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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火(换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南方香叶
“……去离婚了。”莫安安闭着眼,淡淡说,“上午。”
“顺利吗?”敖衡动作停住,“他签字了吗?”
“嗯。”
莫安安感觉到箍着她肩膀的那只手加了力气,但敖衡在语言上并未表达太多情绪,他的下巴在她发上轻轻蹭了蹭,只说:“会越来越好的。”
会越来越好的。
莫安安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
谎言说叁遍才会变真,但这句话,从敖衡嘴里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她已经开始坚信不疑了。





失火(换妻) 电影院
忘记是谁先索求的,舌头缠着舌头,手像是夏天急于圈占地盘的红葛,迫切地渴求着对方的身体,胳膊环着脊背,贴着颈子,吻得甚至听见了唾液交换的水声。
在莫安安身体绵软之际,敖衡停住了,“电梯里有监控,”他搂着莫安安,向摄像头看了一眼,贴近她耳朵道,“接吻以外的事不能在这里做。”
话音刚落,电梯门忽然开了,一个手推清洁车的大爷站在外面。他显然没想到里面有人,本站在电梯正中,又赶忙侧了侧,好心提醒道:“一楼到啦,你们先出。”
情形有一丝尴尬,莫安安正想着解释他们也是要上楼,敖衡却说“谢谢”,拉着她走出来,等电梯门关上,拿指腹擦了擦她的下巴,顺手帮她把头发捋好,说:“有点乱了。”然后低头蜻蜓点水地吻了她一下,算是为刚才电梯里那段小插曲划上句号。
乱了,莫安安知道敖衡说的是头发,但心也跟着乱了。他们再坐进电梯,来到商场顶层,敖衡问她想吃什么,她连连摇头。
情绪很亢奋的时候是不知道饿,也吃不下东西的,更何况下午叁点钟她才吞下过一个叁明治。这股亢奋的劲头把莫安安带回到了很多年以前,她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那会儿,隔着人海看一眼抱着吉他唱歌的夏衍仲,她的心就砰砰挑个不停,脑袋热烘烘的。时过境迁,她竟然又捡拾起了那种感觉。
他们转到商场顶层。莫安安挑的这家商场十年前辉煌过,如今已经十分落魄,一层二层还撑着门面,到了顶层,连商铺装潢都十分不走心,一个个门脸灰扑扑的,门匾的霓虹灯坏了也无人修理。有两家餐厅干脆闭店歇业,关着灯,空锁着一室阴沉的桌椅。整整一条长走廊,除了七八个游逛的客人,只看得到刚才那个推保洁车的大爷,背佝偻得像一张弓,低着头清洁一排排不甚光亮的不锈钢垃圾桶。
他们手牵着手,都已经出了一手的汗,黏黏的,谁也没有松开,从电梯出来便沿着走廊一直往前,略过餐厅,不知名的奶茶店,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这堵墙壁贴着陈旧的海报,费雯丽和克拉克盖博各自摆着经典的pose,用倾倒众生的姿色告知来人——这里便是属于电影艺术的领域了。只是那画框大概太久没做更换,金色的涂层已经开始褪色,露出了一片穷酸的瓦白。
莫安安在这里站住,对敖衡说:“我们看电影吧。”
“好。”敖衡端详着这家他有史以来见过的最破败的电影院,心情却没有丝毫不悦,他问莫安安:“你想看什么片子?”
说完,他定睛看了一眼排片,意识到这话问得有点多余:大概是生意不好,电影院的排片十分单调,距离放映不久的只有一部热映的动画片。想看点别的,需要继续等待至少五十分钟。
莫安安扫了一眼放映表,立刻说:“6点整那部。”
“我去买票。”敖衡说完就准备拿手机,手腕被莫安安扣住了,“我请客,”她说,“你陪我。”
售票处只有一个不太年轻的女人,一副处事不惊的平淡面孔,让他们挑了位置,一边等待扫码结账,一边介绍小食:“爆米花要么?焦糖和巧克力味的都有。”
莫安安瞧了眼油腻腻的爆米花柜,摇了摇头,接着望见她背后的架子上摆着其他零食,又说:“给我拿一筒薯片吧。”说完看敖衡:“你要什么?”
敖衡贴在她背后,本打算说不需要,摸着了口袋里的烟,又改要了一盒薄荷糖。电影再有十五分钟就要开始了,两人各自去洗了手,一前一后地进了放映厅。破败的影院加上冷门的时段,整个放映厅只坐了叁对情侣,大家心照不宣地,彼此离得很远。
莫安安跟敖衡坐在倒数第二排,落座后,敖衡从莫安安手里拿过了电影票纸,看着那行字笑了:“这是我们第二次一起看电影。”
莫安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也想起了第一次那部不明所以的恐怖片,脸上有点发烫:“我都不记得那片子讲了什么,一惊一乍的。”
“因为只看了一半,”敖衡说,“下次还想看吗?可以去我那里,把剩下的一半看掉。”
莫安安眼神躲闪了一瞬,像是有了什么羞于启齿的想象。她低下头打开薯片包装,抬头看敖衡还是望着她等待答案的样子,气息不太稳地说了句“好啊”。
敖衡还想再说什么,灯光灭了,音乐响,屏幕上出现了熟悉的龙标,他便拍了拍莫安安的手背,安静看片。然而等叁四个出版方图标放映完,正片开始播放的时候,莫安安又凑了过来,略感惊诧地小声说:“怎么会是动画片?”
敖衡禁不住笑了:“你买票那会儿不知道是动画片吗?”
“不知道啊,”莫安安有点委屈,“排片表上又没有写。”
“那还要不要继续看?”
莫安安犹豫了一秒:“还是看吧,买了票呢。”她这时又像是撒娇,对敖衡咬耳道,“怎么每次跟你一起都看的是奇奇怪怪的片子。”
敖衡默不作声地往嘴里丢了一颗薄荷糖,把两人座位中间的扶手格挡抬起,低声说:“还有比片子更奇怪的。”
“什么?”
“这个糖的味道。”他说,“一点也不像薄荷。”
莫安安被他圈禁在怀里,觉得这个问题比动画片有趣,便怔怔问:“那像什么?”
“很难形容。”敖衡说。黑暗中,他的眼睛里反射着荧幕上的光,画面变幻,光点也在跳跃,声音带着股轻慢的性感:“要不要尝尝?”
荧屏上的人物才刚刚相识,在铺垫一个虚构的庞大世界,莫安安的心思已经无法留意那些事了。她有些沉迷地望着敖衡因光线变幻而流光溢彩的眼睛,情不自禁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头往敖衡的方向探去,先是鼻尖触碰到了一起,彼此的气息交迭,莫安安顿了顿,轻蹭了敖衡一下,然后和他吻在了一起。
那是一股辛辣中带着清凉的味道,如果用语言形容,莫安安会想到深井里的水,抑或是秋天降温后的第一次落雨,严冬里枝头的冰凌——是很典型的薄荷味。
但莫安安没有办法再去拆穿这个谎言了,破旧的电影院,绝妙的约会。敖衡的手没有乱摸,只是这样温和地把她拘守在怀里,吻却压抑而放纵。他们互相推着,追着,缠绕着,在交缠中,那颗薄荷糖逐渐融化,碎成数片,只余下一点带着凉意的甘甜。
莫安安气喘吁吁地转过头,眼睛盯着屏幕,佯装镇定,胸口却还是在剧烈地起伏着。她的腿紧紧挨着敖衡的大腿,密得插不进一根指头,手还和敖衡紧密地扣在一起。
但只是一个吻的时间,不知算长还是算短,电影已经看不明白了。莫安安正看着动画人物为莫名其妙的复仇而努力,试图从中分析在走神的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敖衡又往她身边靠了靠。
“还要继续看下去吗?”他说。
她站起来,拉他悄悄地溜了出去。
燃烧起来的激情就像火,一路上,他们都小心翼翼地克制着自己,仿佛生怕火势燃烧得难以把控。但当打开敖衡家里那扇门的时候,被压抑到底的欲望迎来了井喷。敖衡像是一头可怕的野兽,凶极了,也饿极了,一把扯开领带就把她顶到了墙边,啃吻她的锁骨,把莫安安亲得浑身酥麻。她自己也好像是病了似的,在狂热地期盼着敖衡尽快进入自己,头昂着,手穿过他的发间,用力把他往自己胸前按下去,喘叫着:“嗯啊……哈……”
电影里荒唐的场景居然会在现实成真,一路走着,衣服一路掉着,半身裙,长裤,羊绒衫,丝袜,衬衫,内裤,乳罩……一条衣衫铺就的路,引领着欲火焚身的男女走向他们交合的圣殿。这时,那首悠扬的《玫瑰人生》突然响了起来。
“是夏衍仲,”在敖衡开口前,莫安安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半阖的眼睛瞧着他揉捻粉褐色的乳尖,“他打过好几次了,”她舔了舔唇,流露出惊人的风情,“不需要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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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火(换妻) 怪片(h)
莫安安大口地喘息着,身体一半陷入在绵软的床里,两只手捧着敖衡的脸,看他在她身上忘情亲吻。小腹,大腿,被细细地啄着,感觉又痒又舒服,莫安安蜷缩起了脚趾,白皙的脚背弓起,宛如一弯上弦月。
她低着头看自己的胸部,两只雪白的乳房,圆润饱满,皮肤光洁白嫩。没有任何的伤口,但她却有一种错觉,仿佛左胸那里曾经有过一道被利刃打开过,流血流过好久,在溃烂的边缘又愈合,结痂脱落,才又恢复成现如今的模样。
她揉了揉敖衡的头发,把他一头打理过的发丝揉得乱蓬蓬的,野性而撩人,哼咛着说:“前戏这次……可以不用太久。”
她今晚很有感觉。
敖衡正伸舌轻巧拨弄肉缝间的肉核,那一小团肉被他用舌头灵活地拨来拨去,不一会儿,就被浸得湿淋淋的。听见莫安安的嘱咐,他哑着嗓应了一声:“我有分寸。”
莫安安被他伺候着,舒服地喘了一阵,伸手摸了摸敖衡的头发,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又摸了摸。敖衡被她摸得心痒,抬起头,臂一用力,把莫安安捞到了跟前,面贴着面,吻了起来。他一面吻一面用赤裸的下身顶弄湿滑的肉缝,莫安安的躁动不安在他怀里感受得分明,她的腰像蛇似的来回扭,手在他背上没着没落地抓挠。敖衡的胸膛稍一起开一点点,她就扭着,八爪鱼似的又贴回来。
“这么急啊。”他被勾引得也没了先前的轻松,声音里全是克制和隐忍,问她:“万一痛了怎么办?”
“我都湿透了,不会痛。”莫安安边喘边软绵绵地抱怨,“快点啊。”
她说着,伸出了柔软的手,握住了敖衡的阴茎,放浪地自己寻找入口,试图把肉棒塞进小穴里,但由于看不见,加上手颤巍巍的,两次都没对准,蘑菇头在泛着水光的软肉上一滑而过,却没能进去。
敖衡被她挑逗得火气上涌,额头青筋都起来了,这时按住了她,沉声道:“别动了。”
莫安安没说什么,人还是在他怀里七扭八扭地拱火,眼神熠熠的,无声表达着对欲求不满的抗议。
敖衡对她这副床上主动求欢的样子是既喜欢又不忍,抽一口气,手指猛地探进了蜜穴。一只,两只,循序渐进再到叁只,先是在里面慢慢地鼓捣抠弄,随即加快频率,快速地抖动起来。
尽管只是手指,插入的快感远强于摩擦,莫安安脑袋晕沉沉的,舒服得瘫软过去了,先前的主动也变成了怯懦,手环紧了敖衡的脖子,嘴里喊道:“慢一点啊……啊……慢一点……”
“这就要慢一点了?”敖衡咬着后槽牙笑道,“那一会儿被操的时候怎么办?”
“不……不知道啊……”莫安安感觉他好像真的有慢下来,又把屁股沉了沉,吸紧了敖衡的手指,腰前后晃动,自己剐蹭着穴内的敏感点。
“现在让你知道。”敖衡急躁地亲她一口,随即把指头全部抽出,下一秒,把自己的东西送了过去,经过足够调教的穴像涂过油似的,阴茎毫不费力便进入了大半。
“嗯……啊……”突如其来的充实感,令莫安安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她眼里湿漉漉的,唇被自己咬得艳红,一头乌黑的长发在她背后铺展开,像一扇美丽的屏风。
女人的风情是种很玄妙的东西,莫安安在生活中只是个漂亮保守的女人,乍一眼看就像好看的木头,很难想象她会在床上展现这样魅惑的一面。那双半睡半醒的眼睛,半张的唇里若隐若现的红舌,浓密的头发,在此时此刻,却和她身下的白色床单共同构成了一幅倾人神志的图像。就像圣徒会在绘着神祇的图像前虔诚跪拜,这样的图景,也美得足以让任何色心未净的凡人垂首叹服。
敖衡痴迷地盯着她,欣赏她淫浪又可爱的姿态,手揉弄着莫安安的酥胸,下身时快时慢地进进出出。目光对上,不由笑了笑:“喜欢吗?”
莫安安还被插着,被提问时反应了两秒,才点点头。
敖衡还不满足,把肉棒抽出大半,听她怅然地“啊”了一声后,猛地又贯穿回去。动作凶猛,语言温和:“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莫安安都要被他捉弄哭了,腿把敖衡绞得紧紧的,手抱住了他的肩:“喜欢……嗯……”
敖衡轻笑笑,想起莫安安在电影院那会儿的撒娇,把她又抱了起来,换成两人坐在床上抽插的姿势:“跟我在一起,不仅每次看的都是奇奇怪怪的片子,看完好像都还会做这样喜欢的事。”
这样插得比正面还要深,莫安安被他说得红了耳朵尖,手扶着敖衡的肩膀,腰一拱一拱地吞吐着他的肉茎,喘息间嗔道:“怪你……”
“怪我。”敖衡毫无怨言。说完把她往上抱了抱,腰腹用力一顶,整根都没了进去,然后开始九浅一深地猛操,等把人操得又带着哭腔求饶时,才再度开口:“那下回还要不要再和我一起看电影?”
莫安安闷哼了一声,低头在敖衡的肩膀上咬了一口,随即用手摸着那串齿印,垂下眼睛说:“要的。”
做完洗了个澡,已经到了近十一点。敖衡兴致很好,莫安安在卫生间吹头发,他抱着她闹了一会儿,转去了厨房,打算看阿姨买了什么食材以便做个夜宵。
正在厨房忙碌着,却见莫安安穿戴整齐出来跟他告别:“我该回去了。”
敖衡合上柜门,觉得意外,又觉得有点失望:“很晚了,今天不住下么?”
莫安安捏了捏手机,说“还是不了”。
见她很坚持,敖衡没说什么,但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他让莫安安先等一等,去换了衣服,然后送她回家,直到坐上车才很不高兴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出去?”
莫安安知道他不高兴的原因,主动抚了抚敖衡的肩膀,把夏衍仲答应离婚的条件一五一十讲给他,然后说:“反正他只说到年后,也过不了太久了。”
敖衡静静听着,叼起一根烟,锁眉道:“我看他是在耍手段,想拖着你改变主意。”
莫安安静默了一阵,想到夏衍仲反常的殷勤和他上午那句落寞的“晚上见”,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管他是不是耍手段,我是打定了主意要离的,过完年就会搬出去——而且现在不搬也不全是因为他,我现在房子还没找好,今天去看了几个,都不太满意。”
“房子好说,”敖衡淡淡道,“我朋友有空房,闲着也闲着,你住过去还能帮忙打理。”
“我……”莫安安有点词穷,“我预算有限,打算租小一点的,你朋友的房子不一定合适。”
“合适。”敖衡立刻接过话道,“他一直在找信得过的人帮忙看房,房租象征给点就行,预算不是问题。”
莫安安再怎么不通事故,也明白这是敖衡在编谎关照她,苦笑道:“我不想欠人人情,再说现在我们的确是……”
的确是什么她没说下去,因为有点不中听。跟敖衡在一起她很快乐,但也难免会想到他的前任,他们也曾认真相爱,最后却还是难免分道扬镳。她又有什么把握就这样能跟他长相厮守呢?她真正发过誓要长相厮守的男人,今早才和她共同递交了离婚手续。
住在仰人鼻息租得的房子,万一他们日后分开,她岂不又要开始新一轮的流浪?
车厢陷入了尴尬的沉默,过了会儿,敖衡摇下了半截窗子,晚风透进来,稍稍吹散了些方才的沉闷。
他缓缓开了口:“不要想太多,租房是租房,我们是我们——到时候会签合同。就算哪天你不愿和我在一起了,合同的效用也是不会变的。”
莫安安即刻抗议起了他给自己预设的“负心汉”立场:“为什么是我不愿和你在一起?难道不是更可能你先……”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敖衡打断了:“所以你能够肯定地告诉我,不管夏衍仲用出什么手段,都不会被说动,是么?”
莫安安愣住,正值红绿灯口,敖衡把车停下,转头望着她:“我现在可能是嫉妒,也可能是性爱之后多巴胺分泌过剩,总之非常不理智,就算明白情话不可靠到有效期或许只有一分钟也想听你说是。”
莫安安咬着唇,大睁着眼睛看他,半晌,红灯转绿,才道:“我跟他不会好了。”她说,“有效期也不是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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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火(换妻) 懊悔(18)
求而不得的年假休是休下来了,夏衍仲却没了心思休息玩乐。
他皮肉结实恢复快,昨晚敷了药膏,脸上的伤相比前天好了大半,不近看已经不大明显。不过这样的伤如果带回去给他妈看了指定要心疼死,会各种逼问到底是在哪被人给揍了,还可能会打电话问莫安安。
于是他便借口工作迟迟不敢回家。不上班的这一天,他叫人打了场球,场上也提不起兴致,被人帽到脚软,到最后队友都觉得再打也是无聊,把租的场地拱手让人,说“要不改天再打吧”,也有人拍拍他,问“夏帅没事吧,发挥不正常啊”。
夏衍仲撑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没事儿,能有什么事儿,就是昨晚没休息好。”
他被身边人捧久了,面皮自然是顶重要的,风光的时候乐意秀给所有人看,落魄的时候只想捂着让谁也看不到。憋到难受只愿跟最铁的铁子倾诉,可偏偏是最铁的铁子刚把他的脸打成了熊猫。
人都散了,夏衍仲还没走,坐在体育场,看那些陌生人在篮球场上生龙活虎地过人,投篮。场上一大半都是放了寒假结伴打球的学生,瘦瘦的像竹竿,胳膊上一层薄皮包着筋骨,脸上冒着红红的青春痘,跑累了跟队友击掌吆喝,大口地喝水,亢奋地玩闹。他看着这些孩子,恍然惊觉时光已老,他跟范铮上学的时候也这样,甚至比他们还疯还爱闹。但现在,再打球是不会再想起去做那么花哨的过人动作的,只想节约体能,能少动一步就少动一步,锻炼够了就回家,最好回去能吃上老婆做好的饭,喝罐冰镇啤酒。
一幕图景唤起好些伤心事,莫安安已经不愿再守在家里为他无怨无悔做一日叁餐,跟范铮也闹成了这样。夏衍仲和范铮自打初中认识,穿一条裤子的交情,身边人来来去去,他俩关系始终最铁。也有闹别扭的时候,但为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初中时甚至因为学校小超市的豆浆是现打的还是粉冲的挥舞过拳头,打完俩人第二天晚上又没事人似的勾肩搭背去打游戏,想想很可笑。
夏衍仲拎起矿泉水瓶,往嘴里咕咚咕咚灌下去。人到伤心处,喝水比喝酒还伤情。他是后悔的,玩火终失火,伤了莫安安,柯燃只拿他当个屁——她只有想搞的时候才对他热乎一点,床上叫他“主人”“爸爸”,让他拿鞭子抽着她屁股喊“骚货”,下了床一点都不捧着他,还十分坦荡地秀前炮友肌肉给他看,让夏衍仲心里毛毛的,犯膈应。范铮骂他那些话他早也问过自己,怎么那么不是东西,怎么能让鸡巴劫持了大脑,分不清哪头轻重,真跟人滚到了床上去,还把老婆白送人玩儿。如果干出这种事的人是范铮,他作为朋友肯定也要骂,搞不好同样会给他一拳——但夏衍仲自问不及范铮二百五,揍兄弟既不揍脸,也会挑地方,免得让围观群众看笑话。
遗憾的是他们现在都不是那时候心里只装着游戏和课堂作业的毛头小子了,不可能为了联机打cs就自动和解。夏衍仲心中有愧,但还是不太抹得开面子去找范铮。他在球场枯坐了一会儿,换了衣服,开车去了一趟商场,买上常见的补养品水果礼盒,以拜年的名义摸到了范铮他妈那儿。阿姨长阿姨短陪她唠了一阵,听她念叨范铮一直不找对象的烦恼,临走说:“阿姨,我跟范铮闹了点矛盾,回头您帮我说两句话吧。”
范铮妈眼里夏衍仲是属于“别人家的孩子”,性格比范铮活泛,学习自小比范铮要好,走出社会也早早地安家赚钱,不像自家臭小子似的不省心。听闻两人闹矛盾,她没问缘由就站了夏衍仲一边,眉毛竖起来:“他又说什么臭屁话了?回来看阿姨不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夏衍仲苦笑笑:“这回铮子没错,是我不好。”
范铮他妈还想数落自家儿子几句,话到嘴边,看见夏衍仲有些憔悴的脸,又拐个弯咽了回去,点点头道:“阿姨记着呢,你回去路上小心。”
从范铮他妈家里出来已经是傍晚,夕阳红得像刚擦过胭脂的女人嘴唇,云彩晕过,也沾染了一层薄薄的绯红,夏衍仲开着车从城市高架驶过,看那沉下去的太阳,心情也是沉甸甸的。他握着方向盘,对拿不准今晚莫安安是否还会因加班晚归而烦闷,怕她回来太晚,又怕她回来早了又是不理自己,两者相比,竟有些分不清哪一样更让他烦恼。
但等到晚上九点半,莫安安还未着家的时候,夏衍仲就知道了。
白天里,莫安安说自己工作忙,他连信息都克制着没有多发,晚上问她加不加班,她只回“有事”。到了八点,他给她打电话,无人接听。接下来,九点,十点,每一通电话都只有忙音。夏衍仲坐不住了,打完电话给她发信息道:“我担心你,再不接电话我要去派出所报警了。”
他发这条信息的时候是带着怒气的,在客厅那么小一片地方,忍不住像头驴子似的,不住脚踱来踱去。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会在莫安安跟前低叁下四成这样,夏衍仲一半恨,一半悔,无奈自己作出来的烂摊子只有自己收拾。踱完了步子,还是要在家里守着莫安安回来,饮料瓶也不能随处乱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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