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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弱水千流
“嗯好。”莉拉点头,忙不迭地跑过去了。
她百无聊赖,一边听歌一边站在原地等,突的,注意到远处狭窄漆黑的河道投来一丝光,透过茂密水草丛,忽明忽闪。
阮念初只以为是当地的渔民,丝毫没有多想。
直到那艘船渐行渐近,最终停泊在河边。依稀有人声传来,在交谈,说的是柬埔寨高棉语。她听不懂。
又见船上跳下来两个黑影,手持工具,在河边的泥地里挖着什么,动作麻利。阮念初狐疑地蹙眉。
不是渔民?
思索的同时,她条件反射蹲下来,藏在齐腰高的草丛背后。
不多时,那两个黑影捣鼓完了,把手里的铲子一扔,弯下腰,从土坑里抱出一个大铁箱。从两人的姿势来看,箱子应该很沉。
他们把箱子搬上了船。
船舱里走出来一个矮胖中年人,穿夹克,半秃顶,模样肥头大耳。他叼着烟眯了下眼睛,用高棉语道:“打开,先验验货。”
两个男人点头,起子一撬,铁箱盖子应声落地。中年男人上前察看。
隔得远,阮念初看不清箱子里的东西,但却隐约意识到什么。想走已经来不及了。背后传来阵脚步声,她心口一紧,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人从背后掐住了脖子。
几分钟后,莉拉去而复返,不见阮念初踪影。
“……”她困惑,东张西望地叫喊:“阮?阮?别跟我开玩笑了,你在哪儿?”声音散落风中,远处湄公河的河道平静而黑暗。
没有人回应。
*
自己被绑架了。这是阮念初清醒后的第一个念头。
而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扔在地上,这个屋子昏暗,空气潮湿咸腥,充满腐朽的霉味。她试着动了动,两只手腕却早已被反绑在背后,双腿同样如此。
短短几秒,阮念初的大脑还反应不过来。她想喊叫,但发不出声音,这才惊觉嘴巴也被堵住。
她唇发颤,恐惧在刹那之间灭顶袭来,吞没四肢百骸。
门外传来人说话的声音,不知在说什么。阮念初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强迫自己冷静,转了转眼珠,打量四周——一间柬埔寨地区很常见的木头房,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家具摆设破烂而简陋,一盏煤油灯挂在头顶,飞蛾扑附灯罩,投落下一片巨大阴影,诡异骇人。
依稀有水声,这里应该离河岸不远……
“哐”一声,门猛被人从外推开。
“……”阮念初吓了一大跳,出于本能地往后挪,背抵木墙,清亮的眼睛警惕而惊恐。
进屋的人有三个,其中一个阮念初认得,就是之前那艘渔船上的矮胖男人。矮胖子看了她一眼,咧嘴就笑,跟另外两个男人说着什么。
看着这人猥琐的笑容,阮念初抵紧墙,又慌又怕。矮胖子蹲了下来,瞧着她,肥腻肮脏的左手去摸她的脸。
阮念初嫌恶,想也不想地别过头,躲开。
矮胖子呵了一声,吊起眉毛,扬手便要甩她巴掌。然而,就在耳光落下的前一秒,门口处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咳了声。那人头发花白,方脸狮鼻,眉心到左脸位置横亘着一道疤。
矮胖子见状不敢再放肆,只好收手,站起身,和另外几人一道恭恭敬敬地喊道:“阿公。”
中年男人略点头,下一瞬,目光看向阮念初,面露不满,“怎么回事?”
矮胖子悻悻地说,“阿公,这女人看见了咱们的货。”
“你不是说那地方很隐秘,绝不会被人发现么。”
胖子窘迫,支吾着不知道怎么回话。
阿公冷哼了声,弯腰坐在椅子上,张望一眼,皱眉,“lee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阵脚步声,沉沉的,稳健有力。
阮念初全身缩成一团。这些柬埔寨人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懂。只在听见脚步声时,下意识地扭过头,看向门口位置。
一双黑色短靴映入视野,有些泛旧,沾了泥和少许暗红色血迹。
往上牵连的那条腿,格外长,裹在黑色长裤里,修劲漂亮如白杨。阮念初视线跟上去,腿主人的身形容貌便逐一映入视野。
男人个头极高,身形高大,窄瘦腰,宽肩,背脊笔直成一条挺拔利落的线。脸偏瘦,肤色很深,五官英俊而硬朗,唇薄,鼻骨高挺,最引人注意的是眉眼,深邃冷淡,漫不经心,压迫感却重得逼人。
身上穿了件素色黑t,简简单单,抽着烟,光站那儿便散发出强大的气场。
他掸烟灰的刹那,她惊鸿一瞥,注意到那人臂膀修长紧硕,古铜色,袖口往下竟延展出一条青灰色的巨型龙尾,蜿蜒栩栩,狰狞可怖。
绝非平凡角色。阮念初心抽紧,只飞快扫了几眼便移开目光。察觉到那人刚进屋就看了她一眼,目光审度,肆无忌惮。
“阿公。”
他掐了烟,开口,也是高棉语。但音色极低,个别发音独特,明显与之前几人不同。很有辨识度。
阿公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
他漠然,“解决了。”
阿公便笑起来,说,“你办事一直都很妥帖,我很放心。”说着眼风一扫,别有所指,“要是每个人都有你一半妥帖,我这老头子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矮胖子咬咬牙,不敢反驳。
阿公心情明显不错,拍了拍lee的肩,道,“今天你辛苦了。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阿公拿得出来,阿公一定送给你。”
他面无表情,瞥了角落处一眼,垂眸点烟,“那是什么。”
“哦,lee哥,是我抓回来的一个小娘们儿,中国人,估计是游客。今晚,我不是去拿达恩给我们那批货么?这臭丫头鬼鬼祟祟地在那儿偷看!”矮胖子说着,咬牙狞笑,“看老子待会儿怎么收拾她。”
lee抽烟的动作略顿,掀眼皮,“中国人?”
矮胖子嘿嘿笑几声,从兜里摸出个皮封的本,递给他,“这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哥你看,不就是中国的护照么?”
lee接过来,眯了眯眼睛。半刻,他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没错。”说完侧眸,目光冷淡扫向那个蜷成一团的脏姑娘。
他道:“就她吧。”
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愣了下,不明所以。阿公皱眉,“她?”
“嗯。”lee点头,语气冷而淡,“就她。”
阮念初抿唇,咬咬牙,用尽全力把他手臂架起来。厉腾个头将近一米九,身上都是紧实的疙瘩肉,人高马大。她体格纤柔,细胳膊细腿弱不禁风,不得不用上全身力气才能勉强支撑。
门口到床,几步的距离,阮念初架着厉腾走了近两分钟。
一沾到床沿,那人瞬间重重栽倒。沉重身躯摔在门板床上,发出一阵闷响,阮念初被肩上的手臂一勾,低呼了声,竟也跟着跌下去。
滚烫呼吸拂过额前,强烈的男性气息混合血腥味扑面而来,她怔了下,心尖一颤,手忙脚乱地起身退开。
“去关门。”厉腾阖着眼,胸膛起伏急剧。
阮念初做了个深呼吸,点点头,转身关上了房门。又走到桌前,点燃煤油灯,借着昏暗的一点火光,她看见床上的男人眉皱成川,脸色苍白,满头满脸的汗,黑色t恤像能拧出水,黏在身上,腹部的布料破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被血染成很深的褐色。
伤口血肉模糊,狰狞得可怖。
手指在发抖,她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竭力镇定,“你受伤了。”说完,才像忽然回过神似的,抹了把脸,转身往门口走,“我去找人来帮忙。”
“你站住。”厉腾滚了下喉,沉着脸,强忍剧痛道,“哪儿都不许去。”
闻言,阮念初僵在原地,转过身,微蹙眉道,“你伤得很重,医院不能去,至少也得找个医生来吧。”
“这地方有人像医生?”
“……”
“回来。”厉腾的声音依然很稳,但气息明显紊乱,咬牙根儿,“柜子里有药和纱布,拿给我。”
这屋子简陋,放眼看去就只有一个柜子,摆在墙边,要多醒目有多醒目。阮念初看了他一眼,走过去,打开柜盖。里头空空荡荡,只有两个深褐色的玻璃药瓶,纱布,剪刀,镊子,匕首,和一盏盖着灯帽的酒精灯。
阮念初拿出纱布,剪刀和药,“其他的需要么?”
背后冷淡,“那些都是挖子弹的。用不着。”
她眸光跳了下,想起那人一身的各式伤疤,没说话,默默把东西拿到床边。厉腾做了个深呼吸,睁开眼,单手支撑床板坐直,额角青筋暴起,臂肌贲张,下颔线条崩得死紧。
腹部的伤口位置,才刚凝固的血又开始汩汩往外冒。
那些血红得刺目,阮念初抿唇,试着问:“……要我帮你么?”
厉腾拒绝,“不用。”说完一仰头,后脑勺抵上墙,一条腿随意曲起,把身上的黑t脱下来随手丢到地上。
阮念初视线微移,只见那道伤从劲窄的左腰横过去,往上一段距离,青灰色的巨龙盘旋在他肩胸位置,张牙舞爪,神态凶恶,龙爪底下就是血淋淋的刀伤,像从被血染红的山谷里腾云而出,骇人到极点。
她有些怕,没看几眼便将目光移开,但又总忍不住偷瞄。
厉腾拧开药瓶子,酒精味顿时充满整个房间。他瓶子一倾,把药酒直接浇在伤口上消毒,然后咬咬牙,撒上白色药粉。由于疼痛,附近肌肉轻微痉挛,他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药粉遇上血,很快被染成鲜红,好在,血水没多久便被止住。





半吟 69.Chapter 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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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阅正版, 人人有责。 图瓦先笑呵呵地开口,介绍道:“对了boss,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个兄弟叫lee,四年前开始跟我的,身手好,头脑好,绝对的人才。”说着干咳一声,“lee,过来跟boss打个招呼。”
厉腾于是上前一步,“boss.”
中年人抬眼, 黑色镜片后的目光在厉腾身上打量几遭, 然后才缓慢点头, “嗯, 是个青年才俊。”边说边摘下墨镜和口罩, 放在桌上, “你阿公的眼光,向来没得挑。难得他赏识你,不错, 好好干,将来一定能有番大作为。”
听他说完, 厉腾终于掀高眼皮。
面前这人长得并不起眼, 五十来岁的年纪, 头发花白, 国字脸。整副容貌唯一能令人印象深刻的, 就是那对眼睛,似狐又似鹰,满是老奸巨猾的精光。
这就是亚洲地区最大的军火走私商之一,坤沙。
此次任务的头号目标人物。
厉腾冷眼直视这个中年人,不吭声。柬埔寨的五年,他蛰伏黑夜,刀尖舔血,把自己彻底变成另一个人,为的就是这一天。
对面的人点燃一根烟,盯着他,微微眯了下眼睛。
厉腾突的弯唇,笑容很淡,“谢谢boss,我一定会好好干,不让您和阿公失望。”
坤沙闻言笑了几声,摆摆手,注意力回到身边的欧美人身上,说:“奥博伦先生,这是我的兄弟图瓦,lee。这是奥博伦先生。”
几人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
奥博伦耐性差,没说几句话就直入主题,用英语道:“坤沙,你知道我大老远从马德里过来的目的。我时间有限,没工夫陪你们闲聊。先看看货吧。”
坤沙慢悠悠地吐出口烟圈,点烟灰,“那么重要的货,你觉得我会随身带着?”
话音落地,奥博伦先是一怔,勃然大怒,起身拔枪指着坤沙的太阳穴,“你他妈的耍我?”
电光火石之间,厉腾手里的枪已对准奥博伦。周围随之“哐当”数声,子弹上膛,两方人马举枪对峙。
坤沙动都不动,继续慢悠悠地抽烟。
倒是图瓦,盘着佛珠一副和事佬的姿态,笑道:“欸,大家有话好好说,别总打打杀杀。做生意嘛,最重要的是和气,和气才能生财,是不是?”
空气静了几秒钟。
半刻,奥博伦深吸一口气吐出来,放下枪,重新坐回椅子上,怒极反笑,“坤沙,你到底什么意思?”
坤沙瞥他一眼,“开什么玩笑。永恒能源半成品,全世界都想要的东西,我怎么会带着到处晃悠。如果出了事,算你的还是我的?”
奥博伦琢磨几秒钟,“有点道理。”顿了下,忽然有些好奇,“我听说,那枚电池的制造技术资料,是你们杀了一个中国的科学家之后抢过来的?”
“杀个科学家算什么。”图瓦笑起来,语气里透着得意,压低声,“你听过‘猎鹰’么?”
厉腾面色平静,握枪的五指却寸寸收紧。
“中国空军空降旅最强的特种部队。”
“没错。”图瓦轻声,“杀那个科学家的时候,我们还顺手,宰了两只鹰。”
“woo ,that"s cool.”奥博伦赞叹。
轻蔑的笑声一时间充斥了整个屋子。
就在这时,屋外猛地一阵惊呼:“什么人!”紧接着就是一阵重机枪扫射的声音。突的,不知从哪儿扔过来一颗烟雾.弹,刺鼻的浓烟滚滚弥漫,屋内人哎哟连天,全成了睁眼瞎子。
屋外,整个营寨枪声叫喊声此起彼伏,乱成一锅粥。
坤沙脸色大变,起身道:“怎么回事!”
“妈的!”奥博伦狠狠啐了口,枪口一把抵住身边的图瓦,怒吼:“狗杂种,你这儿有内鬼!”
图瓦厉声驳斥:“我的人绝不可能有问题!”
“都别吵了!”坤沙斥,“先想法子脱身。”
*
暴.乱发生的前一秒,阮念初还在跟托里学高棉语,然后,一阵重型机枪突突扫射的声音便响彻了整个营寨。
两个人同时一惊,回过神后立马冲到窗前向外张望。
枪战,人群,四处都是受伤倒地的武装分子。而外围区域,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正手持武器从四面八方急速突围,配合默契,井然有序……
四处都是浓烟,阮念初看不清那群人的衣着打扮,一把关上窗,捂住少年的嘴,抱着他躲到床边角落处。
托里脸发白,瘦小的身躯不停发抖:“阮……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她不停地吸气吐气强迫自己镇定,压低嗓子,“lee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乱跑,所以我们暂时先躲在这儿。别害怕,没事的。没事的。”
托里又小声地问:“厉哥会来找我们的,对不对?他会来救我们的,对不对?”
“……”阮念初把孩子用力抱进怀里,点头,“嗯。会,一定会。……对了,你的枪呢?”
“这。”托里掏出一把老旧手.枪,递给她。
屋外枪声夹杂爆炸声,火光冲天。
阮念初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抱紧托里,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那扇紧闭的房门,通红的眸戒备警惕。
突的一声巨响,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她吓得六神无主,无意识地就扣下了扳机。
“叮”,子弹歪了,刚好打在那人脚边。
“……”厉腾眯眼,要被她气死,大步过来拽她胳膊。阮念初很轻,被他拎小鸡似的给拎起来。他恶狠狠地斥她,“姓阮的,你他妈抽什么疯?”
“对不起……”看见他,她没由来的全身一松,不住道歉,“我、我刚才实在太害怕了。我以为你是坏人。对不起。”
厉腾咬咬牙,“别废话,先出去再说。”拽着她转身就走。
阮念初赶忙牵起托里跟在他后面。
然而,三人刚走出门口两步,就又缓慢退了回来。托里颤声道:“……阿公,这儿危险,您快跟我们走吧!”
图瓦身上已多处挂彩,但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神色并不见过多慌乱,手里的枪对准几人。寒声道:“阿公当然要走,但走之前,阿公还有件事要办。”
厉腾侧身挡在姑娘和少年前头,很冷静,“阿公要办什么事,交代我就行。”
图瓦盯着阮念初,目光阴鸷,“我这地方隐蔽,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出过事。这女人一来,祸事也就来了。她肯定有问题。lee,你让开,等阿公杀了他,就带你和这小崽子一起走。”
阮念初皱眉,听不懂他们的高棉语。
厉腾不动,“阿公,这里这么多人,你就这么肯定她是鬼?”
“她不是鬼,难道你是鬼?”图瓦冷嗤,“lee,这么多年,阿公一直把你当半个儿子栽培,我可没教过你妇人之仁。不过一个中国妞,你喜欢,阿公找一百个送你。”声音沉下去,“让开!”
“……”厉腾垂眸静半刻,淡声道,“毕竟一场情分,我来动手吧。”说完就拿过了阮念初手里的枪。
托里大惊失色,慌道:“厉哥!你们肯定哪里搞错了!不可能的!”
厉腾缓缓举起手.枪。图瓦沉着脸,手里的枪缓缓放下去。
阮念初不解地看向托里:“what are they talking about?”
托里急得想跳脚:“lee will kill you!”
阮念初:“……”
然而下一瞬,厉腾猛一回身绕到图瓦背后,缴下图瓦的枪,把图瓦的胳膊反拧到背后,枪口同时对准他脑袋。动作极快,干脆利落。
图瓦怔住,完全没反应过来,“……lee?”
他说:“我是鬼。”
图瓦这才恍然大悟,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
背后的人面无表情,一个字就是一句话,字正腔圆的汉语:“中国空军空降旅猎鹰特种部队,厉腾。”
他话说完,阮念初脑子嗡嗡的,一时间根本回不过神。
直到不远处,几个身着空军迷彩服全副武装的战士匆匆跑来,其中一人道:“厉哥,这里差不多控制住了。但是坤沙已经突围,队长说你对周边环境最熟,让你去立刻支援!”
厉腾点了下头,语速飞快:“这是二号目标人物图瓦,找两个人来把他押回去。记住,一定得是活的。”
“知道了。你放心吧。”
说着,战士一脚踢图瓦膝盖骨上,图瓦吃痛,跪下去,被钳制得动弹不得。
厉腾折返回屋子里,弯腰,从床底下翻出一个大黑口袋,刺啦一声拉开拉链,从里头翻出几把枪和弹药跨在身上。战士们侧目一扫,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杵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
大家伙一愣,“厉哥,这是……”
厉腾看了阮念初一眼,淡道:“一个意外。”
“……之前你说的出了意外,就是说她?”
“嗯。”
他带好装备后转身就走,经过一个战士时顿步,说:“地图你们有。她是中国人,来这儿支教的时候被抓了过来。送她去大使馆。保证她的安全。”
“好嘞。”
交代完,厉腾静了静,转身走到阮念初身前,站定。然后从裤兜里摸出几样东西递给她。她低眸一看,原来是她的身份证护照,还有手机。
阮念初迟疑地伸出手,把东西接了过来。
他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要出门。
突的,“厉腾。”
他步子顿住。
阮念初嗫嚅了会儿,才轻声道,“以后,我怎么找你?”
厉腾站半刻,回身,视线冷淡看向她。反问,“你找我干什么。”
“……”也是。她心里莫名泛起一丝异样,冲他笑了下,“那……谢谢你了。”
“职责所在。没什么可谢的。”
“……”她不知道回什么,索性沉默。然后又听见他说,“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什么?”
“这是绝密任务。出去以后,你得把这儿的所有人,这儿发生过的事,都忘干净,这辈子都别再想起来。”他的语气很淡,“记清了没。”
阮念初垂着眸,不知怎么的,她捏护照的手指,用力到青筋都隐约浮现。最终平静地点点头,“嗯。”
稳健有力的脚步声响起,远离。
她抬眸,只依稀看见硝烟狼藉中大步远去的一个背影,轮廓模糊,拐个弯儿,就那样消失了踪影。
阮念初仰头看天,艳阳晴好,刺得她眯起了眼睛。获救了。这一天,距离她被绑架刚好过去二十一日。她第一次在这片土地上看见阳光。
真好。
唯一遗憾的是,她和那人相识一场,到最后,竟然连句道别的话也来不及说。大概不会有再见的那天了吧。
她看着天空想。
再见。陌生人。
在金边市郊的一处小乡村,对象是数名十来岁的留守儿童。
和柬埔寨的大部分村落一样,这里贫穷,青壮年大多选择外出务工,只留下老人和孩子。教育条件也差,整个村子只找得出一个初中文化的老师。因此,支教团的到来无疑是雪中送炭,村民们都很高兴。
乡村小学一共三十几个学生,小的六岁,大的十五,不分年级都挤在一个班。阮念初负责教英语,偶尔的时候,也会教学生们唱唱歌。她性格柔婉,孩子们见这位中国老师漂亮又亲切,都很喜欢她。
一堂英语课不长,没多久便结束。
阮念初给学生布置完作业,走出教室,直接去了操场。
说是操场,其实就是一块空旷的泥巴地,四面土墙残破,被日头晒得干裂。有人老远就跟她打招呼,挥着手,喊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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