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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自飘落水自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我给柳仲打电话,柳仲这把小剪刀来到上海已经大半月,除了给她接风那天一起呆了一晚,然后都住在文文家里。文文家崭新宽敞的豪华别墅和我这普通居民楼比起来,柳仲自然是p颠p颠地往那儿跑,何况还有文文这个全上海各个层次门儿清的明星陪着她看熊。
我捡起茶几底下的手机,手机上的电池也不知道摔哪儿去了。我心想柳仲这会儿肯定是坐在富丽堂皇的豪华别墅里使唤着文文的俩佣人这个那个,端茶倒水,她肯定一点儿都不知道叶雨为了给个死心已经把小晏结婚的事儿告诉了我。我现在给柳仲打电话不求她别的,我只想让她说出小晏的地址,柳仲一向心虚嘴软,柳仲要是不告诉我,那叶雨和文文的嘴就更别想撬开。
我一边满哪儿找电池一边寻思着该怎么套柳仲的话,那个时候的我手足无措,那个时候,张嘴讲话肯定是颠三倒四语无伦次的。我把音箱关上,拨通电话之前,我想就算小晏已经结婚,就算她已经有了小孩儿,也不要紧,不要紧的。叶雨能骗我五年,没准儿她对小晏也有隐瞒,我只求跟小晏见上一面,如果她真是过得很好,真是自愿和我分开,那么我必须挣脱之前那段美好回忆的纠缠。万一事实不像叶雨说的那么幸福美满,万一小晏过得不好,我一定要眼见为实,我不要忘了海,不要来生重来,现在的我比起五年前更加成熟坚强,更能接受生活的磨砺和考验,我有能力照顾小晏,照顾她的父母或者她的孩子。
我这么寻思着,结果打给柳仲的电话被告知已经关机,我想都没想,又拨文文号码,响了一声,文文接起来。
文文说,收到,这么晚,什么事呀?
我说,你在哪儿?
我当时声音有点僵硬,文文感觉得到。她说,怎么,你感冒啦?
然后文文说,等等,我有电话打进来。
大概过去一分钟,文文重新恢复了与我通话,这一次她的情绪明显没有之前那么轻松,她绵着声说,小阳,你,你要骂我,我就听着,你要是想问什么,我不知道。
刚刚那是叶雨电话,对不对?
文文那边不吭声,默认。
我在这边终于忍不住骂出来,我说,文文你给我听着,就从这一秒开始,你,柳仲,叶雨,我吴小阳不认识你们!这五年来,当我白痴,我是白痴吗?我真是感激你们仨!感激涕零啊!好,你们不说,我也不问,我自个儿找去,把你们那些骗神骗鬼撒谎扯皮儿的话包起来睡吧,让你们做噩梦,遭报应,一个比一个惨,比我都惨!
我声音失真地骂完,把电话摁死,我不知道文文听我那么绝情地骂她,她心里什么滋味儿,反正我骂的时候,哭了。
〈6〉
其实,叶雨之所以把少部分的事实真相告诉我,之所以选择告诉我小晏结婚这件事,她是有目的的,她以为我得知小晏已经结婚就不会再等下去,就不会拒绝蒋军,甚至马上跟蒋军谈情说爱,马上结婚。可叶雨错了,她的目的不但没有得逞反而适得其反,她让我的心又一次火热起来,我五年来对小晏的思念和寻找的冲动在一夜之间激烈地膨胀。我去了大连,还去了丹东,故地重游,正逢北方的一场雪。
又坐回那片大海面前,那是梦里渴望了多久的事,漫天雪色,苍苍茫茫,寒风鼓涨着连衣帽,吹得雪花变线落下。我,就好像个雪人,看着时光安安静静地流,我踩着吱吱作响的雪层,在铺天盖地的雪里没有目的地走。
第三章 命运弄人(10)
还记得彩虹酒吗?
我站在和文文喝彩虹酒的俱乐部门口,仿佛探访老朋友。
五年前,这里曾是我们乐队聚会的地方,我和文文柳仲常常跑过来戳两杆的,那时候,柳仲跳着高地迫小晏唱儿歌,就是叫《种太阳》的那个儿歌,搞得我跟小晏手舞足蹈。
雪,仍继续下,搓棉扯絮地下,天是灰的,烟灰的。在我视线落下的一刻,我看见有两个人从前面的路口跑过来,两个人扮着鬼脸,你追我赶,好开心的模样……我赶紧捋下头顶的连衣帽子,一双脚,不能自主地趔趄一步,又突然动弹不得,明明有什么想呐喊,但嘴不听使唤。我就杵在原地,死死看着两个人经过面前,她们涎皮赖脸地气对方,她们在打雪仗。
——从脆弱的精神里爬出来,想想看,好像很多电影都这么演,尤其是韩国那些麻死人不偿命的爱情片。没想到,现实生活中的想念真的可以达到眼花的程度。
那个路边的小吃摊子,冬天终于不得已搬进屋里,我要一碗焖子,摆在桌上看,然后一边吃,一边哭。油烟熏黄的墙壁上,一台小尺寸的彩色电视正在播着最近人们茶余饭后挂在嘴边的神六。
我给刘星拨去电话,在这座故乡城,我的朋友,我可以联络上的朋友也只剩下刘星了。
我和刘星在“上岛”见面,刘星一见我就抱着我跳高,嘴里不停地说,你怎么回来了呀?这什么时候回来的呀?你可算回来了,可算回来了,天呐,太高兴,太高兴啦!
刘星眼圈都红了,她太激动,声音兴奋得清脆大声,完全不顾淑女形象。
我悄悄说,大美女,坐下讲,好多人看呢。
刘星把小挎包一挎,老大声说,看他妈的!走,到我家去!好不容易回来,跟我走!
我拉下刘星,我说,你给我坐下吧!等我下回回来再去你家,这次不去了,我找你出来就想跟你说说话,我有地方住。
刘星小脸一y说,住宾馆是吧?就说你丫回来能往宾馆跑,你丫眼里还有没有这帮人?啊?这帮人亲还是宾馆亲?你说吧,你这趟回来不是看我的吧?
刘星接过服务员端来的咖啡,不喝,装出生气的模样,等着我回答她。
我说,瞧你,一点儿没变,你欺负我这么些年,你上瘾啦?然后我说,刘星,你和我可算是从小到大的朋友,我问你,你骗过我吗?
刘星本来是举着脸看桌沿的,听我这么问,她马上不自然地看了我两眼,连连说,哪有哪有,谁能骗过你个人精!
我把咖啡推一边上,我说,是吗?我够精吗?刘星,季晏她结婚的时候,叶雨、柳仲、文文,她们全都参加了婚礼,你没去?我已经全都知道了,你还睁眼说瞎话,你还瞒着我干嘛!
刘星躲开我的目光,紧张得开始咬手背,终于,她吞吞吐吐地说,季晏结婚,我知道,但我没去,真没去,那时候我正办理出国,你也知道的,就没去。
2004年初,刘星差点去了日本半工半读,后来诸多原因,没走成,这个我确实知道。从中揣度,季晏的婚事大致也就是零四年年初办的。
我忍着心里一百个为什么,听着刘星说下去,我不能问,我一问,刘星马上就会发现我是在套她话。
刘星继续说,小阳,你跟季晏已经见着了吧?这真不知为什么,他妈好人永远没好报!对了,现在怎么样啦?我前两天给柳仲打电话也没打通,要不是为办这个出国我就跟着柳仲一块儿去呢,这签证手续真他妈耽误事儿,老太太老头儿都一茬儿接着一茬儿走人,邪了,就总轮不到我,唉,不说签证,头疼!那个,现在什么情况了,没事儿吧?
我望着刘星询问的眼神,听着发蒙,不由自主地反应了一声,啊?
刘星说,小阳,你也别怪叶雨,叶雨她肯定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她跟我说过,她特佩服季晏,其实我也挺服季晏的,先不讲今天这烂摊子,就五年前从枪眼儿底下豁上命把你给救了,就这一件事儿,我刘星就服她,我打心眼里羡慕你俩!
刘星毫不知情地继续说,当初,我猜到会有今天,我劝过叶雨,我跟叶雨说不能这样,对你、对季晏都太不公平,就说季晏为了你,人家那可是倾家荡产啊,虽然你妈那手术最后没成功,但也不能忘了人家那恩情呀,是不是?你看看现在弄得,现在弄得你多难受,本来咱们就不是忘恩负义那种人,结果到头来跳进黄河也是忘恩负义!你说叶雨一直瞒着,一直没跟你说,靠,谁信!还有那个蒋军,柳仲都在电话里告诉我了,我跟柳仲说,你们才认识多久呀,总不能捡进筐里就当作菜吧……
等等,等等,刘星,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谁忘恩负义?
我说你呗,就你妈那手术费,那手术费是季晏他们家动迁的钱,当初把钱都拿给你妈动手术,他们家是生活不下去才搬走的!
第三章 命运弄人(11)
刘星望着我完全呆掉的表情,眨巴眨巴眼皮儿说,就那十六万,小阳你不知道?你怎么,你和季晏没见面呐?那,那你不知道怎么还知道季晏结婚的事儿呀?还知道……
季晏她在哪儿?她在哪儿?我隔着一张咖啡桌抓着刘星的胳膊追问,我说,刘星告诉我吧,季晏在哪儿?季晏她到底在哪儿了?
刘星也抓着我胳膊,她说,小阳,你别这样,小阳别这样好不好?你看,好多人看你呢,你别这么样,季晏,季晏她都结婚了,你现在找她,你们又能怎么样呢?她肯定不希望再见你,她现在,反正她不会乐意见你,大家都希望你能好好的,你就好好过不行吗?就不行吗?
我哭得失去理智,完全忘了身在公众场所,我泣不成声地说,不,不要这么对我,刘星,刘星我怎么办啊,我不想……这么样……也想……能……好……好好的,可我过不好,我太想她,太想……她……了,她……为了我……走到那份儿上,我什么……还……还都……不知道,我怎么办,我……要找着她,你们让我见她一面吧!
刘星解开我抓着她胳膊的手,她的胳膊这才活动自如,她用手推着我肩膀,将我的身体慢慢靠回椅背。然后拿出一张面巾纸给我,又拿一张面巾纸边给自己擦着眼泪边跟我说,小阳,没关系,你又不是真忘恩负义,你本来就不知道嘛,别怨自个儿,季晏她也肯定不怨你,我保证她不怨你。其实,当初叶雨也为你们好,这不用我说你肯定全明白,可事到如今,你和季晏都分开这么多年,就算再见,又有什么好处呢?再说干嘛非要去找她,要你们有缘分,谁也拦不住,早晚哪天自然就见到了。现在,你非找她去,你不想想叶雨处心积虑好不容易瞒这么久,她能告诉你吗?你让我说,我也知道你心里头苦,可,可我怎么说啊?
你什么都不用说,刘星你就告诉我季晏她现在到底在哪儿了,就告诉我这个!我就想知道这个!
你明明知道我不能告诉你这个的,你别我啊小阳。
我你?我早该知道你跟叶雨她们一样,你们都是一个鼻孔出气儿,你们算什么朋友,坐这儿干嘛,看我笑话?
小阳,别这么说好不好,其实我跟叶雨……
把嘴闭上!
我站起来,那时候的我流泪成河,全身都在打颤,但仍坚持着跟刘星说,我告儿你刘星,我这趟回来就是回来找季晏的,我没她不能过,要这么过下去还不如五年前一枪打死我!你们觉得自个儿都挺伟大吧?你们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有多痛苦!这五年来,我活着,我活着吗?你说,刘星你说,我让你们特丢人,特丢人现眼是不是?我错了?我不要脸吗?我就不要脸也不用你们管啊,你们有什么权力这么干,那感情它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小阳啊……
你慢慢喝。
你去哪儿?小阳!小阳!你去哪儿呀你?小阳!
“上岛”这条街,我闭着眼都能走出去,再过一个月,这里会像五年前一样喜庆,好多拉花,好多气球、圣诞老人,还有圣诞树,你还记得这儿吗,你跟我说,要是下雪就好了,现在下雪呢,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呢?
我记得小晏跟我说过,如果将来结婚就回丹东农村盖间房子,她希望和她的爱人能在农村生活,她真的太喜欢那片明净的天。刘星说季晏为了救我妈把他们家那点钱全搭上了,他们是倾家荡产搬走的,会不会,去农村乃乃家呢?
我那个时候一心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在边儿的,没谱儿的,真是什么道儿全都想尽,于是就跑丹东去了。
结果,事情根本不是我所期望的那样,去到丹东,叫人更沉重,那个曾经让我前所未有地感到安宁的地方,曾经觉着好看的夹桃花,睡过的乃乃家,曾经满山头撒丫子跑的小村庄,五年的时过境迁,全变了。
不知何年何月,这儿被开发成了温泉度假村,这儿再也不是我记忆里那个穷乡僻壤且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好多村民都靠“温泉”致富,没人再住稻草房。但这村庄从本质上已经毫无色彩,再也没有梯田没有牛羊,从前随处可见兔子的山头被修了台阶和亭子,从前用来播种的土地几乎都被征用掉,建筑游泳馆、停车场、宾馆旅店、农家院,特色火炕,等等等等。然后那些城里人就一茬儿接着一茬儿驱车前来,来享受这百般装潢失掉味道的小村庄。
小晏她怎么可能在这儿,就连乃乃家也离开这儿了,这儿的一切,难见当初模样,只有苍凉大雪,满坑满谷。——突然就想到有个词语叫作物是人非,忘了谁说过,这是世上最狠毒的词语。
离开的时候,我徒步走到一个没有站牌却停车的三叉路口,那路口距离度假村足有五里地,如小晏所愿,这儿建了大楼,像模像样的一所学校矗在道旁,门口两块白色木匾好似对联一般挂在c场大门的左右墙上,左侧白底黑字写着“丹东市度假村临志小学”,右侧写着“丹东市温泉度假村慈善募建”。我抬眼望向c场,旗杆伫立,红旗飘扬,这些一直是小晏渴望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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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命运弄人(12)
当回大连的车停稳在我背后的时候,我还是哭了,我使劲瞪眼,尽量让眼球向上翻滚,缓解情绪,以避免泪水流成两行。后来,在车上我接了蒋军一个电话,蒋军说,sun啊,还好吗?找到她了吗?你什么时候回上海,我天天坐在办公室等你回来,你明天能回来吗,我今天买了好多花儿呢。
啊,谢谢你蒋军。
sun,那明天你能回来吗?
嗯。
好吧,赶快回来,几点飞机,我去接你,那个监狱还有人打电话找你呢!
找我?
对呀,我听二叔说是你爸急着找你,要跟你见面。
那我姐呢,我姐这两天去了吗?
没,她没来,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他们你去哪儿的。
告诉也没关系。
你不信任我?
不是。
那明天见。
好。
〈7〉
当初我爸是在南京被拘捕的,现在服刑也在南京。我妈去世的时候异常艰难地跟我说话,她说,阳啊,你不要怨你爸爸,不要恨他……我妈努力地张着嘴,她一着急口涎就流出来,叶雨赶紧阻止她说下去,叶雨把我拉在我妈床边,我们都很清楚我妈心里在想什么,只能帮她说出来,然后答应下来。
这五年来,最初我去看过我爸两回,好像他当年对我和我妈那样,逢年过节的时候见见面,买些东西,纵使心里深仇大恨,表面上也大体过去。后来我认识老豆,我看见他的儿女陪在他身边,体贴入微地孝敬他,就觉得我爸特可怜,心就软了,每个月都去看看他,尽管我们之间的陌生和隔阂让我和他都无话可说。
所以,那天蒋军说我爸打电话找我去监狱见面,我真是挺吃惊的,因为这几年来我们每次见面他都特不情愿的样子。每次都说,别来看我,忙你自己的吧,这不是什么好地儿,别沾了晦…我猜我爸对我妈去世可能心里有愧,所以见到我总是逃避。按理说,人家亲属探视本来应该恋恋不舍,可我爸却面无表情,一副既冷漠又手足无措的模样,每次说不上几句话就撵着我走。其实我看得出来,我爸是鸭子下锅r烂嘴不烂,他知道错在自己,只是他不说而已,这一点,我挺像我爸的。
以前每次去看我爸都是文文开车送我去的,这次要怎么去呢?我左右想了想,之前骂的那些话是不是太过分呢?可从我的感觉角度上讲,也没什么了不得,但为什么她们都没打电话过来?
我这些天跑回大连是去找小晏了,这事儿我姐就是再迷糊也会想得到,就算蒋军他没说,不是还有刘星那个j细吗?刘星在“上岛”光喊不追,那一准儿是立马往叶雨手机上顶电话,可叶雨这边儿却跟没事儿似的,自我回来根本没照面,问都不问呢,还有柳仲,她来上海口口声声说要“大展前途”,我怎么就没发现有实际表现呢?总关机总关机,不会是文文家豪华的别墅和恭敬的佣人把她享受得忘乎所以了吧?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
——事过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叶雨之所以没问我,那是她不想明知故问,而柳仲和文文她们那更是顾不上我,她们那个时候焦头烂额,可谓倾财的倾财,倾力的倾力,哪还有闲心管我!只是这个时候我并不知情,前前后后想了想,还以为是那通电话的恶语中伤把她们惹气了。现在回忆一下自己当时的诅咒,好像真的大不应该,我握着电话,犹豫过来,犹豫过去,最后终于没忍住,在手机上拨出文文的电话号码,假装打错的那种。
喂。文文声音。
怎么是你?打错了!
小阳小阳你别挂断!
有话快讲!
你还好吗?
你会在乎我好不好吗?
别这么说行吗?
那你告诉我怎么说?你以为保持沉默就算是跟我认错,我就会原谅你吗?
小阳小阳,你别生气,我最近太忙,就没顾得打电话给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呀?
想借你车去南京。
你来南京干什么?干嘛来南京呀?
紧张什么!什么来南京,还“来”呢,是去好不好?怎么你在南京?
没没,我怎么会在那儿呀!小阳,你去南京有什么事吗?
废话,我去看我爸!
哦,这样啊。
不这样要么怎么样!柳仲呢?
柳仲,柳仲她去听课了,那讲座那个。
啊。
小阳啊,我,我现在在去深圳的航班上,那个,公司临时办一个签售会,出了点状况,刚刚接到通知。
你最近怎么啦?去夏威夷拍mv生病,弄得延期,那状况这状况,怎么了你?
先这样吧,我再打给你。
说完,匆匆挂断。
我悻悻收起电话,突然就想怎么文文坐飞机没关手机吗?她人在飞机上,手机竟然打得通?那她去深圳,车不去吧?以前她有事儿,她们家司机照样指哪儿开哪儿,而且我又不是没驾照,撂过去文文肯定会让我自个儿开车去看我爸的,怎么回事呢?
第三章 命运弄人(13)
我这么犯了一会儿迷糊,不过并没多想,买了很多日常用品和营养品就直奔南京去了。
南京监狱在南京市雨花台区的宁双路,我和我爸上一次见面是十月末的时候,也就一个月时间,他在这儿竟然瘦得已经脱相。
我把东西给他,我说,你怎么瘦了?你找我是不是有事儿呀?
我爸马上眼睛湿润,他低头使劲搓眼,然后特激动地跟我说,阳啊,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你以后不用来看我,去看看你弟弟吧,帮帮他,现在只有你能帮他,只有你能帮他了。
我真是一点儿也没想到我爸急着见我是因为那个孩子,我听了之后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反正特难受,二十三年来,我应得的父爱都被他夺去,我一想到我妈孤苦临终的一辈子血管都疼,我怎么可能答应!
我爸用哀伤的那种眼神儿看我,他自言自语地说,你不帮他,没人帮他,我入狱那年他妈就死了,就剩下他姥姥照顾他,老太太七十几岁,自个儿都得将就活,哪顾得上他,他还是个孩子啊!
我心凉一下,冷得身体跟着颤抖,我突然觉得自己可怜,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爸这样为我心疼过吗?
我忍着难受,我说,他在哪儿,那你想我怎么帮他。
我爸脸上的皱纹顿时全部打开,他激动地说,你,你答应了?他现在就在南京,他明年就要高考了,这孩子肯学,成绩一直特别好,不能让他因为困难半道儿下来,老太太跟我讲他想出去打工,他才十七岁,能干什么活儿啊!
你想让我供他念书是吗?
帮帮他吧,有些事儿跟他没关系,不管怎么说,他,他——也是你弟弟啊!
行,如果你只是想让我供他念书,我可以供他,就算他跟我无亲无故。
我爸一听,两行泪水“唰”地流下来,腮帮子上的r不由自主地乱跳,激动得想说什么,但没说出。
那好,我先回去了。
我背起包要走,因为我不想看见双鬓斑白的父亲在我面前哭,尽管时至今天,他是活该。
我爸见我要走,赶紧站起来,他用夹着哭腔的声音既感激又低沉地说,阳啊,爸,爸对不起你,是我把咱们家毁了,你恨我,我不怨你,但你一定要帮帮这孩子,这孩子命苦。
我回过头,我知道我爸不会听懂但还是跟他说,你知道吗,你毁的不光是咱们家,你毁了三个家。
然后我说,你放心,我答应你会供他念书就一定供他!
恍惚之间,我的余光仿佛看到有很多疼爱在我爸望过来的眼里闪闪烁烁,我走出来,眼泪也流出来。
按照我爸说的地址,当天,我见到了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在南京汽车站附近的居民房里,他和他的姥姥在家,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大半个月没去上学了。
敲门的时候,我就想,我为什么要答应我爸呢,因为看见我爸那么忧虑哀伤的眼神我心软了吗?还是因为就算无亲无故我也真的会帮?
我觉得我的人格人品在这五年里变了很多,我继承了我妈善良宽容的品格,如今的我像我妈一样善良,像小晏一样俭朴达观,这两个在我人生中最重要最珍贵的女人把她们最良好的内涵和最优秀的情c言传身教给我,受她们的影响,在突如其来的困境里,我活下来,然后我努力地活得更好,渴望等到再见面的时候让她们打心眼儿里地疼我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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