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夸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次仁抬手摸了摸我的头,笑道:“小兔崽子还挺聪明!不过你说错了一件事。”
“什么?”我猛的躲开他那只肮脏的让人作呕的手,冷冷的问道:“我说错了么?”
“确实错了!”门外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却让我不寒而栗。
一个身穿藏袍的少年走了进来,朝我笑道:“我哥哥并没有离开营地哦!”
全身像是被电流通过一般,我瘫软下来,绝望的倾吐出声:“达娃。。。”
达娃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站在他哥哥身边,得意的说道:“我吃了哥哥给我的药,让你们误以为我被人毒死了,至于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
我闭上眼睛,呻吟般的说:“知道了。。。全都知道了。。。麻烦你们现在出去。。。”
“你没有资格要求我们什么!你们这群盗猎者都该死!都该去死!”达娃突然面目狰狞起来,他气势汹汹的指着我的鼻子骂着。
我平静的看着他们,轻哼一声问:“你们到底为了什么这样做?难道就是为了那尊金佛塔?”
次仁反问道:“你记不记得去年发生的事情?我们阿爸为何而死?好端端的一个人,你们以为我们会相信他是病死的?”
的确,次仁和达娃的父亲,也就是我们的老向导,去年秋天我们准备出山,在这个营地收拾东西的时候,他突然提出不想再干这一行,像这种老实巴交的藏民,无非也就是为了钱才肯给我们指路,现在他钱也挣够了,孩子们也大了,怕是继续做下去会招人唾骂,孩子们在人前抬不起头,所以向老大提出辞职。
我记得当时气氛就变了味儿,不知道是谁在下面拉了一下枪栓。
过了一会儿,老大和小黑把老向导叫了出去,然后我听到远处的山坳里传来枪声,再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老向导。
我默然的点了点头,干我们这一行的,谁手上没背上几条人命呢?恐怕我现在也已经成为杀人凶手了吧?那个孩子,被我吊在树上,不是冻死就是饿死,再不然被前来觅食的狼拿来果腹。他救了我的命,并且一路悉心照料我,而我竟然做了这样残忍的事!真是罪该万死!
突然想起芦苇那双澄澈见底不带一丝尘埃的眼,胸中一痛,我的泪水涌了出来。
“怎么?想起来了?”次仁一边拍着我的脸一边戏谑的问道:“想起来你们都干过什么龌龊的勾当了没?”
见我不吱声,他继续说:“所以说你们是不是死有余辜?”
我埋下了头,不再答话。
如果没有芦苇,现在我早就已经被那群饿狼舔到只剩下一具带血的骷髅,而现在,我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
“别着急,我们先去解决了外面那个疯子再说!”次仁的脸色y沉了下来,他带着达娃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我听到了豆芽在外面撕心裂肺的叫出了声。
他一声一声的叫着,我无法想象外面是怎样一副惨绝人寰的情景,全身不住的颤抖着,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害怕、悔恨以及对芦苇深深的抱歉。
如果那时候我不要那样自负。。。
如果,当初我能仔细的和他谈一谈,问一问他在那间破庙里突然失踪的事。。。
如果我能顾念他的救命之恩暂时不对他下手。。。
可是,哪有那么多如果?!
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选择跟着这些偷猎者走!
可是,那时候的我,失去了母亲,我唯一的亲人,要怎样在那个城市里独自生存?大成哥的笑容给了我温暖,所以我跟着他,义无反顾。
也许,命运这种东西真的是天注定的。
既然天注定要我生下来,为何要苛刻的夺走我的全部?让我痛苦的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既然天注定要我活着,为何要给我杀戮、轻蔑、悔恨?
经历了那么多,看着那些人一个个离我而去,我已经累了。
没有死在贫瘠的荒原上,没有死在那群饿狼手中,现在却落在这帮人手里!我深深的相信,这对兄弟,既然他们能为了复仇做到这样,他们同样能做出更残忍的事!
我又想起了那支古老的歌,张开口轻声哼唱着,我又感觉到了心灵的宁静,就好像又看到了他的眼睛一样。
一丝灰尘飘落下来,掉在我头上。
我茫然的抬起头,却发现头顶有响动!
有人小心翼翼的用手挖开了盖在屋顶已经有些朽烂的干草,不断的有草屑掉下来,不一会儿,屋顶已经被掏出一个大d。
一颗长圆的脑袋在d口探了探,虽然背着月光,我根本就看不清,可是我知道,是他!他没事!他还活着!
我一下子激动起来,先前的负罪感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芦苇探头看了看我,然后从上面扔下来一根绳子,接着,他顺着绳子“哧溜”一下子滑了下来,身子灵敏的隐没进我身后的黑暗里。
他熟练的解开我手上的绳子,在后面推了我一把,并且动着嘴唇,是在说:你先走。他黑暗中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焦急的问道:“那你呢?”我想好好的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外面豆芽的惨叫声越来越弱,他们正在用最原始最血腥的方法处决他们的犯人。
芦苇冲我一摆手,推搡着我,要我顺着绳子爬上去。
我不再犹豫,笨拙的顺着绳子一点一点的爬了上去。手被反绑了很久,又酸又麻,好几次差点滑了下来。他隐在门后,焦急的看着我。
一瞬间,我似乎有了力量,这次,绝对不能再辜负他的一番好意!我咬紧牙关,手脚并用,顺着绳子爬到了d口。
我回头看他,他朝我做了个快走的手势,我顺从的点点头,收回了绳子,离开了屋顶。
我轻手轻脚的跳下屋顶,绕到背光处的屋子侧面,小心翼翼的探出了头。
谁知映入眼帘的血腥一幕却差点让我惊叫出声。
豆芽已经全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他身上全是一个一个冒血的小圆d,达娃和次仁两兄弟手中都握着长长的削尖的木g,有一下没一下的往他身上刺着。
想到他们即将用这样的方法处决我,我后背一阵冷汗。
“差不多了。”次仁弯下腰,伸手探了探豆芽的鼻息说。
“我去把另外一个拖出来!”达娃说着就走进了屋子。
他刚推开屋门,门却猛的一下关上,我听到达娃在里面惊叫了一声,接着,里面什么器物被打翻的声音。
“怎么了?”在屋外的次仁一听这声音,立马扔下木g,朝屋里走去。
我一看形势不妙,两个打一个,芦苇一定吃亏。摸了摸后腰,小刀已经在昏迷时被他们搜走了,我焦急的环顾四周,捡起地上一块大石头,也赶忙跟了进去。
我豁出去了!
我跳进屋里,屋子里正打得热火朝天,芦苇没有武器,身上手上已经被那对持刀的兄弟划开了好多道口子。
他扬起瘦骨嶙峋的拳头,朝比较矮小的达娃面门就是一拳,看来这一拳力道不小,达娃被他打得懵了,捂着鼻子后退好几步,指缝间流下血来。
次仁举着刀刚要冲上去,我猛的大喝一声扑上去,朝他的后脑就抡起石头。
没想到这石头已经风化得差不多了,这一下竟然把石头击碎成大大小小的颗粒,哗啦哗啦的掉了下来!而面前的次仁身子摇晃了两下,用力晃了晃脑袋,竟然毫发无伤!
“碍事!”芦苇骂了一声,抬脚一脚踹在次仁的肚皮上,飞快的揪起我的衣领,用力将我扔出了门,并且呯的一下把门关上。
“喂!”我扑上去,用力敲打着门,里面三个人却一个都不理会我。
有谁踢倒那张破桌子的声音,谁的喝骂声,有人在呻吟,皮肤和肌r的撕裂声,伤口有血流出来。。。
我仔细的侧耳谛听着那些搅混在一起的打斗声,听得我心惊r跳,最后倚靠着门滑坐下去,无力的用双臂圈住自己,开始低低的啜泣。
“喂,我只剩下你了,你一定要没事啊。。。”
☆、一起流浪
15
天快亮的时候,我猛然清醒,发现屋里已经没了动静。
我整个人精神一振,赶忙走到豆芽身边。他的尸体已经完全被夜里地表的低温冻得硬邦邦的,凝固的黑色血块布满全身,边缘都结了霜。
我随手抄起一根削尖了的木g,小心翼翼的撬开了木门。
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木板、碎屑,藏羚羊皮也被搅弄得一团糟,血腥味扑面而来。达娃仰面躺在那堆乱糟糟的羊皮堆里,脸色苍白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死了没有。次仁眼珠瞪得大大的,披散着头发,露出几乎要吃人的表情,他被绑在柱子上,拼命的做着徒劳无功的挣扎。
芦苇坐在墙角,背靠着墙壁,警惕的看着几近疯狂的次仁,嘴里喘着粗气。
太好了!他没事!
我长长的吁了口气,连忙走过去,蹲下来轻轻的推了推他:“喂,你没事吧?”
他看了我一眼,扶着墙壁站起身,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没事,我们快走吧!”
说着就甩开大步,向着门外的黎明走了出去。我几乎是雀跃的跟着他奔了出去,他说“我们”意思是说他要带我一起走。
他完全没有计较我的乘人之危,将他绑起来吊在树上。
事实上,天亮之前,我一直在暗暗的自责,并且一边扇自己耳光一边掉泪。
走到隔间,我看到芦苇翻箱倒柜的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你找什么?我帮你。”我带着一脸谄媚的表情,殷勤的走过去。
谁知道他头也不抬闷声说道:“找绳子,捆你。”
我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他到底还是很在意那件事!我几乎瘫软下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鼻子一酸,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
芦苇找出了次仁收集的草药包,从里面掏出几种药草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又掐了一点嗅了嗅,这才放心的扔到嘴里大嚼起来,边嚼边解开腰带,脱下上半身的衣服,我这才发现,他的侧腹部血r模糊,看起来似乎是被那种削尖的木g戳刺了好多下。他把已经被嚼成墨绿色的浆汁取出来,咬咬牙一狠心,用力捂在了伤口上。
他背对着我,一边嘴里抽着凉气,一边把那些药草在伤口处狠命的揉着、搓着,看起来似乎很痛,痛得我手都在颤抖。
似乎听到了我的啜泣声,他皱着眉回过头,看到我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并且一动不动痴痴呆呆的看着他自己上药的表情,他突然像是看到一个大笑话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穿好衣服,捂着伤口走过来,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笑道:“吓你的!”
“啊?”我依旧不知所措的杵在那里,不明所以。
他却一下子收敛了好看的笑容,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收拾东西,我们立刻走!隔壁那两个,都没死。”
我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诚惶诚恐的站起身,奉命行事。一抬头,却看到他脸朝下,整个人直直的向前面倒了下去。
“呯——”
我吓坏了,赶忙扑上去,将他扶起来,却看到他脸色非常苍白,嘴唇艰难的一张一翕的动着,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收拾东西,赶快走。。。”然后脖子一歪,昏死过去。
我不敢耽搁,收拾了所有我们可能用到的东西:锋利的剥皮小刀、匕首、拔风炉、一大袋木炭、用来引火的汽油、帐篷、水和食物。。。这些东西装了满满两只大背包。枪我们都不会用,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搜出了全部的猎枪和子弹,用破布一裹,全都扔进了河里。
想了想,又把次仁的草药包给塞进了背包里。
我又拿出一部分的水和食物,走到隔壁,放在那张破桌子上。芦苇没有杀他们,一定有他的道理,那么我也不能看着他们活活饿死在这里。
次仁也受了伤,可能已经很疲惫了,他靠着柱子睡了过去,但是一听到我的响动,立刻警觉的睁开眼。
我指了指晕倒在地上的达娃说:“等一会儿你弟弟醒了,他会替你解开。”
不想跟他多说,我便快速的退了出去,临出门时却被次仁叫住:“柳絮。。。”
我回过头,困惑的看着他,不耐烦的问道:“什么事?快说!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没那么多时间跟你磨。”
“我的父亲,究竟是不是你们杀的?”
我闭上眼睛,思索了片刻,背对着他朝他挥了挥手,答道:“杀你父亲的人,都已经死了。你们已经成功复仇了,都回去好好过日子去吧!”
我听到次仁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的说道:“谢谢你。”
“不必。”我们已经两清了,你父亲的死和我没有关系,虽然我是目击者,但是当时的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
浮夸 第 5 部分
我听到次仁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的说道:“谢谢你。”
“不必。”我们已经两清了,你父亲的死和我没有关系,虽然我是目击者,但是当时的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从这里出发,一直往东南方向走,大概十五六天的脚程,有一个气象观测站,那里会有人。”次仁的声音柔和了很多。
我回过头,直直的看着他。
他冲我凄然一笑:“对不起,愿佛祖保佑你们好运!另外,那个家伙很厉害,他能够帮助你。”
谢谢。但是这句话我却没能说出口。
我回到隔壁的屋子,却看到芦苇已经悠悠转醒,正平躺在地上发呆。看到我进来,朝我招了招手。
我俯□,把耳朵贴了上去。
“佛塔。。。佛塔在哪里?”他虚弱的吐出一句。
我花了三四秒钟才听清楚了他的话,疑惑的问道:“你要那个东西干嘛?”
他又招了招手,我无奈的再次把耳朵附了上去,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突然在我耳边发出一声尖利的惊叫:“啊——”
我只觉得耳朵里嗡的一声,耳屎全都被震得跳了起来,耳膜一阵疼痛,忙捂着耳朵生气的问道:“你干什么?”
他无辜的耸耸肩:“吓吓你的!”
“你——”我一时气结,这家伙,明明说话还是挺正常的,说明伤势其实并不如看上去那么严重,害我白担心一场。
“我看起来有这么虚弱吗?”他好笑似的看着我问。
我不理会他,生气的背过身去,整理着背包,准备上路。
“喂。。。”
“我不叫喂,我叫柳絮!”
“真是个弱不禁风的名字,所以你这个家伙给我也取了个弱不禁风的名字,嗯?”
“你看起来比我更弱不禁风好不好?”我不服气。
“喂,柳絮。。。”
“干嘛?”我没好气的问。
“帮我个忙。。。”
“说!”我转过身看着他。到底,他救过我两次,我还那样误解他那样对他,现在到了能帮忙的时候,我自然丝毫不敢怠慢。
他摸了摸侧腹的伤口,脸上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他闭上眼睛想了想,说:“帮我把那尊佛塔,送回那间寺庙里去。”
我当即就愣住了。
从这里出发,再往西边去,靠步行最起码要走上五六天才能再回到那间破庙里,然后再花个五六天的时间回到这里,再重新往东南方向,据次仁说,还需要十五六天才能遇到人烟。这对我来说,实在是个太艰巨的任务。
见我沉默不语,他继续说道:“我恐怕需要很多天才能恢复,你不用管我,只管把佛塔送回去,其他的,我自己会想办法。”
我不声不响的走出门去,因为我已经想到了办法。
我从外面拆了一段栅栏,横竖交错钉成一个平面,栓上一根结实的长绳子,一个简陋的拉车就做好了。
我把两背包装备扔上去,拽着绳子,试着往前拖动了一段距离,高原泥土坚实,虽然布满碎石瓦砾,但是感觉还不错。
我又走到放着佛塔的房间,用一大块羊皮毡子裹住那尊金光闪闪的佛塔,郑重其事的将它捆在车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看到芦苇正侧卧着,单手撑地艰难的想要站起身,谁知一动,侧腹的伤口就涌出大股大股殷红的鲜血。看来他是真的伤得不轻。
我从背包里翻找出一条衬衫,剪成布条条,按住他,解开他的衣服。
我不动声色的用布条把他的伤口一圈一圈的紧紧缠好,缠了很多圈,才总算是止住了血,可是自己却是弄得满手鲜血。
我把他背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他疑惑的看着我那一车的东西,又带着戏谑的笑看了看我的脸:“你认为你可以带着我,带着这些东西一起走?”
“别小看人行不行?我比你高出半个头,还比你壮实!”我白了他一眼,你厉害,我同样也是很厉害的!
他轻笑一声,长长的出了口气,干脆全身放松的趴伏在我的背上,搂着我的脖子,下巴搁在我肩上,闭上眼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我背着一个人,拖着一车行李,迈着坚定的步伐一路向西走去。虽然我不知道把这尊佛塔送回那间破庙里对于他来说有什么意义,但是我暗下决心,不管有多困难,都一定要做到。
就当是,欠他的。
我每走一小段路就要停下来喘口气,因为害怕牵动他的伤口,我走得小心翼翼。停下来的时候看着他沉静的睡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安心。
我知道,我所背负着的,是属于我的全部。
☆、接近
16
他长长的睫毛掀了几下,睁开眼睛。
最初的几秒钟,他的眼中是茫然的。但是当他完全记起自己的处境,脸上突然就恢复了满满的自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自信之中竟然夹杂着一丝狡黠。
“你为什么一直看我?”他翘起了唇角问。
“你从哪里来?”我问出了这个一直以来盘桓在我心中的问题。
他低下头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呢?”
“东边的城市。”我回答得言简意赅。
他突然又笑了,我发现他是一个很喜欢笑的人,并且笑起来很好看,眼睛里像是含了一捧孕育着阳光的清水,跟最初他给我的严肃、冷酷的印象完全不一样。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我们从哪里来,而是我们该往哪里去。”他眯起眼睛眺望着远处的天际,继续说:“你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我沉默的摇了摇头。
“嗯,我也没有。”
不知来路,不知去路,现在看来,在这方面我和他是一样的。
“喂。。。”
“喂?你不是叫我芦苇吗?”
“芦苇,你那时候为什么那样讨厌我?”在我对这个新伙伴表露出好感,并且试图慢慢接近他时,他总是给我一个拒人于千里的眼神。
他长长的舒了口气,那气流吹在我的脖颈上,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麝香味,佛教的味道。
“因为我讨厌你们,你们所有人。”
“为什么?”
“你们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这尊佛塔?”我的视线转移到摆在车里的包裹上,“那是你的东西?”
很难相信,他一个孑然一身来路不明的男孩会随身带着这个价值连城的宝物,或许,他并不知道这东西会在外面的世界里造成怎样的轰动。
他没有回答我,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好吧,不说这个。。。你那天夜里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你们出事之前。”
“为什么要离开?”
“因为不想跟你们在一起做那种事情。”
果然,我们的勾当是为他所不齿的。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要装成不懂汉语?”
“因为,我不知道我该相信谁。”
“离开之后你去了哪里?”我发现他对于我没完没了的提问并不抵触,便放心大胆的接着问了下去。
“一直跟在你们后面。”
我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他放大的脸近在眼前,只是已经收却了笑容。
“达娃和次仁的y谋你全都知道?”
“嗯。”
“为什么不阻止他们?!”我生气了。
“为什么要阻止?”
“他们杀了人!大成哥、老大、根子、小黑、豆芽他们,有的死了,有的下落不明!”
“我说过了,我讨厌他们。”
“好吧,那你为什么救我?”我叹了口气,收起了质问的口气,既然事情业已发生,谁也无力挽回。我想,老大他们在做这一行的第一天起就该有了死的觉悟,只是他们没想到会死在自己人手上。
他把下巴搁在我肩膀上,动着下颌,硬硬的骨头硌得我肩膀生痛,他懒懒的吐出两个字:“顺便。”
“你是怎样制服那群狼的?”我一直对他轻而易举就使得那群饿狼变得很驯服感到很好奇。
“它们是我的小罗喽,”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深沉,“曾经是。”
“你曾经是个猎人?”
他没有回答,闭上了眼睛。我这才意识到我又回到了第一个问题上,他似乎对他的过去很谨慎,不愿意向别人提起。
太阳隐没在地平线上时,芦苇准确的醒来,指着一处凸起的岩石,吐出一句:“扎营吧!”
我顺从的停了下来,把他放下,让他靠在岩石上,谁知道他双腿一软,竟然斜着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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