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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娇娘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文德笑看着她。看吧!教妳不要多嘴,现在被支开了吧!
翠绿瞪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低声道:是的,小姐。
翠绿离去后,苏采颦站了起来,莲步轻移来到窗边,凝视着窗外。
欧阳直叔侄是怎样的人?
回小姐的话,欧阳直为人耿直,个性老成稳重,年约五十,自丧妻后并未再娶,膝下无子。其兄欧阳竞死后,因侄子欧阳烈年幼,便代理庄内事务。他虽诚心待人,但商场诡谲并非人人可信,所以在早年亏了好几笔买卖,种下欧阳山庄衰落的远因。
近因呢?
苏采颦虽眼看窗外,看似漫不经心,但文德知道这是小姐最专心的时候。
近因是欧阳烈……
文德没注意到苏采颦的眼底闪了一下。
欧阳直是没有私心的人,到侄子欧阳烈满十五岁时,便将产业完全交给欧阳烈处理。但欧阳烈对经商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庄务名义上虽是他负责,但实际负责的还是欧阳直及底下的老管家等人。
由于欧阳直及底下的老家仆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作风保守,渐渐地,欧阳山庄只守成,不思进取,十几年下来,终于导致今日负债累累的状况。文德的情报倒是相当仔细。
那欧阳竞生性刻薄狡诈,他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产业会败在自己儿子的手上……真是因果报应!苏采颦回头看着恭敬站着的文德。
小姐……文德的话似乎还没有说完。
怎么?
那欧阳烈也不能算是败家子。听说他长得高大英俊,武艺高强,为人行侠仗义,不贪图财利,到现在尚未娶妻,是因为还没看上喜欢的姑娘……
文德,若不是你是我身边的人,我还真以为你是欧阳家派来的媒婆呢!苏采颦笑看着他。
小姐,文德只是实话实说,不敢有所蒙蔽。
好了,你打什么主意,我会不知道?整天听我娘在你耳边讲的那些话,我都会背了--文德啊,出外时看有没有适合的人家,帮小姐留意一下。文德啊,你今日从京城回来,有没有遇见合适颦儿的人家啊……哼,还以为我不知道呢!苏采颦睨了他一眼。
小姐英明,小的只是……文德吓出一身汗。怎么夫人跟他讲的话,小姐都知道?天啊!他这个专门负责打探消息的,居然不知道自己被监视了。
那欧阳家的负债,精确数目是多少?苏采颦又望向窗外。
回小姐的话,约三百到四百万两之谱,至多也不超过五百万两。如果把欧阳山庄的房产卖了,约得五十万两,还是不够偿债。所以欧阳家才会上门求亲。
万历朝的岁入约三百万到四百万两之间,所以欧阳山庄五百万两的债务是相当庞大的,已经超过朝廷一年的总税收了。
唔……债务是有点多,但如果真要应付,也不是不可为。以欧阳家在江北的声望,娶个大官女儿,以官压商,债务一笔勾销,也不是做不到啊!苏采颦自语着。
小姐,文德刚才说过了,欧阳家叔侄二人都不是经商的料子,也不懂得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你说我这是卑劣的手段?苏采颦杏眼微睁。
小姐,欧阳家如果像小姐这般精明,恐怕就不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了。小姐一手创立苏家庞大的产业,其中或有不为外人知的心酸,文德不敢对小姐的做法有何意见,毕竟小的因小姐过去十几年的努力,今日才得以糊口温饱。文德只恨自己没能早点儿遇到小姐,以助小姐一臂之力,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文德差点就稽首再拜了。
好了好了。反正你就是认为以官压商是卑劣手段,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苏采颦掩口轻笑。她刚才只是跟文德开个玩笑,怎知这奴才就废话一堆,明褒暗贬。
文德不敢。只是文德不认为小姐如果遇上如欧阳家的困境,会采用以官压商的做法。
嗯!这文德跟了她这些年,可不是白跟的。没错,她苏采颦能有今日歙县首富的地位,不是靠关系,而是靠实力,那种以官压商的做法,她的确不屑。她也痛恨现在的官员,以为有了官位,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剥削百姓,像父亲那种清廉的官员已是寥寥可数。
父亲……
苏采颦想起死去的父亲,不由得一阵心酸。她转过身去,不让底下的人看见她软弱的样子。
小姐……文德见小姐转过身去,以为她真的生气了。
咳!我没事。你继续说下去。
是的。欧阳家叔侄是不会用取巧的手段抵销债务的人,当欧阳家有额外的收入可抵债时,甚至都会将积欠的利息算入。那欧阳烈也不会为了钱财娶妻,据说他最痛恨的就是女人因贪财利而嫁入富豪之家,他坚持娶妻一定要是自己真心喜欢之人。所以几年下来,众媒婆也不知进出欧阳山庄多少次了,都被他轰了出来。
哦……这倒有趣了。那到底是谁来咱们家提亲的呢?苏采颦一听,就知道上门提亲绝不是欧阳烈的主意。
回小姐的话,是欧阳家底下的管事们出的主意。他们认为当年退婚的欧阳竞已死,小姐又尚未出阁,说不定小姐妳……所以……文德停了下来,不敢再说下去。
说不定我是因为退婚的耻辱,所以终生不嫁,对不对?苏采颦帮文德接了下去。
小……小姐,妳不要与那些没见识的下人一般计较。文德怕主子生气,那就真的不好了。
他们未免太小看我苏采颦了!
苏采颦再次望向窗外,许久、许久……
室内安静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突然苏采颦嫣然一笑,以好听的声音愉快的说着:文德,我们好久没好好的玩一场游戏了!
惨了!她生气了!
每次小姐这样说的时候,就表示要大闹一场,而到时候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这个跟班的……
◆ ◆ ◆
王福,苏家果然回绝我们了,你说接下来还有什么好法子?
欧阳直坐在正厅,满面愁容,整个人似乎更形瘦削了。近日上门讨债的商家越来越多,前几日孙掌柜还请凶恶的打手来催债哩。还好侄儿将他们统统轰了出去……但这并非长久之计啊!
直爷,像苏家这样的地方首富,不可能一次就说成的。更何况十余年前是我们欧阳山庄理亏在先,今日就算多走几遭,也是不过分的。
王福,你是说请媒人再去苏家?欧阳直并不十分明白这婚嫁之事的程序。
是的。我们得勤快些,多跑几趟,甚至几十趟。只要苏家点头,山庄就有救了。
这样啊?还是……为了表示诚意,我亲自到歙县苏家赔礼?
这样是最好的了。不但表示我们的诚意,苏家母女在人前也有面子。总管王忠赶紧劝进。
唔。那我明日即刻起程。王忠,应该的礼数千万不可少。至于烈儿那边……
直爷,应带的礼品已经打理好了。少爷那边,我们会照应的。
管家们都知道欧阳直就是性情太好,对欧阳烈也太放纵,欧阳家才会落得如此地步,所以他们私下已将提亲琐事打点好,只待时机成熟,欧阳直一点头,可以马上上路。
至于欧阳烈那边--唉!就算是皇帝老爷来,恐怕也劝不动他;还是先按兵不动,待苏家那边口风松了些,再集众人之力,力劝少爷。总管王忠一想到欧阳烈一身的好武艺,心中只希望到时欧阳山庄不要横尸遍野就好了。
隔天,欧阳直就领着一些家丁,带着珠宝绸缎等礼物,前往歙县苏家。
◆ ◆ ◆
苏府占地甚广,除正厅外,其它地方分成八个庭园,分别是容春园、容夏园、容秋园、容冬园、聚春园、聚夏园、聚秋园、聚冬园,园中再分苑、轩、居、楼、阁等。其中苏采颦住在容春园,其母王氏则住聚春园。
由于王氏喜欢安静,聚春园向来是非常宁静的,但今日一反常态,园中难得传来笑声。
苏夫人,您这庭园布置得简朴清雅,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哪里!是欧阳兄不嫌弃。王氏掩口笑了一下。
原来是欧阳直与王氏在聚春园的环秀阁聊天,从环秀阁往外望,满园景色一览无遗,景观极佳,远处青山隐现,园内园外,由近而远,借景生境,虚实相映,真真引人入胜,也可见建园者的一番巧思。
欧阳直也是读书雅致之士,一看这园子雅洁,心里便喜欢,出自诚心的赞美博得王氏满心欢喜。
面对欧阳家的人郑重专程的来赔礼,王氏虽对陈年往事早已不在意,但心里头还是温暖的。毕竟欧阳家有人愿意诚实面对当年的错误,并试图弥补是好事。
王氏心头放宽后,闲聊的话题也多了起来,最后是留欧阳直吃午饭,饭后再到聚春园赏花,两人也越聊越开心,聚春园笑声不断。底下的人看夫人这样开心,手脚更利落了,端茶水的、端点心的,忙得不亦乐乎。
此情此景让正巧回来的苏采颦全看进眼底。
娘什么时候谈兴这么高?自爹走后,娘亲谈天的对象就只有她,可与她谈天时,娘从没这般笑过……那男的是谁?苏采颦锐利的眼光紧盯着环秀阁上的男人。
那就是欧阳山庄的欧阳直,也就是欧阳烈的叔叔。旁边的文德说话了。
苏采颦瞧了文德一眼,后者正必恭必敬的低首站在旁边。
文德,你的话真是越来越多了。
不敢。只要小姐呼唤一声,文德两肋c刀、撕心裂肺,在所不惜。小的只要想起小姐过往的辛劳,就觉得这区区小事……
闭嘴!文德,迟早有一天教你闪到舌头!
苏采颦又瞧了一眼满脸微笑的娘亲,转身便往容春园去。
隔天,歙县一带便传出欧阳山庄的欧阳直亲自到苏府谢罪,希望恢复当年的婚约。此举让苏家母女面上大大有光,地方父老都觉得苏家很可能会答应这门亲事。
但苏采颦还不急着表态。过了几日,地方上又传出欧阳家与苏家的婚事无望了,原因是欧阳家没这个财力娶得起苏家小姐;毕竟苏家已非当年的落魄。
消息传回庐州府欧阳山庄。
什么?外传我们娶不起苏家小姐?欧阳直坐在大厅上,底下又是一堆管事。
是啊,直爷。外边都在传,就算苏家不计较我们以前退婚的耻辱,依现在欧阳家的情况,也娶不起苏家小姐。直爷,你说这该怎么办?
总管王忠愁眉苦脸的。好不容易直爷亲自去一趟歙县,见着苏府夫人,两人相谈甚欢,亲事可能有望,想不到地方流言却盛传欧阳山庄穷到娶不起苏家小姐,就算苏采颦有意要嫁,欧阳山庄若撑不起场面,也是白搭……这可如何是好?
这话是苏家说的?一个粗哑的声音打断了王忠的焦虑。
庄主!众人一看是欧阳烈,纷纷拱手做揖。
烈儿!欧阳直站起身来。
欧阳烈满身酒味的走进正厅,一p股就在正位坐下。看样子他喝了不少酒。
自从知道家人为他提亲后,他心里就老大不痛快,想不到直叔又自己跑到歙县向苏家道歉赔礼!
丢不丢脸啊!欧阳家娶一个媳妇有这么难吗?还要直叔撑着一张老脸去向女人赔礼……他从来没这么丢脸过,害他这几天拚命借酒消愁。
今日才想回庄里换套衣衫,却在经过正厅时听到总管王忠的话。苏家小姐有这么难娶吗?真是岂有此理!这口气不出,真要教天下人瞧扁了欧阳山庄!
王忠,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苏家的意思吗?
回庄主的话,这只是地方谣传,并不是苏府传出。
少爷关心这事,好极了!
我们欧阳家当真娶不起苏家小姐?欧阳烈扬了扬剑眉。
禀庄主,目前欧阳山庄的负债大概是四百五十万两,房产约值五十万两,如果要娶像苏家这种地方首富的千金,怕也得筹个三十万两以上,到时庄内的负债就会到达五百万两银子,加上借贷的利息,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账房王福恭敬的说着。
欧阳烈闻言,心下略略一惊。庄内的负债何时变得如此之多?
区区三十万两,我们欧阳山庄筹不到吗?欧阳烈的经商才能如果像他口气这么大就好了。
回庄主的话,如果真要筹,也不是筹不到。只是……
这不就结了!王福,这事交给你办了。欧阳烈没头没脑地丢下一句话,人就转向敬园去了。
少……少爷的意思是……忠叔,少爷是什么意思啊?是要我们筹钱准备迎娶苏家小姐吗?但少爷对这件事不是很痛恨吗……直爷,依你看……王福行事严谨,特别是借钱这方面,他可不敢随意做主,遂转向欧阳直问个清楚。
王福,你先去筹钱。虽然苏府那边还没有消息,但可不能让人家认为我们没诚意,迎娶费用先备妥也是个礼貌,如果人家真答应了,我们才不会措手不及。不过我看我还是再走苏家一趟,澄清不实谣言,表示我们欧阳家是有诚意的。
直爷说的是,我造就去办。王福做揖退下。
王忠,我不在的几天,庄内就拜托你了。
直爷请尽管去,庄内我会打理好的。总管王忠拍胸脯保证。
欧阳直点点头,转身入了内厅。
◆ ◆ ◆
几天后,苏府的聚春园又热闹了一个下午。
王氏一再澄清这不是苏家放出的风声,苏家绝对不会用钱财去衡量别人,请欧阳直放心。欧阳直在苏家做了一天客,等他回到庄内,王福已筹好三十万两放在账房内。
可是过没几天,居然又传出苏家小姐不肯下嫁的消息。因为苏家听说欧阳烈是奇丑无比、脾气暴躁的莽夫,大字不识几个,整天只会喝酒,将庄务搞得一团?





江南娇娘子 第 2 部分
皇都父觯熘换岷染疲窀愕靡煌旁悖占遗滤詹沈薹侨耍砸丫交鼐费羯阶!?br /
第三章
直叔!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欧阳烈在苏宅正厅咆哮着。
烈儿,你噤声点儿。你也知道外面那些流言,苏夫人嘴里虽说不信,但眼见为真,为了让苏家人安心,你走这一趟是值得的。欧阳直劝着脾气刚烈的侄子。
欧阳兄,又劳你走这一趟,一路上可好?一个清雅的嗓音从后边传出。
欧阳烈回头一看,一位长相清秀、举止端庄,身穿丝绸衣裳的女性出现在正厅。
这……这就是苏采颦?嗯……是长得不错,也没有娇贵气。欧阳烈拱手做揖--他出身豪门,基本的礼貌不会不懂。
苏姑娘,在下欧阳烈。
这话却引起那位女性一阵脸红。
烈儿,这位是苏夫人。欧阳直赶紧为侄儿介绍。
欧阳烈一愣。这不是苏家小姐?
欧阳公子真会说话,可见庄内的教导极为严谨。坐啊,就当是自己家,不要客气!
三人坐定,婢女端来茶水,王氏仔细瞧了瞧欧阳烈--嗯,高大英挺,器宇非凡,身材健壮,不似市井猥琐之流,也没有富家子弟的纨之气,很好!
苏夫人,今日我带烈儿来拜访,就是要夫人看看,烈儿并非外传的那样。
欧阳兄,我知道欧阳家的教导极为用心讲究,欧阳公子怎可能是莽夫呢?想不到今日欧阳兄还专程带着欧阳公子前来,真是让你们舟车劳顿了。王氏微微一笑,说话甚是得体。
哪里。为了表示欧阳家对亲事的诚意,多跑几趟是值得的。苏家小姐秀外慧中,烈儿要是能娶到令千金,那就是烈儿的福气了。
欧阳兄,你知道我对颦儿的婚事是赞同的,但最后还是得颦儿点头才算数。偏偏近日颦儿又不晓得在忙什么,整日不见人影,这事儿我也不好信口就答应你。欧阳公子专程跑这一趟,我心下着实过意不去,不如这样吧,两位留在宅内做客数日,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
不用了……欧阳烈正想推辞。
那就有劳苏夫人了。
咦?直叔怎么……
欧阳兄,这边请。前一阵子你对我说的那故事还没讲完呢。
哦,那个啊!诸葛孔明后来便要手下……
欧阳烈看两人并肩走着,愉快的谈天,渐行渐远。
什么嘛!直叔要他大老远来歙县,却只是想与苏夫人聊天!这苏家也真大牌,他人都来了,还不肯答应亲事。他就不相信那苏家小姐真的如此难娶!
欧阳烈心性单纯,性子直,遇到困难的事不会退缩,反而越挫越勇。今日他亲自上门求见,没想到苏府仍不愿答应,当下便动了气,一定要定下这门亲事才行。
欧阳叔侄在苏府做客三天,苏府上下尽心招待,还乘马车到歙县有名的古迹游玩,如长庆寺塔、圣僧庵壁画、新安碑园、檀干园,及新建的许国石坊。许国石坊是因许国这个人而建的。许国是歙县人,嘉靖朝的进士,在万历爷跟前讲经论政,颇得皇帝信任,后又因乎定云南乱事有功,才会有这牌坊的建造。许国石坊结构严谨,布局合理,上头还有皇帝老爷赐予的匾额呢!
在宾主尽欢的情况下,欧阳叔侄离开歙县,返回欧阳山庄。
◆ ◆ ◆
自此,媒婆便忙碌的穿梭于欧阳山庄与苏府之间,希望能促成这门亲事。
时序已入秋,苏家还没点头。
直爷,与苏家的亲事到底成不成啊?总管忧心的说。
王媒婆说快了。
快了?从夏天讲到叶子都落了,现在已入秋,眼看马上就冬天了……直爷,商家会在年节以前讨债款的,上回借的三十万两,三个月利息滚起来,也是相当惊人的。目前庄内的确没能力再背这债了,事情若不快些了结,那……
好了,我知道了。我就再跑一趟吧!
欧阳直爽快的说,倒是总管王忠傻了眼。直爷这些日子来,怕不跑了十几趟歙县,却一点儿怨言也没有。直爷并不是喜欢出远门的人,以前要直爷出门谈生意,他都找尽借口推托,怎么现在为了苏家这门亲事,跑得这般勤快?果真是为了少爷的事,直爷都会尽心做啊!
王忠哪儿知道,欧阳直是要到苏府为苏夫人讲故事呢i
◆ ◆ ◆
小姐,我这些天都不用上庆云酒楼放话吗?文德看了苏采颦一眼,后者正优闲的在容春园的储秀阁斗着鹌鹑。
文德,不要嚷嚷,这样人家就知道你做坏事了。苏采颦仍斗着鹌鹑。
我?小姐,这明明是妳交代的啊……文德苦着一张脸。明明是小姐叫他到人来人往、贩夫走卒必经之地庆云酒楼放话的啊。
怎么,你有意见?苏采颦美眸略抬了抬。
小的哪敢啊!只是小姐……文德停了下来。
嗯?苏采颦用微扬的语调要他说完。
小姐,那欧阳家的亲事怎么办?
当然是不理他们了。那欧阳家以为只要多上几回我们苏家的门,就可以娶到小姐啊?作梦!苏采颦的贴身女婢翠绿抢着回答。
翠绿!文德最受不了这个聒噪的婢女。
苏采颦停止斗鹌鹑,站直身子。
翠绿,将这鹌鹑提去晒晒阳光,顺便回房里拿件披风来。今日风大呢!
是的,小姐。翠绿瞪了文德一眼,提着鸟笼走下储秀阁。
看翠绿走远了,苏采颦倚着储秀阁的栏杆,望向满园的秋意。
呵,已经秋天了呢!
小姐……
文德,你觉得呢?
小姐,那欧阳家表现得极有诚意,甚至还为了这亲事,咬着牙向钱庄借了三十万两。这几个月下来,怕债务已经超过五百万两了,再这样下去,欧阳山庄恐怕会撑不下去,家破人亡呢。文德觑了主子一眼。
家破人亡?哼!想当初欧阳竞是怎么对我父亲的?让他辛苦经营的欧阳山庄家破人亡一次也不算什么!苏采颦柳眉蹙了一下。搞不好那欧阳烈是丑八怪呢!我娘还要我嫁他!
小姐,妳这话就不对了。上次欧阳烈在咱们正厅咆哮,妳还想教我拿扫帚轰他出去,还好夫人及时出现……明明躲在窗后面偷看,还说自己出门了。
这话说得苏采颦一阵脸红。
文德,改天我真要用蜡把你的嘴死死的封住。
那也得等小姐出阁了再说吧。到时小姐要我上刀山下油锅,文德都不会有怨言。目前,小姐还是先想想欧阳家的亲事吧。
不嫁!苏采颦回得干脆。
但是,小姐,听说那欧阳直上门上得勤呢!现在他人就在聚春园内。
苏采颦将眼光从园外移到阁门,柳眉一挑,微笑说道:文德,我看我们得去聚春园瞧瞧,看欧阳大叔又说什么故事逗我娘开心了?
主仆二人移步前往聚春园,苏采颦一踏入,便听到娘亲笑着说:欧阳兄,你可真是见多识广。你那侄儿是否也跟你一样呢?
苏夫人,烈儿自小喜欢到处游历,见闻自然比我多。要是夫人想听,我再带烈儿一块儿上府拜访。
不用,不用。庐州府离歙县还有一段路呢,不好老叫你们过来,挺劳师动众的。
苏夫人客气了。若是烈儿真能娶了令千金,也就是夫人的女婿,常上门走动是应该的。
欧阳兄,这门亲事我不是不答应,只是颦儿那边……
娘!苏采颦现身在聚春园的花径小道,用甜甜的笑容看着自己的娘亲。
啊!颦儿,妳来得正好。快见过欧阳山庄的欧阳大叔。王氏热络的招呼。
欧阳大叔,颦儿有礼了。苏采颦福了福身。
啊,免礼、免礼。欧阳直忙起身回礼。
苏采颦第一次正眼看清楚欧阳直--嗯!是个相貌端正的谦谦君子。难怪欧阳家做生意会赔钱,他根本不是做营生的料子!她打滚商界十余年,阅人无数,光看一个人的相貌,就知道这个人大约的个性、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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