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上位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屋里的星星
而如今,周韫一句知礼贴心的话,终于让她知晓,她那一直护在手心的女儿,现在长大了。
周夫人嗔瞪了她一眼,笑骂着:
“嫁出去一年,如今说起话来都有模有样了。”
她虽笑着,眼中的心疼却都快溢出来。
若是可以,她宁愿将周韫护在手心一辈子,也不要她懂事。
那日雎椒殿内,周韫身下染红的衣裳,几乎要成了她的噩梦。
周韫伏在周夫人怀里,眼眸些许泪湿。
闺阁中时,这番疼宠太过平常,她不知珍惜,后来进了王府,才知晓,想有一个无私心疼宠你的人有多难。
幸的是,她有娘亲,亦有姑姑,还有兄长和父亲。
周韫知晓,她比这世上许多人过得自在。
只,她还想要得更多罢了。
想到这里,周韫眸色闪了闪,她直起身子,伏在周夫人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周夫人眸色倏然变了几番,惊得手指稍抖:
“这——”
周韫伸手抵住她的唇,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娘,这事对女儿很重要,记得一定要和哥哥说。”
她拿着周夫人的手贴在她小腹上,垂敛下眼睑,轻声说:“我几欲丢了半条命护下的孩子,我要让他有最好的一切,谁都不能拦我!”
周夫人哪舍得见她这副模样,当即稳下心来。
她能数十年坐稳周府主母的位置,甚至不叫任何一个妾氏生下男孩,自不是什么心软蠢笨之人。
她压低声:
“你安心待产,其他的,皆管放心就是。”
得了周夫人这句话,周韫这心中才踏实了些。
父亲看重嫡子,也就让娘亲越发偏疼于她,恨不得将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皆给她,但凡牵扯到她的安危,娘亲绝对会放在心上。
贤王带侧妃回府探亲一事,很快就传遍了长安城。
大理寺中,沈青秋刚从牢房中出来,他脸色似平淡,眉眼却多了些冷沉。
竹铯不敢去想大人和太子殿下说了什么。
总归,太子殿下总是知晓如何会让大人生气的。
他走近一步,说:“大人,刚传来消息,贤王带侧妃回周府了。”
沈青秋眸色稍变。
他想起和傅巯的谈话
阴森暗沉的牢房,最里面的那间尚算干净,温和的男子倚躺在床榻上,笑着问他:“不妨子安和孤打个赌,就赌安虎令是否在她身上。”
沈青秋一身朴质青衫站在铁栏,脸色平静:
“本官凭甚要和你赌?”
那人只笑着:“子安该知晓,安虎令究竟意味着什么,历代圣上皆想要得到,父皇如此,孤亦如此。”
“如今安虎令在一女子身上,也不知是福亦祸。”
当年他母后最后见的人就是贵妃,后来他寻遍坤宁宫不得安虎令。
不得不怀疑上贵妃。
可贵妃这女子太过狡猾,让父皇一心皆是她,甚至能叫父皇不怀疑她一分。
他曾搜遍雎椒殿,而不得安虎令所在。
他知晓,父皇一直怀疑安虎令在他手中。
他先前不说,是怕贵妃会将安虎令交给父皇,那倒不如留在贵妃手中,他还有可能得到。
而如今……
傅巯勾了勾嘴角,肆无忌惮地看向沈青秋。
沈青秋虽有片刻情绪动荡,可此时早就平静下来:“殿下想多了,侧妃一介女子,怎会有安虎令,即使真落入她手中,恐如今也会到贤王手中了。”
对此言论,傅巯只轻笑。
若安虎令真到傅昀手中,恐怕铭城早就有了动静。
而如今一片安稳,早就说明了问题。
沈青秋冷淡觑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傅巯在他身后轻笑,漫不经心的一句:
“这安虎令,子安该不会当真以为,除了铭王府的人,旁人皆可随意拿之吗?”
……
回过神来,沈青秋再听竹铯的话,联想那日圣上召见,他就猜到周韫为何要回周府了。
他知晓,这次,恐又让傅巯猜对了。
只不过,沈青秋稍眯起眸子,掠过一丝冷意。
也许安虎令的确需要铭王府血脉才可执掌。
可傅巯忘了,这世上,多的是识时务的人。
如今二十多年而过,那些所谓安虎军所谓的忠心还能剩下几分呢?
沈青秋不知的是,在他走后,傅巯牢房旁又走来一人,那人着急不安地问:“殿下,您怎么将安虎令的事和他说了,万一他——”
傅巯抬眸,静静看向他,那人倏地噤声。
那人心中稍恼,觉得殿下这次着实有些胡闹了。
安虎令一事为机密,沈青秋如今已不可信,怎可告知?
只听傅巯轻飘飘地一句:
“安虎令在不在她身上,还不得而知呢。”
那人哑声,是的,虽放出去的消息是,安虎令在贤王侧妃手中,可实际上,连他们自己都不确定。
傅巯看着牢房出口的方向,稍勾了勾嘴角。
那人抬头看见,顿时恍然:
“殿下是想引蛇出洞?”
傅巯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淡淡觑了他一眼:
“你可以下去了。”
皇宫内,雎椒殿。
圣上卧榻,闭着眼睛,睡得深沉。
茯苓轻步走进来,打开香炉,添了些熏香,又轻手轻脚地将香炉盖好。
忽地,她身后响起些许动静,茯苓浑身一僵,片刻又恢复自然,她回头,带着几分惊讶地恭敬走近:“皇上醒了?”
贵妃榻上,圣上抚着额间,有些疲乏坐起,茯苓敛下眼睑走近他,倏地,她手臂被抓住,茯苓心下一惊。
就听圣上抬头,似在认她是谁,遂后,轻轻地呢喃了句:“……阿悦……”
侧妃上位记 第114节
“阿悦,是你吗……”
听到这两句话,茯苓心中稍松了口气,知晓皇上是认错人了。
殿内浅淡的熏香绕绕撩人,嗅在鼻尖,叫人似如梦睡醒间,圣上抓着茯苓手臂的力道越来越紧。
茯苓手指疼得轻抖着,却没呼疼,只轻声柔柔地说:“皇上,您认错人了。”
圣上不知有没有听清,却依旧抓着她的手臂,口中喃喃着“阿悦”。
他每喊一声“阿悦”,茯苓眉眼的神色就淡一分。
她一字一句地说:“皇上,您认错人了!”
里面动静闹得有些大,杨公公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看见这幕,忙忙放下帘子。
茯苓回头,见到这幕,心中觉得些许可笑。
不待圣上清醒,她冷着脸,一根根掰开圣上的手指,她用的力道稍大,圣上疼得拧了拧眉,茯苓只作视而不见。
须臾,茯苓松开手,任由圣上的手臂砸落在贵妃榻上,上铺着一层毯子,不疼不痒。
茯苓只觑了眼自己的手臂,她没急着出去,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圣上睡得不安稳,她低声说:
“皇上,时辰还早,您若困乏,且再睡会儿罢。”
她话音很轻很轻,似透着些诱哄的味道,和语气不同的是,她敛下的眸眼中,皆是一片冷意。
她常年伺候在娘娘身边,学到的东西很多,如今轻轻低哼着莫名的调子,圣上眉眼渐渐松开。
不知何时,茯苓的轻哼声停了下来。
她抬头,失神地盯着那顶翡翠香炉。
香炉是几年前的供品,娘娘见了甚喜,亲自开口向圣上讨来的,娘娘很少向圣上讨东西,圣上岂有不应之礼。
这翡翠香炉在雎椒殿内用到至今。
茯苓想起如今躺在皇陵的娘娘,不知想起了什么,忽地轻扯了扯嘴角。
她环着双膝,埋头在上,她扯开抹笑,却眸子泪湿,突兀掉下两行泪:“……值当吗……”
她在心中一声声唤着“娘娘”。
她犹记得,当初圣上便装出宫,特意易容打扮,可不过一个背影,就叫娘娘认出来的事情。
这件事,其实她早就忘了。
可方才圣上抓着她手臂喊“阿悦”时,她莫名地记了起来。
若当时娘娘和皇上换个身份,皇上是否能认出娘娘呢?
茯苓不知晓,可她心中替娘娘不值当。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起了些许动静,茯苓擦了擦眼泪,须臾,她就和往日没甚区别地走出去,似不解地看向杨公公:“公公,皇上还未醒,这是怎么了?”
面对茯苓的疑问,杨公公却有些尴尬。
即使雎椒殿如今没了贵妃,可他对茯苓却依旧礼待着,又想起方才啊殿内那幕,他讪讪地说:“是、是赋宁宫来人,欲请皇上过去一趟。”
赋宁宫。
丽昭义。
茯苓不着痕迹眯起眸子,想起先前从贤王府传来的消息。
丽昭义,洛侧妃。
她退了一步,丝毫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
如今她们雎椒殿没有主子,皇上若来,她们就伺候着,不来,她们也不会去请。
只不过,若是曾经,根本不会有人自不量力地来雎椒殿请人。
杨公公松了口气,他适才有些怕茯苓闹起来,直到她退了一步,才想起来,如今雎椒殿不过无主罢了。
他躬身进了内殿,不消一会儿,里面传来动静,帘子掀开,圣上走了出来。
圣上双手负在身后,他偏头看了眼茯苓,叹了口气:“这雎椒殿如今冷清,你若想,就到御前来伺候吧。”
杨公公在圣上身后,惊得低了低头。
茯苓不去想圣上是何意,记着年少时的情谊也罢,留着她怀念娘娘也好,可她都不会去御前的。
茯苓不卑不亢地服了服身:
“劳皇上挂念着,可若说冷清,恐是娘娘如今方才冷清些。”
圣上一噎。
他拧眉,沉沉看了茯苓一眼,可茯苓低着头,不和他对视。
“随你罢。”
说罢,他甩袖转身离开,只背影却隐隐有些狼狈。
茯苓半蹲着身子,直到身边的小宫女低声说:“姑姑,皇上走了。”
茯苓才有了动静,她松开紧握的手,手心被指尖刺破,溢出了血珠。
她扯了扯唇角。
就圣上所谓的情谊,也忒可笑了些。
凭甚值得娘娘临死前还惦记着他!
过了好久,茯苓终于敛了情绪,就是这时,贤王领侧妃回周府探亲的消息传进来。
茯苓拧了拧眉,倏地又想起先前皇上召见姑娘一事,她猜到什么,沉了沉眸:“太子一案,至今可有结果了?”
小宫女是她心腹,娘娘在时,培养出来的,常探听宫外消息,如今听言,也不过摇头。
茯苓心中想起周韫如今差不多八月大的肚子,心中对圣上多了分恼恨。
若真如她所想,她在宫中多年,对圣上这人也了解一二,圣上必然不会轻易放弃。
偏生如今姑娘正是要紧时候,若真有个不慎,那岂不是……
小宫女看着她的脸色骤变,知晓如今能让姑姑如此的人,只有贤王府的侧妃罢了,她低声说:“姑姑,是不是要提醒姑娘一番?”
茯苓打断她,摇了摇头。
姑娘和往日没甚差别,才不会叫人怀疑,姑娘是个聪慧的,她冒然派人前去提醒,才会引人眼球。
她敛眸,低喃着:“快没时间了……”
第95章 真或假
七月一过,贤王府中就开始严阵以待,尤其是锦和苑中,周韫动一下,都有好多双眼睛盯着她。
瞧得她也跟着心慌起来,总觉得下一刻,她就要生了。
八月热得厉害,时秋掀开帘子进来时,都似带起一阵热风,周韫忙朝里缩了缩,对着时秋挥了挥帕子:“你先喝杯凉茶静静,怎么弄得一头汗?”
汗珠子滴在额间,时秋感激地笑了笑,接过时春递过的凉茶,一饮而尽,顿时舒坦地松了口气。
她苦丧着脸,难得抱怨了声:
“这老天,怎热成这样!”
周韫听得直翻白眼,想要斥她:“去去去,嫌热就别在这儿呆着,耳房凉快去!”
话中的酸意,简直快要溢出来。
时秋和时春一众奴才没憋住,肩膀耸动,差些笑出来。
周韫不得用冰盆,可她不是个小气的,也不是虐待下人的,耳房中放了冰盆,她休息时,时秋她们常会去耳房待一阵子。
周韫对那冰盆眼热得紧,可不就对时秋她们生了酸意。
时春帮着讨骂一句:
“就是,在主子面前说这话,你不是讨打吗?”
主仆几人说笑几句,终于回归正题,周韫敛了笑意,问时秋:“去看过了吗?王妃怎么忽然传了太医?”
时秋听言,摇了摇头,失望道:
“奴婢去是去了,可正院大门紧闭,根本不让奴婢进去,奴婢回来时,刘良娣她们也皆被挡回去了。”
闻言,周韫稍拧起眉。
庄宜穗选择在这时请太医,却又不让旁人探望,委实有些失常。
须臾,周韫抬手抚了抚额间,心中摇头叹了口气。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将所有心神皆放在腹中,对府上近段时间的形势自然有所疏忽,这是不可避免的。
她没有亲眼见过庄宜穗,自也不知晓正院中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周韫微眯起眸子,不管正院究竟隐瞒了何事,待爷回府中,正院总会露出马脚的。
午膳过后,周韫卧在窗边软榻旁休息,婢女在一旁摇着圆扇。
忽地,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周韫被吵得拧了拧眉心,她睁开眸子,就见时秋匆匆跑进来。
很少见到她这副失态的模样,周韫顿时眯起眸子,坐直了身子。
“主子……”时秋唤了声,又顿住,她脸色有些难堪:“王爷回府了,适才正院传来消息,王妃她……”
周韫心下稍沉了沉,她冷静地问:
“说,王妃怎么了?”
时秋一咬牙:“王妃有孕了!”
“什么?!”
周韫和时春几乎是同时出声惊讶。
侧妃上位记 第115节
不怪她们惊讶,而是王妃于子嗣有碍一事,她们早就通过邱太医知晓,不过短短不到半年时间,又怎会怀孕?
待回过神来,周韫拧眉挥退了其他婢女。
主仆三人相视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时秋苦着脸:“主子,奴婢糊涂了,这、这王妃怎会忽然有孕?”
自家主子刚快要生产,王妃忽然传出有孕的消息,本来王妃就够恨自家主子了,待生产时,必不会坐等主子安稳生产。
如今她又传出有孕的消息,岂不是给自己加了个免死金牌?
时秋心塞,周韫又何尝不是?
她憋了半晌,说:“去请邱太医!”
可时秋刚应声,她又立即拦住她:
“等等!”
时秋回头,不解:“主子,怎么了?”
内室开着楹窗透风,清风拂过,周韫脸侧的青丝浮了浮,她低敛着眼睑,指尖一点点地捻着,她说:“先别去。”
邱太医不可能骗她。
正院常喝药,刘良娣也和她说起过,正院常苦涩药味漂浮不断。
后来正院每次请平安脉的结果,邱太医也和她说过,若不是她庄府祖上冒青烟了,绝不可能在此时有孕。
除非,邱太医骗了她!
但邱太医根本没这个必要,她比谁都清楚邱太医的来历。
所以……
周韫稍眯了眯眸子,她招来时秋,低声说:
“待傍晚时,你悄悄地过去……”
时秋眼睫一颤一颤地,待听罢周韫的话,她惊得睁大眸子:“主子,你是怀疑王妃她假——”
后面的话,被周韫一记眼神堵在喉间,可时秋细细想来,又觉得只有这样最是合理。
哪有那般巧合的事情,主子刚要生产,王妃就恰好有孕。
时春从时秋那未尽的话中猜出是何意,顿时想起什么,冷呵一声:“奴婢瞧着也是如此,若不然,她为何上个月初一死活要请王爷过去?”
时春撇了撇嘴:
“怕是早就在为今日做准备了。”
王爷自贵妃故去,就甚少入后院,即使进后院,也是来锦和苑得多。
每月初一十五时,按理说,王爷该去正院的。
上月初一,王爷回府甚晚,可正院却派人在府门口和前院守着,三催四请地将王爷请了过去。
时春想起这个,就恨得将手帕扯得褶皱:
“那日王爷明明说好要陪主子用晚膳,全赖王妃,才叫主子白等半日!”
“行了!”周韫打断她,不想去提往事。
周韫撑着身子坐起,侧头看向楹窗外的木芍药上,稍眯了眯眸子:“不管她是真有孕还是假有孕,选择这个时候暴出来,必是没安好心。”
后院的人发现自己有孕,除非那些没脑子的,皆恨不得小心翼翼藏着,躲过了前三个月才暴露出来。
可如今王妃有孕才近一月,就眼巴巴地亲自说了出来。
安的什么心思,昭昭显然!
正院中,氿雅端着药,小心地走进来。
黄梨木雕刻床榻上,床幔披散,庄宜穗脸色稍白地倚在床头,面无表情地接过氿雅递上来的药碗。
她刚欲仰头喝,余光就瞥见氿雅眸中的不忍,她动作一顿。
氿雅终究没忍住,出声:
“王妃,夫人说这药极伤身子,您真的还要喝吗?”
庄宜穗没回答,只是将那药一饮而尽。
娘亲之所以会交代那一句,不过是因不知她的身体状况罢了。
庄宜穗嘴角扯出一抹自嘲。
就她如今这身子,还怕什么伤身子?
氿雅接过空荡荡的药碗,鼻尖稍酸,忽地为她家主子生出不忿和委屈来。
她家主子天生娇女,凭甚要受这番苦?
氿雅擦了把眼泪,低声说:
“王妃放心,这次绝不会出纰漏的!”
这药是秘方,夫人费了好大功夫才得到的,即使是邱太医也不可能查得出来。
庄宜穗躺回去,抚着额间,稍蹙眉心,她轻声说:“叫方氏她们动作快些,若办砸了……”
她后面的话没再说,可氿雅却知她的意思,当即点点头:“奴婢省得的。”
氿雅等了会儿,见她没了动静,轻手轻脚地替她掖好锦被,刚准备退下,就听背后传来王妃的声音:“王爷呢?”
氿雅步子一顿,背着主子,有些不忍地咬了咬唇。
许久,她涩声说:
“王爷,他去、锦和苑了……”
适才刚传来的消息,若不是王妃亲自问了,她根本不会说。
太过伤人了。
自家王妃刚爆出有孕的消息,王爷只待了一会儿,就说前院有事。
可如今不过将将夜色,就传出王爷去了锦和苑的消息。
如何不让人伤心?
氿雅没忍住回头,只看见自家王妃面对着墙壁,锦被轻滑落,露出了半个后背,紧紧绷着,似是僵硬。
过了不知多久,那躺着的人才放松下来。
她轻嗤了句:“爷素来心疼她,如今本妃有孕,他岂能不赶过去安慰?”
自周韫进府后,爷眼中又何尝有过旁人?
氿雅听得见她的话,却看不见庄宜穗的表情,只得看见她紧攥锦被一角的手指轻抖着。
只这一眼,氿雅也尽可知,王妃心中难受。
岂止难受?
庄宜穗面对墙壁,没叫任何人看见她的神情,她紧闭着眸子,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下,滴落在手背上,莫名地滚烫,似是要灼伤人一般。
王爷不知她的情况,却是知晓她如今有了身孕。
连恐将有嫡子,都留不住王爷,她还能拿什么留住他?
就如庄宜穗猜想那般,傅昀刚回府,就被告知,王妃今日请了太医。
她是正妃,傅昀没有不去看望的道理。
乍听闻她有孕,傅昀脑海中有刹那间是空白的,他不知他在想什么,只知晓回过神来时,看见了庄宜穗勉强勾起的嘴角:“爷,妾身有孕,您、不高兴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些卑微。
傅昀忽然就有些失声。
将要有嫡子,他不高兴吗?
这般天大的喜事,他该高兴的。
所以,他拧起眉,拍了拍庄宜穗的手背,斥了句:“胡说什么?本王怎会不高兴?”
看着庄宜穗又重新勾起的嘴角,傅昀却别开了眼,不动声色地松开了庄宜穗的手,无意识地捻着扳指。
可他骗得了旁人,却如何也骗不了自己。
可他凭甚不高兴?
庄宜穗在一旁和他说着,她如何高兴,如何后怕,若非差些摔倒,觉得不适请了太医,恐一直不知自己怀了身孕。
她说,她甚是期待这个孩子。
可傅昀却逐渐冷静下来,他垂下眼睑,看向庄宜穗的小腹。
那处平平,没有丝毫凸起的痕迹。
那里有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甚至可能尚未成形的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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