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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寂寞剑客
帆布包里倒是有四羊皮囊白酒,不过那是给战马准备的,却不是给将士们喝的。
楚军骑兵的战马属于改良的蒙古马,适应性好,平时可以就地吃青草,不过在长途急行军之后或者在高强度的冲锋之前,却必须给战马喂**粮,否则战马就会掉膘,而战马的精粮其实就是人类的粗粮,若能拌以白酒则效果更佳。
项庄之所以跟普通将士一起啃干粮、喝冷水,却不仅仅只是为了笼络人心,而是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项庄是想通过跟士兵的同甘共苦,及时掌握全军将士的体能状态以及心理状况,以便制订更正确、更有针对性的作战计划。
啃完半张麦饼,百里贤才气喘吁吁地来到了项庄跟前。
百里贤或许是两万楚军将士中唯一一个拥有特权的人,这也是项庄专门下过诏令的,因为百里贤已经四十多岁了,他的身体又远不如百里茂、由渊这样的武将,项庄唯恐他在长途行军中给累坏了,所以才给他开了特例。
不过既便有亲兵百般照料,百里贤也着实有些吃不消了。
“子良,这边坐。”项庄肃手示意百里贤坐到自己身边,又道,“你还好吧?”
“还行,撑得住。”百里贤一屁股坐在项庄身边,又惬意地伸直了双腿,然后一边揉着大腿内侧一边苦笑道,“唉,已经好几年没骑过马了,都快不会骑了。”
“寡人也差不多。”项庄苦笑摇头,这人就是这样,由俭入奢很容易,可再想由奢再入俭那就难了,以前带着几千残兵四处逃亡时,再苦再累也没什么感觉,可是在过了十几年养尊处优的好日子后,骑马行军都成苦差事了。
君臣俩正闲聊时,呼延忽然上前禀报道:“大王,淮南国相蒯彻来访。”
“哦,蒯彻?快,快快有请!”说此一顿,项庄忽又长身而起,唤住转身欲走的呼延正德,说道,“等等,还是寡人亲往迎接,子良,你跟寡人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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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的火光中,蒯彻正神情复杂地打量着河滩上嚣叫闹腾的楚军士卒。
两万骁骑军像蝗虫般涌入淮南国,虽说没有烧杀劫掠,可是这么大的阵仗不可能不惊动淮南君臣,淮南君臣也不可能不担心,看到楚国骑兵直逼彭城而来,却迟迟不见楚国使节前来告知楚军意图,英布终于坐不住了。
楚国骑兵想干什么?项庄他想干什么?
危急当前,英布终于离开了后宫春苑,也远离了难以割舍的醇酒美人,一边严令禁军加强彭城的守备,一边让肥铢召集各郡更卒,又让蒯彻紧急前来骁骑军军中,先探探项庄口风再说。
从眼前这群楚军将士的身上,蒯彻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压迫力,没错,就是压迫力,他们或坐或站,或纵声大笑,或埋头就食,或凝眉沉思,却无不流露出了一种令人心悸的气势,毫无疑问,这是一群渴望战争的嗜血战士!
蒯彻无法想象,当这些家伙披上战甲,跨上战马,再擎出环首刀嗷嗷叫着向前冲锋时,该是怎样一种声势?但是蒯彻知道,就是这支骁骑军,在上次淮南大战时险些击破韩信的中军,若当时有项庄亲自领军,也许韩信已经被其所擒。
自然而然地,蒯彻脑子里升起一个疑问,假如有一天楚国跟淮南国交恶,淮南军能够挡住这样一支凶悍的骑兵吗?幽暗的夜空下,蒯彻无声地摇了摇头,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既便是最精锐的淮南禁军,在这支骑兵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再联想到门下小吏出使楚国回来后对楚地的描述,蒯彻不禁怅然若失。
古人云,一个国君想要有所作为,除了要得其时,还要得其运势,孰不知,一个谋士想要有所作为却是更难,除了要得其时、得其运势之外,更要得其英主!造化弄人哪,他蒯彻先事韩信,继事彭越,再事英布,却是屡屡不得英主。
一阵杂乱而又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身后传来,蒯彻回头看时,只见一个身着普通布袍的年轻人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向着自己大步走了过来,蒯彻虽不认得这个年轻人,可是只看这阵仗便知道是楚王项庄无疑了。
当下蒯彻上前深深一揖,道:“范阳蒯彻,参见大王。”
跟在项庄身后的百里贤便是微微一笑,见微知著是每一个谋士的必备素养,从蒯彻自报家门的这句“范阳蒯彻”里,百里贤便领会到了一层似是而非的意思,看起来,蒯彻在淮南国混得并不如意哪,这倒是个好消息,呵呵。
项庄上前两步扶住蒯彻,微笑道:“蒯彻先生,寡人对你可是仰慕已久哪,呵呵!”
“惭愧。”蒯彻顺势起身,又向着彭城方向遥遥一揖,接着说道,“大王,在下此来乃是奉我王王命,想请问贵军意欲何往?是否需要我国为贵军提供粮草?”
项庄转身肃手,微笑着道:“先生,此非谈话之所,且往寡人行帐如何?”
蒯彻无可无不可,淡然道:“既然大王有命,在下又岂敢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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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王宫。
淮南王英布和朱建、肥铢等文武大臣一直等到子夜过,始终不见蒯彻返回。
英布不禁有些着急,环顾众人问道:“诸位爱卿,你们说,国相会不会已经被项庄小儿给囚禁起来了?”
众大臣面面相觑,还真有这个可能。
楚军这次深入淮南原本就很可疑,如果项庄真是冲着淮南国来的,那么蒯彻此去就不啻于自投罗网,项庄又岂会放他回来?
英布和一众大臣正疑神疑鬼时,亲军校尉利几忽然大步入内,禀报道:“大王,国相回来了。”
“哦,国相回来了?”英布急道,“快,快请国相前来上书房。”
当蒯彻进入书房时,英布、朱建、肥铢等人分明从他身上闻到了浓郁的酒味,英布霎时便蹙紧了眉头,沉声道:“国相,你喝酒了?”这一刻,英布心里相当的不痛快,他在家里提心吊胆,蒯彻这家伙却在楚军军营里跟项庄饮酒作乐?
蒯彻不假思索地道:“是的,楚王相邀,臣不敢辞。”
“不敢辞?”朱建阴恻恻地道,“只怕是不愿辞吧?蒯彻,你是不是见我淮南国国力疲弊、军力不振,所以想抱楚王的大腿了?”
“朱建!”蒯彻怒道,“你休要信口雌黄污蔑本相!”
朱建正要反唇相饥时却被英布制止了,当下英布又问蒯彻道:“国相,既然你都跟项庄喝了酒,想必是言谈甚欢了,楚军此来彭城,究竟意欲何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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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 第372章 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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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蒯彻说出项庄要去攻打齐国时,利几、朱建、肥铢等大臣先是一愣,遂即哈哈大笑起来,项庄只带了这几万骑兵就敢去打齐国?真拿韩信不当韩信啊,这话也需有人信才是,英布则是大怒,嘶吼道:“蒯彻,你敢糊弄寡人?”
“大王何出此言?”蒯彻愕然,“臣说的都是事实。”
蒯彻同样不认为项庄这几万骑兵能奈何得了齐国,而且很可能有去无回,但是在楚军营地里,项庄就是这么对他说的。
朱建阴阴一笑,冷然说道:“只怕攻打齐国是假,假道偷袭我淮南才是真吧?”
肥铢也道:“项庄已经耍了一回假道灭虢的把戏,难不成还想再耍第二次?需知我们淮南国可不是临江国,哼!”
英布闷哼一声,道:“寡人也不是共尉那竖子。”
蒯彻叹了口气,无奈地闭紧了自己的嘴巴,因为他知道英布已经不再信任他了,这时候无论他怎么解释也都是徒劳。
英布冷冷地掠了蒯彻一眼,然后带着肥铢等人亲自登城巡夜去了。
不过,英布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楚军并没有趁夜偷袭彭城。
次日,东方天际才刚刚露出丝鱼肚白,泗水河畔便陷入了沸反盈天的喧嚣中,一顶顶帐篷被卸下,捆扎好,然后再装进帆布大包,一匹匹战马被套上辔头,再扣上马鞍,骑兵们再相继上马,犹如小溪汇入大河般开始向着驰道上熙熙攘攘地集结。
前后不到半个时辰,浩荡北去的骑兵洪流便消失在了北方的旷野上,只有漫天烟尘渐扬渐起,遮蔽了东升的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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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郸,齐国大军已经兵临城下。
城外,十万齐军已经摆开了庞大的阵形,重甲步兵在前,矛兵戟兵居中,飞矛手弓箭手隐于后阵,最后却是辎重队,初升的旭日下,一架架投石车已经高高地竖起,一架架的云梯井阑还有攻城车也已经准备就绪,大战……已经一触即发。
中军本阵,紫色的齐王大纛正迎着东风猎猎飘荡,大纛下,韩信身披紫色王袍,外罩紫色大氅,正气定神闲地肃立在望车上。
倏忽之间,郎将曹窋上前禀报道:“大王,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韩信轻轻颔首,又扬起右手往前轻轻一压,不远处,一直紧盯着韩信的传令兵便猛然转身,抄起一杆鲜红色的三角令旗使劲摇动起来。
几十步处,几十个袒胸露臂的齐军力士便纷纷从高耸的望车上收回目光,然后举起巨大的鼓槌,重重地敲在了足有一人多高的行军大鼓上,在那一排行军战鼓后方,数百名号角手也纷纷举起手中的牛角号,鼓起腮帮奋力吹奏起来。
霎那间,低沉的号角声还有激昂的战鼓便冲霄而起。
齐军后阵,轻车校尉铿然拔出长剑高举过顶,二十几个袒胸露背的齐军力士便纷纷扬起了手中的木锤,伴随着轻车校尉手中宝剑的落下,齐军力士手中的木锤也猛然落下,伴随着铮铮的撞击声,二十几架投石车的机括猛然打开。
下一刻,足有几万斤重的配重猛然落下,甩臂的另一端便猛然弹起,然后以铁索牵引着巨大的吊篮、带着刺耳的尖啸猛然飞向空中,当吊篮高高越过最高点时,摆放在篮子里的巨石顿时便挣脱束缚,向着前方城廓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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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洒落下来,凄红一片。
博阳城外,极目所见全都是一垄一垄的阡陌,阡陌上种满了粟子,今年济北郡还算是风调雨顺,因而粟子的长势不错,吐出的粟穗又长又大,眼见得又是个难得的丰收年,正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农夫们脸上全都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一个老农在自家地头坐了下来,抓起陶罐正要往碗里倒水时,摆在石头上的陶碗却忽然间掉落在地,光啷一声摔成了两瓣,老农愣了一下,正自不解时,忽然感到脚下的地面好似在轻轻震颤,隐隐约约间,好像还有什么声音自天边传来。
老农放下陶罐,有些茫然地站起身来,手搭凉篷往南边了望。
不远处,正在田间地头辛勤劳作的农夫们也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一个个直起腰,回头往南边眺望。
原野的南边是道低矮的山梁,看不清山梁后面的情形,不过那隐隐约约的声音分明就是从山那边传过来的,恐惧的情绪迅速在原野上弥漫开来,有些机警的农夫已经扔掉手中的农具,悄然转身往县城方向跑去。
仿佛过了很久,仿佛才只瞬间,一骑骑兵忽然间从山梁后面鬼魅般冒了出来。
那骑兵只轻轻一勒马缰,胯下战马霎时人立而起,前蹄腾空,昂首长嘶起来。
农夫们清楚地看见,那马背上的骑兵分明披着鲜红的战袍,在落日的余辉下,犹如鲜血一样艳红、一样的醒目,还有那骑兵手中那把又长又细的长刀,在斜阳的照耀下,反射出炫目的反光,却又是那样的令人心悸。
“是汉军,该死的汉军又来了!”
“快跑啊,大家快跑,汉军又来了!”
不知道是哪两个农夫吼了一嗓子,原本正站在田间地头发愣的农夫们顿时间炸了锅,一个个扔掉手中的农具掉头就跑,十多年前,博阳县就曾遭到汉军的洗劫,对于那次洗劫,他们可是记忆犹新,却没有想到,这些强盗又来了。
远处山梁上,前蹄腾空的战马终于重重落地。
几乎是同时,更多的骑兵已经从那骑身后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先是十数骑,再是数十骑,再是数百骑,然后是数千骑,上万骑……短短不到半刻钟功夫,那道低矮的山梁便已经被无穷无尽、无际无边的骑兵给湮没了。
无际无边的骑兵汪洋先是湮没了山梁,然后顺着山坡汹涌而下,湮没了整个原野,那一垄垄、一片片眼看就要成熟并丰收的粟子,转眼间就被无尽的铁蹄践踏成了一片狼藉,远处博阳城外,农夫们一边逃跑,一边却在默默地流泪。
经过连续十余日的疾驰,骁骑军终于进入了济北郡的博阳地界。
项庄骑着乌骓马从原野上飞驰而过,望着脚下一片狼藉的阡陌,还有倒伏在地已经被踩踏得不成样子的粟子,项庄眸子里不禁掠过一丝黯然,不过很快,项庄的神情便恢复了原有的冷酷,这就是战争,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
这次远征,除了要救赵国,更要破坏齐国的战争潜力。
怎样才能破坏齐国的战争潜力?答案是不言而喻的,那就是尽可能地破坏齐国的农业生产,迫使齐地百姓向别国逃亡,这样一来,齐地将无粮可征,也将无兵可募,手中无粮又无兵,韩信纵有鬼神莫测之能,也难逃败亡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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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郸,齐国大军的猛攻已经持续了整整五日。
五日激战下来,齐军伤亡不小,云梯、攻城车等器械也损失了不少,邯郸城看起来却像是磐石般坚不可摧,不过韩信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焦虑之色,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最多再过半个月,只等暗道掘通,邯郸城就必破无遗。
从一开始强攻就只是幌子,韩信真正的杀手还是奇袭。
中军大帐里,韩信一边跟娄敬对弈,一边教导韩阖道:“阖儿,用兵之道千变万化、无穷无尽,实则万变不离其宗,归根到底,便是以正合、以奇胜。”
韩阖道:“孩儿明白了,父王命大军摆开阵仗强攻邯郸城,这是以正合,暗中挖掘地道奇袭便是以奇胜,是也不是?”
韩信微笑道:“你这样理解,也未尝不可。”
话音方落,宿卫郎将曹窋忽然匆匆入内,拱手禀报道:“大王,临淄急报!”
韩信拈起一枚白子落在棋枰上,这才回头说道:“什么事?”
曹窋喘了口气,沉声道:“楚王项庄亲领十万骑兵,已经杀入了济北郡,国相在飞报上说,最多再有三日,楚军就要兵临临淄城下了!”
“这不可能!”韩信霍然起身,手中的棋子也洒落在地。
也难怪韩信失态,楚国距离齐国足有几千里之遥,既便项庄知道自己要对赵国不利,等他派兵来援那也至少得两个月的时间,可是现在,自己大军才刚刚向邯郸发起进攻,那边楚国大军竟然就要兵临临淄城下了,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骑兵也不可能这么快,难道楚军是飞过来的不成?
其实,这也不能怪韩信失算,韩信纵然是华夏历史上的兵家之仙,可他对骑兵的战术却明显缺乏足够的认知,更无法想象后世蒙古骑兵那种恐怖的行军速度,因为在这个时候,马镫也才刚刚出现,马蹄铁却根本还没有从西方流入中原。
在没有马蹄铁的时代,骑兵是绝对无法长途急袭的!
所以,韩信没有想到,楚军骑兵竟能这么快就兵临齐国!
娄敬跟着起身,伸手向曹窋道:“国相的飞报呢?快拿来。”
曹窋赶紧将国相王陵的飞报呈上,娄敬匆匆看完不禁脸色大变,向韩信道:“大王,这恐怕是真的,楚军的确是大兵压境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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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 第373章 齐军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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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敬叹了口气,对韩信说道:“大王,楚军的确是大兵压境了!”
韩信点了点头,沉吟着说道:“十万骑兵,十万骑兵?十万骑兵?!”
韩阖忽然说道:“父王,攻入齐国的楚军不可能真有十万,这肯定是虚张声势,儿臣以为楚军能有五万就不错了!”
“哦?”韩信饶有兴致地问道,“说说你的理由。”
韩阖道:“理由很简单,上次淮南大战,楚军直到最后也只出动了五万骑兵,可见他们的战马总共也就这么多,所以这次攻入齐国的楚国骑兵绝不会超过五万人。”
娄敬道:“大王,公子阖的分析很有道理,楚国的战马很可能就这么多。”
说此一顿,娄敬又道:“还有,臣曾经与北貉部落的胡人有过接触,知道胡人在长途行军的时候,为了加快速度,每个人通常会配备好几匹坐骑,臣怀疑,楚军很可能也采取了这样的方式,所以,其实际兵力很可能只有两三万人。”
“两三万骑兵?”韩信轻轻颔首,双目却忽然间眯了起来。
沉吟了片刻,韩信微眯的双眸猛然睁开,回头喝道:“地图!”
宿卫郎将曹窋回头一招手,早有两名禁军抬着一扇镂空屏风上前,又拿来河北的山川河洛图悬挂到了屏风之上,韩信对着地图足足沉思了半刻钟,眸子里忽然间浮起一抹异样的光彩,又回头喝道:“号令全军,拔营回国。”
“喏!”曹窋轰然应喏,转身扬长去了。
目送曹窋离去,韩阖却不解地问道:“父王,眼看着地道都快要掘通了,邯郸都快攻陷了,此时退兵岂不可惜?而且楚军只有两三万骑,只需严令各郡、各县守好城池就行了,我们完全可以先攻陷邯郸、灭掉赵国,然后再回师国内。”
韩信微笑笑,道:“阖儿,为父刚刚不是教导过你么?用兵之道千变万化,却又万变不离其宗,归根到底就一句话,那便是以正合、以奇胜,结合现在的军情,你再好好想想,也许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呵呵。”
韩阖挠了挠小脑袋,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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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郸城头上,早已经是一片狼籍。
一堆堆的滚木擂石堆得到处都是,马道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石块、箭矢,还有浸染血渍的断剑断戟,原本平整的马道已经被砸得坑坑洼洼,城墙的包砖也被砸塌了几十上百处,原本巍峨雄壮的城池,已经显得残破不堪。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时不时的甚至还能看到断肢残躯。
赵国次将军白宣在数十亲兵的簇拥下缓步上了城头,看到城头上横七竖八躺得到处都是的守城兵卒,随行的亲兵队长上前就要大声喝斥,却被白宣制止了,白宣蹑手蹑脚地踏上城头,又小心翼翼地从人缝中走过,唯恐惊醒了熟睡的将士。
不远处,几个负责警戒的哨卒想要见礼,也让白宣制止了。
五天血战,将士们已经累坏了,白宣实在不忍心惊醒他们。
不过就在这时候,邯郸城外却忽然间毫无征兆地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睡梦中的赵军将士霎时便被惊起,一个个翻身坐起,又操起兵器涌到了垛堞后,有十几个眼尖的士兵最先发现了巡城的白宣,赶紧上前见礼。
白宣回了礼,再转头往城外眺望时,齐军果然有了动静。
然而,很快,白宣便发现情形有异,城外的齐军并没有向邯郸城外集结的迹象,他们好像在拔营!没错,就是在拔营,齐军要退兵?!
有眼尖的士兵立刻兴奋地大叫起来:“拔营,齐军拔营了!”
“没错,他们真的在拔营!”立刻有士兵附和,“他们要退兵!”
邯郸城头上顿时间骚动起来,越来越多的将士涌到了垛堞后,攀着垛堞往外张望,有几个愣头青甚至跳上了垛堞,这一刻,所有将士心里都充满了狂喜,齐军真的要退兵了,邯郸城守住了?赵国还有他们的家园岂不就保全了?
白宣眉宇间却笼上了一层阴霾,他可不敢像将士们那样乐观,齐军好端端的怎么会退兵呢?事出反常必为妖,难不成韩信在耍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沉吟了片刻,白宣将亲兵队长叫到近前,吩咐道:“带上骑兵,去城外抓几个齐军斥候回来!”
“喏!”亲兵队长轰然应喏,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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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下(今济南市)城外,骁骑军正浩浩荡荡向东行进。
万军中,项庄一边催马前行,一边扭头问百里贤道:“子良,大军进入齐地也已经有好几天了,算算时间,韩信差不多也该得到军报了,你说,他会不会从邯郸撤兵?”
百里贤摇着羽扇,答道:“回师自救是肯定的,要不然,等他攻陷邯郸再回师时,整个齐地只怕早变成一片荒原了,韩信绝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不过臣也有些担心,韩信会在真正退兵之前耍花招,一个不好赵国反而要吃大亏!”
“你是说……”项庄凛然道,“韩信会耍欲擒故纵的花招?”
“十有**如此。”百里贤笃定地道,“假如赵军不察,以为齐军真的已经退兵,齐军再来一个掉头急袭,搞不好邯郸就会转瞬失守。”
项庄的脸色霎时便沉了下来,他越想越觉得百里贤的担心很有道理,赵军一个大意,还真可能中了韩信欲擒故纵的诡计,邯郸城真要是失守了,那么赵国也就灭亡了,这样一来楚军的这次远征也就毫无意义了!
不行,绝对不能允许这种情形发生!
当下项庄回头大喝道:“老屈?屈不才!”
但凡项庄出征,乌木崖大统领屈不才那是必须随行的,项庄话音方落,屈不才便已经打马来到项庄跟前,又于马背上拱手见礼道:“我王有何吩咐?”
项庄沉声道:“你不是带了几只回巢邯郸的信鸽吗?即刻向邯郸飞鸽传书,让你的人设法通知赵王张敖,就说寡人大军已经攻入齐地,韩信不日就将退兵,但是,让他千万不要疏忽大意,以免中了韩信欲擒故纵的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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