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妇道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蓬莱客
裴长青张了张口,仿佛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说,低低地应了一声,去铺了席,像往常一样躺了下去。
梅锦吹了灯,爬上床放下了帐子,听见裴长青在席上翻来覆去。
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忽然自昏暗里闷闷地传了过来:“锦娘,我听我舅舅说,是你去求了土司府的人,我这事才平息了下去的……”
他和李东林不和,出了事却要靠李家出手相帮才得以回家,梅锦知他心里有疙瘩,想了下,起床下去重新点了灯,坐到桌边看向从地席上爬了起来的裴长青道:“长青,我知你在想什么,只是做人不能一味靠意气。这次你出了事,旁的门路走不通了,我只能找他们还我个人情,你若为此耿耿在怀,我会很失望。长青,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但听我一句,一时的低头并没什么,心胸放宽大了,眼界才会不同。”
裴长青沉默了片刻,慢慢道:“锦娘,我不想瞒你,初听我舅舅说是你去求了李家我才得以回来时,我心里是有些不是滋味。只这几天东躲西藏时,我也想了很多。你说的是,此刻我若再纠结这事,我便真是分不清好歹的混账东西了!我现在只是后悔自己从前糊里糊涂,虚度了大好光阴。我听我娘说,我爹最早穷的连饭都要吃不上,靠着自己出息,最后也当上了官,挣下了一份家业。我裴长青白活了这么多年,到现在还要让娘还有你为我担惊受怕上门求人,我简直……”
他低头下去,静默片刻后,突然从地席上一跃而起,对着梅锦抬手起誓道:“锦娘,我裴长青此时向你发誓,从今往后,我必定对你一心一意,痛改前非,出人头地,迟早要叫你和我娘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
他起誓时,双目发亮,神情激动,梅锦知这是出于他真心实意,慢慢从桌边凳子上站了起来,望着他微笑道:“长青,你有这样的心就可以了,我信你。”
穿越之妇道 第二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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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万百户令裴长青和自己一道再登孙家门道谢。裴长青不愿,被万百户呵斥,无奈只得勉强同去。
孙家一改上次态度,不但热络异常,更设了酒宴招待。席间万百户命裴长青赔礼,孙家人连称是锅头自己先动的手,挨了打也是咎由自取。饭毕将万百户裴长青二人送出大门,一桩原本足以彻底毁掉他一生的官司消得无影无踪。
回到裴家,万百户又教了外甥一顿,再三告诫,这才放心离去。
……
裴长青一改先前的跳脱,变得沉默了不少。他心里十分清楚,孙家前倨后恭,全因土司府出了面的缘故。不由再次想到那日他陪梅锦到土司府,无意撞到李东林对梅锦说话的那一幕,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他平日虽大大咧咧,却也没有迟钝到感觉不到李东林意图的地步。从见到李东林的第一面起,他就敏感地嗅到了这个土司府二少爷对自己妻子所怀有的不可告人的意图——这么说其实还不对,事实上,李东林根本就无意遮掩自己对他的妻子的意图。
就在他的面前,与他同龄的李东林表现的也是如此赤luoluo的目中无人,一副你又能奈我何的姿态。
这也是裴长青那天回来时忍不住冲梅锦发了脾气的缘故——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迁怒于她,因为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这种因为突如其来的落差感而给他带来的巨大冲击感。
十八岁的裴长青,小时候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父亲也是个五品武官,出入被人恭恭敬敬称为少爷,即便后来家道败落了,在马平县这个小小的四方城里,他也照样意气风发,我行我素,身后跟着一群唯他命是从的泼皮少年,并没有真正品尝过被人当面轻贱的滋味。
而李东林,这个和他年纪相仿,真正出身于富贵之家的子弟,终于让他获得了他这一生第一次的挫败和自卑感。现在,这场官司和孙家形成了强烈反差的前后态度对比,更令裴长青深刻地体会到了尊贵和低贱之间的区别。
尊贵,就是一句话可以改变别人的生和死。在这种权势面前,他渺小的就像一只蚂蚁。
从前十八年里那些他从未质疑过的一切现在开始变得黯淡而摇摇欲坠,他甚至觉得,自己就像街头一只被耍猴人耍在手里翻跟斗的猴子,仅仅因为得到了围观人的哄笑而沾沾自喜,这令他感到深深的无比羞愧。
他也隐隐仿佛明白了一个道理,拳头再硬也是没有用的,真出了事,连自己也保全不住,更不用提他在乎的人了。
……
裴长青自此变了不少,在闸房里不赌钱了,做事尽心尽力,每天晚上准时归家,更不与从前结交的那些人再厮混,万氏见儿子仿佛一夕之间变的懂事了,欣慰无比,扳着指头算儿子成婚也有两三个月了,眼睛便盯在了梅锦肚子上,开始盼着她能早日怀上身孕。
梅锦的医名渐渐传了出去,现在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找她看病。起先四邻都持无谓态度,还时常过来站站,看她给病人看病。时间长了,病人越来越多,众人便有些怨言出来。梅锦自己也觉得不妥,这日裴长青回来,送走最后一个病人,一家上了饭桌时,梅锦道:“娘,长青,我想和你们商量件事。”
“说就好了,什么商量不商量的。”万氏笑道。自官司了了后,万氏对梅锦更是高看一眼。
“我想到县衙里去备个簿,自己开一个医馆,也省得病人都找到家里来。既打扰了娘,四邻恐怕也有微词。”
万氏一愣。
梅锦在家里替人看病,万氏渐渐虽也觉得滋扰,但忍住了没说什么,此刻听到她要开医馆,便不大乐意了,觉得这是抛头露面。看了眼梅锦,道:“媳妇儿,你替人看病是好事。只是哪里有妇道人家自己开什么医馆的?娘觉得不妥。”
裴长青犹豫了下,却点头:“我觉着没什么。开就开了。”
万氏性子原本就不是强硬的,见媳妇似乎打定了主意,儿子也站她那一边,心里虽然不痛快,口中也只得勉强答应。吃晚饭收拾完,趁着梅锦不在跟前,将裴长青悄悄拉到自己屋里,低声道:“长青,你怎如此糊涂,一味的顺着你媳妇?一个妇道人家自己开什么医馆?我们家又不是没饭给她吃。娘想着你们成婚也几个月了,早点怀胎给我生个孙儿才是正理。你想她如今就这么忙了,整天有人找她看病,等自己开了医馆,哪里还有空闲顾家?”
裴长青听万氏提生孩子便觉心虚,含糊道:“娘,我们还年少,不急这个……”
“怎么不急!边上好些比你小的都已经当爹了!你不急,娘着急!且娘跟你说……”万氏看了眼门外,压低声,“……你媳妇在家给人看病也没什么,左右娘在。她若是自己坐堂,来看病又不全是媳妇娘们的,男男女女什么人都有,你媳妇又年轻,万一……”
裴长青急忙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打断她,“我的娘哎,你比胡说八道了,她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媳妇是好的,只是架不住如今这世道……”
“娘,你别说了!反正锦娘既然开口了,我就不好不答应。她是明白人,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方才长喜叫我,我去看看什么事……”裴长青寻了个借口,转身走了。
万氏无可奈何,心里只盼着县官那里不予通过才好。没想到半个月后,县衙竟然下了许可,不禁大失所望。只是起先自己已经答应了,此时也不好再改口,只得认了。
西南因各族杂居,风俗与别地有所不同。汉人里虽罕见有女子当家的,但其余土人当中,女子持家当街做买卖的,比比皆是,马平土官收到梅锦请开医馆的备簿,也不觉逆天,只是惊讶一个女子何以会看病而已,着人打听了下,得知她确实身怀医术,加上早听县里民众抱怨回春堂不厚道,苦于自己也没法强令金大牙降药价,这回多出来一个医馆,也是好事,很快便批了下来。
得知备簿通过时,梅锦颇高兴。
她之所以筹划自己开个医馆,除了技有用武之地外,也是存了长远的打算——尽管直到现在,她和裴长青还是各自分睡,没有夫妇之实,但随了两人这几个月的慢慢接触,坦白说,虽然在心底里,她始终无法把裴长青认为是可以真正相互理解对方,乃至到最后完全交心的那个人,但在目下这个朝代里,至少,裴长青应该会是个不错的丈夫。她渐渐地也做好了某天和他成为真正夫妻从而共度一生的打算。
所以,裴家现在虽然不必为下一顿的着落而费心思,但底子其实没多少,裴长青在闸房做事的收入也微薄,完全是靠乡下那点田地租子和产出过活。且之前他花钱大手大脚,万氏其实颇宠溺这个独子,更管不住他花钱,家里并没多少积蓄存下来,万一遇到年成不好或有别的用得到钱的大头,立刻会受影响。
现在她开这个医馆,既治病救人,又多了一项收入来源,何乐不为。
……
几天之后,梅锦相中了一个门面,盘了下来。门面在一条老街角落,位置偏,但好处是离家不远,地方也够大,足以开一个医馆,而且便宜。经过一番打扫粉刷,雇了个机灵又识得一般药材的土人少年阿郎当助手,半个月后,修存堂便顺利开张了。
“修存堂”这个名字,取自同仁堂“修合无人见,存心有天知”的古训,梅锦的祖父从前十分推崇这句话,到了这里,她将它用成自己医馆的名字,既是记念祖父,也是提醒自己时刻不忘医道本源。
哲牙之前已经打好了梅锦要的器械,送过来给她看过。不愧是大手,加上用心打磨,造出来的器械,无论是锋利程度还是合用度,梅锦都十分满意。医馆所在和他的铁匠铺不是很远,阿茸白天便常过来。只是人多时,仍不敢到前堂去,只在后院里玩,有时帮忙拣洗药材,梅锦得空便继续教她认字。阿茸觉得很是快活,脸上渐渐也带出了这年纪孩子该有的笑容。
……
九月,梅锦到这里的第三个月,也是医馆开张一个月后,修存堂的名字渐渐传开了。梅锦医术好,收取的诊费合理,人又和气耐心,一传十十传百,不少需要求医问药的人,宁可跑远路等上半天也要找到她这里,金大牙的回春堂渐渐无人问津。金大牙心里窝火,只是忌惮裴长青暴躁了会打人,又听说裴家似乎和龙城的土司府也有关系,前次裴长青惹下的官司便是土司府最后发了话才消解的,虽恨,也不敢怎样。
穿越之妇道 第二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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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一早,裴长青送梅锦到了医馆,帮着开张后,自去了闸房。巳时(九点)初,医馆里病人渐渐多了起来。梅锦忙碌不停,一直到了下午,才看完了最后一个等着的腿脚水肿妇人,写方子时,门口来了个撑着一把遮阳油纸伞的女郎,容貌甚是美艳,上身穿件杏色绣花褙子,下面是条茶色棉绫裙,耳朵上戴了副小小的赤金柳叶耳环,穿戴倒不是很出挑,唯发式看起来既非少女,也非少妇,略异于梅锦见惯的当地妇人。
女郎合了伞,站在门口张望了几下,目光落到梅锦身上,神色动了动。
少年阿郎对医馆“助理”角色已经驾轻就熟,忙走过来招呼道:“这位娘子可是来看病的?若无急症,且坐那边稍等,这位阿婶快好了。”
女郎却立在原地不动。
阿郎见她不动,又问了声:“娘子,你可是来看病的?”
女郎哦了声,将伞靠在门边,提裙跨进门槛,朝梅锦慢慢走去,到了近前,毫无预兆地,突然双膝跪地,仰头望着梅锦道:“裴娘子,求求你了,可怜可怜我,叫我当丫头也成,我心甘情愿!”
梅锦正写着方子,冷不防吃了一惊,望她一眼,忽地顿悟。
这个女郎,应该就是白仙童了。
小伙计阿郎和正起身要抓药的妇人也被这突然一幕给吓了一跳,看了过来。
这女子,正是白仙童。
白仙童脸上露出凄苦之色,接着又道:“裴娘子,仙童自知身份,不敢有所企图,只望你看在长青哥与我的旧日情分上,容我能伺候你。仙童甘愿为奴为婢,也好过似如今这样无依无靠孤苦伶仃!”说着眼中落下泪来,从袖中抽出一条帕子,拭起了泪。
梅锦继续写着方子,道:“你且起来。我不认的你,我也不需人伺候。你若不是来看病的便请离去。”
阿郎回过神,忙上来道:“这位娘子,你且出去,休扰了裴娘子给人瞧病!”说罢要拽她起来。
白仙童眼角瞧见门口已经开始有人围观过来,非但不走,反挣脱开阿郎拖住自己衣袖的手,朝前膝行了两步,继续苦苦哀求:“裴娘子,长青哥待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情意,求你大人大量,看在我对长青哥……”
她说话时,门外有人似乎认出了白仙童,也知道她和裴长青从前的事儿,开始低声交头接耳。
“你是个什么东西,张嘴就叫我儿子长青哥!”
正这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个粗大嗓门,梅锦抬眼,看见万氏提着个食篮来了,拨开门口看热闹的人,一脸怒意地从门槛里跨进来,冲着跪在地上的白仙童厉声呵斥。
白仙童扭头见万氏来了,有些意外,迟疑了下,终于自己慢慢从地上起来,转过身,脸上露出笑,对着万氏敛衽,叫道:“大娘……”
“我呸你个大娘!我可没你这样不要脸皮的好侄女!我家长青和我儿媳妇日子过得好好的,两口子别提多好,你这不要脸的东西,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想挑拨离间,败坏我家儿子名声?趁早给我滚!”
“大娘,你且听我说……”
白仙童面上露出羞色,勉强又叫了一声。
“你个不要脸的,你是欺我儿子老实,存心祸害他是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得上我儿子吗?我儿媳更是贤惠,堂堂京中大官府上出来的小姐,你便是给她提鞋也不配!你再赖在这里撒泼,老娘给你好看!”说罢左右看了一眼,见屋角竖了一根插门的长闩,将手里篮子往地上一方,过去一把操了起来,朝着白仙童就要打来,门口有人忙进来劝。
万氏此时现身于此,也是凑巧。自梅锦开了医馆,她便时不时地要溜达来看一眼,方才家里事做完了,空着也是空着,便提了一碗装了绿豆汤的食盒又溜达了来,没想到正好撞到白仙童下跪一幕,哪里还忍得住,心头火冒三丈,当即便发作了出来。
万氏虽厌极了白仙童,见她竟来这里,恨不得咬她一口肉才好,只也不敢真打下去,边上人来劝,假意再作势几下,便丢下了门闩,见门外围观着的众人指指点点,心里想道:“我儿与这chang妇的事,早闹得沸沸扬扬,半个县城的人都知道了,左右也是瞒不下去,索性趁这机会给我儿正下名。”想罢,扯住方才劝自己的那个妇人胳膊,脸上露出苦色,高声诉道:“大妹子,家丑不可外扬,原本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只这女子今日竟这样自己闹上了门,我也不怕你们笑话,且把话说一说清。我儿长青忠厚老实,心地又善,街坊四邻没有不夸他的。也是冤孽!我儿交友不慎,认得了这女子,见她身世可怜,便出手相帮。我儿不过出于古道热肠,不想这女子自此竟起了歪心思,从此纠缠不放,被我儿严词拒绝,她不思报恩,反而想方设法四处败坏我儿名声,离间我儿与我儿媳。先前我在家,也听说了些风言风语,只是想着得饶人处且饶人,不想这女子竟然不知好歹,今日还这样公然闹上了门,你道我气不气……”
妇人口中啧啧,应声附和:“大娘你且消消气,这些不说我也晓得。你儿媳长得好,医术又好,我们前几日还说她便跟观音下凡了似的,你儿子怎会和这种女子纠缠?定是她自己长歪了心,这才过来闹。”
万氏喘了口气,对着白仙童厉声道:“你可都听到了?只要我一口气还在,下回若知道你再敢败坏我儿名声,我便拿我这条老命和你拼了!”
白仙童满脸羞惭,脸涨得通红,以帕掩面,低头出了门槛要走。
万氏捡起她落门边的那把伞,冲她狠狠丢了过去。见她拣了匆忙走掉,方松口气,又对着门口的人道:“大伙也都听清了,全是方才那女子自己烂了心肠要败坏我儿名声。她自己没脸见人走了,你们也且散了吧,不好挡了瞧病的进出。”
众人见没热闹看了,也就散开了。等那妇人抓了药走了,忙将梅锦叫到后院安慰,又骂白仙童不知廉耻,梅锦见她神情激动,便劝道:“娘,你别气了,我没事。”
万氏窥了眼梅锦,见她神色如常,看起来确实不大在意的样子,吁了口气,方转笑道:“我就晓得你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你放心,她方才被我撕了,闹了个没脸,往后再不敢来了。娘方才给你送了碗绿豆汤,你去喝了。”
梅锦微笑道:“娘,你年纪大了,还累你总给我送这送那的,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阿郎有个妹妹阿凤,前两天来过这里,勤快能干,正想找活儿贴补家用,我想雇她到家里帮你干活儿,这样往后你也轻松些。”
万氏先前心疼钱,一直不肯雇人帮自己干活。自打梅锦进了门,最近又开医馆,顺风顺水的,渐渐便有些心存嫉妒的长舌妇在背后议论,讥万氏非但没享到媳妇福,自己反要当老妈子服侍起媳妇。话传到万氏耳中,心里难免不舒服。忽听梅锦说要雇人服侍自己,心想正好可以叫她们看,便不再拒绝,应了下来。梅锦便叫阿郎来,把事情说了。阿郎十分高兴,忙道:“裴娘子,我这就叫我妹妹来给大娘看看中意不中意?”
梅锦笑道:“你去吧,这里有我。只是这里相人不方便。叫阿凤去我家吧。我娘在家里等她。”
万氏怕错过了,让梅锦喝了自己带来的绿豆汤,收了碗放回篮子里,急忙出了医馆回去等着。
梅锦见人都散了,万氏也回去了,方微微吁出一口气。转过身时,忽听身后有人讥笑道:“今儿这一趟还真没白来,唱念做打俱全,大开眼界。这是要效仿娥皇女英共事一夫来着?可惜舜还没来,女英就被骂跑了。”
梅锦霍然回头,看见李东林头戴一顶箬笠,穿着件浅青色寻常外服,双手抱胸地斜靠在门口,斜眼看着自己,一脸的讥嘲之色。
距离上次她去龙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梅锦见他突然现身在此,有些意外,回过神,不去睬他的讥嘲,只道:“二爷到此,有何贵干?”
穿越之妇道 第二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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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林扭过脸呶了呶嘴,梅锦看过去,阿鹿从门后探出来一个脑袋,冲她嘻嘻一笑。
“我是送她来的。”李东林哼了声,瞥了眼医馆,“又小又破,这么一个地方,你不会当我自己想来吧?”目光又在她身上扫视一眼,“你穿的,这是什么?”
出于一直以来的卫生习惯,梅锦做了件专在医馆穿的浅色外褂,从领口到下摆直下,中间以盘纽代替纽扣,穿脱容易。只是式样在时人眼中看起来有些奇怪而已。
梅锦没回应,脱下身上外褂,朝阿鹿迎了过去,说了几句话,便将她和李东林请到后头一间干净的屋里落座,洗手后将茶具反复冲洗,才冲入茶,笑道:“我这里也没什么好茶,只有一壶花茶,我自己用菊花、枸杞和山楂冲泡出来的,还算干净,常喝养肝明目,生津止渴。二爷和官姐儿将就下。”
李东林看也不看一眼,只拿出扇子,自己不停扇风。
阿鹿想是路上口渴了,端起来咕咚咕咚喝完,道:“好喝!还要。”喝了第二杯,打了个气嗝,道:“梅姐姐,你开医馆,怎不告诉我一声!早知道我就给你送个大大的匾额,写上什么华佗在世,再放上长长一挂鞭炮,这样人家一看才知道你医术高明!”
李东林拿扇头噗的敲了下阿鹿脑袋,冷笑道:“俗人!俗人!你这个梅姐姐可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清高人,救死扶伤,名利粪土,你用这些岂不是玷辱了她!”
阿鹿翻了个白眼,又道:“梅姐姐,上次你怎一大早就走了?我醒来,才知你已回去!”
梅锦歉然解释道:“上回我去你家,是家里出了件急事,想求你祖母帮忙。次日一早你父亲答应帮忙,我怕家人记挂,才赶着回来。原本想和你道个别的,问了侍女,说你还在睡,我才自己先走。”
阿鹿嘟了嘟嘴,“什么事那么心急火燎呀,多待一天都不行!叫我那天一整天都不得劲!”
梅锦笑道:“是我不好。下回一定不再这样。”
李东林翘起二郎腿,脸上又带出冷笑,道:“蠢货!蠢货!你口口声声姐姐姐姐的,她可没把你当回事,你这会儿来找她,她指不定心里还嫌你给她添麻烦哩!”
阿鹿生气道:“二叔!我叫你不用跟我来,你非要来!来了又总气我!气死我了!梅姐姐才不是这样的人!”
李东林飞快瞥了梅锦一眼,颜面仿佛有些挂不住,从椅上腾的站了起来,道:“我是不放心才亲自送你来的!罢了罢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既看我不顺眼,我这就走了!”说罢抬脚真走了。
梅锦略觉尴尬,阿鹿笑嘻嘻道:“梅姐姐,别管他。他才不敢丢下我自己走呢!回去了看我祖母骂不骂他!”
梅锦莞尔。心想阿鹿大老远来了,不好撇下她自己去忙。趁着这会儿没病人,便关了门,带着阿鹿回到了家里。
阿郎妹妹阿凤十三岁,手脚勤快,干活麻利,嘴巴也响亮,万氏还算满意,正教阿凤做自己拿手的面点,忽见梅锦带了个像是来自大户人家的玉雪女孩儿回家,得知竟是土司府的官姐儿,惊喜不已,殷勤款待无须细说。
阿鹿一直待到傍晚方走。送走时梅锦果然看到李东林在不远处等着。第二天,土司府小姐来裴家做客的消息便在四邻传开,又说裴家多了丫头伺候万氏,万氏心里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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