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争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寂寞剑客
“嗯,败了!”攀哙重重点头道,“韩信这小子,就是能打,太他妈能打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刘邦挥了挥手,屏退攀哙,然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旁边陪酒的谋士张良、陈平也很默契地闭紧了嘴巴,两人都是人精,自然猜得到,刘邦此刻的心情大抵是很郁闷的,想想也是,他刘邦亲率二十万汉军追击十万楚军,却被项羽反过来打得大败,还险些全军覆灭。
可是韩信呢?率四十万齐军刚刚赶到战场,还没来得及喘气,就一战大破楚军,还斩首八万有余,两相比较,他刘邦跟韩信可真是高下立判啊,时下,楚军虽说是大势已去了,可这破楚的功劳却都是韩信的,跟他刘邦似乎没有太大的关系。
而且,随着韩信大破楚军,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出现了,刘邦该怎么封赏韩信?韩信现在已经是齐王了,现在又大破楚军,立下了盖世功勋,刘邦又该怎么封赏他?难不成,封他当皇帝?韩信当了皇帝,他刘邦不反过来成了韩信的臣子?
下意识地摸了摸唇上那两撇漂亮的小胡子,刘邦心头已然萌生了杀机。
对于刘邦此刻的阴暗心理,张良可谓洞若观火,可他认为眼下铲除齐王韩信的时机并未成熟,当下劝道:“大王,楚军虽然大败,却还有两万残部,并未彻底丧失战斗力,而且江东二郡还没有平定,项羽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刘邦默然,好半晌后才道:“子房,那你说现在该当如何?”
张良道:“当务之急是尽快击灭项羽残部,然后派大将平定楚地!”
陈平道:“楚军困兽犹斗,将士拼命,急切间要想将之击灭恐怕不容易呀。”
张良微微一笑,向刘邦说道:“良有一策,可不费吹灰之力瓦解楚军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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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军大营。
夜深人静,项庄手按剑柄,正在大营里默默巡视。
放眼望去,随处可见或坐或躺的伤兵,他们大多神情麻木,目光呆滞,有不少伤兵甚至还在哀哀**,不时有士兵悄无声息地死去,然后很快被人抬走,没有人闲谈,更没人大声说笑,空气里弥漫着压抑、悲凉的气息,几乎让人窒息。
远处,项羽的中军大帐却依然是灯火通明,隐隐还能听到埙器悲怆的曲调。
项庄很容易就能想象出大帐里的情形,一道曼妙的身姿正在苍凉的埙声中翩翩起舞,那是虞姬,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大美人,也是项羽最心爱的姬妾,既便是行军打仗,项羽也总是把她带在身边,从不让她离开自己片刻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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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中军大帐。
两名歌**手持埙器,正在悲伤地吹奏,埙器特有的幽深、哀怨、悲凄、缠绵的音调正在大帐里反复回荡,令人闻之肝断寸肠。
大帐正中的地毯上,虞姬正随着埙器哀伤的曲调跹蹁起舞。
大帐正北面,项羽据案跪坐,手持酒觞,神情哀伤,似被埙器哀伤的音调所感染,又似在缅怀白日战死的八万楚军将士。
倏忽之间,项羽一仰脖子喝干了觞中水酒,然后拔剑而起。
虞姬见状赶紧收住舞步,垂首退下一侧,项羽大步走到大帐正中,又伸指在剑身上重重一弹,精铁打造的大剑顿时便发出了“叮”的一声轻响,剑鸣余音未散,项羽便已神情悲怆地低吟起来:“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
吟到这里,项羽忽然顿住,然后回头脉脉地望着侍立帐侧的虞姬。
看到虞姬的花容月貌一如既往的姣好,还有她的娇躯,也是一如既往的轻盈柔美,项羽心里忽然间泛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悲伤惆怅,一边摇头,一边以莫名的语气接着吟唱道:“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不知不觉间,项羽的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晶莹的泪水,虞姬见了不禁心似刀绞,跟着泪下如雨,泣不成声道:“大王,虞姬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若生,虞姬便伴你生,你若死了,虞姬便伴你于九泉之下,生生世世,永不相弃。”
“虞姬!”项羽猛然张开双臂,虞姬顿时悲啼一声投入了项羽的怀抱。
看到两人相拥而泣,旁边吹奏埙器的两名歌女也再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一时间,整座大帐里尽是愁云惨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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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军大营外,遥远的夜空下忽然飘来了隐隐约约的歌声,却是脍炙人口的江东民歌《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听着熟悉的江东乡音,听着哀伤的家乡民歌,楚军将士无不黯然神伤。
黑暗中,也不知道是谁跟着吟唱了起来,很快,更多的楚兵也加入了吟唱的行列,不到片刻功夫,整个楚军大营便已经完全被哀伤、凄怨的楚歌声所充啻了,想到征战在外,今生今世也许再无法活着回到故乡,楚军将士们不禁潸然泪下。
正在巡视军营的项庄却是大惊失色,四面楚歌,想来这便是传说中的四面楚歌了!
如果再不断然采取措施,任由这样的情形继续漫延下去,两万楚军残部的斗志将会很快瓦解,军心涣散之下,楚军将肯定会出现大规模的逃兵现象,那时候,联军根本用不着发动攻击,只是坐着不动,楚军就会自行瓦解。
难怪史书记载,垓下之战的最后时刻,项羽只率八百骑溃围而出!
看来,根本不是项羽抛下了他的“十万大军”,而是“十万大军”抛弃了项羽,在如泣如诉的楚歌声中,退守大营的楚军残兵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趁着夜色当了逃兵,等到项羽发觉时,身边已经只剩最忠贞的八百人了!
不行,必须阻止这样的悲剧再度发生!
可是,要想阻止楚歌的漫延又谈何容易?
项庄可以阻止楚军将士的和唱,却无法阻止外面的各国联军!
突围,趁楚军残部还没有军心涣散,斗志还没有完全瓦解,必须连夜突围,立即突围,垓下壁垒,是一刻也不能多呆了!
心中有了决断,项庄当即转身回头,大步走向项羽的中军大帐。
中军大帐左侧,竖立着一面大铜鼓,那是项羽的聚将鼓,没有任何犹豫,项庄大步上前操起了沉甸甸的实木鼓槌。
守在聚将鼓旁边的卫士见状大惊,急上前阻止道:“三将军,不可!”
“滚开!”项庄却不由分说将卫士一脚踹开,旋即挥动鼓槌,重重地敲了下去。
霎那之间,低沉雄浑的鼓声便如急聚的雨点般响了起来,楚军大营内,不管是与虞姬抱头痛哭的项羽,还是正在借酒浇愁的虞子期、钟离昧、萧公角等楚军大将,或者是沉浸在思乡之情中的楚军残兵,顿时间全都被惊动了。
“谁,谁在击鼓?”帐帘掀处,项羽山岚般雄伟的身躯已然大步而出。
见是项庄击鼓,项羽不禁愣了愣,愕然道:“三弟,你这又是干什么?”
“王兄,事不可为,准备突围吧!”项庄弃了鼓槌,厉声道,“立即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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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军大营。
韩信正在中军大帐里跟汉王特使张良据席对饮。
听着帐外如泣如诉、催人泪下的楚歌,韩信不禁向张良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先生真乃神人,所献四面楚歌之策,其威力几不亚于十万大军哪。”
“大王过誉了。”张良微笑自谦道,“区区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说罢,张良又道:“倒是大王,对于如何击灭楚军,想必已经有所安排了吧?”
韩信微微一笑,又拍了拍手,早有两名卫士将一方屏风抬到了大帐中央,又将一方山川河洛图悬挂到了屏风上面。
韩信洒然起身,缓步走到屏风前,然后手指屏风说道:“孤已在垓下至乌江间设下十面埋伏,楚军若南走,则必然全师败亡!”
“哦,十面埋伏?”张良微微动容道,“愿闻其详。”
韩信笑笑,说道:“第一面,孔熙将军已率三千精兵连夜奔赴沱水上游,筑坝截水;第二面,陈贺将军已率三千精兵赶赴落石峡设伏;第三面,曹参将军已率五百精兵赶赴野马原设伏……第十面,灌婴将军率五千骑兵居中路,随时准备策应各部。”
“妙,妙极!”听完韩信讲解,张良大为叹服道,“从垓下回江东只有三条路线可走,大王在每条路线上都设下了三面埋伏,再加上灌婴五千骑兵为最终之策应,有此十面埋伏,楚军若不回江东便也罢了,若回,可真是必死无疑,大王用兵,让人叹为观止哪。”
韩信摆了摆手,诚恳地说道:“若不是先生的‘四面楚歌’之计,楚军必然会死守垓下壁垒,作困兽之斗,孤纵然设下十八面埋伏,那也是枉然。”说此一顿,韩信又道,“所以,这破楚首功,非先生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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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 第04章 十面埋伏·水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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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军大营,两万楚军残部已经集结完毕。
帐帘掀处,项羽身披乌金甲,手持大铁戟大步而出,项羽身后,虞姬和另外两名歌**也是身披戎装,款步而出,帐外,早有卫士牵来了乌骓马,项羽腾身上马,又拉住虞姬柔荑只轻轻一拉,虞姬轻盈的娇躯便已经飘然落入项羽怀中。
另外两名歌**也在卫士的帮助下骑上了骏马,各有死士随行保护。
看到这缠绵的一幕,项庄只能摇头,这都什么时候了,项羽居然还割舍不下儿女柔情,相比之下,刘邦就狠多了,这市井之徒为了逃命,甚至可以狠下心将自己的一对儿女推下马车,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副柔肠铁骨,才使项羽成为千古传颂的英雄。
项羽策动乌骓马来到楚军阵前,炯炯有神的虎目从肃立阵前的项伯、项庄、项声、钟离昧、萧公角、季布、虞子期等大将脸上逐一掠过,沉声喝道:“都听清楚了,突围时,不许举火把,不许大声喧哗,天亮后,到二十里外的沱河北岸集结!”
项伯、项声等人于马背上齐齐抱拳作揖,朗声回应道:“诺!”
项羽勒马回头,手中大铁戟往南边的夜空虚虚一压,喝道:“打开辕门,突围!”
霎那间,紧闭的楚军辕门已经洞开,项羽一马当先,疾驰而出,项羽身后,项庄率八百骑紧紧相随,八百锐士身后,项伯、项声、钟离昧、萧公角、虞子期等楚军大将各率本部人马,相继推倒营寨,从大营里蜂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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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军大营,中军大帐。
韩信正与张良据席对饮时,帐外忽然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金铁杀伐声。
帐外杀声盈天,张良却是充耳不闻,韩信更是不动如山,两人只是对饮劝酒。
不到片刻功夫,齐军大将李左车手按剑柄,疾步进了大帐,向正与张良据席对饮的韩信禀报道:“大王,楚军弃营突围了!”
韩信不禁转头看了侧席的张良一眼。
张良只是捋了捋颔下柳须,微笑不语。
韩信又问李左车道:“李将军,楚军往哪个方向去了?”
“东南方向!”李左车恭敬地回答道,“楚军奔着沱水去了。”
张良当即欠身而起,向韩信浅浅作揖道:“恭喜大王,项羽死无日矣。”
韩信微微一笑,又举起酒觞向张良说道:“先生吃酒,今晚不谈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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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时分,突围而出的楚军残部纷纷赶到了沱水北岸。
将近两万人突围,最终能够赶到沱水北岸与项羽汇合的,只剩不足万人,其余万余人不是在突围时战死沙场,就是途中被打散当了逃兵。
望着面前零零落落,士气也低落到了极点的楚军残部,项羽不觉黯然神伤。
大将项缠上前劝道:“藉儿,韩信小儿的大军随时可能追上来,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渡过沱水,早日回江东吧。”项缠也就是项伯(项伯名缠,字伯),乃是前楚名将项燕的第三个儿子,项羽的亲叔叔,既便项羽称王之后,他也依然称呼项羽为藉儿。
“是啊大王,别等了,再等也不会有人赶来了,赶紧过河吧。”
“等回了江东,我们再尽起江东子弟,与韩信小儿决一死战!”
其余项声、季布、虞子期等楚军大将也纷纷出声附和,只有钟离昧默然不语。
项庄却是心下叹息,回江东?愿望是美好的,可韩信又岂能让你如愿?这白衣书生早已经在楚军回归江东的路上设下了十面埋伏,楚军再往前走,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落入韩信的算计,最终落个全军覆灭,骁勇如项羽,终也难逃兵败身死的结局。
为今之计,楚军往哪个方向突围都行,唯独不能回江东,那是死路!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项庄昨晚上就已经劝过项羽了,项羽根本就不听。
萧公角、虞子期、桓楚、季布等楚军大将也坚决要求回江东,至于广大楚军将士,更是做梦都想着回江东、回故乡,所以,根本就没人赞同项庄的意见,或许钟离昧会认同,因为昨晚上的军议,他始终未发一言。
不过,项庄还是决定再劝劝项羽,尽人事听天命吧。
当下项庄大步上前,对项羽说道:“王兄,不能过河!”
“箕儿(项庄名箕,字庄),你又胡说八道!”不等项羽说话,项伯已经抢先喝道,“不过河,我们怎么回江东?不回江东,我们又能去哪里?”
项羽也怅然说道:“是啊,不回江东,我们又能去哪呢?”
时下,乌江以北的陈、砀、东、薛、泗水、九江、东海各郡已经全部失守,甚至连彭城也已经被齐军攻占了,只有江东的会稽郡及彰郡还在西楚国的控制之下,而且江东又是项梁起兵之地,项氏在吴中的根基可谓根深蒂固,时下也的确只能退守江东了。
“就算要回江东,也不能现在回!”项庄急道,“王兄,不能急于一时哪!”
说罢,项庄又手指沱水喝道:“就说这沱水,我们过得去吗?王兄,你看这河水,都浅成这样了,两岸的河床分明是刚刚才露出来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韩信派兵在上游截断了水流,专等我们过河时再掘堤放水呢!”
桓楚、季布等楚军大将闻言顿时微微色变,项羽也将信将疑起来。
“危言耸听!”项伯却是怒不可遏地道,“现在是冬季,干旱水少,水位自然下降,项箕你百般阻挠大军过河,究竟是何居心?”
“三叔!”项庄急道,“真的不能过河哪!”
项伯却再不理会项庄,向项羽道:“籍儿,各国联军随时都可能追上来,赶紧过河,不要再犹豫了!”
项羽点了点头,终于下达了过河的命令。
沱水很宽,却不深,既便是河心,最浅处甚至也不过数尺,楚军很容易就在河中找到了几处可供涉水过河的浅滩。
近万楚军残部遂即开始渡河。
眼看着楚军残部一步步地踏向灭亡,项庄简直郁闷到了极点,楚国灭亡在即,也意味着他项庄已经离死不远了。
正所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楚国都灭亡了,项氏子弟还有可能活命吗?
司马迁的《史记》上倒是记载了,说项伯最后投降了汉朝,并且还封了侯,可是作为一个穿越者,项庄却是打死也不信。
刘邦最后连卖身为奴的季布以及避祸海岛的田横都不肯放过,还会放过项伯、项庄这样的项氏嫡系子弟?
刘邦能由市井无赖而位极人皇,他就是个心狠手辣的枭雄!
天下未定时,刘邦为了笼络人心,还有可能对项氏子弟网开一面,可在天下完全平定之后,却必然要秋后算帐,因为,任何有可能威胁到老刘家统冶的因素,刘邦都会毫不犹豫地予以扼杀,所以,韩信、彭越、英布得死,项氏余孽更得死!
这一刻,项庄真想杀了项羽,然后夺过楚军的指挥大权。
当然,项庄也就是心里想想,下不下得去手姑且不说,他若真敢动手,死的绝对是他项庄,而不是项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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沱水上游,孔熙率三千精兵已经筑坝等候多时了。
“报……”凄厉的长号声中,一名齐军队率疾步来到孔熙面前,单膝跪地禀报道,“将军,楚军开始渡河了!”
孔熙点头道:“继续监视,待楚军渡到一半,再掘堤放水!”
“诺!”齐军队率轰然应诺,旋即转身大步离去。
孔熙麾下的部将忽然问道:“将军,为什么不现在就掘堤放水?”
另一员部将也道:“是啊将军,现在就掘堤放水的话,就能把楚军全部截在沱水北岸,王上大军一到,他们就一个也别想活!”
孔熙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说道:“这是大王军令,你们敢违抗吗?”
“诺!”两人赶紧低下头来,然后讪讪然地退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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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军渡河渡到一半,项庄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原本不过齐胸的水位突然开始急速上涨,前后不到一刻钟,沱水水位已经上涨了五尺有余,正在过河的数百士卒霎时惨遭灭顶之灾,剩下数千士卒更是被阻在北岸,再过不来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项伯返身望着迅速变得湍急的水流,喃喃低语道,“这不可能有,这不可能啊……”
桓楚、季布、虞子期等大将吃惊之余,又纷纷向项庄投以异样的眼神。
项羽的脸色也是一变再变,好半晌后才无比深沉地掠了项庄一眼,心忖这个三弟,自从上次重伤复原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从项羽的眸子里,项庄感受到了深深的悔恨、羞愧,还有淡淡的安慰,说到底,项羽并非刘邦那样心狠手辣的枭雄,对于敌人或者敌国的平民,项羽可以很冷血,可是对于他的亲人、爱人或者兄弟,项羽却是情义深重。
“三弟,你终于成长了,孤很欣慰,二叔(项梁)泉下有知,想必也该瞑目了。”项羽拍了拍项庄的肩膀,旋即翻身上马,又微微扬起大铁戟遥指前方,睥睨天下的气势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上,然后说道,“三弟,走吧,楚汉之争,还没有结束。”
下一刻,项羽已然催马向着南方飞驰而去,项羽身后,已经渡过沱河的五千残部默默随行,沱水北岸,来不及渡河的四千多楚军却已经完全崩溃,更远处,数以十万计的联军正向着这边漫山遍野地掩杀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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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 第05章 十面埋伏·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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垓下,齐军大营。
晌午刚过,一名身着蓝色窄袖直裾深衣的中年秀士不经帐外卫士禀报,便悄然走进了韩信的中军大帐,正在帐中阅读兵书的韩信闻声抬头,看清来人后不觉有些惊异地道:“先生怎么来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韩信帐下头号智囊,范阳辩士蒯彻!
这个蒯彻可不简单,陈胜于大泽乡兴兵**,曾派大将武臣平定赵地,正是凭借蒯彻的三寸不烂之舌,武臣才得以传檄千里,不战而定赵地数十县!后来韩信灭齐,也正是采纳了蒯彻的建议,才最终下定了决心。
甚至连韩信上表刘邦请求自立假齐王,也是蒯彻的主意。
不过,此事最终的结果却大大地出乎了蒯彻的预料,刘邦不仅没有训斥韩信,甚至还把韩信立为了真齐王,这一结果不仅令韩信对刘邦的戒备之心顿消,还使韩信对蒯彻起了嫌隙之心,从此之后就不怎么听取蒯彻的建言了。
正因为此,这次出征韩信才没有带上蒯彻。
不过,蒯彻还是不请自来,独自追到了垓下前线。
见了韩信,蒯彻也不行礼,劈头就说:“大王,知不知道你已经死到昨头了?”
韩信对蒯彻虽然已经心生嫌隙,不过对于蒯彻的见识还是相当佩服的,所以听了这话后也只是稍稍皱眉,并没有当场发作,当下耐着性子说道:“先生说笑了。”
“说笑?”蒯彻摇了摇头,肃然道,“在下可没有跟大王说笑,大王若不立即撤去十面之围,放项羽和楚军残部一条生路,只怕旦夕便有杀身之祸!”说此一顿,蒯彻又道,“刘邦可不是良善之辈,只等灭了楚国、杀了项羽,他便要回头收拾大王你了!”
“先生!”韩信皱眉不悦道,“时至今日,你怎么还对汉王抱有偏见?”
“偏见?”蒯彻哂然道,“这可不是偏见,刘邦为了保命,都可以把他的亲生骨肉推下马车,如此心狠手辣之辈,又如何与人共富贵,又如何肯与大王你共享天下?大王,你快醒醒吧,刘邦就是个市井之徒,这天底下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够了。”韩信挥手训斥道,“谣言,这都是谣言,这样荒谬的谣言先生也信?”
说此一顿,韩信又肃然说道:“汉王仁义,天下皆知,关中百姓,替汉王立生祠者,更是不计其数,汉王待孤更是情义深重,孤又岂能背弃于他?”
“仁义?呵呵,汉王仁义?”蒯彻惨然道,“大王,这是你心里话吗?”
韩信默然不语,好半晌后才沉声说道:“先生,劝孤背弃汉王的话,从此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否则,别怪孤翻脸无情。”
蒯彻摇了摇头,再没有多说什么,内心对韩信却是失望到了极点。
在蒯彻看来,韩信的军事才能,可谓天下无双,甚至是亘古无人能及,可是他的政治眼光却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他连刘邦是个什么样的人都看不清,居然就敢妄想与他共富贵,分享天下,这简直就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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