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争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寂寞剑客
项庄虽然是项羽的弟弟,也是前燕名将项燕的孙子,甚至还是项梁的嫡子,可在今天之前,项庄并没有独自领兵的经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作为护卫跟随项羽冲锋陷阵,现在骤然册封他为上将军,这合适吗?项庄又能胜任吗?
尽管,项庄最近的确有了很大的长进,也表现出了统帅应有的潜质,可拥有统帅的潜质跟真正意义上的统帅完全是两回事,项庄拥有成为统帅的潜质,并不意味着他就一定会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统帅,项羽这是在冒险,是在赌博!
项羽却没有过多地解释,只是解下佩剑掷给项庄,厉声道:“项庄,孤以佩剑相赠,谁敢不遵号令,当以王剑斩之!”
项庄接剑在手,凛然道:“王兄,这……”
这时候,项庄已经知道项羽想要干什么了,他这是要亲率骑兵引开联军的骑兵,替大队步卒的安全转进创造机会,赢得时间呀!
项羽终究是项羽,对于敌人可谓冷酷到了极点,下令活埋二十万秦军时,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下令屠灭各国城池时,他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
可对于自己的兄弟、部曲和女人,项羽却是情深义重,所以昔日在鸿门宴上,他怎么都不愿意对刘邦痛下杀手,而今日,他为了最后的五千部曲,为了心爱的女人虞姬,甘愿以身做饵,亲率骑兵去引开联军的大队骑兵!
项羽很清楚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可他在所不惜,因为他是项羽!
而且项羽也很明白,只要他还活着,各国联军就绝不会轻易放弃!
也就是说,项羽若留下来,五千楚军只能玉石俱焚,如果由他引开追兵,则剩下的四千多残兵或者还有一线生机,虽然,这四千多残兵既便活下来也未必能改变什么,但这至少是个希望,项羽不想带着绝望离开这个世界!
是的,至少还有希望,因为项庄已经成长起来了!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项虽一丁,大楚必兴!项羽有理由相信,既便他死了,可只要项庄还活着,只要项氏嫡系子弟的血脉还没有断绝,大楚就终有复兴的那一天,楚汉争霸,并没有结束!刘邦,你还没有赢得最后的胜利!
项羽最后深深地望了项庄和虞姬一眼,旋即勒马转身,始终默不作声的虞姬终于悲啼一声,无限凄怨地说道:“大王,你真的要抛下虞姬吗?”
项羽雄伟的身躯剧然一颤,他强忍着才没有勒马回头,心里却在大喊着,虞姬,虞姬,我最爱的女人,为了我,好好地活下去……
下一刻,项羽狠狠一催**坐骑,向着南边如飞而去。
项羽身后,项声率千余勇士纷纷翻身上马,鼓噪随行。
目送项羽雄伟的身影远去,两行清泪已经顺着虞姬的俏脸悄然滑落,大王,虞姬一定会活着,为了你,好好地活下去,虞姬要亲眼看到大楚复兴,看到项庄赢得楚汉之争,然后再去九泉之下与你相会,去告慰你的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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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 第08章 乌江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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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倥偬,蹄声如雷。
五千齐军骑兵正沿着荒原浩浩荡荡的南下,骑将灌婴和他麾下的将士们并没有发觉,在幽暗的夜色下,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灰烬之中,悄无声息地潜伏着四千多楚军残部,所有的楚军残兵都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绝不敢发出丝毫的响动。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一旦发出声响,一旦被齐军发现,就意味着死亡!在无遮无掩的荒原上,步卒根本就不可能逃脱骑兵的追杀。
滚滚马蹄卷起漫天烟尘,呼啸向前。
齐军骑兵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不到片刻功夫,五千多骑兵就已经风卷残云般消失在了前方幽暗的夜空下,最终化为一道隐隐约约的火线,渐行渐远。
项庄头一个起身,被他死死摁在身下的乌骓马也挣扎着翻身爬了起来,并且昂起脑袋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将吸入鼻腔里的大量灰尘喷了出来,然后默默回首,遥望着南方的夜空落下了两滴晶莹的泪水,马通人性,马骓马这是在缅怀他的故主项羽呢。
“快,快起来,都起来,马上离开这里!”不远处,响起了项伯的声音。
尽管项羽已经明确委任项庄为楚国上将军,总领全军,可项伯似乎根本不打算遵从这道王命,因为他根本就不服,所以,不等项庄下令,项伯就已经点齐他的本部残兵,然后取道向北走了,项庄知道,项伯这是要率军降汉了。
显然,项伯认为楚国的灭亡已经不可避免了。
看到项伯率部开拔,桓楚、季布、钟离昧、虞子期、萧公角也纷纷率部随行。
此时的项庄,还只是名义上的楚国上将军,并没有真正令人信服的战绩,要想这些久经战场的沙场宿将对他俯首贴耳,并不容易,既便是天生神力的项羽,也并非生来就是令人信服的统帅,他的威信也是在战场上逐步建立起来的。
急促的脚步声中,亲兵屯长荆迁、高初联袂来到了项庄身边。
“上将军,现在怎么办?”看到楚军纷纷离去,荆迁不禁有些急眼,在剩下的四千多楚军残部中,也许只有荆迁、高初以及两百多亲兵锐士是真正服从项庄的,因为这两百多锐士全都是跟着项庄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属于绝对的亲信。
“我们也走,跟他们一起!”项庄很快便有了决断,现在还不能跟项伯翻脸,更加不是杀人立威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野马原,尽快转进到相对安全的地方,等到那时,再设法铲除项伯、树立威信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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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时分,灌婴大军终于追上了项羽残部。
“将军快看,楚军骑兵!”部将李必突然手指前方大叫起来。
“嗯?”灌婴急定睛看时,果然看到大群骑兵正在前方漫山遍野地逃跑,霎那之间,灌婴便兴奋地大吼起来,“项羽,那一定是项羽的残部!”说罢,灌婴又满脸狰狞地喝道,“传令全军,加快速度,追上去,杀光他们!”
“诺!”数十令骑轰然应诺,旋即四散而去。
灌婴命令即下,五千多骑兵便纷纷挥鞭,开始了最后的冲刺!
反观前方楚军,大多已经人困马乏,不时有楚军骑兵掉队、落单,然后很快就被潮水般涌到的齐军骑兵给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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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项羽轻轻喝住战马,然后缓缓勒转马头。
不能再往前也没办法再往前了,因为前面就是浩浩乌江了,冰冷的江水正在萧索的北风中滚滚东逝,悲凉而又孤寂。
环顾四周,身边已经只剩下最后二十八骑了。
这一刻,项羽的心情又何止是悲凉?自吴中起兵,率八千子弟渡过乌江,项羽身经大小数百战,生平杀敌无数,又何曾想过会落到今天这般绝境?五年前,他遍封诸侯,被天下尊为霸王,现在回想起来,仿佛就在昨日,造化弄人,竟至如斯境地。
前方地平线上,齐军骑兵正在漫山遍野地涌来,犹如汹汹蚁群。
吸了口气,项羽眸子里忽又涌起无尽的杀机,想要我项羽的人头,可没那么容易!
下一刻,项羽翻身下马,又伸手狠狠一拍马股,将坐骑驱向远方,然后回顾身后随行的二十八骑兵,厉声大喝道:“可敢随孤冲阵?”
二十八骑轰然应诺,神色间绝无半点退缩之意。
项羽欣然颔首,又缓缓转身,施即扬起大铁戟迎向了前方汹涌而至的齐军骑兵,项羽身后,二十八骑也纷纷翻身下马,擎起长戟誓死随行。
前方,看到项羽率二十八人主动发起了攻击,汹涌向前的齐军骑兵也纷纷勒马止步,又翻身下马,纷纷擎出了长戟以及大剑,朗中骑王翳一边擎出大剑,一边高声大喊道:“大王有令,得项羽首级者,封万户侯!”
“吼!”
“吼!”
“吼!”
所有听到王翳声音的骑军将士顿时山呼海啸般欢呼起来。
王翳再挥剑向前一压,数以千计的骑军将士便高举着矛戈剑戟,嗷嗷叫嚣着,徒步冲向了项羽,这似乎有些奇怪,他们是骑兵,却居然选择下马步战?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这个时代的骑兵只是骑马的步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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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野马原上。
默默北去的虞姬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蓦然回首,那对美丽至令人窒息的眸子里,正流露出无尽的哀伤,大王,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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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江边上,项羽已经陷入重围。
随行的二十八人,包括项羽族弟项声,早已经被齐兵砍成了肉泥,在万户侯的诱惑下,数以千计的齐兵就像是见了猎物的野狼群,前赴后继,无穷无尽地涌向项羽,前面的齐兵倒下了,被杀了,后面的又蜂拥而上。
面对千军,项羽却夷然无惧,左手执剑,右手持戟,犹自大呼酣战。
“去死!”项羽一声暴喝,右手铁戟呼啸横扫,汹涌而至的十数名齐兵顿时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之中,其中两名兵卒更是被铁戟拦腰斩成了两截,五脏内腑和着鲜血汩汩涌出,霎时濡红了战场,而人却犹未断气,正自哀哀惨叫。
“项羽,休要猖狂!”一名齐军校尉越众而出,挥剑扑向项羽。
“匹夫,找死!”项羽冷冷一哂,右手狠狠一抖,足有百余斤重的大铁戟霎时绽起一阵清越的铮鸣,旋即疾如旋风般斩了出去。
挥剑前扑的齐军校尉只觉眼前一花,不等他反应过来,便感到自己猛然飞了起来。
人在空中,齐军校尉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还留在地面上,而且仍然保持着挥剑往前扑的姿势,只是,那身体的颈项之上,却缺了颗人头,齐军校尉顿时大惊,然而,不等他转过念头来,冰冷的黑暗已经将他永远吞噬。
项羽一戟斩飞齐军校尉项上人头,又如虎入羊群般杀入了乱军之中。
只见项羽所过之处,齐军兵阵犹如波分浪裂,上至领兵大将,下至杂兵小卒,绝无一人能阻他片刻,项羽大呼疾走,从江边杀至大阵中,又从阵中杀回江边,反复四次,阵斩四百有余,齐军相顾骇然,再无人敢轻易上前。
项羽却以大戟柱地,开始剧烈地喘息起来,他终究也不是铁打之躯,厮杀这么久,体力也已经消耗到了极限了,然而,围在他四周的齐兵却是越来越多了,这一刻,项羽心下反倒是坦然了,既然突围已经无望,那就这样结束吧。
倏忽之间,项羽于齐军阵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当下项羽持戟上前数步,讶然问道:“那不是吕岩吗?”
吕岩者,吕马童也,自项梁吴中起兵时便是项羽的马夫,亦即马童,项羽灭秦,大封诸侯,吕岩虽有功却不得封侯,心里怨恨,不久便叛楚投汉。
此番阵前再见项羽,吕岩不禁面有愧色,不敢正面以对。
项羽却淡淡地道:“听说韩信小儿已经下令,得孤首级者封万户侯,是吗?”
不等吕岩回答,旁边的郎中骑王翳抢着说道:“没错,项羽,你已经死定了!”
“哈哈哈……”项羽仰天长笑数声,又向吕岩道,“吕岩,孤生前不曾封你为侯,那就死后成全你一次吧,孤之首级在此,过来拿吧。”说罢,项羽即横转剑戟,对着自己颈项只一绞,一颗头颅便已经骨碌碌地滚到了吕岩脚下。
“项王!”吕岩神情惨然,双膝一软跪倒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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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 第09章 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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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报传到时,刘邦已经从固陵赶到垓下,正在齐军大营筵请各路诸侯。
虽然是在韩信的地头,可刘邦却仍旧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中间首席上,他在名义上虽只是汉王,相比齐王韩信、梁王彭越、九江王英布等人并没有高出半格,可事实上,谁都知道刘邦才是诸王之首,早晚要当霸王或者皇帝的。
至于刘邦是要学项羽当霸王,还是学赢政当皇帝,那就没人知道了。
当吕岩拎着项羽人头大步而入时,大帐里顿时响起了一片低低的吸气声,这些诸侯王在项羽的阴影下战战兢兢地活了五六年,对项羽的恐惧早已经融入他们的骨髓,此时看到项羽的人头,仍然感到两股战战,神情栗栗。
刘邦亦是神情复杂,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着淡淡的落寞以及惆怅,原本他应该感到高兴的,可刘邦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好半晌后,刘邦才问吕岩道:“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吕岩。”吕岩抱拳作揖,神情颇有些复杂。
“吕岩?孤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项羽的马童吗?”
吕岩顿时哑口无言,只是满脸羞愧地低下了脑袋。
刘邦又问韩信道:“齐王,你是否下过诏令,得项羽首级者封万户侯?”
韩信赶紧起身道:“小王的确有过诏令,不过,汉王若觉得不妥,可另行封赏。”
“既然有过诏令,自当遵行。”刘邦摆了摆手,回顾身后侍立的陈平道,“草诏,册封吕岩为中山侯,邑万户。”
“诺。”陈平赶紧记录在案。
帐下,吕岩也赶紧跪地谢恩。
册封了吕岩,刘邦又深深地看了韩信一眼,项羽既死,接下来就该收拾韩信、彭越、英布等手握重兵的诸侯王了,倒不是说要杀他们,但至少也要削了他们手中的兵权,否则,既便他刘邦当了皇帝,这皇位只怕也是不稳当的。
韩信全然不知刘邦已经在考虑怎么剥夺他的兵权了,他念念不忘的仍是灭楚大计,当下问吕岩道:“吕岩将军,从垓下突围的楚军残部已经全部被歼了吗?”
吕岩道:“禀大王,从垓下突围的楚军残部,一部份在沱水北岸被击灭,一部份在野马原上被烧死,剩下的,全部被斩杀于乌江边上,灌婴将军已经率军渡过乌江,不日即可扫平江东,攻占彰郡、会稽两郡。”
“好。”韩信赶紧起身,向刘邦道贺道,“恭喜汉王,天下大定,从此再无战事。”
其余彭越、英布、张耳等诸侯王以及刘贾、周殷等手握重兵的大将也纷纷起身道贺。
只不过,刘邦、韩信他们终究还是高兴得太早了,项羽虽死,楚军却并没有完蛋!凭借项羽的掩护,四千多楚军残部已经逃到了东城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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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项伯正借着火光刻写木简,那是给汉王刘邦的密信,在项伯眼里,刘邦一直是位仁义之君,所以在鸿门宴上,他千方百计地阻挠范增杀死刘邦,所以现在,他认为降汉才是唯一出路,至少可以保全项氏血脉。
一阵脚步声忽然由远及近,然后嘎然止步。
“谁!?”项伯赶紧收起木简,拔剑在手。
“三叔,是我。”茅屋外响起了项庄淡淡的声音,难怪守在外面的亲兵没有反应,原来是项庄这小子。
“箕儿?”项伯收剑重新跪坐于地,又道,“进来吧。”
柴门开处,项庄高大的身影已经低头钻了进来,项伯大大咧咧地道:“箕儿,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可有什么事?”
项庄手按剑柄,望着项伯没有说话。
项伯皱了皱眉,不高兴道:“箕儿,有事就说,如果没什么事,老叔可要歇了。”
“三叔。”项伯突然欺前两步,右手已经搭上剑柄,森然道,“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项伯霍然抬头,然而,不等他起身,项庄已经铿然拔剑,寒光一闪,锋利的剑刃便已经抵住了项伯的颈侧,项伯的身形猛然顿住,然后抬头,恶狠狠地瞪着项庄,瞠目喝道:“项箕,畜生!你要干什么,真想逆伦弑叔么?”
逆伦弑叔?项庄嘴角霎时绽起一丝冷笑。
你项伯要献军降汉,要把项氏子弟往死路上推,又能怨得谁来?天大地大活命最大,命都保不住了,还谈什么伦常?更何况,他还不是真正的项庄,真正的项庄早已战死,而他,不过借寄在项庄躯壳里的另一个灵魂罢了,何谈逆伦?
似乎是感觉到了项庄的决心,项伯不禁有些慌了,颤声求饶道:“箕儿你冷静些,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老叔想明白了,真的,既然籍儿委任你为上将军,想必自有他的道理,从今往后,老叔全力支持你,谁敢不遵你号令,老叔跟他没完!”
“是么?”项庄嘴角再次绽起一丝冷笑,这次却是鄙夷的冷笑。
见项庄软硬不吃,项伯越发惊慌,色厉内茬地喝道:“项箕,你若杀了我,我的两千部曲必定不会善罢干休,桓楚、季布、钟离昧、虞子期他们也会离心离德,四千楚军更会军心涣散,不战自溃,他日到了九泉之下,你如何跟藉儿,还有你父亲(项梁)交待?”
“这个,就不劳三叔您费心了。”项庄说罢,右手猛然发力,锋利的剑刃呲的从项伯颈侧剌过,一下便割断了项伯的颈侧总动脉,殷红的鲜血顿时激射而出,项伯原本高昂的头颅瞬即耷拉了下来,一对惊恐的眸子也逐渐变得黯淡。
项庄又两剑割下项伯人头,然后右手执剑,左手拎头,大步出了茅屋。
茅屋外,项伯的数十名亲兵死士早被斩杀殆尽,荆迁、高初浑身浴血,就像是刚从血池里爬出来似的,两人身后,项庄的两百多名亲兵正横戈以待,而外围,则是项伯所率的后军部曲,足有将近两千之众,不过,他们并没有轻举妄动。
再外围,则是桓楚、季布、钟离昧、萧公角以及虞子期他们的部曲。
三方层层对峙,现场的局势很是微妙,也很是凶险。
项庄拎着人头大步而出,脚下却没有片刻的停顿。
做了便是做了,杀了便是杀了,结果无非两个,或者杀人立威,或者项伯的部曲蜂拥而上,把他砍成肉泥,但不管是哪种结果,也总好过坐以待毙!等项伯把密信送出,等到项伯与他的部曲商量好,就是项羽杀回来,也挽救不了楚军败亡的命运了!
正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时间拖得越久,对楚军就越加不利,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行险一博!
“噗!”项庄大步上前,将项伯的人头重重掷于两千部曲面前。
看清真的是项伯的人头,项伯的两千部曲顿时间便骚动了起来。
“项缠(伯),身为楚国大将,却暗通敌寇,罪在不赦,已然伏诛!”项庄却绝无丝毫的畏惧,大步走到了项伯部曲面前,又用狼一样的目光从前排将士脸上扫视而过,旋即厉声喝叱道,“怎么?你们也要跟着他叛楚通敌吗?”
项伯的两千部曲面面相觑,却没有人妄动刀兵。
说到底,他们只是项伯的部曲,而不是他的亲兵,部曲和亲兵有着本质的区别,亲兵其实就是食客,与主家休戚与共,而部曲却只不过是暂归将领统御罢了,如果项羽在,只消一句话就能削了项伯的兵权,收了他的部曲。
不过对于项庄来说,事情却没有这么简单。
项羽勇冠三军,西楚霸王的威名,天下皆知,而项庄却不过是项羽麾下一员猛将,别说天下英雄,就是楚军将领,也大多不把他放在眼里,所以,项庄骤然斩杀项伯,后果孰难预料,对于项庄来说,这就是一场冒险,一次赌博!
至少到现在为止,项庄的冒险还不能说已经成功。
项伯的部曲虽然没有动手,却也没有散去的意思,只要他们还聚在一起,就仍然存在哗变、甚至是叛乱的可能,一旦项伯的部曲哗变或者叛乱,整支楚军就势必会互相攻伐、四分五裂,不等天亮,楚军就再不复存在了。
而这,自然是最糟糕的结果,也绝不是项庄想要的结果。
现在,还有能力改变局面的,已经只剩桓楚、季布、钟离昧、萧公角、虞子期五人,只要五人中有一人出面,就能立时稳定军心,扭转局面,可在斩杀项伯之前,项庄并没有与他们事先通气,因为他把不准五人的心思,而且他也没这个时间。
项伯部曲的神情大多不善,项庄脸上却绝无半点惧色,只是他的背衣,却早已经被冷汗所湿透了,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面临如此局面,生死全在转瞬之间,试问,有谁能够真正做到从容淡定?所谓的夷无所惧,不过是装给人看的!
时间,在对峙中悄然流逝,甚至连空气都开始变得凝滞起来。
仿佛只过了一瞬,仿佛已过了万年,项庄终于还是没能等来五大将中的任何一人,桓楚五人看来是铁了心要旁观到底了,也许,他们就是想看看项庄是否能化解眼前的危局,他们就是想知道,项庄是否有资格担当楚国的上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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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 第10章 该往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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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结果,其实也在项庄意料之中。
人活在世上,除了能靠你自己,别人谁都指望不上,桓楚、季布、钟离昧、萧公角、虞子期肯效忠项羽,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会服从项庄,尽管项羽已经委任项庄为楚国上将军,还把自己的王剑和秦始皇的玉玺都给了项庄,可那又如何?
威望,不是别人给的,是要靠自己从战场上一点一点博取的!
眼前的这场危机,对于项庄来说,就是一次严峻的考验,项庄若是化解不了,那就说明他根本就不够格担当楚国上将军。
桓楚、季布、钟离昧、萧公角、虞子期之所以袖手旁观,并不是因为他们不愿意遵从项羽的王命,更不是因为他们已经起了叛楚归汉之心,而是因为他们很清楚,如果项庄不堪大任,那么大家还不如趁早散伙,各自逃命。
对峙仍在断续,空气凝重到让人窒息。
项庄深吸了口气,突然大喝道:“告诉我,你们想死,还是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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