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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梵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墨宝非宝
这老板娘也是华裔,当初她在网上定了这间酒店,也是因为老板娘的血统。
毕竟她骨子里也留着华人的血,这种信任感,是与生俱来的。
老板娘的长用个木簪子随意挽起来,半垂在脑后,手腕上挂着串檀木佛珠,笑着用已经有些生疏却还算标准的中文和她说:“我有个熟客,为你们这一行的人买了全单,接下来的客栈费用、漂流,还有珠穆朗玛峰的探险,你们都不用再付费了。”
温寒一愣,旋即猜到是谁。
“他说,”老板娘笑了声,“他为你神魂颠倒,所以……心甘情愿出这笔费用。”
“我不需要,”温寒想起他的作为,仍旧忍不住抖,尤其是他桎住她咽喉时看自己的眼神,“他是这里的熟客?”
“是啊,”老板娘笑,“经常来这里,四楼的那间房间长期留给他。”
“他以前……是个喇嘛,您知道吗?”
“知道,他提起过。”老板娘倒是不太在意。
可他还带着枪。
温寒没有说,她仍旧有余惊,甚至听到老板娘说他是熟客后,更害怕了。那种……从心底里蔓延出来的恐惧感,很难解释,她从没这么怕过一个人。
老板娘又说了两句,起身离开,却在走廊里想起什么,回身说:“你们同行有两个男人,看在大家都是华人,我会悄悄让门童送他们两把枪防身。你知道,现在这里还有很多*武装分子,不太平,枪支管控也差,以防万一吧。”
她微愣住。
身前的人影已经走入转弯楼梯,只有轻巧的踩踏木质楼梯的脚步声。
温寒回到房间,回味老板娘这句话,再想起自己对这个人的一系列印象,忽然有些怀疑。这个人难道真的……只是普通的一个还俗的出家人,没什么不同?这里的人都会带枪防身,而她也的确见到了他口中的“客人”,证明他真的是认错人了。
她仍旧不放心,在阿加西房间吃了晚饭,找了个借口叫上她,陪自己去一楼,那里有两台能够上网的电脑,这在这座城市里已经算是非常好的配备。余下两个男人也下楼,说是去逛逛泰美尔的风景,因为这里过了九点就没有什么灯火,所以不太适合女孩子走动,留她们上网也算安全。
四人下楼时,印度小门童似乎在打瞌睡,听到脚步声,惊醒,看他们。
温寒指电脑,那个小男孩恍然,领着两位年轻的女士去只有两台电脑的所谓“网吧”,替她们开机,输入密码。
“急着收邮件吗?”阿加西对互联网没这么依赖,百无聊赖,敲着键盘。
温寒上了开放性论坛,找到这家客栈的介绍。
无一例外,都是夸老板娘贴心,因为这位老板娘和客人沟通订房信息时,喜欢留狐辰这个名字,还被人爱称是“小狐狸”。“去尼泊尔的华人,要找小狐狸的客栈,绝对物美价廉,还很安全。”“小狐狸店里的尼泊尔奶茶,真是好喝。”“我真想再去一次,上次去,竟然碰上一个会说俄语男人,很幽默,也很招人喜欢,听说还曾经是个和尚……”
温寒目光停在这里。
看日期,是三个月前。
他……真的是老客人,而且从不避讳说自己的过去吗?
猜想、疑惑,所有不好的念头都被事实一一敲碎。她甚至找不到质疑他的疑点,去告诉同伴,她曾经觉得他是个非常危险的人。
身后客栈的门响动,带动了一个铜铃的响声。
吹动了整个一楼点燃的特有焚香,当初她选择这里,也是因为这里的老板娘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包括整个客栈的布置、摆设,都让人深刻体会到这里主人的信仰。
温寒仍旧盯着屏幕出神时,身边忽然就出现了一只手臂,撑在她的身侧:“看起来,你似乎对我产生了一些好奇心,我该为此开心吗?”
他从尼泊尔加德满都的夜晚归来,周身都是这个城市特有的味道。
神秘、粗糙,风尘仆仆。





一生一世,梵唱 第三章 命运的卷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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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寒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
这个男人悄无声息靠近,她和阿加西竟然都没有察觉。她仍旧怕他,可他的轻薄语调非常有俄罗斯的特色,反倒让阿加西很惊喜,甚至突生好感。尤其刚才他靠近时,所说的那句俄语更让阿加西倍感亲切。
温寒碍于身边的友人,不能和他有什么言语上的冲突,却很明显地在排斥着他。
而程牧云却表现得很谦让,举手投足都十足十的男人范,在温寒的言语和态度刁难下屡次让步,并作出只是午后在洗衣房偶然相识的模样,和她们闲聊:“这家店的咖啡非常糟糕,不过我知道泰美尔这里有家店夜晚也有咖啡出售,食物的味道也不错。”
“哦?”阿加西托着下巴,手肘撑在吧台的矮桌上,愈突出胸前完美的弧线,“有多不错?”“有多不错?”程牧云低声重复她的问题:“这种没有标准的问题很难说清楚,起码不会让你喝到印度的味道。”
尼泊尔的饮食习惯大多翻版了印度。
她们从印度一路来,早就受够了无时无刻不出现的香料,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是觉得身体四周又开始飘荡着各种浓郁辛辣的香料味道。
“那就去试试。”阿加西笑。
“这个时间,外边很危险。”温寒不太善意地打断这种对话。
程牧云身形倒不似一般华人,光是坐在那里,就能显出居高临下的身高优势。他将手臂搭在沙的靠背上,懒散地靠着,姿态和语调都仿佛会随时睡着。这个人完全可以将自己独立成一幅画,比如,他此时此刻,让人想到的就是莫斯科古旧的火炉,整个空旷的空间里只有这么一张脸上映着跳动得火焰。
他察觉到温寒在有些厌恶地凝视自己,自始终垂下的双睫下瞥了她一眼。
“为美丽的女人服务,是我的荣幸,如果两位女士不介意,就稍等我片刻,”他笑,从深红色的沙上站起来,“我会为你们带回两杯香浓的咖啡。”
他说完,就微微颔,离开了这个吧台。
随着他推门的动作,悬挂在门口的铜铃再次被撞响,神秘悦耳,在欢送这位住客。
“温寒,”阿加西隔着门玻璃去看了眼程牧云的背影,轻声抱怨温含的冷淡,“你怎么了?我从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华人,他有我最爱的纯黑色眼睛。你注意到没有,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有这么长的眼睫毛,眼神能这么美,像……”阿加西想要形容却现词穷,竟然蹦出了在印度食用过的香料,“像是迷迭香。我告诉你,温寒,他只要一看我,我就觉得浑身热。”
“是啊,他是很迷人,可能是我不太适应尼泊尔的气候,这里太潮湿了。”
温寒裹紧披肩,她不能再装作什么都未曾生地坐在这里,等待着这个男人说所的那杯独特的咖啡,只能找个借口,留下仍旧热情等待的阿加西,独自上楼。
其实,她并不是个保守的女孩。
甚至对未曾尝试过的性|爱,有着普通俄罗斯女孩的价值观。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这应该是自然而然生的,是美妙的爱之初体验。可惜她的养父母是百分百的华人,家庭保有了中国传统的那些价值观,她从小就被灌输这种观念,很多身体里的热情因子也都因此被压抑了。
在俄罗斯的西部,早已有法律开始准许十四岁的女人走入婚姻。
而她已经二十岁了……
今天下午的情况,险些就让她一直以来期待的初夜变成可怕的噩梦。
无论如何,不能如此生。她想,如果和身为大学教授的王文浩在一起,肯定会有非常温柔而礼貌的开始,必然会完全顾及她的个人体会。
起码开始的原因,是因为感情。
温寒沿着楼梯走上三楼,有轻微的风顺着窗口吹进来,她现自己的房间门口下放着一张卡片,卡片在门下露出一角,仿佛刻意而为。
她知道这是谁送来的。
拿起来看,上边果然有很简单的一句话,是俄罗斯很特有的情诗。此时的王文浩还在和同行的朗姆在外边闲逛,而这张卡片一定是他走之前就放在了这里,趁她不注意的时候。
温寒走进漆黑的房间,将卡片收在行李箱,这段旅行已经有二十四天,而这里就有二十四张卡片。收好这种表白信物后,她谨慎地将所有门窗都锁上,然后去洗澡。
她相信自己很快就会忘记下午的事。
那只是个意外。
温寒并不知道,她所惧怕的那个男人离开这个客栈后,只是从身上摸出一张美钞递给门口守候的另外一个年龄偏大的印度门童:“去给里面的两位小姐买两杯咖啡。”他不用叮嘱是哪一家,这个印度门童已经熟悉了他的习惯,非常愉快地充当了这次的跑腿。
这位熟客喜欢用美钞。
只要收下来,老板娘自然会帮忙换成卢布,跑腿费也算小赚一笔。
尼泊尔人生活闲散。
大多数店铺都是中午才做生意,到六七点也就关了。
现在这个时间走在街上,灯光昏暗,还能听到很多狗叫,他沿着街道走着,走出了外来旅客经常居住的泰美尔,继续前行。
经过一座古老的小庙宇,他终于停下来。
黑暗中,有人影站在庙宇后边的那条泥土路上,等候着他。程牧云走过去,等待的佝偻老人双手合十,示意他跟随自己。两个人沿着这条满是小水沟和泥土的小路,从两道墙中间走过,七拐八绕后,进入地下的赌场。
这是私人赌场,因为没有那么多装修费用,整个空间都突显出破败,吵闹,还有混杂着金钱往来的奢靡,以及烟雾弥漫缭绕。
在程牧云走进赌场后,他的引路人从佝偻老者,变为了眉心点着红色印记的印度男孩。
最后,终于跟随那个男孩,抵达了今晚的目的地。
小男孩为他掀开最后一道绘有六道轮回图案的布帘。
程牧云走入。
里边赌桌旁,靠着的一个在自己玩着骰子的中年男人。余下的空间里或坐,或是靠着赌桌,站了七八个男人,只有一个在对着墙内佛像做祷告。
在他走入时,众人纷纷抬头。
那个对佛像祷告的黑男人也回了头,露出白色的牙齿,对他笑:“人头最贵的人来了,我刚才一直想,如果我把你的头砍下来送到俄罗斯,会不会连下辈子都不用工作了?”
程牧云意外地,没有说话。
玩着骰子的中年男人,将黄色象牙的骰盅放到赌桌上,为他们互相引荐:“程老板,这就是这次和你合作的孟良川,是你点名要的人,所以价格——”
“价格不用谈,”程牧云垂了眼,看这个矮了自己半个头的男人,用中文直接告诉他,“你的价格,我都会直接付钱。”
孟良川耸肩:“好痛快,那你的事情,我也接受。”
其实这室内的人,都是中年人柯老板为免程牧云不满意孟良川,做的额外备选。既然两个人已经互相达成口头协议,旁人就已无用。柯老板既是中间人,也是程牧云的长期消息供应人,他让其他人离开后,开始为孟良川介绍接下来半个月的安排。
主要目标,是突然来到程牧云所住客栈的这一行游客。
“他们里边,有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叫王文浩,正经身份是个大学教授,其实也是个生意人。他来尼泊尔的目的,就是十天内在樟木与人交易一批私货,” 柯老板给孟良川讲解,“不过我们要的不是王文浩的货,而是他用自己的货,换回来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柯老板看了眼程牧云:“暂时不能说。我可以告诉你,程老板需要‘这个东西’,重新翻盘。”
孟良川噢了声:“家族争斗。”
他做这行,真没想到有一天能正面和程牧云打交道。怎么说呢,程牧云这个名字,有太多精彩的过去,而他背后立着的是永远不会倒塌溃败的家族。
当然,这是孟良川之前的想法。
谁都知道,程牧云真是成也家族,败也家族。因为家族内斗,他如今这一条命早已价值连城,被自己堂弟追杀的如同丧家犬。作为一个曾真正辉煌过的人,想要藏身在一个与世隔离的地方,安然体面地渡过此生,程牧云也肯定能做到……
不过,
孟良川用余光去欣赏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
如果他真就此隐匿,也就不是程牧云了。
他们继续说着计划。
“他用游客的身份来,怎么可能带着货物?” 孟良川奇怪。
“他半年前委托了几个送货人,将他的货先送到尼泊尔。而他本人也会在明晚和这些送货人见面,再找时机和送货人一起去樟木,用这批货物换回‘那个东西’。等东西到手,王文浩会直接入境中国,以最快度回到莫斯科。”
“我们知道和他交货的人吗?”
“不知道。”
“我们知道,他要交易的地点,或者时间吗?”
“不知道,我们连他约定是哪天交易都不知道。”
孟良川耸肩:“所以我们最好先接近他,等到交易当天,抢回东西。”
“没错。”
“可以跟踪他,再下手。但万一你们要的‘那个东西’是易碎品,他狗急跳墙毁掉就很麻烦。”
柯老板笑:“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和另外一个人,会作为他聘请的送货人,在明晚和他碰面取得他的信任,然后再和他去樟木换回东西。在抢夺之前,他是信任你们的,所以会很保险。”
“我作为送货人?”孟良川领会了意思,看来程牧云已经安排了半年,从一开始人家调动货物,就为半年后这场“游戏”做足了准备,“我没什么问题,只是想知道另外一个人是谁,我不太喜欢和陌生人合作。”
“另外一个人,是我。”
声音程牧云。
他正把玩着四个骰子,泛黄的老旧骰子在他指缝间穿行,就连这样的动作,四个骰子都不曾有过相撞,没有任何摩擦的声响。
手法巧妙,悄无声息。




一生一世,梵唱 第四章 致命的吸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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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手臂紧紧禁锢着自己,推不开,完全推不开。
她能感觉,他结实的双腿压住自己的,还有低缓的呢喃。
……
温寒急得浑身冒汗。
忽然就像有了巨大的蛮力,猛推开这个男人。
禁锢瞬间消失,她猛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气,眼前只有黑暗。
窗外没有任何月光。
雨落在窗户上的声音,显得这个夜晚特别冷,特别冷。温寒没想到,她竟又回到了那个噩梦里。太逼真的梦境,她甚至能感觉到真实的回忆,他用手指在自己身上滑动的触感……温寒抱着自己的腿,不提告诉自己,要完全漠视这个危险的男人。
如同临睡前,她给自己灌输的话。
她的初夜,一定会过程美好,她的爱人一定是礼貌而有风度的绅士。她要一眼能望到底的未来,而不是一场不可预测的艳遇,虽然对于那场强硬的非礼,那个男人有着合理的理由来解释,可她觉得那都不是真的。
她不能因为一个忽然出现的男人,毁了自己已经铺垫两年,准备开始的感情。
床头的表是荧光指针,显示出十二点的时间。
竟然睡了两个小时就醒了?温寒有些烦躁,推开窗,忽然就被雨水淋湿了脸颊,忙又将窗关上。这么一开一合的时间里,她看到一个男人的影子沿着破败狭窄的石路,从容不迫地走来,她低头看时,那个人影也抬起头,似乎就在看着三楼四楼。
是他?
温寒倒退了一步。
不对,不应该躲,他看不到自己。
窗外明显比房内亮,怎么可能会看到这里?温寒自我安慰,悄悄又看了窗外一眼。已经没有人了,他应该是回了酒店。不是去买咖啡了吗?怎么两个小时才回来?她疑惑,却猛然觉醒,自己对这个男人表露出了乎寻常的关心。
温寒警告自己,不能再如此注意他。
可是心底却仍旧有个疑惑盘旋不去,她重新回到床上,掀开棉被,想要再试图睡。就听见有清晰的男靴脚步声,走近这里,然后是敲门声。是隔壁的敲门声?果然,很快就听见阿加西的声音,带着愉悦,笑着说:“什么?喝酒?好啊。”“好,没问题,我多叫一些朋友来,还有……多谢你的咖啡。”
男人的脚步声远去。
很快,阿加西就来敲响她的门,让她和自己一起下楼,和这里有缘聚在一起的旅客狂欢整夜:“尼泊尔的雨夜,太适合这种活动了。”阿加西如是说。温寒却找不到“尼泊尔雨夜”和“彻夜狂欢”的联系性,但她无法拒绝,老板娘小狐狸的魅力太大,整个客栈四层楼的十几个住客都已应邀。
幸好,让她踏实的是,王文浩也下楼来接她。
有这位护花使者,她还能稍许踏实一些,起码,她想那个男人应该不会轻易再来招惹自己。她换了及踝长裙,特意挑了领口很规整的中袖小上衣,拖延许久,才终于和王文浩下楼。整个一楼已然气氛热烈,有人在用手风琴演奏的俄罗斯歌曲。
是先一步下楼的朗姆。
他在小酒吧的正中坐着,很欢快地对着醉眼惺忪的老板娘,唱着俄罗斯的小情歌。老板娘在曲终时,低声笑起来,拍着手,却去看躺在柔软卧榻上的吸水烟的程牧云:“云,你要不要试试?”后者笑,并没拒绝。
朗姆看自己演奏一曲,却未得任何垂青,反倒是角落里这个半靠着卧榻,吐出淡淡烟雾的男人吸引了这个美艳老板娘的全部注意力,有些不快。
程牧云看朗姆手里的手风琴:“说起来,真是好久没碰了。”
“是在做和尚之前学的?”有个女孩子,很好奇地追问,显然她也被程牧云曾有过的出家经历所吸引了,“那之前,你是做什么的?”
“我?”程牧云低声说出了两个字,“卖枪。”
众人哄堂大笑。
枪在这里,并不是什么忌讳话题。
拿这种话开玩笑的人也不少,所以大家都是笑。
甚至有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腰间,追着说了句:“我也是卖枪的。”
温寒挑了个不太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下来。
这个老板娘真有情调,晚上将一楼的沙都挪开,添了很多矮式的卧榻。很多人都聚在老板娘和程牧云那里,她坐得这里倒是清静。欢笑中,程牧云真得就接过朗姆扔过去的手风琴,晃悠着站起来,挂在肩膀上,试着拉了两下。
众人以为他只是玩耍,却未料,淬不及防地就听到了非常流畅且热情洋溢的调子。
手风琴的声音,总是浪漫而奔放的,像是俄罗斯的男人。
很多人没听过这歌,但生在莫斯科的温寒恰好就听过这歌。还是在黑胶唱片里听到的,虽然名字是《不幸的人》,调子却很慵懒,尤其是男人唱起来独有一种醉酒后躺在窗台上,吹着夜风去半念半唱着自己的心情。
程牧云的声音并不那么粗犷,唱起歌来,更显尾音华丽。
他拉着手风琴,懒散唱着,在四周人吐出的水烟烟雾中穿走,眼睛时候低垂,时而轻佻。当程牧云慢悠悠走到她面前,忽然慢慢半蹲下身子,对着她继续拉手风琴,唱腔中还有特别性感的轻叹。
所有人都开始低声笑着,鼓掌,吹哨。
众人只当这是一个男人对突然出现的美女,表现出浓烈的好感。
只有他和她知道,他在挑逗她,挑逗她回忆起两人曾经不被旁人所知的亲密。
“他唱得不错,”王文浩将手搭上温寒的肩膀,对她轻声说,“手风琴也很在行。”
温寒心神不宁地应着声。
一曲唱罢,程牧云忽然用中文说:“你今晚美极了。”
温寒脸色有些变,王文浩倒是比她冷静多了,代替她对程牧云说:“谢谢你,这么欣赏我的女朋友。”程牧云如迷雾一般的眼神追随着温寒:“不客气。”
……
温寒告诉自己:
在旅行中,这种艳遇很多女人都遇到过,没人会翻脸,再说自己身边已经有护花使者……如果这时候翻脸,反倒显出不正常的心虚。
身后有人大笑。
更有男人说:“我知道这个和尚为什么还俗了,他是忘不掉凡尘俗欲啊。”
“没错没错,说不定他在庙里就是个风流和尚。”
就连在喝酒的老板娘也不忘调侃:“不,他还俗,是因为这凡尘的女人都舍不得他。”
有人笑,有人闹,有很多女人用眼神纠缠着程牧云。
也有人在冷眼旁观,如王文浩。
更有人醋意浓郁,如朗姆。
他的确是迷迭香,浓郁,让人沦陷。让所有人轻而易举沦陷其中。
烛火,在剧烈燃烧着。
水烟的轻烟,还有越来越多的男女暧昧动作,将这个异域夜晚填满了迷乱情调。王文浩似乎觉得她越来越坐不住,寻了个借口,在三点多的时候,陪她回到三楼。楼下仍旧是热情的音乐和笑声,这里却格外安静。
“我感觉你今天不太舒服?”王文浩接过她手里的钥匙,替她开门。
温寒心神不宁:“有一些,可能……水土不服。”
王文浩笑。
她想开灯,后者已经按住她的手。
王文浩的手心格外热,像是在暗示她,他的内心也如此一般灼热。她感觉,后颈有温热的气息靠近,他想亲吻她,却仍旧绅士地留给她考虑的时间。温寒一瞬挣扎,没有动,王文浩仿佛收到鼓舞,手臂从后背绕过来,扶住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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