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大清1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忍不住将手抽出来,用兰花指狠戳他脑袋,嗔道:“浑身铜臭,不理你了。”
他又重新握住,我象征性的甩了甩,没甩开,却听他委屈兮兮的低声嘀咕:“可别不理人,只在你面前,阿九才愿意就做只没脾气的软脚小瘪虾。”
这句话惹得我一下子动了情,好一会儿方闷声轻道:“出嫁前,外祖母曾教我说:唯有人心相对时,咫尺之间不能料,所以,要我在夫家要内敛隐忍,必要时委曲求全,要学会抓大放小,树规矩立威严,只有这样才是持家自保的长久之道。可是阿九,我根本就不是这种端庄贤淑的可造之材,我骨子里散漫任性,叛经离道,遇到问题就习惯逃得远远的做只缩头乌龟,还时不时的对你夹枪夹棒的下软刀子闹性子,根本就不是个好福晋。可我就是喜欢你待我像……像‘万物被熏风之和,九天垂湛露之泽’,喜欢你为我画眉、点绛唇、呵梅妆,视我为你灵r中的一部分,那部分不是可以割舍的头发或是指甲,而是不可分割的心脏……”
风雪渐渐的紧了,晦明之间,俯仰百变,天地间或静或动,全笼罩在白茫茫的统治中,我们牵着手在如倾泻的大雪中不辨方向的并肩胡乱走着,深一脚浅一脚的陷进雪地里,都能听到雪地反馈的长一声短一声的呜咽……“可算是缓过来了,”他倏得停住了脚步:“你的手刚才比冰还冷呢,差点把我给冻僵了,葶儿,阿九待你,不仅是‘如贫得宝,如暗得灯’的贪求,也不仅是‘如鱼得水,如饥得食’的渴望,反正和你在一起,阿九不怕做连根同死之秋草,反正就是这样。”
我后退两步,然后像白骨精扑向唐僧那样向他狠狠扑将过去,他一个站立不稳,呈大字型栽倒在半尺深的雪地里,我得意洋洋的像五指山压孙猴子一样将他镇压在下面:“不许动!”
他抗议的抱着我在雪地里撒着欢的驴打滚,直到重重撞上了一棵雪松,松树被外力s扰,报复似的将压着它的雪花一股脑儿全倾泻下来,瞬间一床雪做的大被子将两个面目可憎的捣蛋鬼禁锢在雪的牢笼中,他肆意大笑,我呼吸着他的喜悦:“阿九,咱们就这样再也不出去了,很多很多年后,可能是一个七夕之夜,人们再把我们这尊冰雕挖出来,一定会说:咦?难不成这是牛郎?咦?难不成那是织女?哎哟,血r都连成一体了,这次就算王母发威,也分不开他们了。”
他的笑声嘎然而止,吻排山倒海的涌来,发、眉、眼、鼻、额、唇、颌、颈……我迷迷蒙蒙的想:原来雪堆里是很暖和的,却听他在耳畔喃喃道:“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葶儿,我想把你压碎压扁压成一汪水,你呢?可愿融化在我的体内?”
……
时光是无良的恶贼,转眼工夫便又偷走了我四年的光y,定格在了康熙五十七年……
康熙五十七年九月,广袤大地依然呈罡风热浪暑气蒸人之势,九贝子位于京城西郊的消暑别院里却一派繁花似锦、绿绮红酣的怡人景象,宿鸟鸣虫,柳丝如云,荷盖擎天,芙蕖苒苒,远衔青障近倚碧塘,虽然已经近‘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的秋季,但夏木荫荫依旧可人。
本来,胤禟只打算小范围的聚一聚的,名头有很多……
首先吧,八阿哥胤禩先因死鹰事件蒙冤,接着又被扬言‘与之父子恩断’的康熙以渎职为名停了俸银俸米,胤禩遭此重创,苦闷悲愤,到处潜行,不愿见人,并于翌年病来如山倒,病势凶险异常。对此,康熙只批得“勉力医治”四字,并于结束塞外之行回驻畅春园的前一日,全不顾胤禩已近垂危,命众皇子将其由邻近畅春园的别墅移至城内家中。当时只有九阿哥胤禟予以坚决反对,说“八阿哥今如此病重,若移往家,万一不测,谁即承当。”而康熙反倒推卸责任的说:“八阿哥病极其沉重,不省人事,若欲移回,断不可推诿朕躬令其回家。”……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沉疴弥留,胤禩终于挺了过来,熬过了人生最凶险的劫难之一,也许是出于愧疚,康熙终于命将其所停之俸银米仍照前支给,总算是保全了点可怜的父子情份。
胤禟当时就想设宴庆祝八哥痊愈,可这时,十阿哥胤誐的媳妇,十福晋阿霸垓。博尔济吉特氏(乌尔锦噶喇普郡王之女)病故,胤誐虽粗直寡谋,但却是个十分重情义的汉子,府邸中始终就一嫡福晋两侍妾(郭络罗氏以及王氏),两位侍妾还是打小就跟他的通房大丫鬟,可以说,胤誐与阿霸垓,是独头蒜撞上了小辣椒,针尖遭遇了麦芒,婚后没少让大伙看热闹,可两人越吵越掐感情越深,如今阿霸垓走了,“幼年丧母、壮年丧妻”的胤誐着实蔫了好一阵子方缓过来,而这时,皇太后不忘疼孙子,做主将佐领常海之女赫舍里氏配给他做了继室福晋。
于是,胤禟想,干脆两喜并做一喜,一块儿庆祝吧。可这时又出乱子了,漠西蒙古准噶尔部策旺阿拉布坦叛乱,并染指西藏,祸乱一方。其弟策凌敦多卜,率六千精锐奇袭拉萨,杀死拉藏汗,囚禁达赖喇嘛……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这个用兵的节骨眼儿上,皇太后病逝,康熙帝亦病七十余日,脚面浮肿。康熙五十七年二月,病愈的康熙命侍卫色愣和湖广总督皆署西安将军额伦特各率精兵数千人,从青海出发进兵西藏。两军先后渡过木鲁乌苏河,却中了策凌敦多卜的诱敌深入之计,最后于喀喇乌苏遭遇伏击,全军覆没。
倘若准噶尔部控制西藏,就极有可能借喇嘛教煽动蒙古各部叛乱,继续分裂国家。所以康熙对此异常慎重,决意选一皇子领兵远征策旺阿拉布坦,尽快平息西北叛乱。他环顾诸子,选中了年轻有为、颇具军事才干的胤祯,从而给了他政治舞台上崭露头角的极好机会,一时间,十四阿哥成了人们心目中最有可能的储位继承者。五十七年八月,皇十四子被任命为抚远大将军,并由固山贝子超授王爵,“用正黄旗之纛,照依王纛式样”。对此,胤禩、胤禟和胤誐等阿哥党成员俱由衷高兴,给予胤祯全方位的鼎力支持。
于是,胤禟胤祯胤禩胤誐哥几个一拍即和,决定于胤祯率领大军正式起程奔赴西宁之前,几大家子好好聚一次不醉无归,一扫这几年来的颓靡之气。因为胤祯军务繁忙,胤禩不欲张扬再招那位j蛋里也能挑出骨头的老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胤誐两口子还在磨合过程中,所以大伙一致决定,由又有钱又有闲还有宜妃做后台的胤禟小子全力c办,而胤禟这厮,经过这么多年的宦海沉浮,也精明了许多,忽然想到六年前导致康熙震怒、太子垮台的‘托合齐会饮案’这一前车之鉴,不就是一个小圈子的人私底下集合在一起开party谋大事,然后被有心人参奏了一本犯了老爷子的忌吗?如今,阿哥党又苦心经营数年,推出的‘形象代言人’十四阿哥好不容易得到老爷子青睐有加,可不能因此y沟里翻船,煮熟的鸭子也飞走啊……
所以,胤禟索性一派正大光明的景象,提前跑去上奏康熙:爹地,胤禟想请客,为八哥病愈、十弟新婚和十四弟出征,可以吗?
老爷子这回倒挺开通,金口玉牙的发了话:小九啊,都是自家弟兄,可不能厚此薄彼,请客嘛,人多才热闹,全给请了吧,也算私底里为胤祯饯个行,不必拘泥于繁文缛节,也不用担心超过了千叟宴万寿宴九白宴节令宴廷臣宴等的规格而被参奏一本挨朕的骂,朕给你做主,怎么热闹怎么办,缺什么材料只管从宫里取……
胤禟乐的p颠p颠的,于是,他想好大喜功的摆摆财神爷的谱了,一本正经的教育我道:“葶儿,居家从俭,待客从风,千万别学那个老四,一个堂堂亲王请客,居然青菜豆腐唱主角,还振振有辞个什么‘金樽美酒千人血,玉盘佳肴万姓膏,烛泪落时民泪落,歌声高处怨声高。’讲一番道貌岸然的大道理,归根到底,还不就是小气?……这回啊,所谓‘山八珍’的驼峰、熊掌、猩唇、猴脑、象鼻、豹胎、犀尾、鹿筋;‘海八珍’的燕窝、鱼翅、大乌参、鱼肚、鱼骨、鲍鱼、海豹、狗鱼(大鲵);‘禽八珍’的红燕、飞龙、鹌鹑、天鹅、鹧鸪、彩雀、斑鸠、红头鹰;‘草八珍’指猴头、银耳、竹荪、驴窝蕈、羊肚蕈、花菇、黄花菜、云香信……总之,山、海、禽、草‘四八珍’,还有渤海的对虾、黄河的鲤鱼、镇江的鲥鱼、阳澄湖的大蟹、南海的鱼翅、海南的燕窝、东北的熊掌、山东的鲍鱼、五台山的天花羊肚菜,东海的石花海白菜,江南的蒿笋、糟笋,武当的莺嘴笋,只要能收罗齐的,咱们一样也不能落下……镬气的清、鲜、爽、滑、嫩、脆;滋味的酸、甜、苦、辣、麻、咸、鲜、烫;菜肴的香、酥、脆、肥、绵、浓,要五滋六味一应俱全才好!”
我暗忖:四阿哥请客吝啬,是他的性格决定的,倒不是小气。光禄寺负责供应宫中用度,每年用银七十万两有余;康熙皇帝比较节俭,每年用银大约控制三十万两左右,而雍正皇帝上台以后更是渐次节省,不使滥溢,一年止需不足七万两,甚至更少。就这一点说,就是一个知道民间疾苦的好皇帝……不过,想起阿哥党这几位也是出类拔萃的皇子,他们‘百胜不足扭乾坤,一败则致祸不复;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心里很痛,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也好,便不反对,后来又见胤禟成天在外忙碌着协助大将军王筹措军资、赶制军备、补充钱粮医药……便不得不暂时放弃闲云野鹤的美好生涯,开始发光发热……
为了这场‘前无古人,后有来者’的‘全天候自助’筵宴,全府总动员,人人各司其值,折腾得天翻地覆。不说别的,光三阿哥胤祉一家人,一位嫡妻一位侧妻九位妾室十一个小破孩,还有照看那些宝宝的仆役婆子们;五阿哥胤祺一家人,一位嫡妻两位侧妻四位庶妻十个‘下一代’;这十几位兄弟哪个不是超生游击队?这拖家带口加起来,赶上一个加强营啊……一下子那么多张嘴要过境吃东西,光想想都觉得像恐怖袭击!
此时,胤禟跟软体乌贼似的歪在太师椅里,心不在焉的啜饮着熬r茶,自称是鞠躬尽瘁,濒临‘死而后已’……我白了他一眼:德行!继续认真听二管家报帐……怎么复杂得跟哥德巴赫猜想似的?听得云里雾里弯弯绕,偏偏那要死不活的‘软体乌贼’,隔一会儿便冷不丁的嗤笑两声,却又不说话,害得二管家战战兢兢……
“去吧!”胤禟下达特赦令,二管家跟恩同再造似的一溜烟窜出去了。
唉——忍不住叹气,真想念我家大格格和二格格啊:“阿九,帐上没问题吧?”
胤禟懒懒的睁开一只眼:“凡是我刚才笑的地方,都有猫腻。”
事后诸葛亮!我嗔怪道:“那你刚才为何不挑明?”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那老家伙的两个儿子都到了讨媳妇的年龄,稍微贪一些也没什么。所以我只是笑笑,表示我心知肚明,你适可而止。葶儿,这几年我看你管帐管得滴水不漏啊,怎么最近几个月反倒退步不少?”
戳到痛处了,我悲鸣:“以前都是大格格和二格格帮我管的,如今她们一个嫁去了厄鲁特部,做了绰络斯氏郡王色卜腾旺布的王妃,一个去了巴林,做博尔济吉特氏郡王侃布的王妃,我只能费自个儿脑子了,不过小三和小四还不如我呢,倒是弘政这孩子挺不错,才十一岁便跟个小大人似的,能帮额娘的忙了。”
胤禟挑眉卖s:“那明儿筵宴的菜谱,心里可有数?”
太有数了,开始愉快的如数家珍:“冷盘和点心为一个区,安排在场地的东西两侧,都分别占据十张大长条桌,其中冷盘的第一三五七九号条桌依次是花雕j皮熏、胭脂鹅脯、果汁鹿筋、燕尾桃花虾、翡翠春饺、褡裢火烧和斑鸠紫茄鲞;而二四六八十号条桌依次是绛绯芸香粽子、琵琶糟鸭舌、串烧鹌鹑、菊花里脊、得汁鸳鸯筒、金丝烧麦和生进二十四气馄饨……至于点心,第一三五七九号条桌依次是奶白枣宝、荪泥额粉白糕、水晶梅花包、蓬莱百合卷、什锦艾窝窝、蜜饯金枣、杏仁佛手、驴打滚儿和芙蓉糕;而第二四六八十号条桌依次是可可桃仁、竹荪酿丸子、百果年糕、馓子袖珍麻花、富贵烧饼、木犀糕、芥末墩儿、六角镟饼、奶油菱角冻和藤萝酥盒子……”
“味道怎么样?”
“还行!我特别喜欢得汁鸳……嘿!什么意思嘛?我怎么知道味道好不好?”
“哦,是这样吗?对了,热菜可是重头戏,都安排了哪些花样?”
“热菜区嘛,由六十八张桌几呈环形置放于场地的中央,厨子们就在环的中间加工补充,客人们在环的外围任意取用,八热荤有燕窝肥j丝、暖寒花酿胪蒸、御香七品焖锅、樱桃蒸r鸽、糟熘神仙鱼、香烹狍脊、氽西施舌和百花九转爆鸭肠……八大碗有:通花软牛肠、百花酒焖熊掌、鸳鸯五珍?
凤舞大清1 第 30 部分
楦搿16沆稚裣捎恪11闩脶蠹埂1畚魇┥嗪桶倩n抛汲Α舜笸胗校和ɑㄈ砼3Α倩n旗诵苷啤16a煳逭浠狻10诿肪旗伺k睢13鹜妊沭案7衿讶橹黼椤19髀严航垂宛佯碂h虫草……十六盘有:白扒鱼唇、绣球鲜贝、一品官燕、凤尾鱼翅、五彩炒驼峰、芜爆散丹、熏肘花小肚、五绺参丝、雪蛤蟹黄扒瓜甫、金蟾玉鲍、鸟脑新蒸玉、炙鹿尾、罗汉大虾、仙人脔、珍珠鱼丸和蚝油仔j……另外,还有羹汤三品:蛤什蟆汤、龙井竹荪和鹿鞭汤。”
“厉害!”胤禟笑得跟s狐狸似的:“以后可不能再笑你饱食终日、无所用心了,有些人可是吃斋食素的,素菜备得如何?”
“素菜区专门占据了最里端的左角,备了六桌,主要有:山珍刺五加、万字珊瑚白菜、金菇掐菜、鼎湖上素、什锦蜂窝豆腐、清汤雪耳、鲜蘑菜心、玉笋蕨菜、暇油黄瓜和斋扎蹄。另外,最里端的右角设置为烧烤区,专人现烤,有烧r猪、维族烤全羊、持炉珍珠j、冶尔巴、烤鹿脯和生烤狍r……怎么样?有没有打心底里觉得:此妻只应天上有,温恭淑贤世无双?”
“天不言自高、地不言自厚、人不言自能、水不言自流!金砖何厚,玉瓦何薄?”胤禟“恶毒”的低笑了一会子,目光又渐渐深沉起来:“葶儿,这几年我总觉得你变了好多,可具体又说不大上来,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阿九?”
我赶紧“笑眯眯”的大摇其头:“哎,傻子可真是没药医的,你可知天地氤氲,万物化醇,变化才是永恒?再过些日子我便进入而立之年了,不变才奇怪呢?反正啊,现在对我而言,用在吃喝玩乐以外的任何时间都属于被浪费了。”
……
天公作美,风和日丽,古乐伴宴,雅音悠扬……宾客们对这场设立在广阔草坪上,可以自由穿梭在桌几与桌几之间、自取自用的、随时吃了随时补充的全天候自助盛宴备感新鲜别致而且推崇有加……当然,满人入关,男女大防虽大不如宋明二朝,但还是有一些忌讳,所以又特意划分了男区和女区,小孩子们则不分男女,为穿梭y阳二界的自由人……
东边是一片大的莲池,可以在统一着湖蓝工作袍的“服务生”伺候下登上莲舟荡起双桨,西边是脑力活动区,可以打双陆、玩樗蒲、搓麻将、下象棋围棋、耍叶子戏、掷六博、投壶等等,北边是体力活动区,有布库房、骑s马场和弹子房,南边则是妇孺游戏区,设有秋千区陀螺区毽子区,摆放有这几年让胤禟特制回来的各式滑梯、跷跷板、单双杠,还有一块为了锻炼孩子们弹跳与协作能力的沙滩排球场,三年前,为了建这个沙滩排球场,遣人从海边寻优质细沙运回来,又安排人专门保养这块场地,可算是耗时耗钱耗人工,可家里大人小孩都喜欢的紧,也算是千值万值……
此时早已过了晌午,贵客们都各自寻得各自的乐子逍遥玩乐了好一阵子了,我带着连翘和桃儿开始周旋于各个分区检查晚膳的准备情况,为了宾主尽欢,这一天真是累得够戗,光是脸皮儿都快笑抽筋了,小三小四分别亲亲热热的挽着十阿哥家的大格格和十三阿哥家的二格格,四个小姑娘都拿着几根十二福晋送的孔雀尾翎,乐呵呵的、叽叽喳喳的跟在我后面做小尾巴。
七个大小女人和乐融融的走着,却见我家弘鼎和八阿哥家的弘旺火烧p股似的冲了过来:“不好了,打起来了,弘蟑哥哥还有弘旷哥哥把弘时哥哥和弘春哥哥打了个落花流水。”
我一听,懵了……怎么可能?弘时和弘春都差不多十三四岁了,可我家弘蟑和弘旷才不过十一二岁呢……弘旺赶紧补充说明:“他们玩沙滩七宝球,弘春哥哥和弘时哥哥三局都输了,可都说是对方的错,便吵了起来,然后就打成了一团,我们都拉不住……只好分头出来搬救兵,九婶您刚好离得最近……咱们快走!”
呜呼哀哉!怎么会这样呢?弘时,四阿哥雍亲王目前最年长的儿子;弘春,十四阿哥大将军王最年长的儿子……这两个小霸王,怎么就火星撞地球了呢?
战况惨烈!挂彩的两位小祖宗都打着赤膊,被先到一步的十二叔一手提溜一个隔开,好,现在交手是够不着了,嘴巴却还在继续交火。
弘春边擦鼻血边狠命嚷嚷:“你算个什么东西?!我阿玛是大将军王,皇玛法最宠爱的儿子!”
熊猫眼弘时怒唾道:“你又是哪路货色?我阿玛是堂堂雍亲王,皇玛法最器重的儿子!再说了,我额娘是四品知府的千金,你额娘只不过是从五品员外郎的女儿,我母家就比你高贵!”
弘春捋紧拳头狠命挣扎:“十二叔你放手,我要揍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杂碎!”
弘时也嘶…嘶…的吐着毒信子:“过来啊,爷叫你这个小王八羔子满地找牙。”
真较上劲儿了!成年人们苦心粉饰的一团和气被几句童言无忌窥出了端倪,四和十四,亲兄弟又如何,各府福晋们亲亲热热的唤着姐姐妹妹又如何?估计心里也是暗较长短、剑拔弩张吧……十二阿哥苦笑不迭,我朝小三小四一使眼色:霹雳娇娃们,上啊,处理此类兄弟纠纷,你们不是最有心得的吗?
小四跑上去拉着弘春的手‘火上浇油’:“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弘春哥哥,你一定要光明正大的击败弘时哥哥!”
弘时脸上顿时挂不住,小三则很有默契的跑上去拉着他:“弘时哥哥,咱们划出条道儿来大战三百回合,挫挫弘春哥哥的嚣张劲儿!”
弘政弘旷弘喜“坚定”的站在弘春和小四的后面当“亲友团”,弘蟑弘相弘鼎则跑到弘时和小三那里做起了“拉拉队”,瞅热闹的其他孩子们也都跑来跟风凑数,泾渭分明的两大阵营应运而生。
弘春弘时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多出这么多的“铁杆粉丝”,有点发晕……小四慢条斯理的发话了:“胜利不是属于最有力气的人,也不是属于声音最大的人,而是属于最沉得住气的人,弘春哥哥,咱们就跟他比谁最沉得住气,弘时哥哥,你可敢应战?”
弘时哪经得起激,粗声道:“有何不敢?怎么个比法?”
小四笑盈盈的举起手里的孔雀尾翎:“两位哥哥都打着赤膊呢,你们两人相对而站定,一人拿一小撮孔雀尾翎瘙对方的痒痒,谁先笑出声来或者谁的脚先挪动了,谁就输了,可好?”
两位当事人还没表态呢,后面惟恐天下不乱的“宝宝粉丝团”们已经异口同声的吼道:“好————!”
鸭子就这样被赶上了架……人就是这样!越不许什么就越想什么,两位小祖宗憋红脸蛋了……开始噗嗤噗嗤喘粗气了……粗着脖子青筋毕露了……抽搐得跟羊癫风似的,脑袋估计也充上血了……脸绿了眼泪也淌下来了……憋……再憋……拼命憋……憋不住了!
响彻云霄的笑声同时破腹而出,绕粱数周良久方歇,弘时捧着肚子喘气道:“憋得我差点n裤裆了。”弘春一副‘于我心有戚戚焉’的模样抹着眼角残留的泪花儿:“可不是,真折腾人!我腿肚子都抽筋了……”
同病相怜的小哥俩和好如初,钩肩搭背的跑去划船去了……孩子们作鸟兽散……十二阿哥胤祹走了过来,这一幕似曾相识啊,不禁相视而笑,儿时的回忆一古脑儿涌上心头……
天南海北的随意闲侃,在园中信步而游,约莫走了半盏茶的工夫,胤祹突然毫无预兆的话锋一转:“董鄂,有一件事我一直埋在心里难以启齿也无法释怀……去年十二月,太后病危,你奉命入宁寿宫侍疾,那日下大雪……小佛堂里……你和四哥……”
宛如跌坠冰窟,寒意渗骨森然,恍惚了半晌,方颤问:“你……都看到了?”
胤祹微微点头,向来温文尔雅的目光变得峭峻肃然,俨然已刺破我坚硬如铁的心防,钻了进去一窥究竟:“那日我去宁寿宫请安出来,雪势甚酽,便寻了处僻静之地暂时避避,不想,却隐约瞧见你霜打了的草似的萎靡的、尾随着一个苏拉太监在雪地里蹒跚而行……那不是去太后寝宫的方向……我心生疑窦便尾随于后,见你进了一偏僻之极的小佛堂,那苏拉便守在外面……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敢贸然现身可又怕你遭遇不测,只好隐身于暗处守着,就在我沉不住气打算……却看见……看见有人从里面失魂落魄的出来……可那人不是你……是四哥!你们……你们……”
埋葬在最y暗角落的剧毒记忆倏得复活,它轻而易举的将我自认为修炼到坚不可摧的心灵墓地戳开一道逃出生天的口子,它扭曲着身体爬了出来,化为流动的水银渗透进每一根血管,缓缓的、残忍的一一凌迟噬虐过我的四肢百骸……
无力的闭上双眼,如果,世间有能够腐蚀掉记忆的镪水,我愿意不计一切代价的将它寻来,把自个儿浸泡在其中洗涤……可惜没有,没有……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可我的罣碍杀不死赶不走躲不掉,一个个画面都那么清晰的从脑海里次第呈现,犹如一颗颗不堪的的种子扎根在千疮百孔的孱弱灵魂中,一直默默吸取着贫瘠的精血,直到此刻,陡然绽放出妖冶丑陋的罂粟……那一日,终究是一个荒诞狰狞的梦魇!
那一日,是我奉命入宁寿宫侍疾的第十五日,是康熙五十六年十二月初四,这一日,孝惠章皇太后慈颜羸弱,几近病危,当时,康熙帝身体也很不好,双脚浮肿,无法穿鞋,于是,他用软布缠裹双足,乘软舆来到宁寿宫,年已六十四岁的康熙皇帝跪在嫡母榻前,双手捧着嫡母的手说道:“母亲,儿在此。”此时,孝惠身体极弱,已经不能说话了。她勉力睁开眼睛,一束强光又使得她看不清东西,她以手遮光,看见了也被疾病折磨的形容枯槁的皇儿。她握着康熙的手,久久凝望着他,眼神里交织着感激、眷恋和无限的慈爱……就这样进入了弥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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