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劫(1V1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栀九
阿凝观察了一阵,发现那个黄衫女子,来来回回在这花灯街上都走了五六遍了。而那蓝衫男子,则也是走了七八遍。阿凝瞬间明白:“这个幻境,并不高明。”
也并不需要多高深的术法,这个幻境太过于简陋,很容易就发现了破绽。而高明的环境,则是很难让人察觉。
“司命让我等一个拿着粉芍药的人……”阿凝探头张望,看了许久,看得眼睛都被花灯晃得有些疲累,都没在这街上瞧见一个手拿芍药的人。或者说,这花灯街上她就没看到过一个真正的人。
这样干等着,等了这么久。阿凝也确实无聊的很。见掌柜的又再一次走过她身边,阿凝一时也忘了,这掌柜的并非真人,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是什么时辰了?”
阿凝并不清楚这幻境里的时辰,也找不到更漏,下意识的找人一问,她原以为掌柜的不会回答,只会反反复复的说着那句:“客官您吃好喝好。”这么一句台词,却不想这句话却是在幻境主人设置的情境当中,她误打误撞触发了掌柜的回应。
或者说触发了这个幻境里某一段剧情。
“刚到子时。”掌柜的出乎意料的回应道,阿凝有些意外,思索着自己应当如何做,才能继续触发剧情,只见掌柜的又叫来小二来关窗:“姑娘,这么大的雨,可需要小的关窗,免得吹了风,着了凉。”
“下雨?”哪里下雨了?阿凝看向窗外,回头的一瞬间外头打了个震耳欲聋的响雷。阿凝轻呼了一声,她害怕打雷,便是在这幻境里头,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她也有些害怕。po18u(po18u)
果然,窗外暴雨如注,一片雨幕。方才还热闹的长街,人群不知往何处散去,沿街的商贩也都不在了,只剩下零星几个因为暴雨而来不及收拾的摊位。还有那些被风吹灭,被雨打湿,在夜里摇摇欲坠的花灯。
“下这么大的雨,那个人会来吗?”风带着雨水冰凉的湿意吹了进来,阿凝“啊啾”一声打了个寒颤,她搓了搓手臂:“不知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掌柜的那儿又有了反应,对阿凝说道:“大约还要等上半个时辰吧?”
“你知道?”阿凝挑眉,她注意到掌柜的手上拿着一支金簪,做工精细,看起来很是精贵的模样。
掌柜道:“客官自己说的,说今日要在这里等一个很重要的人,若是过了子时,今日过去,那人还不出现,您便不等了。”
“这样啊……”阿凝复又坐了下来:“司命说,只要我二人见上面,幻境便会消失,那还有半个时辰,那个人……会来的吧?”
大抵是触发了剧情,是以小二给阿凝上了一壶热茶,阿凝喝着茶,坐在窗前听雨声。
兴许是独自等待太过无聊,阿凝手托着腮,居然坐着睡着了,头点了点,阿凝手滑了一下惊醒,竟发现眼前竟不是她方才等人的厢房,而是站在绾月楼门口,面对着一川雨幕。
掌柜的递给她一把伞,问她:“客官,天色已晚,又是暴雨,不然您就在此处歇歇脚吧?”
阿凝心想:“我不是在等人吗?如今过子时,人是没有等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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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劫(1V1H) 第五十九章:久别重逢
阿凝拿着伞,不知是否还要在这里继续等,她捏了个诀,打算问司命星君怎么办,却发现不知是在幻境里法术失灵了,还是旁的什么原因,她无法与司命星君取得联系。
阿凝有些慌了,从飘忽的眼神能够看出来,她不常出门,虽是喜静,却害怕独处,是以才会有团团随侍。如今她身处幻境,自然知道身旁这些人,都是幻境中的幻象而非真人,这与独处无异,她自然是怕的。更何况如今暴雨滂沱,电闪雷鸣,路上黑漆漆的一个行人都没有,她不但怕这轰隆作响的惊雷,更怕黑,更怕四下无人的街道。
阿凝想:“要不……还是去绾月楼里头坐坐吧……”
她害怕,打了退堂鼓,绾月楼里的掌柜和店小二虽是幻象,但看起来好歹是个人,好歹是个遮风挡雨灯火通明的地方。这样想着,阿凝紧张的转过身,想要跟店家说,要不
po18u(po18u)拿一间房,今晚便在此住下了。然而当她转过身去,前一刻还灯火通明的绾月楼,此刻像是早早打烊了一般,亦是黑漆漆的,了无生气。
这是幻境,不符合常理也是常理。
阿凝不知道的是,现世之中,绾月楼戌时末刻打烊,无论是在幻境之中,还是她历劫的那一世,她都是绾月楼里最后一位客人。看在钱多的份上,她何时肯走,绾月楼何时才能关门。
那一世,初七日,是绾月楼最晚关门的一次。
“真是丢人……我未来是要接阿爹的位置的……是旸谷未来的女帝,要庇佑万民,福泽一方的。”阿凝抱着伞,即便明知眼前一切皆为幻境,黑夜是幻境,惊雷是幻境,却仍不敢往外踏出一步。雷响时,她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声音便带了哭腔:“可我……可我居然连打雷都怕……唔……我好歹也是旸谷的公主,上古……哎,上古神族的后裔,哪一个像我这般没用……”
阿凝觉得,天上这雷要是再打下去,她可能就要变作原身,藏匿与房梁哪个犄角旮旯里躲一晚上了。她不知这幻境里,时辰是如何计算的,只是她等了这么久,着实也饿了,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阿凝捂着肚子,着实无比想念脆香脆香的嘎嘣虫。
“好想吃嘎嘣虫啊……”阿凝砸吧砸吧嘴:“嘎嘣虫这么好吃,帝君怎么一口都不愿意吃呢……那可是我亲自下厨做的呀……唔……是不合口味吗?可为什么,就只有我做的菜,不合他的口味呢……”
“他还说,我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嗯……话是没错,可……可我不想被他当成小孩子呀……”阿凝嘟着嘴,甚是苦恼:“我都九千岁了,在凡间,都是人祖宗辈了,当真是不小了……”
阿凝下巴枕着膝盖,开始胡思乱想。
想的正入神,忽然听到一声似极力抑制,却还是隐有颤抖的一声:
“宁潇……”
突如其来的一声,如同惊天一声巨雷,将阿凝吓了一跳,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抬头看向来人,只见来人站在雨幕之中,全身湿透,一身玄衣和他隐藏在黑暗中的脸,乍一看,像是一个扭曲的影子。
“你……”那个影子,虽看不清容貌神情,但阿凝能感觉到,他正定定看着自己。
看得她有些心慌。
四下无人,他应是在叫她的,阿凝心想:“他莫不就是司命让我等的那一个人?”
阿凝定下神来,这才注意到,那人手中似拿着一支芍药花。
之所以是似乎,是因为芍药本就娇弱易飘零,如今风吹雨打,早就零落的不成样子。阿凝看着那只颓废的芍药,又看了看黑暗中的人影,不知为何,她不怕了,她看着那人站在暴雨之中,看着那人在黑暗中似是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没有来的一阵心疼。
“这么大雨!”阿凝起身,撑开了伞,匆匆走向那人身边,语气是自己都没能察觉的欣喜:“你为什么不带把伞呢?”
阿凝冲进雨里,雷雨声嘈嘈切切。她不得不提高了音量,冲那人喊道。可当她走到那人面前,将手里撑着的伞,踮着脚分给那人一半,鼻子差点撞上了那人的鼻子,她因惯性往后退了一步又差点摔倒,而被那人伸手揽住腰间带向怀中时,她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帝君……?”
不,不对,阿凝即刻在心里否认:“他、他不是帝君,他只是与帝君……有些相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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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劫(1V1H) 第六十章:沉晏清的执念
除了样貌与云笙有几分相似,在阿凝眼中,沈晏清与云笙是全然不同的。她一眼就分辨了出来,至少云笙在她的记忆中,一贯无喜无悲,一派淡然,如何也不会露出眼前之人这般……浓郁的忧愁。
沈晏清眉眼与云笙尤其的像,但神色却是十分不同,他的眼神,仿若丛极渊下的葬龙海,深不见底的幽暗,与其对视,都觉得寒冷压抑,似乎是被荆棘超绕着,拉扯着一并坠入无底的黑暗深渊。
阿凝害怕这样的眼神,她本能的躲避,然而那样悲伤的情绪却在对视的那一眼中传染给了她,她觉得心尖上没由来的酸酸的,莫名的有些想哭。
“宁潇……”那人伸出手,是想扶住她,可撞向她的眼神,那伸出的收便尴尬停在雨中。阿凝这才发现,自己方才为了躲他,往后退了两步,这便又让那人无遮无挡的立在暴雨当中。
“你……你别碰我……”阿凝声音小小的:“别、别动手动脚……”
这样说着,她握紧伞柄,有些拘谨的走到沈晏清面前。
短暂的沉默,阿凝低着头,能明显感觉到男人的目光瞬也不瞬的落在自己身上,她颇不自在,便拿背对着他。她听到那人颤抖的声音,难掩欣喜的说道:“你……等很久了,是不是?”
“是等了很久。”阿凝不爱说谎,如实答道。
“对不住……我本来、本来未时便出了门,只是……”沈晏清欲言又止,他不知如何同宁潇解释,每次他明明有所行动,但眨眼之间一切又将回到原点。他知道他说什么,她都是信的,可这些事情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是……沈晏清觉得这许多年,他都过的很是荒唐。尤其是……尤其是宁潇远嫁和亲,他知道她不愿,知道她一定是想让他带她走,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却都是做不到的。他一直懊悔,为什么初七日自己不能赴约,不能赶去广陵见他一面,为什么他同样很努力了,却到底去不了广陵,去不到她的身边。
哪怕是命运捉弄,终究也是他的错,是他没能赴约,是他将宁潇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沈晏清也是后来才知道,初七日那一天,宁潇一直都在等他,她相信他会来,抱着仅存的一丝希望和信念,一直在这绾月楼里等她。可她到底没等到他,却因为生来的骄傲和心如死灰的失望,不许丫鬟们告诉他她等了那样久,更不许胭脂告诉他,她正是那一晚受了凉,本就娇弱还未完全将伤寒养好的身子自那一晚病的愈发严重……
心里百转千回,五味杂陈,最后沈晏清抿嘴苦笑,只对阿凝说道:“本来未时便出了门,却不想发生了些意外。”
若是宁潇,不会生他太久的气,她总是当时很气,但最后率先讲合破冰的人也是她。
阿凝并不生气,她来到这里,本就是为了等他赴约。礼貌的笑道:“没事。”
阿凝笑起来很好看,浅笑时亦会不自觉的露出虎牙,梨涡更是显得俏美灵动,宁潇与她亦是一样。是以,沈晏清看她,便是在看宁潇。他伸出手,替她拨开额前打湿的发,阿凝强忍着,这才没有后退的动作。她垂着头,见沈晏清有些局促的转动着手里的花枝,语气里满是遗憾的说道:“这芍药原是打算送给你的,
po18u(po18u)只是……”
“没关系。”阿凝从他手里接过芍药,想着她既然与他见了面,那应该是了解了这人的执念,那这幻境何时能够结束。还有一事她想不明白,为何沈晏清的执念能够幻化出一座城来,却幻化不出等他的那个人?她甚是好奇,父君叫她不懂就问,是以她着意问一问司命。
好歹她看过那么多的戏文,阿凝顺着剧情发展自行演下去,信手拈来:“你送我的,我都喜欢。”
阿凝想,宁潇什么都不缺,见惯了琳琅珠宝,但她喜欢沈晏清,自然他送什么,她都是心生欢喜的。就像她喜欢云笙许多年,哪怕云笙随手在路边摘一朵野花送给她,她应都是开心的。虽说,她连这么个机会都没用,但想想也是开心的。
这话果然有用,阿凝话音刚落,怔楞在她面前的沈晏清眼里忽然有了光,像是极不易察觉的火星子,顷刻间便烧得燎原。
与此同时,在一瞬间,骤雨忽停,漆黑的夜也瞬间被点亮。
阿凝眯起眼睛,骤然间还有些不适应,待她眯着眼睛去看,才发现,顷刻间,长街又是花灯如昼,人来人往声鼎沸。
微风吹过熙熙攘攘的热闹灯街,红绸舞动,姻缘牌下坠着的铃铛清脆作响,伴随着那一场雪一样的花雨,悠悠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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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劫(1V1H) 第六十一章:命中注定
阿凝喝了忘川水,且这一次的忘川水是孟婆着意熬制,是以她对宁潇那一世全无印象。只是她看着眼前的沈晏清,不知为何,她对他的悲伤欢喜,似乎有种感同身受的共情。
他对她,无不表露着失而复得的惊喜,以及手足无措的小心翼翼。
说实话,司命星君只让她来赴约,说沈晏清的执念,是没能在初七日赴宁潇的约,可如今她已与沈晏清相见,幻境却并未解除,阿凝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也不知该有何应对之策,只能顺其自然。
手里的伞被沈晏清顺势接过,阿凝一时便不知手该往何处放,更没有想到沈晏清会伸手过来牵她的手。她与沈晏清并不相熟,自然是下意识的抽回来了手,且将他的手甩开,她后退一步看向他的眼神,分明是在看一个登徒子。
“我……”沈晏清眼里的光黯了黯,随即扯出一个勉强的笑:“你莫怕,我、我只是想探一探,你能不冷。”
阿凝有些窘迫:“我不冷的。”
沈晏清生硬的“嗯”了一声,然后问她:“等这么久,饿不饿,要不要吃碗馄饨?”
阿凝是有些饿,毕竟她在绾月楼,并没有触发上菜的剧情,紧靠着那两碟糕点,并不能填饱肚子。遂点了点头,说:“好。”
“只是不知,这幻境里的混沌,能不能吃得饱……”阿凝心有疑惑,拿着那支破败的芍药跟在沈晏清身边走着。说来这幻境也很是神奇,她不过随着沈晏清走了一段路,手中那支破败的芍药,竟泛出粉白色的荧光,如织女织出霞光一般,一点一点将又将层云叠锦的花瓣织了出来。
“到了。”
等到了街边的馄饨小摊,阿凝手中已然是一支欹红醉浓露,窈窕留馀春的新折芍药。
大概是怕凝嫌脏,沈晏清从怀中掏出帕子,替她擦了长凳才请她坐下。阿凝没坐过长板凳,不知要坐在中心处才会平衡,她坐在左边,长凳失衡,她险些摔倒,幸得沈晏清伸手摁住另外一边。眼见沈晏清顺势坐下,阿凝便往中间挪了挪屁股,沈晏清当她还在生气,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走到她对面坐下。po18u(po18u)
“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沈晏清凝着阿凝,阿凝不知,沈晏清看她时,是将她当做真正的宁潇,还是抚慰自己的幻象,也不知他后来的说辞是同真正的宁潇解释,还是同宁潇的幻象倾诉,只听他道:“你合该是气我的,就连我也是恼我自己的。”
沈晏清告诉‘宁潇’:“那天我说要带你吃馄饨,可到了镇上天色已经很晚了,那家馄饨早早收了摊,我想你一路颠簸,自然很不舒服,喝点热汤也是好的,且我既然同你说了要带你吃馄饨,自然是要做到的。”
是以那一夜,他见柳丝若用了药之后,情况好了不少,且终于安稳睡去,便找掌柜的借了厨房和食材,亲手给她做了一碗混沌。
只是那碗馄饨,如同他亲折的这支芍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送不到宁潇眼前。
沈晏清说的那些,诸如端着热馄饨,明明是去敲的宁潇的房门,但推开房门,他进入的却是柳丝若的厢房,手里的馄饨也变成了铺着药渣的空碗,反复多次亦是如是,仿佛一个冗长的宁人窒息的梦魇,被反复捉弄。
阿凝算是听明白了,捉弄沈晏清的是司命星君,是他所书命格之事,换言之,是命运。
沈晏清此人,一生的大致经历身边重要的人或事,和容易出现分岔路的选择,理应按照命格所书来走,也必须是。相当于是戏台上的戏子,喜怒哀乐必须按照戏文上的故事来唱词。可沈晏清这里失了控,他的想法选择与命格簿上相悖,就如同是一个傀儡,忽然间有了自主意识,不受傀儡师操控。
可注定的命运无从更改,即便傀儡有了意识,他仍是一个傀儡,仍要被傀儡师手中的提线操控。命格簿就是傀儡师手中的线,提线不在乎傀儡的想法和感受,只遵从傀儡师的指令。
如此想来,阿凝对沈晏清深表同情。
她听明白了,沈晏清是喜欢宁潇的,可司命写的故事里,只是宁潇喜欢沈晏清,青梅竹马,爱而不得,最后心死远嫁。而沈晏清与她,明明是两情相悦,却要硬生生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爱而不得,独自伤怀,甚至为此病入沉疴。
清醒的他,无能为力的他,在反反复复被修正的剧情里被折磨的快要疯魔的他,实则比宁潇更为心伤,甚至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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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劫(1V1H) 第六十二章:破梦
长街不算长,宁潇与沈晏清很快就走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片烟轻琉璃叶,开得正荼靡的锦绣芍药。
阿凝看着那片芍药,听背后沈晏清有些苦涩的说道:“宁潇,以往无论我身在何处,你总是能够找到我……也正因如此,才让我一直有种不切实际的错觉,似乎这一辈子我们都不会真正的分开,你也永远都会陪在我的身边。”
“只是我那时不明白,你若不来寻我,以你我的身份,我们之间便是彻底断了联系。”他顿了顿,声音里有了颤意:“若只是音书长绝,至死不见,我知你荣华富贵,长命百岁乐此一生便也罢了,可你最终年纪轻轻便客死异乡,草草下葬……”
客死异乡,沈晏清果然在意宁潇嫁去南齐和亲之事,只是从他话语里咬牙切齿的恨意里,阿凝发现,沈晏清觉得自己对不住宁潇是一回事,没能赴约惹她伤心是一回事,但却以为宁潇和亲,是圣意不可违,
po18u(po18u)是被逼出嫁。
“你误会了。”阿凝打断他,方才在云头上,司命和她说起过,宁潇那一世的结局。她告诉沈晏清:“荣华富贵,宁潇并不稀罕,你以为,宁潇远嫁和亲,是受天子与朝臣逼迫?”
“宁潇生来任性倔强,她远嫁南齐,虽遂了众人的意愿,但却是她自己的选择。”哪怕没了记忆,仅是从司命星君那儿听来的故事,说起来时,阿凝却自然而然的与宁潇共情起来:“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笑话,她若不嫁,你会娶她吗?她追在你身后那么久,你有等过她吗?青梅竹马,说起来让人心生欢喜,可她爱了你这么久,你对她有过承诺和回应吗?”
“你什么都没有给过她。”阿凝摇了摇头,回身看他:“人心都是肉长的,心会疼,也会死。宁潇一生不长,却喜欢了你那么久,一腔孤勇的坚持是没人能懂的孤独,但她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如何能捱过这样漫长无望的岁月。”
沈晏清全身发冷,心里更是翻江倒海,伴随着他眼瞳里忽明忽暗的光,眼前的芍药在风波里摇曳的厉害。
幻境开始松动,想必和沈晏清此时起伏较大的情绪有关,阿凝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宁潇远嫁,是因为她对你已经不再心存幻想,她心伤即死,原以为余生便也就这样了,不会再像爱着你一样再去爱另一个人,是以才无牵无挂的完成了她作为一国公主的责任,那是她唯一一次,不那么任性。”
哪怕命中注定他要负宁潇一片痴心,是沈晏清自己也不能控制的,可他有地方对不住宁潇,就算宁潇长命富贵,他也是对不住她的。阿凝轻叹了一声,目光平静的说道:“你误会的事,这是其一。”
“其二,宁潇虽然红颜薄命,但却并非是嫁去南齐,心有委屈不快乐。相反,她过的很好,在南齐的那几年,她比任何时候都要真正的感受到快乐。”
“你是不是也以为,宁潇是嫁给了她不爱的人,终日郁郁寡欢含怨而终?”阿凝自觉对沈晏清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些残忍,可这显然是消除他执念唯一的方法。她告诉沈晏清:“不,宁潇与云衍是两情相悦,若非天命,宁潇注定早亡,他二人应是可以白头到老。”
说这句话的时候,阿凝的心忽然疼得有些厉害。她皱了皱眉头,面色有些发白。
“不……不……不是的……”沈晏清捂着头,呼吸欺负的厉害,幻境里也刮起了大风,吹得花灯摇摇欲坠,忽明忽暗。阿凝说出来的真相,无异于残忍的揭开他的疮疤,他不可置信:“她爱的是我……是我……”
“她原本爱的人确实是你。”阿凝‘火上浇油’:“可你如何待她?她焐不热你的心,但云衍却温暖了她的心,云衍待她哪里都好,她喜欢上云衍,是迟早的事情。”
大抵是太过共情,阿凝眼底一片水泽,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平静的对沈晏清说道:“就像……你喜欢她、不,就像你发现自己喜欢上她,也是迟早的事情的一样。这世上,在没有一个人像宁潇那样爱着你,待你好一样,这世上也再也没有人能像云衍一样,更爱宁潇,待她更好,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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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劫(1V1H) 第六十叁章:帝君下厨
幻境逐渐迸碎,见阿凝毫发无损,神色如常的出来,司命星君迎上去时暗自松了一口气:“办妥了?”
“办妥了。”阿凝点头:“沈晏清……消失了,好像变成了一点星光,融到天河里去了。”
并非比喻,而是陈述,司命星君点点头,没告诉阿凝沈晏清乃是云笙帝君一滴心血所化,死后这滴心血自然是要回归到云笙心尖上去的。
“阿凝殿下还好么?”即是关切,也是试探。阿凝摆摆手,只道:“还好。”
“殿下帮小仙解决了个大麻烦,小仙请殿下吃酒如何?”司命星君赔着笑,想来还是为了哄阿凝开心。阿凝摆摆手,兴致恹恹,想起云笙时,面上却又红润起来:“不了,父君让我照顾帝君饮食起居,这会儿应当要准备晚膳了,团团他们几个平日里懒散惯了,我得回去盯着,免得出来岔子帝君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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