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上位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屋里的星星
孟昭仪推开扶着她的宫女,走下台阶,她咬着牙说:“不敬长辈,不知礼数,当初本宫就不该同意你进王府!”
侧妃上位记 第108节
周韫不耐:“娘娘就想说这些?”
孟昭仪错愕。
还不够?
这话若是说给庄宜穗听,恐庄宜穗心都伤透了。
偏生,这世上人要脸,树要皮,而一旦厚脸皮,这些不沾身的话,自然也就不痛不痒。
遂,周韫抬眸,冷呵道:
“娘娘恐怕忘了,妾身进王府,是由皇上亲自指的,娘娘是皇上的旨意不满?”
她不同意?
圣旨也容得她有一丝不同意?真真好大的脸。
孟昭仪一顿,终于想起来周韫是通过选秀入的王府,半晌,她才堪堪出声:“胡言乱语!”
“本宫何时对皇上旨意不满了?”
周韫听言,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角,莫名地嘲讽:“既不是,那娘娘日后说话,恐还得仔细些,一不留心,就容易让人误会了去。”
孟昭仪想说些什么,倏地被周韫打断:
“妾身误会倒没什么,若叫皇上误会了,那恐就不好了。”
凡事和圣上沾边,都不是小事,孟昭仪涩声半晌,竟不知回什么话。
庄宜穗在一侧,看着这闹剧,有片刻失神。
她不成想,贵妃都不在了,周韫竟还敢和孟昭仪起争执。
她就这般自信,王爷会站在她那一边吗?
庄宜穗不禁转头看向傅昀,只见傅昀脸色阴沉,却不知是为甚。
只不过,很快,庄宜穗就知晓了。
傅昀从位置上起身,他径直走到周韫身边,代替时秋扶住周韫,才回头,只对孟昭仪平淡一句:“母妃既不欢迎儿臣,儿臣告退即是。”
孟昭仪所有的话被皆被他堵死。
他和周韫一般,说完话,就要转身就走,秋凉宫的人敢拦周韫,却不敢拦傅昀。
谁都知晓,如今秋凉宫还能得中省殿几分敬重,全因还有傅昀在。
眼见二人真要走,孟昭仪快走两步,怒声急喊:
“傅昀!你给本宫回来!”
“傅昀!”
“傅昀!”
可惜,傅昀是铁了心不想留下,带着周韫连顿都没打,径直出了秋凉宫。
孟昭仪气得险些将护甲掰断。
她虽嫌弃不喜傅昀,但是她心中其实也清楚,如今她的尊贵和荣华,全靠傅昀。
她闹腾,却又不敢真的触及傅昀底线。
今日傅昀这一走,若晚宴时不在场,后宫旁的妃嫔还不知背地里要如何议论她。
庄宜穗浑身僵硬地坐在原处。
她心中忽然有些悲凉和无力。
爷走得那般自如,搀扶着周韫,仿若二人才是一对般。
可有记得,她还在这儿?
好半晌,她才撑着身子站起来,脸上挤出一抹笑,勉强安抚着孟昭仪:“母妃,先前皇上传了周妹妹面圣,爷恐只是送周妹妹过去罢了。”
孟昭仪回神,她虽说话不着调,但却甚爱面子,当下立即脱口:“当真?”
庄宜穗顿了顿,心中唾骂了句。
既不想让爷走,方才还叫嚣得那般厉害作甚?
好半晌,她才挤着笑,看似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孟昭仪些许放下心,才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错愕:“皇上要见她?”
不待庄宜穗回答,她就说了句:“凭甚,她何德何能?”
庄宜穗已经没甚心思说话了。
她不着痕迹地抬手抚了抚额,和孟昭仪说一句话,几乎比她处理一日的账本还要累。
周韫何德何能?
孟昭仪恐怕忘了,那是贵妃的亲侄女,如今腹中可能还怀着皇长孙。
在皇上心中的位置,恐怕比孟昭仪还要重要。
另一侧,周韫和傅昀已经快走到御花园。
周韫委实没有忍住,抬头偷瞄了一眼傅昀。
周韫小声,有些心虚地:“爷,我们真的就这般走了吗?”
看似心虚,却话音皆透着些雀跃。
叫傅昀颇为没好气,有些头疼,他抬手捏了捏眉心:“你若不想走,不如转身回去。”
周韫顿时噤声。
她才不想回去和孟昭仪闹,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落不得好。
要么落个不孝不敬的名声,要么堵一口气在心中将自己憋死。
突兀,周韫步子一顿,堪堪侧头:
“爷,您将王妃忘了。”
傅昀淡淡地觑了她一眼,眸色平静:
“没忘。”
清清冷冷的一句话,甚是平淡,叫周韫愣了下。
傅昀没作解释。
因为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御书房前,杨公公守在殿门外,见到二人,些许惊讶,遂后,杨公公迎上前,请了个安。
傅昀说明来意后,杨公公恭声说:
“贤王和侧妃稍等片刻,容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傅昀稍颔首,周韫则是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四周,她虽进宫多次,却还未来过这御书房。
前朝议事之地,琉璃瓦下皆是寂静,严肃静穆,叫人莫名跟着敛住呼吸,生了些紧张。
很快,杨公公推开殿门出来,却说:
“贤王殿下,皇上让侧妃一人进去。”
傅昀不着痕迹拧了下眉心,眸色稍沉。
父皇单独召见周韫,是为何?
他百思不得其解。
可周韫却隐隐约约猜到什么。
她想起那日姑姑临终前,偷偷塞给她的令牌,不禁紧了紧后背,只盼着是自己猜错了。
殿门被宫人推开,周韫迟疑不安地踏进去。
圣上正伏案处理政务,手上墨笔不断,即使听见动静,也没抬起头。
周韫紧张地眨了下眸子,弄出些动静来。
御案前的圣上稍顿,他抬起头来,周韫有刹那间的惊诧,下意识脱口:“姑父,您怎得——”
待回过神来,她连忙噤声,只眉眼依旧余了些担忧迷茫。
高台上的圣上轻咳了声,依旧威严自若,可眉宇间的那抹病态却如何也遮掩不住。
周韫心跳如雷,震得她近乎失鸣。
她死死低着头,不敢多看皇上一眼。
可高台上的圣上却被她那一声“姑父”叫得有些恍惚。
多少年未曾听过周韫这般叫过他了?
那年,她进宫,恰好宫中有一妃嫔被诊出怀有身孕。
翌日,他再进雎椒殿,就见她不再待他亲近,连称呼也变成恭恭敬敬的“皇上”。
圣上回神,唇边闪过一丝苦笑。
连那般年幼的周韫都觉得她姑姑受了委屈,不愿再唤他一声“姑父”,他却还自认待阿悦不错,当真有些可笑。
圣上回神,他垂眸看向低头的周韫,长吁一声:
“不必拘束。”
话虽如此说,但周韫可放松不起来,她轻咬唇瓣,迟疑地问:“皇上要见儿媳?”
她估摸着自称一句“儿媳”算不得错,却不敢厚着脸皮喊一声“父皇”,那是留给王妃的称呼。
圣上终于想起为何要召她入宫,眸子有刹那的幽深。
只须臾,他忽地问:
“你姑姑可有给过你何物?”
他问得直白,又猝不及防。
周韫脸上余了些错愕和迷茫,似乎不懂他的意思,半晌,才抖着唇,问:“儿、儿媳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安虎令。”
侧妃上位记 第109节
圣上直接打断她的话,将话音挑明,不给周韫留有回转的余地。
他眸光幽深,紧盯着周韫,似要在她身上看出什么。
可周韫却陷入了迷茫,半晌,才似反应过来,她不敢置信,甚至失声:“姑父慎言!姑姑不过一届后宫妇人,她怎会有安虎令?”
她掐着手心,不知是气是怕,脸色憋得泛红,有些口不择言:“姑姑尸体未寒,谁这般大胆,竟敢对着姑姑泼脏水?”
圣上眯着眸子,半晌,才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平淡一句:“朕不过一问罢了。”
周韫咬唇,似要说什么,却畏他威严不敢多说,闷闷地低下头。
可私下,她袖子中的手不停抖着,连紧绷的后背都生了涔涔冷汗。
第91章 打抱不平
六月的日光灼热,周韫从御书房出来,乍接触温煦的暖光,进殿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她竟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
纵使圣上之后并未再提及安虎令一事,甚至态度接近温和,都抵不住她那刹那间的心凉。
周韫软着四肢,若无其事地踏出门,脸上似还残余着些许潮红怒意。
傅昀一直等在外间,见此,稍有惊讶,过去扶住她。
堪堪一接触,傅昀就察觉到她手心的冷汗,和一直不停轻颤的身子。
傅昀眸色不着痕迹地稍沉。
周韫堪称胆大妄为,往日即使对父皇有几分惧意,却也不至于半盏茶的功夫,就骇成这副模样。
他眯起眸子,狐疑一闪而过。
父皇究竟和周韫说了什么?
才叫她这番作态?
傅昀百思不得其解,却若无其事地扶稳周韫,如常平淡地问:“可好了?”
周韫握紧他的衣袖,似不忿地点了下头,腔带怒意:“嗯。”
傅昀听罢,对杨公公稍颔首:“既如此,本王就带她去秋凉宫了,杨公公代本王向父皇问安。”
杨公公恭敬笑着送走二人。
眼见二人身影消失在长廊上,杨公公才微微变了脸色,他转身推门进殿。
殿内,圣上倚着龙椅,抵着唇闷咳了几声,肩膀连抖了下。
杨公公看得心惊:“皇上,奴才去请太医!”
“回来!”
圣上沉声阻止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去了分乏意,他睁开眸子,眼底幽深不见底,他沉声问:“有何发现?”
杨公公知晓他在问甚,当下郑重地摇头:
“侧妃神色不似作伪,只顾着为贵妃娘娘打抱不平,她应是真的不知晓安虎令何在。”
他话音罢,圣上沉敛着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殿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杨公公有几分理解圣上的心思,为了所谓的安虎令,圣上求娶铭王之女,和其举案齐眉,甚至将太子位拱手让于铭王之后。
可数十年而过,圣上也生了些许白发,却至今不见安虎令。
而太子被押大理寺后,东宫几乎被翻了个遍,也没找出安虎令。
杨公公有些犹豫,替周韫说了句话:
“奴才有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说。”
杨公公稍顿:“即使当初安虎令被贵妃所得,可侧妃不过一个女眷,贵妃未必会将安虎令交予侧妃。”
一介女眷,即使拿了安虎令,又有何用?
他若是贵妃,宁愿将其给周府,甚至给贤王换取侧妃安宁,也未必会给侧妃。
倒不是说女眷无用。
而是女眷常居于后院,连门都不得出,拿了又有何用?
御案旁的香炉升着袅袅白烟,不住地打着圈,杨公公的话落后,大殿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良久,圣上才意义不明地说了句:
“朕也曾这般想。”
所以,即使当初皇后最后见的人是阿悦,他也不曾怀疑过阿悦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圣上抬手捏了捏眉心,掠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轻声喃着:“阿悦……”
他苦苦寻了半辈子的东西,许是早早就落了他身侧,可他分毫不知。
如今阿悦身故,那安虎令会在何处?
最后见阿悦的,处了他之外,只有周韫。
他不想怀疑,却不得不怀疑。
许久,他睁开眼,烟雾环绕间,杨公公听见他的声音:“查吧。”
杨公公也说不清那时的圣上是何心思。
平静的一句话。
是半辈子的心血。
即使周韫是贵妃临终前眷顾久久放不下的人,恐也不能叫圣上收手。
皇室多少代皇帝,想要收回安虎令,却不得为之。
杨公公领命,刚要推门而出,圣上坐直身子,御案上的白纸被从门外的风吹过,飘了半张几欲快落地,挡在白纸下的画露出来。
红梅飘零,周韫卧在美人脖颈处,美人脸上的笑温柔眷韵。
圣上盯着那画看,渐渐有些痴了。
他的阿悦,不管是竹林初见,还是后来宫廷相伴,即使心中怨恨不满,却从不曾叫他为难。
他忽然想起她临终前,对他说的那句“她不悔,可只是倦了”。
圣上欲抚画的手轻颤,他近日总会想起阿悦,似乎是快到了期限,将欲去陪她了一般。
圣上苦笑。
若是安虎令真被她交给了周韫,他今日这般做法,恐是要叫她心中又怪了他吧?
“……安静地查,别惊了她。”
身后恍惚传来这句话,杨公公一愣,他回头去看,就见圣上盯着画,头也不抬的模样。
杨公公知晓那个“她”是谁。
他没再说话,躬身退了出去。
这时,外间刮起了风,带着几分涩涩,身边小太监走过来,讨着笑说:“公公,这忽地刮起风了,公公要出去,且记得带着伞。”
杨公公抬头看天,遂又想起殿内那几声的咳嗽,他轻叹了一声:“是啊,要变天了。”
六月,御花园总繁花盛开,轻风拂过凉意,灼灼的木芍药娇艳欲滴。
凉亭中,周韫和傅昀围着石桌而坐。
傅昀捏了捏她的手,残余着些冰凉,他拧眉,终将话问了出来:“父皇忽然召你,是作甚?”
周韫堪堪回神,听得这话,她话涩在喉间,却不知该如何对傅昀说。
早在姑姑丧间选择隐瞒,她就没了多余的选择。
周韫稍敛下眼睑,她低低地说:
“没什么。”
这话,她说得,傅昀听得,却是听过就过,丁点儿都不信。
若是没什么,她怎这般作态?
可她言尽于此,摆明了是不想说。
虽早就猜到会这般,可傅昀心中依旧堵了一阵子,半晌,他才说:“罢,既不想说,不说就是。”
周韫眼睫轻颤了下,只听傅昀稍顿,遂又低沉地说:“你只记得,不管怎么样,本王总是在你旁边的。”
周韫绞了绞帕子。
觉得傅昀今日过于狡猾,明知她不会坦白,竟打起感情牌。
周韫心神恍惚着,险些软了心肠,可手指蹭过小腹,待碰到那高高拢起的幅度,她眸子中又瞬间恢复了清醒。
周韫没有避而不答,而是抬起头,撞上傅昀的视线,她说:“爷可要记着今日说的话。”
她稍仰起头,白净的脸蛋肤如凝脂,顾盼之间又透着些许说不清的意味,惯是张扬得意。
傅昀只觑了她一眼。
有些没好气。
可见她如此娇扬不似方才失神的模样,心中堵的那口气,却不知不觉消散了去。
又不是第一日知晓,她不信他。
可又如何呢。
她总归进了他的府邸,是他的人,些许小心思,当不得什么。
傅昀这番偏心眼的想法,旁人不得而知。
不然,恐是他那些后院女子皆要闹翻了去,她们也都进了他府邸,成了他的人,怎得就不见他对她们有对周韫这般半分的纵容?
傅昀没叫她在凉亭待上许久,如今周韫吹不得风,只稍坐了会儿,见她平静下来,傅昀就带她回了秋凉宫。
侧妃上位记 第110节
如今雎椒殿闭宫,即使周韫不愿去秋凉宫,也没办法。
遂一见周韫,孟昭仪就冷哼一声,大有一种“怎得回来了”的意思。
周韫憋了口气,一阵胸闷。
得亏爷和孟昭仪关系不好,若不然,单只每次见孟昭仪,她恐都要被气得呕血出来。
周韫想嗤回去,偏生一顶“长辈”的帽子压着,她扯着嘴角,别开眼,做到眼不见为净。
周韫有孕,不得用茶水,偏生孟昭仪不待见她,让宫人上的也皆是茶水。
眼见周韫不自在,孟昭仪稍挑了下眉梢,不待她沾沾自喜,周韫觑了眼茶水,就惊诧道:“娘娘这里怎么用的还是去年的陈茶?”
没怀孕前,她也惯喝茶,这番涩苦的茶味一至鼻尖,她就知晓,这不是今年新供上来的茶叶。
她仿若惊诧,脸上却勾着似笑非笑。
孟昭仪被她气得手都一哆嗦,又觉得失了面子,放不下脸,硬着脖子说:“爱喝不喝!”
周韫指尖捏帕稍掩了掩唇,嗤,和她装模作样。
庄宜穗见她们回来,本是松口气,眼见周韫和孟昭仪又似要对上,忙开口:“母妃,妹妹如今有孕,性子古怪了些,您别和她计较。”
孟昭仪被捧了一句,又因知晓了周韫是被圣旨召进宫的,虽依旧不喜她,却不敢待她太过放肆,她抚了下发髻:“本宫还不至于和小辈计较。”
周韫虽不喜庄宜穗话中的那句“古怪”,但她巴不得不用和孟昭仪说话,也就没作反驳。
这般平和,虽只是假象,但至少维持到了晚宴开始时。
后宫妃嫔渐渐到了秋凉宫,因傅昀在一旁,说话间难免捧着些孟昭仪,孟昭仪听得满脸喜气得意。
周韫余光觑见,不由得嘀咕了一声:
“我今日倒见识了,何叫厚颜无耻。”
她这般的,算什么?
至少她占了旁人好处,心中还记得旁人恩情。
可不像有些人,明显占尽好处,尽吸旁人血,还要对人嫌弃万分。
傅昀隐约听见些什么,却听得不太清,朝周韫投去一抹疑惑的视线。
就见周韫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看向他,傅昀额角不由得狠狠一抽,若他没看错,周韫那眼神是……怜悯?
他没好气地想,何时需要她用这种眼神看向他了?
周韫忽地凑近了他,用一种难以描述的口吻说:
“苦了爷了。”
傅昀难得愣了片刻,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孟昭仪洋洋得意地在和旁妃嫔说着话。
倏然,傅昀所有话皆堵在喉间。
不是因为孟昭仪,毕竟他早就习惯了如此。
而是因为那刹那周韫的眸色,透着些讽、怜,甚至还夹杂着些许莫名其妙的
不悦。
……她在为他打抱不平。
傅昀倏地端起酒杯,他仓促着一饮而尽。
周韫稍顿,狐疑地看过去。
第92章 不如她
晚宴将要开始时,皇后到了。
一片请安声中,皇后环视一周,最后视线停在周韫身上,稍挑眉,透着分温和失笑:“你往日性子娇,如今有孕在身,怎还多礼起来了?”
她话中带着些亲昵,似嗔笑说骂一般。
可周韫浑身却僵了片刻。
皇后和姑姑作对数十年,彼此心中皆恨不得对方早些死的那种恨意,会待她亲昵?
话中意思不过是说她往日仗着姑姑而为非作歹。
意在嘲讽。
余光瞥到庄宜穗有意无意打量过来的视线,周韫袖子中的手轻颤了下,倏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周韫侧头,就见傅昀扶着她站起来,话音恭敬:“韫儿有孕在身,的确不便行礼,多谢母后体谅。”
冷冷清清的一句话,看似恭敬,却透着些冷硬。
皇后嘴角的笑似乎一顿,快得叫旁人以为是错觉,她很快地敛下情绪,视线移向旁人,淡淡地说:“皆起来吧。”
她觑了眼周韫攥着傅昀的手。
遂后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皇后抿着的唇角,有片刻抹平了幅度。
倒是命好,没了珍贵妃那个贱人,还有个愿意护着她的贤王。
“妹妹如今身子重,快些坐下吧。”
庄宜穗拧眉看向周韫,体贴地提醒着。
周韫心中呕了半晌。
作甚这副模样?平白无故地恶心谁?
可哑巴吃黄连,众目睽睽之下,她也只得做出一副敬重的模样,冲着庄宜穗挤出抹笑。
只须臾,她就垂头撇了撇嘴。
周韫的身孕已过七个月,腹部隆起,便是再宽松的衣裳都遮掩不住。
她待得无趣,在场的人,几乎她的身份最低,最主要的,因她姑姑原因,看她不顺眼的人远远要比看她顺眼多得多。
晚宴时,菜色几乎都近凉了,即使未凉,周韫也一筷子都不敢碰。
不知是谁安排的菜色,许是没料到周韫会来,菜色满满皆荤腥。
她盯着案桌,喉间轻轻动了下。
她孕期,本就容易饿,这一日近乎什么都没用,肚子中空空的,一股子荤腥味窜上鼻尖,叫她胃中开始隐隐泛着些许酸。
这般一来,周韫脸色就有些许不好。
傅昀就坐在她身侧,他余光觑见,不由得一顿,他抬头看了眼殿内的沙漏。
忽地,他的手被周韫攥住,周韫低声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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