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上位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屋里的星星
顾着大早上这话不吉利,时秋顿了顿,没说出来。
周韫听得直拧眉,她心中颇有些好奇,这方偌是怎得落到如今地步的?
半刻钟后,正院前,周韫还未进去,就见庄宜穗匆匆领着众人出来。
周韫难得一怔,离得甚远,行了一礼,有些好奇:“这是怎么了?”
她甚至想娇笑一声,莫不是出来迎她?
但她心知不可能,也就没去做那恶心人的事。
庄宜穗只觑了她一眼,甚话都没说,步伐匆忙地离开,还是刘氏停了下来,站到她一侧,低声说:“是绥合院,传来消息,说是请了太医。”
周韫有些迷糊,没听懂,绥合院何时架子这般大了?不过请个太医罢了,还需后院众人皆去看望。
刘氏顿了顿,轻摇头:
“听闻孟良娣近些时日总有些食不下咽,偶尔还会嗜睡,今日就是起得过晚了些,院中的婢女才去请了太医。”
她话未说明,但几乎形容,就很容易让人猜到孟安攸是为何请太医。
周韫稍愣,才反应过来她是何意,她眨了眨眸子,半晌才说了一句话:“本妃记得,孟氏这月似乎并未伺候过爷。”
刘氏没说话,只抬头看了周韫一眼。
得。
这一记眼神,周韫还有何不知晓的,无非是孟安攸刻意隐瞒,如今瞒不过去了,只好暴露出来。
周韫没再说话,和刘氏一同朝绥合院去。
绥合院离得不远,还是当初周韫亲自替孟安攸选的院子。
甫一进去,就见孟安攸坐在榻上,一手抚摸着小腹,脸上着娇羞又惊喜的笑,这番作态,刺得旁人眼睛甚疼。
周韫觑了眼庄宜穗,却看不出她是否欢喜,平静地交代:“你如今怀了身孕,万事皆要仔细,改明儿就无需去请安了。”
孟安攸侧低头,娇羞无比地说:
“妾身谢王妃恩典。”
王爷尚未回府,庄宜穗派人去刑部送了消息。
刑部,沈青秋刚从大理寺过来,他身居两要职,常刑部和大理寺来回跑。
贤王府来人的时候,他正在和傅昀说话,侧头余光就瞥见张崇出现在殿前。
沈青秋话音一顿,温和地笑了笑,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既王爷尚有家事,改日微臣再和王爷细说。”
傅昀不着痕迹稍顿,遂点了点头。
府中从未派人来寻过他,如今既来了,定是有事。
张崇忙走进来,躬身低声说:“爷,府中传来消息,孟良娣……被查出有孕一月余了。”
稍顿,傅昀脸色倏地变得甚是难堪。
张崇骇然地埋了埋头,心中叹气。
这有孕的人是谁不好?怎得就是孟良娣了呢?
别说是张崇,旁人也想不明白这事,孟安攸进府后,恩宠堪说只有几次,偏生如此,她依旧怀了身孕。
沈青秋尚未走远,隐约将这话听进耳中,他眸色轻闪,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
待出了刑部,竹铯上前扶住他。
沈青秋咳了几声,近日大理寺和刑部皆忙碌,他已许久未曾好生休息。
竹铯看着他的脸色,有些担忧和埋怨:
“主子总这般,一忙起来,就顾不得身子。”
沈青秋没理会他的嘀嘀咕咕,他靠在马车里,阖着眸子深呼吸片刻,才缓缓出声:“去查查,近日贤王府可有何事发生。”
竹铯顿了顿,他犹豫着,将心中的不解问了出来:“大人,您为何总让奴才去查贤王府的事……”
他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不可闻,因着他问话的那人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显然是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
竹铯倏地泄了一口气,他偷偷瞧了自家大人一眼。
这满长安城中,无论男女,论五官精致者,要属他家大人堪绝,那年大人金榜题名,长安城打马而过时,只一眼,就叫长公主府上的靖和郡主倾心不已。
曾主动求圣上赐婚,可大人只一句早有心上人,就将其打发。
靖和郡主容貌甚好,家世不凡,待大人一番情谊叫他都有些不忍心,偏生自家大人甚是绝情,仿若眼中完全看不见郡主一般。
竹铯堪堪低了低头,他伺候大人久了,对其心上人是谁,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却又不敢确定。
若真是那人,当初大人为何不前去求娶?
竹铯思绪纷扰,忽地马车停了下来,沈青秋手抵在马车壁上,倏地轻咳出声,脸色在刹那间有些白。
竹铯立刻回神:“怎么回事!”
顿了顿,外间驾车的人才低声回复:
“是长公主府上的马车……”
拦了路,不让他们过去。
竹铯讪讪回头去看沈青秋,小声唤他:“大人,您瞧这……”
沈青秋缓了半晌,才睁开眸子,轻轻淡淡地开口:“叫她让开。”
须臾,外间传来一道娇憨的女子声:“子安!”
倏顿,沈青秋恹恹地耷下眼皮子,似凉意一闪而过,平淡道:“若不让,就轧过去。”
竹铯脸色倏地骇然,讪讪地不敢接话,也不敢应声。
拦路的又非是地痞无赖,那可是长公主府上的靖和郡主,他敢轧过去,明日长公主就敢哭着进宫面圣。
寂静半晌,沈青秋的手指点在壁上,倏地轻轻笑了一声:“竹铯,你有时胆甚大,有时却又甚是胆小。”
竹铯脸色忽变,忙转身吩咐了几句,片刻后,马车终于动了起来,一番而过,竹铯仿佛听见外间靖和郡主一声惊呼。
待马车过了之后,竹铯才涩声问:
“若长公主知晓了……”
“那本官就在大理寺等着她。”
沈青秋敛眸,一句不咸不淡的话直接打发了他。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先帝去世后,长公主府上又能剩几分权威。
在沈青秋欲下马车时,竹铯忽地说了一句:
“听说周府庶女过些时日就要成亲,周府前些日子还送帖子进府。”
马车中寂静了许久。
沈青秋视线堪堪落在他身上,他眸中没有一丝情绪,甚是平静得近乎漠然,看得竹铯后背几乎快生了冷汗。
许久,沈青秋才轻轻开口:
“竹铯可知晓,当初太子让本官选伺候之人时,本官为何选了你?”
他和太子相识并不是在长安城,竹铯也是他当初带入长安城的。
竹铯涩声:“奴才不知。”
沈青秋抵住唇,轻咳了一声,他没直接回答,而是答非所问:“本官记得竹铯家中尚有一母亲和妹妹相依为命?”
他说话轻轻缓缓的,仿佛还透着些许温和,但竹铯却是脸色刹那间惨白。
锦和苑中,傅昀刚一回府,周韫就得了消息。
周韫正染着蔻丹,婢女刚传了消息,她轻撇了撇嘴:“回来得倒是快。”
在听说爷是带着太医一同回府的,她差些笑出声。
经徐氏一事后,爷倒是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作态了。
时秋有些哑声,她偷偷觑了主子一眼,有些摸不清主子是否在不虞。
其余后院主子在得知孟良娣有孕时,即使脸上带着笑,但那分勉强却还是看得出来的。
偏生她家主子,回来后居然还有些心思要染蔻丹。
周韫扫了时秋一眼,猜到她在想些什么,顿了下,才轻摇了摇头:“你别多想,如此倒也甚好。”
时秋不知她这话是否真心,愣是没敢接话。
这番反应,险些将周韫逗笑了。
她说得自是真心话。
过早有孕对身子不好,她没想过这事,但府上若有个皇长子,对爷在朝中的形势也甚为有利。
对她来说,这府中若真的有人怀孕,那最好的人选必然是孟安攸。
毕竟,孟昭仪在一日,爷就一日心中有隔阂。
侧妃上位记 第49节
孟安攸自然就不足为虑了。
第43章
傅昀进锦和苑时,脸色甚是不好看。
周韫给时秋使了个眼色,赶紧拆了手上的物件,忙站起身,似有些好奇纳闷:“爷怎么了?孟良娣有孕,您怎还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她心底清楚,爷必是早就盼着子嗣,如今孟良娣有孕,他却这般不虞,不得不让周韫怀疑,他究竟多厌恶孟昭仪一脉的人。
她起身行了礼,傅昀扶起她,视线忽地顿在她手指上。
刹那间,傅昀眸色有片刻平静,顿了半晌,他才沉声,问:“你方才在做什么?”
周韫手指在他掌心稍稍蜷缩了些,心中想着辩词,待看见傅昀脸色微沉时,她倏地拧眉,推开他:“爷不高兴?就冲妾身发火?”
“是爷叫旁人有孕,该生气的人如何也不该是爷!”
傅昀攥着她泡得有些褶皱的手,沉眸闷声说:
“本王倒没见你有一丝不高兴。”
得知旁人有孕,她还有心思做甚蔻丹,她就这般放心大度?
傅昀不知自己心中是何感受,整个后院,他近乎进锦和苑的日子是最多,他日日盼着她能有孕,可她就不能争气一些?
傅昀只觉一丝憋闷,叫他脸色有些不好,他不知怎得说了一句:“你这般脾性,不做正妃,倒真是委屈你了。”
之前从正院中出来,王妃虽一脸恭喜,但言语之余总有些失落。
话音甫落,周韫只觉脑子一阵嗡嗡的,她脸色有刹那间白,又倏地窜红,她后退了一步,红着眸子说:“爷何意思?”
她险些气笑了,咬声一字一句地说:
“爷是觉得妾身不是正妃,所以但凡大度一些皆是错?”
傅昀一顿,眸子中闪过一丝悔意,他堪堪出声:
“我非是这个意思——”
周韫倏地打断他:
“妾身今日若与爷说不高兴,爷会说何?顶多不过一句‘别闹了’,就会将妾身打发。”
“如今妾身自己不同爷闹,爷倒是又不满了。”
傅昀头疼作响,额角青筋一阵阵抽动,他不过一时失言,偏生又反驳不了她的任何话。
周韫是真的被他那句“正妃”伤到了,入府为妾本就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哪容得他这般触碰。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半晌,轻嗤地说:
“爷若真想叫妾身怀上长子,作甚还往旁人院子跑?”
“您本就只是盼着后院会有子嗣,诞下子嗣的是否会是妾身,您又怎会在意?”
傅昀脸色铁青,但周韫声音轻颤,却依旧将话尽数说完:“既如此,爷又何必这般冠冕堂皇,将压力尽数往妾身推!”
爷不盼着她有孕?
周韫不敢说这话,她也信爷想让她怀有长子,但想与做本就是两回事。
府中不能独宠侧妃,以免宠妾免妻,但是,难道他不会赐下避子汤吗?
总归到底,是他舍不得。
傅昀按住榻柄,紧盯着周韫,见她只是眸红,却无一丝心虚,半晌,他退了一步,松开周韫的手,嗤道:“周韫,你何尝有心?”
他待她如何,他以为她尽数看在眼中。
可到头来,她不过一句甚有压力,就皆又是他的错了。
周韫稍怔,半晌才堪堪偏开头。
相顾无言良久,内室的珠帘被掀动,张崇怂着脑袋进来,余光瞥见侧妃眸红的模样,心中咂舌,忙低下头,慢吞吞地说:“爷,绥合院来人,说孟良娣想请您过去一趟。”
砰
一杯盏倏地摔在张崇脚边,张崇一惊,忙抬头去看。
就见周韫气得身子轻颤,她指着珠帘,咬声道:
“叫她给本妃滚!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从本妃这里截人了?”
说罢,她气尚未消,她早就知晓孟安攸不是何好东西,如今刚有孕,就敢这般放肆,日后可还了得?
周韫尚透着余气,斜眸侧向张崇,话意不明道:
“张公公的差事当着越办越好了。”
如今什么话都敢进来传达了。
张崇欲哭无泪,忙跪地告罪。
他哪里是什么话都敢传啊,可现在孟良娣怀有身孕,他拿不准爷是何态度,这不才来通报一声。
周韫一番怒意,叫傅昀堪堪多次侧目,心中的憋闷不知何时淡去。
见她气得身子轻抖,拧了拧眉,上前伸手搭在她肩膀上:“有何气,不能朝旁人发,要将自己气成这样?”
听言,张崇忙埋了埋头,心中后悔不已。
瞧爷对侧妃是何态度,他究竟怎么脑子抽了,才敢进来替绥合院通报。
周韫稍顿,见他先示好,装模作样地抽了抽手,没抽出来,就作罢了,她轻哼一声:“还不是爷的错?”
“若非是爷,她哪敢这般大胆。”
一番挤兑的话,傅昀堪堪抿声,没有接话,总归不管说甚,都比方才那几句刺心的话要能入耳。
傅昀余光瞥向张崇,冷声:
“还不滚出去。”
张崇一擦额头的冷汗,忙忙退了出去。
周韫见状,冷哼:“爷倒是心疼他。”
绥合院最终还是没有请到人,孟安攸见人身后空空,脸色顿时难堪:“爷呢?不愿过来?”
她如今怀有身孕,爷只匆匆过来看过一眼,就去了锦和苑,那里是何勾魂洞不成?
婢女脸色不好看,服身:
“奴婢不知,只似乎听见侧妃好像发了一通火。”
孟安攸稍顿,眉梢轻挑:“发火?”
怒意散了些,孟安攸伸手扶了扶小腹,透着些愉悦地轻哼:“她恩宠甚多,却还不如我先得有孕,也难怪她心中不平衡了。”
婢女脸色讪讪,不知该如何接话。
孟安攸心情也不过只好了一瞬,想到爷如今在不知怎么安慰侧妃,她就狠狠地拧了拧眉。
今夜贤王府不知多少人不得入眠。
入夜寒风涩涩,吹过竹林一阵沙沙作响。
正院中,鸠芳替庄宜穗拆完首饰,扶着她走近榻上躺下,偷瞧着主子神色,思忖半晌,不知该不该说话。
须臾,鸠芳还是迟疑地开口:
“前方传消息来,说是绥合院去锦和苑去请了王爷。”
庄宜穗不着痕迹地拧起眉,如今不管是绥合院,还是锦和苑,她都不如何想听到她们的消息。
她厌烦地翻了个身:
“同本妃说这些作甚?”
孟安攸本就身份特殊,如今又怀有身孕,连同她,都不知该如何对待孟安攸。
最主要的,还是爷的态度太过含糊不清。
遂一想到锦和苑,庄宜穗又翻身过来,睁眸子,沉声问:“请到了?”
鸠芳摇摇头:“并无,听说周侧妃发了好大一通火。”
房间内有些寂静。
隔了好半晌,案桌上的烛火似都轻晃了下,庄宜穗才有动静,她低声恍惚地说:“有宠的人,才敢在这时发脾气。”
如她,如洛秋时,在这时,只能压下不满,对爷道一声恭喜。
若是周韫知晓她的想法,必要道一声委屈。
她发火,只因傅昀的话,却不是为了孟安攸有孕一事。
鸠芳哑声半晌,不知该如何接话。
好在庄宜穗也没想叫她接话,她似有些想不通,身子径直坐了起来,咬声说:“周韫究竟有甚好?”
“爷放着绥合院有孕不顾,也要巴巴地赶去锦和苑安慰?”
庄宜穗心中气不平:“满后院的人今日心中都不舒坦,偏生她矜贵,这时还得霸着爷不放。”
最可气的是,锦和苑明明没派人去请爷,爷却自己不请自去。
这番特殊对待,真真是叫旁人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呕得很。
鸠盼这时走进来,只听了一耳,有些不满地看向鸠芳:“你作甚和主子说这些,平白惹得主子不满。”
鸠芳敛眸,不与她多说,鸠盼说罢,上前扶住庄宜穗,她低声说:“主子且放宽些心思。”
“爷是何人,身份顶顶尊贵,能容得侧妃一时放肆,莫不是还曾一直忍着她不成?”
这世间男子,皆喜欢温柔小意的女子,不为甚,只因贴心。
像周侧妃这般闹腾的,一时新鲜罢了,待过了这段时间,爷哪能容她?
鸠芳听这话直拧眉,偏生这话顺耳,叫庄宜穗紧皱的眉心渐渐放松。
鸠芳看得一阵心塞。
侧妃上位记 第50节
侧妃若无一点手段,能会是如今这般荣宠?
庄宜穗不耐烦地看向鸠芳:“你今日不必守着了。”
鸠盼眉眼得意地觑了眼鸠芳,真当夫人在后背撑腰,就能在王妃面前压过她了?
鸠芳心中厌烦,若非她父母皆是庄府家生子,她何苦这般劳心劳力,还不讨主子欢心,为得不就是让主子沉下心?
主子总不听她言,时间久了,她难免心生不耐。
她退出去之前,隐约听见鸠盼似低声说了句:
“……怀胎近十月,这中间变故多了去了,主子可还记得腹上的单姨娘……”
鸠芳脸色一变,单姨娘?
单姨娘进庄府时,不过及笄之龄,模样娇媚,性子温软,甚讨老爷欢心。
后来单姨娘有孕,老爷喜不自禁,近乎日日朝单姨娘院子跑,百般重视。
那时,夫人对单姨娘甚为上心,堪比老爷,不知叫老爷对其有多满意。
后来单姨娘意外失子,明明只用了夫人和老爷送去的物件,但老爷却不信是夫人害得她。
不过皆是因为夫人表面功夫做得太好罢了。
一番闹腾后,老爷直接对单姨娘失了耐心,多了几分厌烦,单姨娘遂在后院中郁郁寡欢,不到一年就去了。
鸠芳稍顿后,才压着转身劝解的心思,退了出去。
若主子能有夫人那分耐心和能力,只要其不露了马脚,她也无力再去惹人厌烦。
怕只怕……画虎不成反类犬。
第44章
翌日,散了请安后,周韫没有急着回宫,她在后花园里的凉亭坐下,卧在栏杆侧,垂眸看着池塘里争食的鱼儿。
昨日和爷闹了一番,虽说最后爷未甩袖离开,但周韫心情还是不太好。
一夜思绪纷扰,她也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太过不重视爷了?
那总是她的夫,会陪着她日后余生数十年。
如今日凉,前些日子落的雪早就被下人清扫得一干二净,周韫披着胭脂色的大氅,发髻步摇中带着些赤红,肤如凝脂的脸颊透着些许嫣红,她稍侧眸,手中漫不经心地捻着鱼食,有一搭没一搭地朝池塘中撒去。
不稍须臾,婢女奉了茶水和糕点上来,摆满了石桌。
周韫只觑了一眼,捧着杯盏抿了一口,时秋看得好笑,摇了摇头:“主子今日怎么了?”
昨日听闻孟良娣有孕时,心情都没有不好,今日倒是心情差了下来。
叫她有些摸不清头脑。
周韫闻言,懒洋洋地伏了回去,蹙着细眉,埋怨道:“皆怪爷……”
时秋没接话,昨日她在房中,主子刺王爷的话,可要比王爷过分些。
倏地,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半晌,似在不远处顿了顿。
周韫有些好奇地转过头去,待看清来人后,倏然生了满眸的惊讶:“沈大人?您怎会在此?”
沈青秋一身青色长袍,寡淡温和,他轻咳了声,弯身行了一礼:“侧妃娘娘。”
说罢,他直起身,脸上如往常般透着抹淡淡的笑,如沐春风,日凉,他没忍住轻咳了一声,才说:“微臣有事要和王爷商议。”
他态度甚是温和,模样清隽,若是说出去,旁人恐是不会相信他管着大理寺,是全长安城最叫人心生怵意的地方。
周韫侧眸瞥了他一眼,心中有些喟叹。
当初沈青秋入京城,不知叫多少京中女子倾心,便是她,曾也多次和顾姐姐谈起过他。
物是人非,转眼多年已过,她成了王府侧妃,他也早就成了三品大臣,人人敬畏。
周韫托着下颚,轻叹了声:
“除去那日爷大婚,本妃也好久未见到沈大人了。”
以往在闺阁时,她常出府玩闹,总有几次会遇见沈青秋,他还帮她摆平过不少麻烦,甚至当时有人猜测,待她及笄时,沈青秋会上门提亲。
可猜测终究只是猜测。
沈青秋从未踏进过周府。
他是太子党,和周府自会拉开距离,是以,周韫曾也疑惑,沈青秋怎会帮她?
她话音甫落,沈青秋眸色不着痕迹地稍凝,捏着扳指的手轻动了动。
隔了好半晌,他垂下头,堪绝的五官顿侧,低声说:“侧妃娘娘前程似锦,微臣见与不见娘娘,但总是盼着娘娘安好的。”
娘娘也一定会安好的。
周韫稍怔,有些不解茫然地看向他。
沈青秋顶着她的视线,他忍着喉间的那声闷咳,眸中闪过晦涩难辨的情绪,须臾,他服身告退:“时间不早了,微臣先去寻王爷。”
周韫忙回神点了点头:
“那大人请便。”
沈青秋退了几步,方才转过身,他脊背挺直,一步一步远离凉亭。
他袖中的手紧握,待转身拐过假山时,他才抵唇,拼命咳了几声,须臾,他脸色泛着异常的潮红,靠在假山上,阖眸之际平白无故添了一抹颓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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