
方驰在死亡前几个小时去找了范正海。范正海送走了方驰,跟他老婆话没说上几句就听见枪响了;范正海哆嗦了一下,回头就跟自家老婆下命令:
“把刚刚方驰送来的信和资料全给烧了。”
范正海照常上下班,果然第二天就有警察找上门来了。
范正海五十擦边儿的年纪,两鬓微微有些白,早年间玉树临风,临到老了精神还是矍铄得很。警察进来时范庭长正在看审理报告,见了两个大盖帽心里紧了一下,随即从自己办公桌后面起身热情伸出右手:“警察同志,你们幸苦了。”
两位警察也笑得客气:“不幸苦不幸苦。范庭长,这回主要就是来向您询问一下方驰检察官生前的一些情况。”
范正海欣然点头:“这我理解,方驰死前最后来见的人就是我。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警察们笑嘻嘻地铺开纸笔,和和气气开始询问:“那范庭长,方驰最后一次跟您见面都说了些什么?”
范正海慢慢摘下眼镜,慢慢折好,慢慢放进眼镜盒;一系列动作有条不紊地做周全了,这才缓缓看向两位警察:“小方来找我,是为了反映一些基层法官的徇私枉法情况。”
“嗯,您说。”警察一边埋头记录一边示意。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范正海盈盈笑着,“这事儿好像是这样,小方以前当过一阵子律师助理,当时就知道了不少下面的情况;现在小方当了检察官,觉悟也高了些,就想把以前知道的情况揭发出来。”他说着漫不经心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们知道,这事儿得罪人。”
“是,是得罪人。”旁边的警察附和。
“所以小方心里还是有个坎儿,过不去。”范正海咧嘴笑了,“我跟小方以前因为工作见过几面,他大概是觉得跟我比较投缘,这回就上门来找我商量了。”范正海放了茶杯,“我就跟他说,邪不压正,鼓励他要大胆揭露,勇于斗争。”
“是,就是要勇于斗争。”做记录的警察边写边说,“那他跟您说了什么具体情况没有?”
“这倒是没有。”范正海笑着摇头,“人家还在做思想斗争,我怎么好问。”
“也是。”警察点点头,下笔又写了一行字。
“诶,也帮不了你们什么。”范正海靠在座椅上叹了口气,“方驰是个好孩子,这案子就劳烦你们了。”
“没有,您的证言很有用。”警察愉快地站起来,“范庭长,麻烦您过来签个字。”
“好好好。”范正海态度极配合,大笔一挥就把名給签好了。
“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他再度伸出右手去跟对方握手。
“好的,谢谢配合。范庭长您忙您的,我们走了。”警察们笑嘻嘻道了别,转身离去了。
范正海深吸一口气,全身放松地跌坐回自己的老板椅上:
“r他娘的,吓死老子了。”
他惊魂不定了一阵儿,终于静下心来,稳稳神给漕浦的基层法院打电话:“小槐花巷有个拆迁的案子……诶,能缓就缓嘛。现在上面风声紧,秉公办案最要紧,就这样。”
何瑨宁眼神憔悴,精气神倒还壮实得很,眼看着走路都在抖了,还一摇一晃地要开车去警局看何穆。
何娓妮怕他一个人出事儿,忙不迭地跟着何瑨宁一块儿去了。何娓妮心细,没让何瑨宁开车,叫他上车上坐好,自己揣好了几叠现金朝着旬y大道进发。
一路上何瑨宁没说话,靠窗咬着嘴唇想心事。何娓妮没问他,但心里隐隐约约知道这回何穆的事儿跟自己弟弟脱不了g系。
何穆跟何瑨宁之间从来都不清不楚的。
何娓妮从来没问过,也不敢去问这事儿;叔侄两在她面前眉来眼去的她只能当没看见。何瑨宁上大学的时候似乎就有这个苗头,何娓妮当做是同学间的流言,没重视,也没跟父母说。甚至后来何穆跟何瑨宁搬到一块儿去住了她也没多想,一直到后来她有回上何瑨宁家的时候在卧房里闻到一股很刺鼻的咸腥味,才突然反应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何娓妮是结过婚的人,对房事并不陌生,那种精 y特有的又咸又腥又带着浓郁男x荷尔蒙味道的气息显然只能?





同居相为隐 第 6 部分
何娓妮是结过婚的人,对房事并不陌生,那种精 y特有的又咸又腥又带着浓郁男x荷尔蒙味道的气息显然只能在x事之后才能产生;屋子里两个大老爷们儿可能觉不出来,女x对这味道可是敏感得很。
当时何瑨宁穿着睡衣倚在床上说是想睡觉,何穆趿着拖鞋跑出来给何娓妮端果盘,两个人的表情倒还都挺镇定;但何娓妮跑去关怀何瑨宁时床头上还掉着几团皱巴巴的卫生纸,她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何娓妮有点儿畏缩,她不是不能接受,而是不敢去面对这事儿。
——现在,何娓妮觉得这似乎是该自己去面对的时候了。
何瑨宁带着签了一半的授权委托书,思绪转得飞快;律师是有权提前介入刑事侦查程序的,他虽然不是刑辩,但在何穆的事儿上他比谁都要适合。
何瑨宁刚刚问过何娓妮,才知道江秉宪这畜生今天一早就上飞机到斯德哥尔摩仲裁院观摩学习去了,顺便去欧洲讲学三个月;行程是几个月前就定好了的,整套安排天衣无缝。
何娓妮对江秉宪的一切丝毫不知情,还说要不要发邮件上江律师那儿给咨询一下;何瑨宁抿着嘴唇不做声,心头无名火起。
姐弟俩到了警局,何穆还被关在临时羁押室里。何瑨宁跟何娓妮带着钱去找了董亚曦和刘立志,上上下下都是熟人,没一个敢收何家的钱。董亚曦说小何你别慌,我们不会送局长去看守所,他在警局蹲小号。
何瑨宁哽了一下,眼神儿犀利:“让我见他,我现在是他律师。”
董亚曦退了一步:“我先去找何局。”
何瑨宁刚想追过去,手臂就被一边的刘立志给拉住了:“小何,你不合适。”
何瑨宁一挑眉毛:“什么叫我不合适?”
刘立志把何瑨宁拉到了一边,压低嗓门儿跟他嘀咕:“你知道这案子是怎么回事儿么?”
“怎么回事儿?”何瑨宁皱皱眉。
“方驰手上有你以前跟法官勾结的视听资料,还打算上范正海家去告发,何局灭的口。”刘立志一脸严肃,“再深究下去你就是当事人,没资格给他代理。”
“我……”何瑨宁一时语塞,大脑飞速地转了十七八个弯儿,愤恨到了极致,“我c!”
“何局这是想保住你呢。”刘立志又把他扯远了点儿,“别不懂事儿了,回去吧,局长的事儿我们知道想办法。”
“你让我见他!作为家属我也得见他!”何瑨宁y森森冲着刘立志吼。
“娓妮姐,何局长说了要见你。”董亚曦急匆匆跑过来,转头跟刘立志使了个眼s,“老刘,你先带小何到小会议室去休息。”
何瑨宁一看这阵仗不对劲儿:“g什么?”
董亚曦赶紧拽着何娓妮:“娓妮姐,我带你过去。”
何娓妮一阵莫名其妙,回头看了何瑨宁几眼,还是跟着董亚曦走了。
刘立志大力拖着何瑨宁往一边走:“走吧小何,听哥的话,先上小会议室里去待着。”
何瑨宁见这架势是不让自己去见何穆,刘立志的力气又大得很,何瑨宁当下就慌了,一边挣扎一边低吼,冲着刘立志怒目圆瞪:“刘立志你他妈的你g什么?!里面被关着的可是何穆!”
“我知道是何局。”刘立志扭着他往小会议室的方向拖,“就因为是何局才不让你进去,听话!”
何瑨宁拧不过老刘,脸s狰狞,边走边骂:“刘立志!我告诉你……你你你,你他妈迟早有一天要后悔!”
“别蹦了,再折腾连苏略的事儿一块儿曝光。”刘立志恶狠狠瞪了何瑨宁一眼。
何瑨宁当下就不动了。
“当初在草枨县我们跟着你一块儿扫的黄打的非,半夜三更地就你一个人拉肚子,回头局长还连夜扑过去了;你他妈当我傻啊?”刘立志低声向着何瑨宁,“亲爷爷,活祖宗,我求求您别再折腾了;你这时候安安生生地在家里待着就是给咱局长积德了。”
“我,我没,没……”何瑨宁一句话没说完,心口突然就发起堵来。
“光是这回的枪击案,没准儿还是能争取个死缓;你要是真把草枨县那堆破事儿扯进来……咱,咱局长可能就真要死了。”刘立志哽了哽,低着头把何瑨宁拽进小会议室了。
生死门
“我得活着回去见我侄子。”
何娓妮带着何瑨宁回了家,二话不说就把何瑨宁给软禁起来了。
何瑨宁咬牙切齿地看着何娓妮给自己家门窗上锁,指甲盖儿快把自己掌心掐出血印子来:“姐,我不到处乱跑,你告诉我何穆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何娓妮沉默着放下手里的锁,几步走到何瑨宁面前,安静了几秒,忽而抬手反手就往何瑨宁脸上扔了两个大耳刮子。
何瑨宁狼狈地捂着脸,无话可说。
何娓妮打完人,眉头一皱就哭了;她颓然坐在沙发上,捂着口鼻,兀自让泪水四溢。她不再年轻了,连哭都失去了梨花带雨的美态;她额上有一根一根的青筋暴起,整个上半身随着抽泣而剧烈抖动。
“姐……”何瑨宁柔声去揽她肩膀。
何娓妮抚开何瑨宁的手背,不哭了。
“你这两天,就在家里,不要出去。”何娓妮抹g了泪水看看弟弟,“叔叔那边我去想办法,看能不能留得一条命在。”她擤擤鼻子,“你马上要出国留学了,好好儿准备,去了那边争取留下来……但凡叔叔被判个死缓,转无期以后我们家再想办法让他保外就医,送出国是迟早的事儿……你要是在那边,也能有个照应……”
何瑨宁心里一沉,想抬起来去触摸何娓妮的手又放下了。
“董亚曦他们上方驰家搜查的时候已经帮你把从前的视听资料都销毁了,警方找范正海询问时范庭长一句不是都没说,叔叔的案子暂时扯不到你身上来。”何娓妮起身,“宁宁,你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要是你这会儿再出去折腾,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何娓妮憔悴地挽了挽头发,“这几天注意身体,我定时过来送饭……我走了。”
何瑨宁呆滞地目送着何娓妮出门,听见她把大门给反锁了,疲惫而缓慢地下楼。
真相有四层,这是何瑨宁被何娓妮软禁了一下午后独自思考出来的结果。
第一层是实情——何瑨宁为灭口而杀了苏略,何穆帮忙隐匿,安排顶尸,最后又因为方驰被江秉宪嫁祸。
第二层是刘立志自己琢磨出的实情——何瑨宁早些时候因为灭口而杀了苏略,何穆帮忙隐匿,安排顶尸;现在方驰又上门勒索,何穆为了帮何瑨宁除清后患,动手杀了方驰。
第三层是何穆被捕后的供述,也是何穆对何娓妮的说辞——方驰在给何瑨宁当助理时搜集了大量贪腐证据,方驰当上检察官以后靠这些证据来敲诈何瑨宁,何穆为了何瑨宁而灭口。
第四层是董亚曦刘立志他们为了保全何穆,也是为保全何瑨宁而向公安厅递j的案情——方驰因为要揭发一些司法腐败事宜而被何穆灭了口,方驰生前曾经有向范正海揭发的念头,终究没有说出口;警方在方驰家中暂时没有发现相关证据,何穆对此也拒不供认。
知道真相的人极少,何穆、江秉宪和毛佑安肯定死也不会说;何瑨宁不晓得方驰到底知道了多少,但是方驰临死前去找过范正海。
何瑨宁把膝盖骨捏得发青,他知道范正海可能是唯一能说出真相的人,但那王八在被警察询问时一个字儿都没有提,很明显是在明哲保身。方驰也许早就察觉到自己有x命之忧,想抓住范正海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是很显然他挑错了人。
范正海在苏略的事情上被何瑨宁软绵绵捅了一刀,在小槐花巷的案子上又不声不响吃了闷亏,心里头想把他姓何的拖出来千刀万剐都是正常的;但姓范的犯不着在枪击案的事儿上出头,这一下牵扯到的势力太多,搞不好r后难混。何穆横竖是个死刑犯,他倒了何瑨宁也跟着完了,不用花费他范正海一兵一卒。
范正海的利益集团现在只需要在枪击案的事儿上退一步,在小槐花巷的案子上再退一步,忍过了这一时就是风平浪静,身后就是海阔天空。
何瑨宁几乎是想死了,他用钢笔在白纸上画了无数条线,一个线索一个线索地反复推敲,每一条都是死路。
第一层真相——何穆丢失枪支不报罪、窝藏包庇罪、徇私枉法罪,何瑨宁故意杀人罪。
第二层真相——何穆故意杀人罪,何瑨宁故意杀人罪。
第三层真相——何穆故意杀人罪,何瑨宁行贿罪、伪证罪。
第四层真相——何穆故意杀人罪;何娓妮用钱捞成死缓,两年后转无期,再五年之内保外就医,秘密出国。
无论怎么选择,何穆的牢狱之灾是一定的。除了最后一条路,何瑨宁跟何穆几乎没有同时存活下来的机会;家里要是同时有两个人出事,何娓妮捞不过来。
何瑨宁有些绝望地合眼斜躺在沙发上。
“江秉宪,你太他娘的狠了。”
何穆的枪击案板上钉钉,没几天就能移送审查起诉。
董亚曦扣着何穆的卷宗,想拖完侦查期限;公安厅催得厉害,董亚曦壮着胆子往上面打听,问头头们的意见是死立决还是死缓,结果四方不应,董亚曦碰了一鼻子灰。
董亚曦知道闹市枪击案的恶劣程度,他是真担心何穆会死。何穆进了班房异常爽快,一时间该招的全部都招了,董亚曦边看笔录边想哭,心说何局,您这不是在给自己寻死路么。
董亚曦跟刘立志不一样,刘立志是片儿警出身,从最基层g起,升到市刑警队以后才归何穆管,顶多就是个心腹;董亚曦是何穆还在团省委的时候就跟着他,忠心耿耿了十多年,是心腹中的心腹。董亚曦x子太直,官场上得罪不少人,一直得不到重用,只有何穆肯用他;刘立志说上回他肯为了何穆挡子弹,董亚曦心说你用哪儿挡?你用背挡,老子能用脑袋挡。
眼看着就要审查起诉,董亚曦有点儿难过,提着酒菜上临时羁押室跟何局长谈心去了。
董亚曦过去的时候何穆正在小单间儿里就着光看报纸,表情恬淡得很,脸上不见什么憔悴的表情,见了董亚曦来就是微笑。
何穆在警局里一向不苟言笑,颇有活阎王风范;董亚曦难得见何局长这么诡异的笑容,有点儿怵地坐下来:“何局,你笑什么?”
何穆没说话,目光有意无意瞄了瞄董亚曦背后的两个小警察。
董亚曦心眼儿转得比耗子还快,随之转过身去大骂:“没看见老子跟局长喝酒呢,不知道避讳一下?平时畜生惯了,这时候装他妈什么假正经!”
两个小警察挺委屈地一抖,听听话话地出去了。
何穆看见两人出去,一下子就不笑了。
“您说。”董亚曦压低了声儿靠近何穆。
何穆垂眉专心倒酒,嘴唇一张一翕:“明天把我押送到城西看守所。”
“不……不能啊!”董亚曦一愣,“何,何局……你又不是不知道,城西看守所是个什么地方……”
“警车走到桂安桥,我说我内急,你们就停了车放我下来,我一个人戴着手铐到琵琶河边上去小解。”何穆盯着董亚曦。
“……然,然后呢?”董亚曦吞了吞口水。
“然后我就跳河了。”何穆嘬了一口酒,“你们中间没一个人会水,只能朝着河里开了几枪,但是不知道我中枪没有。刑队下午开始组织打捞,但是没捞到人。”何穆慢慢瞄董亚曦一眼,“隔了三四天,你们在琵琶河下游捞起来一具浮尸,就是我。”
董亚曦听完没看何穆,低头沉思了半天。
“我在被押送过程中手里一直藏着根铁丝。”何穆继续说,“我用铁丝撬开手铐跳河,跳河之前铁丝跟手铐都扔在了岸上,这是我蓄谋逃跑的证据。”
董亚曦吸了吸鼻子,双肘撑在了膝头上,手掌不停地拨弄着发茬子。他知道这事儿是有风险的,押送何穆的几个人都要绝对可靠,而且放完何穆之后所有人肯定都会被或多或少地降职,被降几级还不知道。
但是这么做能救何穆的命。
董亚曦沉寂了半晌,终于一抬脑袋,眼神儿清晰地望着何穆:“浮尸是谁?”
何穆抿抿嘴:“不知道,这要看你。”
董亚曦一摸脑袋:“知道了,我上城西看守所拉一个死刑犯出来。”
何穆松了口气,半晌吐出几个字:“谢谢你,兄弟。”
董亚曦摇摇头:“我们之间不兴说这个。”末了顿了顿,有些心忧地看向何穆,“何局,你在上头……有后路吧?”
何穆一笑:“这我知道。”
董亚曦舒了口气:“那就好。”
“没找到我的尸体之前你们要常规监视我家人和我的j际圈,因为我有回去接触他们的可能x。”何穆冷静地j代,说到最后顿了一顿,“……别跟我家里人说我还活着,监视的人会看出端倪。”
“知道。”董亚曦点点头,“我们争取以最快速度检查尸体然后火化,把案子结死。等所有程序都结束了,你也就能回家了。”
“当然要回去。”何穆不由展颜一笑,“我得活着回去见我侄子。”
董亚曦注视着何穆,不禁被他脸上的幸福所感染,也跟着轻轻地笑了起来。
出逃
“宁宁,我回来了!”
何穆被押往看守所途中逃跑又溺水身亡的消息几天后在凫州城里像炸弹一样又轰动起来,凫州的大小媒体在沉寂了一阵儿之后又纷纷开始。
整个何家都颠了,除了何瑨宁。何娓妮第一时间冲回何瑨宁家里把一切能得到消息的东西全给搬走了,她知道这叔侄俩是什么情分,她怕何瑨宁做傻事儿。
认尸那天董亚曦专门开车到何娓妮家门口接她去警局签的字,何娓妮没见过泡烂了的浮尸,一见着何穆的那身儿衣服腿就软了;董亚曦在后面扶了她一把,塞过一支笔说,娓妮姐你还是早点儿把字签给了,这人我们是做过采样化验的,是……是何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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