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夸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和哥哥两个人挤在那间简陋却温暖的窝棚里,他煮奶豆腐给我吃,我读故事书给他听,我们常常就这样玩到半夜才睡去。
常常盼着放假,一放假我就把书包一丢,直接搬进哥哥的窝棚里去住,白天和他一起放羊,不过大部分时间是哥哥在做事,而我就躺在草地上打滚晒太阳,或者对着白雪皑皑的山峰唱那首我唱了很多年的古老民谣。
因为哥哥和阿爹管理得当,我们家的羊群迅速壮大起来,这几年下来,我们家已经有了一百五十多头羊,十七八头牦牛了。哥哥每次放牧都得骑着马,带着黑霜一起才能把羊群看得过来。
家里的日子渐渐富裕起来,阿爹去镇上买来砖瓦,请来瓦匠,我们家建起了村里第一座瓦房,红色的瓦,雪白的墙,阿爹说是建了给哥哥娶媳妇用的。
我和哥哥也整年有了新衣服穿,和哥哥走在一起,左邻右舍的大婶和阿婆总是夸奖说洛家的两个娃长得俊,不知道哪家子的姑娘有这个好福气嫁给他们。
哥哥已经比我高出一个头了,并且长得比扎西还要壮实,他已经不再是当初比我矮半个头的瘦小的男孩。他发育得相当好,身材厚实匀称,双臂强健有力,他已经长成一个一般的藏族壮年男子。
阿爹每次从集市上回来,总会兴致勃勃的说哪家哪家姑娘怎样漂亮怎样能干,哥哥总是沉默不语或者笑而不答。
这一年,我十四岁,哥哥十六岁了。我已经渐渐淡忘了童年时的伤痛,开始过一个正常孩子应有的生活。告别了村里的小学,开始每天走好几里路,跑去镇上念初中。
因为哥哥的牧场刚好建在我去镇上的路上,哥哥就干脆把小窝棚给扩建了,空出一间专门给我住。这时候,村里才刚刚拉上电线,亮起了电灯,全村没有几户人家有电灯的。哥哥特地把我那个房间里装上一盏大灯泡,于是,晚上写作业的时候,整个屋子里都亮堂堂的。害得我每到放学,同村的孩子像阿兰扎西他们呼啦围成一个圈,全都挤到我们的小窝棚里去写作业。
哥哥从来不会进来打搅我们,但是我却期望着哥哥进来看看我,看看我写的漂亮的汉子,我的功课是他们所有人当中最好的,连最聪明最骄傲的阿兰有时候都得不耻下问。
可是哥哥似乎对我的功课没有丝毫的兴趣。他会在羊圈里忙活,或者在隔壁屋里玩飞镖。
我和哥哥可以说的话越来越少。
我写完作业,赶走那群不识趣的家伙,还是习惯性的钻进哥哥的被窝里睡觉,因为还是捏着哥哥的耳垂,含着他的r/头睡觉最安心。
我跟哥哥说起学校的事情,说起代数几何,说起我常常因为体育测验不及格被老师罚绕圈跑,说起给我写情书的那些女孩子。
哥哥总是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报以微笑或者鼓励,可是,我能够看到他的微笑很勉强。
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哥哥是有心事的,他常常会走神,听我说话的时候也会心不在焉,他的笑容越来越少,越来越沉默。
我开始感到害怕。
因为我觉得我和哥哥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形成一条黑色的深渊,将我和他隔开。他在对岸圈出一块地,建起高高的围墙,将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再也无法踏进半步。
我说的东西他不懂,他每天的生活也从来不跟我说。
我常想,我可以有许许多多的朋友,而哥哥只有我一个,如果,如果连我都无法进入他的世界,倾听他的心声,那么他只能永远的沉默下去。
☆、深渊
28
“你在想什么?”我看着哥哥失神的眼,他眼中全是黑暗、茫然,我看不到一丝光亮。他让我开始感到不安,感到即将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并且这一生都无法寻回。
我开始后悔。
我当初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导致了现在的我和哥哥之间的鸿沟?
没错,我当初根本就不应该答应和哥哥分开去上学。
哥哥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一柄雪亮的藏刀,眼中寒光一闪,藏刀应声出手,飞了出去,准确的钉在标靶的正中。
我感到不寒而栗,刚才哥哥眼中一闪而过的是什么?我分明看到了仇恨的颜色。
只有在玩弄刀具的时候,哥哥才会露出鹰一般锐利的眼神。
“早点睡吧,我去羊圈里看一看。”哥哥的神色恢复正常,他揉了揉我的头吩咐着,披上一件衣服,提着灯走了出去。
我默默的躺下,用毡子裹住全身,外面是寒冷的初秋的风,秋天一过,等到牧草枯萎,山上被积雪覆盖,哥哥就会赶着我们家的羊群回村子里去过冬。
我急切的盼望着冬天的到来,盼望着和哥哥在家里一起猫冬的日子。
好热。。。好温暖。。。
我睁开眼,看到的是哥哥赤/l的胸膛,而他正半眯着眼睛看我,眼中满是迷离的色彩。
他慢慢靠近我,双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他用炽热的唇吻我,我不由自主的迎合他。我是那样渴求可以用某种方法填补我们之间的天堑鸿沟,不管用什么方法,即使是哥哥想要我的身体。
我为自己荒唐的想法略微感到脸红。
可是当我回过神来时,哥哥已经将我剥得精光,他咬着我的耳垂,低低的在我耳边喘息,可是依旧一言不发。
他的眼神是如此坚定,坚定得容不得我拒绝。
我渐渐放开了心中的桎梏,全身心的投入到与哥哥的欢/爱之中去,不管这样的爱是不是荒诞至极。
我用手掌摩挲着他英俊的脸,他□的鼻梁,他柔软的耳垂。。。
他温柔的吻遍我的全身回应我。。。
他舔弄我干瘦平坦的胸。。。
他用坚实的双臂翻转我压住我。。。
他双手绕到前方抚摸我。。。
他小心翼翼的动着寻找那个入口,嘴唇落在我的脖子上。
他用双臂圈住我,仿佛怀中捧着的是一块很容易就碎裂的宝贝。
我抚摸着他双臂上结实的肌r,渐渐陷入痴迷的状态。他使我感觉到我被他爱着,被他保护着。
他用他坚硬的欲/望进入我。。。
“呼——”我长出一口气,猛的睁开眼。
全身发烫,原来是一场梦,一场荒诞不经的春梦。
难以理解,我做春梦的对象竟然是哥哥。在梦里我们互相拥抱亲吻,他粗糙的手心的感触似乎还残留在我的皮肤上。这难道就是老人们所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下面黏糊糊湿答答的,我狐疑的拉开内k一看,一滩白稠的黏y沾在上面,仿佛是为昨晚那场奇怪的梦做证明。
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哥哥不在身边。
我松了口气,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悄悄的把弄脏的内k脱了下来。
刚想找个地方毁灭证据,哥哥却刚好走进来,我慌忙把底裤藏在身后。
“你的脸怎么这样红?”哥哥困惑的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还这么烫,是不是不舒服?”
“没、没有。。。”想到哥哥昨晚展示给我的结实的身体,我的脸更烫了,低低的埋下头。
“你再不起来要迟到了。”哥哥催促我。
“嗯、嗯。。。”我根本就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只是慌乱的点头答应着。
“你在背后藏了什么东西?”哥哥果然是敏锐!
我吓得紧紧拽着那条脏内k的手都在发抖,慌忙摇头道:“没、没什么!”
哥哥点点头说:“那就好,你赶快起来,阿兰就要来了。”
“知道了。”
哥哥把早餐搁在桌上,起身走了出去。
我把脏内k拿了出来,刚想松一口气,门却被哥哥猛的推开。
“被我抓到了吧?”哥哥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走过来,一把抢走我的脏内k,蹙眉道:“又n床了?”
“没有!没有的事!”我慌忙争辩,只是,这一次,是比n床更严重。。。
哥哥打开我的内k看了看,又闻了闻,我羞得用毡子一把蒙住头。
哥哥走过来,拉开毡子,冲我了然一笑说:“原来是想女人了!”
“没有!我没有想女人!”我想的是你。。。我咬着下唇不敢吭声,我想我现在肯定是从头顶红到脚底,羞得整个人都红透了。
哥哥摸了摸我的头,笑笑说:“没什么要紧,这说明你长大了。”
我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不明白呢?
外面传来阿兰的喊声,我胡乱的穿好衣服,低着头,闷闷不乐的对哥哥说了一声:“我上学去了!”便飞快的溜走了。
阿兰每天和我一起走好几里的山路去镇上读中学,我们俩几乎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连村里的老人都说我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慢慢的,我觉得阿兰看我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些别的东西,她似乎想要用她那炽热的眼神把我整个人都点燃。
我十六岁了,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不明白?
扎西天天不好好上课,趴在窗台上往外瞅,一边瞅还一边啧啧的摇头。
他最兴致盎然的事情就是跟我谈论哪家哪家的姑娘最漂亮,身形最婀娜,辫子又黑又长,他总是能说得眉飞色舞口沫横飞。
而我总是附和着微笑。
我心里很清楚,对那些漂亮的姑娘我始终都抱着一种欣赏的态度,并且我无暇顾及其他。因为当时,我正陷在与哥哥渐渐疏远的焦虑之中无法自拔。我每晚做梦,梦中永远只有我和哥哥两个人,我们一起在草地上打滚晒太阳;他把我压在身下亲吻我,拥抱我。;他舒适的躺在我怀里听我唱歌,唱那首古老的藏歌。。。我宁愿就腻在这样的美梦中永远不起来。
但是美梦之中也通常会夹杂着恶梦。
我有时候会梦到哥哥娶妻生子,然后拖家带口的离我而去,将我一个人遗留在荒凉的高原上。
恶梦的内容大抵如此,即使大汗淋漓的醒过来时,发现哥哥睡在我身边,我依旧摆脱不了这些恶梦的纠缠。
我开始意识到,我是彻底的掉进了深渊。
我爱上了哥哥。
这种爱这种占有欲是那样的强烈,如同刮过高原的风暴一般来势汹汹。
每当看着他双手抱膝坐在草坪上的孤独的背影,我心里总是涌起一股冲动——拥抱他,吻他。而事实上,我也这样做了。
我把书包一丢,跪在哥哥身后,双手绕到他胸前搂住他。没有人能够体会,拥他入怀的那一刹那是怎样的温暖怎样的满足。
而哥哥不明白,他只是像往常一样笑着说:“吃晚饭吧!”
我不想吃晚饭!我想要的更多!
我整个人变得焦躁不安,常常莫名其妙的就生气发火,摔东西。而哥哥只是默默的看着我,慢慢的低头拾起地上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我在为什么而生气。
而他,也只是以为我正处在青春期的迷惘之中,对身边的人和事感到不耐烦。
每次看到他淡漠的眼,没有表情的瞳,我就没来由的心痛、难过。
难道说,我对你的感情你一点都看不出来?
这也难怪,从小就对哥哥那样的依恋,恨不得天天粘在一起,他已经习惯了我,习惯了我围在他身边转。
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对哥哥的这种依赖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种畸形的爱情。
这一年的初雪提早到来了,手脚利索的哥哥早就把东西全部收拾好,羊群全都赶回了家。
阿爹欢天喜地的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我给他们烫了两壶青稞酒,阿爹和哥哥就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起酒来。我自己则坐在一边默默的啜着一碗酥油茶。
“水生,你看乌托家的小女儿西贡卓玛怎么样?”阿爹冷不防的来了一句。
哥哥没有说话,我偏过头看了看他,他面无表情的抿了一口酒。
“水生哪,你也十八岁了,早点成个家定下来,阿爹也可以放心。这几年你的病好像好多了,看你,比阿爹年轻的时候还壮实!”阿爹语重心长的说,“西贡卓玛这个娃儿长得水灵,人又勤快,阿爹早就替你定下她了!”
阿爹看了看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对我们说:“轻扬我倒是不担心,白玛家的阿兰看起来早就把心许给你了,阿兰那孩子也不错!阿爹老啦,现在就准备抱孙子咯!”
“阿爹,我还小,更何况,我和阿兰还决定一起去读大学呢!”我赶忙拿出挡箭牌。
“呵呵呵,好好!你们一起去读大学,你长得白净,心眼儿单纯,脑袋又傻,阿爹怕你出去被人欺负,有个灵巧的姑娘在你身边照应着,阿爹就放心了,看你瘦的,来来来!多吃点!”阿爹说着塞了块羊r给我。
哥哥看了我一眼,突然对阿爹说道:“我的婚事,阿爹做主就好。”
☆、煎熬
29
哥哥这句话的效果无异于晴天霹雳,我惊得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怎么了?”阿爹奇怪的看着我。
“没、没什么。。。”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悻悻的坐了回去。
一听到哥哥点头,阿爹这会儿已经来了精神,立马就找出了老黄历开始挑日子,他甚至在和哥哥讨论着送多少聘礼过去才够诚意。
我耷拉着头,静静的坐在一边,泪水模糊了我的眼。
哥哥察觉出我的不对劲,关切的问道:“怎么了,轻扬?”
是啊,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弱小得不知道该怎样活下去的絮儿,我是洛轻扬,是你的弟弟,一个幸福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你也可以放手,大胆的变换方向去走属于你自己的路。
你已经准备好,和我分道扬镳。
我尽力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一甩头,奔回房间里,呯的一下关上门。
我把脸埋在被子里,哭肿了眼睛,哥哥悄悄的推门走进来,想要拉开我的被子却被我死死的拽住边。
哥哥似乎有点恼火,猛的一扯,把被子掀了开来。
“你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第一次,这是哥哥第一次这样生气的质问我,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我红着眼睛坐在床边,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哥哥好像心软了,叹了口气,揉了揉我的头发,耐心的问道:“怎么了?我讨媳妇你不开心?”
我揪着衣角一言不发。
“你要是不开心,我就不娶了。”
我立刻耳朵竖了起来,抬起头狐疑的看着他,真的?
阿爹刚巧走进来,一听这话立刻横眉倒竖,指着我臭骂道:“水生你怎么跟着这个臭小子胡闹?!他小孩子脾气!我明天就跟你去你乌托叔家提亲!”
我一听,整个人立刻焉了。不过听哥哥的口气,完全是因为要迁就阿爹才答应了这门亲事,并不是他心甘情愿,看着他一脸成不成亲无所谓的样子,我开始偷偷的高兴。
然而第二天,阿爹果然拽着哥哥,提着酒和r,带上一条崭新洁白的哈达,喜气洋洋的去乌托大叔家登门提亲去了。
令我失望的是,快到中午的时候,阿爹和哥哥就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个女孩,那女孩低着头,脸上泛着羞涩的红晕。这女孩是哥哥的未婚妻——西贡卓玛。
她和哥哥没怎么接触过,但是曾经和我一起在村口读小学,读完之后就没去镇上念中学,虽然长得眉清目秀,但是平时很沉默,不怎么爱说话,和同样不爱说话我更是几乎没说过几句,自然谈不上熟络。
我一下慌了神,刚想逃出门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西贡卓玛——我未来的嫂子环视了一下屋子,目光立刻锁定在我身上。
“轻扬,快来叫你嫂子!”阿爹一看我杵在那里,不满的吩咐道。
水汽氤氲上来,我的眼前又开始模糊。
她笑着朝我走过来,她才比我高出半个头,很显然比我大不了多少。
“以后你嫂子就进门了,不准这么没规矩!”阿爹板着脸对我说。
嫂子?不是还没娶进门吗?这么早就带回家干什么?我有些不解的看着哥哥,而他正在专心致志的听阿爹吩咐婚礼事宜。
嫂子很乖巧贤惠,立刻去厨房弄了午饭,阿爹和哥哥一边喝酒一边慢慢的商量着要发出多少张喜帖,请多少人,黄道吉日是哪一天。。。
我一个人冷清的坐在那里,嫂子不停的切r给我劝我多吃点,我看都不想看一眼。
为什么骗我?我向哥哥投去质疑的目光。
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眼角余光瞥见我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困惑的看了看我。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有!你脸上写满了虚伪!
我埋头默默的塞了一大块熏r,狠狠的嚼着。
我在闹什么别扭?
我突然这样问自己。
哥哥和我之间明明什么都没有,我却捏造出一些既有的片段,一些信誓旦旦的承诺,我都在别扭给谁看?
原来是这样!
我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这一切全是我的臆想,是我自己在不切实际的幻想着,能留在哥哥身边的那个人永远只有我一个!哥哥对我的保护,对我的感情,对我的承诺,完全就是一个正常的做兄长的应有的,根本就没有掺杂丝毫杂质。更何况我和他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他能做到这样,我却还在苛求更多别的什么感情,到底是谁的错?
如果当初没有他带着我走出那片迷雾,也许我现在早就已经成了一具枯骨。
但是现在,习惯了他的溺爱,我却理所当然的认为他的心里永远只能有我一个,甚至是男女之间的爱情,我都无法容忍。
我的错。。。
我度量太小。。。
我们总有一天会分道扬镳,我会和阿兰成亲,然后变成两家人,也许将来我们的孩子们还会玩在一起,可是哥哥永远不会再对我露出那样宠溺的表情。
原来我对哥哥那见不得光的感情,只能一辈子掩藏在肚子里,慢慢的腐烂、风化、消失。。。永远无法说出口。
我没办法像老大那样洒脱,我想,大成哥临终的时候是开心的。
我突然恍然大悟,几乎笑出声来。
“嫂子,你多吃点!这个羊r里面你怎么放这么多辣子?你看,辣的我眼泪都出来了!”
全家人愣愣的看着我抱着一块羊r大吃大嚼,全都目瞪口呆。
下午,阿爹赶着牦牛带着我们去镇上把先前定做的新桌子和新床给扛了回来,我爽快的推开阿爹说:“阿爹让我来搬!”
开始收拾新房的时候,来我家看热闹的阿兰也跟着我们忙里忙外。
说真的,那些哥哥的新家具真的很重,那沉甸甸的东西似乎根本就不是压在我的肩膀上,而是压进了我的心坎里。
本来就比哥哥瘦小很多的我累得满头大汗,阿兰拿出手绢替我擦了擦汗水,我没有躲开她。
阿爹打趣道:“哟!现在就知道心疼你男人了?”
阿兰立刻羞红了脸,嫂子立刻笑了起来。
我突然就觉得,也许这才是一个真正完整的家庭应该有的气氛,温馨和谐,幸福不言而喻,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中没有任何温暖的感觉呢?那里面缺了一块,能感受到的,只有痛。
哥哥看了看我,关切的问道:“累不累?”
有多久了?你对我这样的关心有七八年了吧?我真想从现在就开始记住,在我的一生中,你给我的这样的温暖还能有几次?
我勉强笑着摇了摇头。
这两天,笑对我来说已经变成了一个奢侈的动作。就只是咧开嘴巴,眯起眼睛而已,为什么我会做的这样累?
嫂子和阿兰提前回家去了,我被赶出了那个原本只属于我和哥哥的房间,因为那个房间他们要用来做新房。
阿爹在新房的隔间给我开了个小房,把铺盖搭了进去,还做了张小书桌给我。听说阿爹最初是汉人,因此他保留了汉族人的习惯——用很多木质的家具。我觉得我们家真的比那些家徒四壁的藏民家里要好很多,这也许就是好多姑娘一直看好我们两兄弟的原因。
我掩上门,终于松了口气。
哀伤席卷而至,我却根本连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了。
其实想通了就没什么大不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即使是从小就跟我形影不离的哥哥也不例外。
月明星稀,深秋的高原月色皎洁,我悄悄的摸出了门,沿着村里那条窄小的石子路走了出去。以往,每当夜晚我出门去看哥哥,黑霜总是不紧不慢的跟在我身后,今晚也不例外。
我走到一块高地上,呼吸着寒冷的空气,搂着黑霜坐下来,它坐下来几乎和我一般高,一双深红色的瞳孔,纯净得就像哥哥的眼睛,就像天上闪烁的寒星。
“人啊,有时候真的是不得不放弃一些东西。。。”我凑在黑霜耳边,轻轻的对它说。就像以往我和哥哥并肩坐在山丘上,我轻声的如梦呓一般向他倾诉我的苦闷,借以度过躁动难捱的青春。而现在,我能倾诉的对象只剩下黑霜,还有掠过高原的风。
因为这样的感情无法在阳光下绽放,所以我只有选择让它在黑暗之中夭折。
这样想着,我反而轻松多了,眼泪就这样恣意的流出来。
月光之下似乎有一只透明的手搭在我的肩上。
“呐,絮儿,如果不开心呢就要找到一种宣泄的方式。”记忆中,大成哥突然微笑着侧头看我。
“跟我学唱歌吧!把那些不开心都唱出来,就像这样。。。”记忆中,大成哥这样笑着对我说。
记忆中,大成哥凝望着正在冉冉升起的朝阳,低声开始哼唱一首古老的藏语民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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