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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尚书佚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为什么会发生这次大爆炸?事后调查,查不出个原因。相反,查实当时贮存的火药只有几千斤,根本炸不出惊天动地的后果,这就让人更感到离奇。这样,人们只能解释“天怨人怒”。钦天监周东明上奏说:“地中淘淘有声,是谓凶象;地中有声混混,其邑必亡。”
魏忠贤听了大怒。他敏锐地觉察到,这类言论的矛头直指他,言外之意是说他倒行逆施,罪比刘瑾之类触犯天颜。这要是不加制止,让皇上信了,那还了得?不等启禀皇上,他立刻差人将周东明拿了,定其罪“妖言惑众”,当即重打一百大板,将他活活打死。这样,人们只能在心里头琢磨,不敢轻易言语,连平日里的说笑也少了,朝野像这不冷不热的天气一样郁闷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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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月流青天 四(3)
军火炸了,兵营也给炸了,兵部可忙坏了。李春烨负责重建兵营,整日奔波在工地。光士卒就死伤几千人,派上万人清理废墟,一连忙了几天。同时,着手重建,重新勘量,重新设计。
大型营建都由皇上直管的内官监负责,工部只是执行机构。兵营有些不同,主要由兵部负责,但太监仍要监管。有天,魏忠贤悠荡悠荡,转到兵营工地,跟李春烨坐下喝茶。他们几日不见,如隔数年。
“你好像瘦了!”李春烨说。
魏忠贤即使在镇抚司对人犯施着酷刑也常挂着笑容,但他今天却笑不出来:“出了这种事,我能不瘦吗?”
“那有什么办法?”李春烨叹了叹,劝慰说,“这种事,天灾人祸……”
“哎——哎哎,你可不能说人祸啊!”魏忠贤的脸更沉了。“说天灾是可以。说人祸,你说是谁造的孽?是我——?是你——?”
“我自己都差点没命!”
“我知道!光溜溜……”
李春烨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我不知道!”
“那没什么!”李春烨反而不以为然。“听说,西山的树梢上,挂满了女人的衣裳。”
“是啊,怪,实在是怪!”
“听说,驸马街的石狮,给飞出顺承门……”
“这怎么可能呢!”魏忠贤大怒。“那石狮五六千斤重,你说怎么个飞法?”
“那……那你说,衣裳穿在人身上,好好的,怎么个飞法?”
“这……这这这真是见鬼!”
“怪,确实是怪,太怪了……哎,皇上怎么样?”
“一样啊!那时候,皇上正在乾清宫用早膳。突然发生那种惊天动地的事,皇上吓坏了,拼命往交泰殿跑。贴身内侍赵铁林跟着皇上跑,刚到建极殿,天上忽然掉下一块鸳鸯瓦,砸在赵铁林脑门上,脑浆迸裂,皇上更是吓坏了。这两天才好点,想到大高玄殿去烧香。”
“我也一起去吧!”
“这……这好吗?”
“有什么不好?我不说你说的,就说是刚好碰上,皇上哪里会怪你!再说,即使明说是你说的,皇上也不见得会怪罪你吧?”
“那是……那是!”
大高玄殿是皇上专用的道观,在北海与景山之间,老远就可以看到一个黄琉璃瓦的亭子顶部,造型独特,抢眼得很。大殿里供奉有三清像,还有道士占卜。不想,道士也说是“天怨人怒”。
“妖道大胆,信口雌黄,一派胡言!”李春烨抢先发怒。“皇上乃真命天子,爱民如子,太平盛世,百姓感恩戴德,歌舞升平,哪来天怨人怒?分明是妖言惑众,该当何罪!”
皇上却说:“爱卿息怒。此番爆炸,太离奇了,必有玄奥。道仙通天,言必在理。”
“微臣该死!”魏忠贤立刻跪到皇上脚下。“肯定是微臣得罪了天神,让天神惩罚我吧!”
“爱卿不必多虑,朕心里有数!”皇上自责说,“朕是天子,天神要怪罪的自然是朕,朕当痛加省修。”
皇上当即下“罪己诏”,祈请天神别让此类怪事再现,并当即下诏拨黄金万两救济灾民。魏忠贤和李春烨又带一群人浩浩荡荡作佛###,放河灯追荐,驱杀鬼怪,祈佑皇上平安。
回城路上,魏忠贤忽然跟李春烨说:“我有点小事,想请小弟帮个忙。”
李春烨一听,怦然心跳。魏忠贤开口的事,决不会是小事,也不可能是好办的事,但他不能说“不”。再不想办的事,或者办不到的事,也要先应承下来:“老兄的事就是我的事,尽管说。”
“你知道,我是乡下出身,亲戚也都是些穷亲戚。我表叔做人非常好,帮我照顾我父母,比我这亲儿子还照顾得好。我父母常常说,要我好好报答他,可一直没机会。他有个儿子,这两年在京城做点小生意,经营砖石木料。你现在管兵营重建,不是需要砖石木料吗?你看,这块生意能不能给我那表弟做,让他赚几个小钱……”
华月流青天 四(4)
“那没关系!只要是砖石木料,找谁买都一样”
“那不一样!让他做,就算我报答我表叔,也算我欠你一份情,他也不会忘记你!”
“老兄不必太客气。”
中午,赵老板要请李春烨吃饭,李春烨死活不答应。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软。魏忠贤骂他死气,便请李春烨陪赵老板到他府上吃饭。李春烨不好拒绝。三人称兄道弟,喝得七八分醉。
赵老板送李春烨回家,悄然塞上两块沉甸甸的金条。李春烨吓了一跳,马上联想到剥皮,坚决不收。可那老板临出门时,把金砖扔进他院子里,他总不能再扔到大街上去吧?
晚上,李春烨把金条送到魏忠贤府上,请他转还赵老板。魏忠贤笑了,忽然问:“皇上祭神怎么祭?”
李春烨一边揣测魏忠贤的用意,一边回答说:“现行规定:每坛笾豆十,簠簋各一,酒盏三十。”
“祭先帝呢?”
“笾豆各四,簠簋各二,铏一,爵三,牺尊、象尊各一。”
“祭至圣先师呢?”
“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问我这些什么意思?”
“问你啊!”
“祭至圣先师是:笾豆各六,簠簋各二,登一,铏二,牺尊、象尊、山罍各一。怎么样?”
“明白什么意思了吗?”
“不明白。”
“你读书读到p股上去了!你看祭神祭先帝、先师都不能说空话,人家感谢你还能空手吗?”
原来如此!李春烨确实没想过,以前收了些礼,只当人情往来,拜年还得红包呢。现在魏忠贤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支吾说:“这……这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魏忠贤干脆说,“老实说,我也收了,我可不退!你还吧,你告吧,我去剥皮!”
李春烨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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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尚书佚事 第 10 部分
“什么不一样!”魏忠贤干脆说,“老实说,我也收了,我可不退!你还吧,你告吧,我去剥皮!”
李春烨哑然。
华月流青天 五(1)
努尔哈赤在宁远挨了一炮,身负重伤。更要命的是,此役粉碎了他战无不胜的神话,心受重创。拖了几个月,一命呜呼。为此,袁崇焕竟然派员前往盛京(今辽宁沈阳)吊唁努尔哈赤,并祝贺新汗王即位。消息传到北京,朝野无不傻眼。心急的,破口大骂,立即上疏要求将他拿回来问罪。李春烨也感到不可思议,主动请缨到辽东,了解原委。
宁远城高三丈二,远望而去巍巍峨峨。走近一看,才发现它百孔千疮。袁崇焕回顾几个月前那一战:后金将士大都久经沙场,剽悍异常,死命前冲。一些盾车辗着同伴的尸体,冲到城墙脚下。躲在盾车里面的人趁机凿城,凿出三四个大窟窿。幸好天寒地冻,城墙的夯土冻得跟生铁一样,坏而不坠。现在战役结束了,袁崇焕组织军民修补加固。望着那黑压压一片的筑城者,他得意地对李春烨说:“你知道吗?那些夯城的土,我都浇了饭汤,比石头还硬,他们还想那么容易挖?”
“你怎么知道用饭汤和土?”李春烨问。
“我在邵武时,到你们泰宁过,去看我恩师,到过天成岩、宝盖岩……就是你老家那边学的。”
“对对对,我们那边有的寺庙就是用饭汤浇土,几百年不坏。”
“用来筑城墙,那就真是固若金汤了!”
“既是如此,为何与鞑虏媾和?”
“不媾和又若何?别以为我们赢了一仗就可以忘乎所以!别忘了,除了城墙和大炮,我们没什么优势!何况,王恭厂一炸,火药也续不上。自古以来步兵打不过骑兵,否则我们不会有那么多‘和亲’,把自己的美女拱手送给那些东夷、西戎、北狄之类。我们还是要以守战、备战为主,韬光养晦,等到天时地利人和那一天再决战不迟。”
这倒也是。想当年,突厥大兵压境,内外交困,唐太宗毅然单枪匹马入敌营,与他们讲和,不惜赔款、和亲甚至称臣。这样争取到时间,休养生息,一俟缓过气来,兵强马壮,立即反攻,反败为胜。天启皇上很崇拜唐太宗,该会从他那里受到启发,理解袁崇焕的良苦用心。
接着,袁崇焕带李春烨视察“关宁铁骑”。他的战略换言之是“以辽人守辽土”。他从军粮中挤出十多万石粮食,折成十万两白银,作为屯田经费,吸引辽人返回故里。同时,从这十余万辽民中挑一批身强力壮、能骑善s的汉子当骑兵,准备与敌人的骑兵一比高低。李春烨在军马场干过,现在看这些骑兵演练看得出门道,不住地颔首。
c场边上,有一幢新建的小房子。袁崇焕介绍说:“这是给千岁爷盖的生祠。”
“哦——?”李春烨大感意外。“没想到你也会赶时髦!”
“大家都盖,我一个人不盖,行吗?”袁崇焕憨厚地笑笑。
前几个月,大约是闰六月初吧,浙江巡抚潘汝桢上疏,曰:“东厂魏忠贤,心勤体国,关爱百姓。鉴此,两浙尽管岁遭天灾,还是举百年相沿陋习积弊革除,万象更新,无不途歌巷舞,欣欣相告,感恩戴德,百姓强烈要求为厂臣兴建生祠。”
皇上听魏忠贤转告,自然欣喜。能有这样深受黎民百姓爱戴的宦官,我皇上更可以放心玩自己的木工活了。于是,当即通过魏忠贤下圣旨曰:“据奏,魏忠贤心勤为国,关爱百姓,使两浙连年在抗灾中取得伟大胜利,开创百年历史大好新局面,特准予为厂臣建生祠,以垂不朽,以满足广大民众之愿望。”
皇上还为这个生祠赐额“普德”,任命锦衣卫百户沈沿文等永守祠宇。这个先例一开,全国各地纷纷效仿。国子监生陆万龄甚至上疏,建议以魏忠贤配孔子,以魏忠贤之父配祀孔子之父,在国子监西侧建魏忠贤生祠。这建议公然也得到一片喝彩。
尽管如此,李春烨还是没想到,这“蛮子”也不甘落后,趋炎附势!李春烨心里掠过一丝反感,小心翼翼说:“前方不比后方,军饷就是将士的性命啊!”
“是啊,我也这样想!”袁崇焕说,“可是,毛文龙一直嚷着要建要建……”
华月流青天 五(2)
“你那么听他的?”
“我怎么会听他的?不过,我认真想过,我觉得他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其实,毛文龙这人很会打算盘。文武官员好些人争着拜魏忠贤为干爹,毛文龙公开说不干。他说:‘他在朝里做半朝天子,我在海外做岛中天子。我进贡他些罢了,为何还要做他儿子,丢我杭州人脸面?’但他说人家都给魏忠贤建生祠,我们不建,省那几个钱,惹朝中不高兴了,少拨军饷,不是亏更多?”
“这倒也是。看来毛文龙不像江日彩说的那么糟,还是可用的!”
“那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个人,不仅贪财好色,而且胆大妄为,屡屡虚报军功,冒领奖赏。就上个月,他上奏说统兵千人渡海,分三路,行十余日,深入六百余里,斩敌二百七十级,领了一堆赏。其实,无据可凭。朝中不知不奇怪,哪里骗得过我。我根本不相信,可又不便揭穿。我在这里,如坐针毡啊!总有一天,他会坏我大事……总有一天,我要除了他!”
“他可是朝中红人啊,你可得慎重,不可意气用事!”
离开生祠回营途中,突然蹿出一个书生,挡住去路,直拜袁崇焕。袁崇焕一愣,叹道:“你怎么还没回去!”
“再求袁将军给小生一个报效国家的机会!”那人直磕头。
“快请起吧!”袁崇焕要上前两步扶起那人,随从抢先一步。“回去安心读你的书,读书一样能报效国家。”
随从硬将那个弱不禁风的书生架走。那书生叫程本直,特地从直隶高阳(今河北高阳)跑来,要求参战。袁崇焕说:“看他那么真诚,我也真想收留。可你看他,手无缚j之力……唉——,这可是真枪真炮啊!”
吃饭时,袁崇焕召集满桂等部将,还有他们的妻子。为了让大家一心一意守辽,袁崇焕率先带了自己的妻子到宁远。正是战时,军中没什么美味,酒也谈不上好,但是大家喝得很开心。满桂和他妻子都是蒙古人,喝酒用碗,一碗接一碗干。袁崇焕酒量差些,可他妻子鲍氏很能喝。李春烨一看这场面就虚,可他想人家夫妻在这里玩命,喝了今天不知道明天,我怎么能怕醉呢?他也放开来喝,一会儿代表皇上敬一杯,一会儿又代表厂臣敬一杯,喝得当场大吐。
李春烨与袁崇焕回京城,直奔魏忠贤府第。李春烨着重介绍袁崇焕为魏忠贤建的生祠,绘声绘色说那雕像是镀金的,头戴冕旒,执笏,俨如帝王;那眼耳口鼻手足,宛转一如生人。那腹中肺腑皆金珠宝玉,衣服绮丽,髻上簪着四时鲜花。最后,贬损他一句说:“那假的,比你真的还好看!”
魏忠贤不在乎李春烨贬损,他们开玩笑早习惯了。他呵呵直笑着,对袁崇焕说:“谁说你是‘蛮子’,鬼精鬼精得很哩!往后,谁要是再叫你‘蛮子’,老兄我跟他没完!”
“我想单独见见皇上!”袁崇焕恳求说,“大殿上,那群乌鸦在那里叽叽呱呱,什么事也办不成。”
李春烨立即附和说:“我也想见见,好久没见了。我去了几次,都不让见。皇上龙体可好?”
“不好!给王恭厂爆炸那一吓,更不好了,我都尽量少去打搅。”魏忠贤y着脸说,“这样吧,我找个机会帮你说说,保险皇上不会怪罪你,你放心!”
一天晚上,魏忠贤突然找李春烨讨酒喝。李春烨刚搬来不久,只跟魏忠贤提过,顺便请他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喝几盅,不想他今天晚上真的找上门来。难怪很多人都说,他近来变得又恭谦起来,对下人对不熟悉的人也常是一脸笑容。
吴氏忙厨房的事,李春烨在厅上亲自泡茶。今天天气哈哈哈了几句,转入正题说辽东。李春烨说,袁崇焕的缓兵之计果然麻痹了后金,他们现在转而去攻朝鲜。趁这机会,袁崇焕调集了四万班军和大批民夫开到锦州等城,在后金的眼皮底下抢筑城池,把被高第破坏的宁锦防线恢复起来。趁这机会,王恭厂火药生产也在加紧恢复。李春烨说:“这下,皇上,你、我,还有全国百姓都可以睡几个安稳觉了!”
华月流青天 五(3)
“这下,看那群乌鸦还有什么好说的!”魏忠贤坐累了,站起来踱步。“有了你,还有那蛮子,我和皇上真是可以放心了……哎,快上酒来啊,我有好事告诉你哩!”
“什么好事?”
“别急!你没酒给我喝,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也就没有好事!”
李春烨进厨房帮忙。当中,他心里闪电般转了转,想不出会有什么好事,肯定是开玩笑,诈酒喝罢了!尽管这样,他还是热情摆出酒菜。
李春烨还没有赶金莲杯的时髦,酒杯虽然精致但是太小。三杯酒下肚,魏忠贤尚觉不过瘾,又跟他对干了三杯,这才把手伸进怀里摸东西。会是什么呢?李春烨紧盯魏忠贤的手,只觉得金灿灿很耀眼。定睛一看,竟然发现是圣旨!他连忙下跪叩拜,山呼万岁。魏忠贤却说:“起来起来,急什么啊!这是圣旨,可我不是宣旨!”
魏忠贤掏出来的的确是圣旨。他将这圣旨摆在桌上,又端过蜡烛,让李春烨自己看:
谕兵部尚书李春烨
奉天承运
朕维我祖宗设立京营,训练军士,居营则严捍卫,遇警则听征调,所以居重而驭轻也,其后屡次损益,尚多衅隙。
皇祖世宗皇帝,深惟久远,特新戎政,乃悉怯宿弊,革去诸营旧哨司,掖易三千营为神枢,并旧五军神机为三大营,设大将一人,各营设副将及参将、游击、佐击、练勇等官,分领兵马c练,悉听大将节制,仍以文官一员协理,法制至精备,但虑不得其人。朕兹遵奉皇祖之制,特命协理京营戎政与同总督勋臣督率副将、参、游、佐击、练勇等官,各照后开营伍所兵部马,分投c演,较阅勤惰,严伤赏罚,各营管c、把总等官司有缺,具奏会同兵部选用。各领兵官如有科扰、役占、影s、雇替、卖放班军、私占马匹、拨与人骑坐等弊,听尔参奏拿问,悉照律例治罪降罚,其班军虽设有参将管领,尔一体查理提调。尔受兹重寄,宜体朕诘戎扬武至意,勉竭忠猷,协心整理,务俾营伍克实,武艺精强,马壮器利,内足以固卫京师。外则以慑服j宄,斯称委任,或因循废弛,致误军机,责有所归尔,其钦承之。故谕,尚其钦哉。
敕命
天启六年 月 日
李春烨一看题,不啻雷轰,浑身颤抖起来:我怎么又升尚书啦?然而,看着看着,疑团渐多。此前,他接过几道敕诰了,其中必有一句如“尔工科给事中李春烨”、“尔刑科都给事中李春烨”、“尔兵部右侍郎李春烨”等等。这圣旨当中,怎么没一句“尔兵部尚书李春烨”?其二,按规矩,六品以下授敕命,五品以上授诰命,此前授兵部右侍郎便是诰命,如今授尚书怎么是敕命?其三,最后有年份而没有日月,这更是闻所未闻的。因此,看毕圣旨,李春烨冷冷笑道:“老兄拿老弟开玩笑了!”
“这怎么可能呢?那是欺君之罪呢,我有几个脑袋?”魏忠贤鸣冤叫屈。他马上注意到最后两个空白。“日期空着,那是我突然想起,人家那里尚书还在当着,哪天我得先跟皇上再禀报禀报,我就叫他先空着,等那里免职一并填写。我跟皇上说过,让你当尚书,皇上同意。我一高兴,就叫人先拟旨。你这里,我一高兴,又先拿来了,让你也先高兴高兴。你看,我没敢叫你接旨吧!”
“这么说,还不是圣旨?”
“谁说不是?当然是,我已经跟皇上讲过!”
“这么说,我这尚书当定了?”
“当然!当然当定了,这不是圣旨都出了吗?”
李春烨不多疑了,满心欢喜起来,以酒代言,千言万语,千恩万谢……
夜里睡不着,李春烨心里又不安起来。魏忠贤这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给人好处。帮他表弟介绍生意,说得多好听啊,其实他自己从中得的好处还更多。他负责监管工程,又监管财务,两头都是他说了算。光兑银这一项,每一两铸钱六百九十文,市上每四百五十文换银一两,他结算给表弟则是五百五十文做银一两,收利一百四十文,每发银万两就可积银两千五百两,过一下手就要了四分之一,多狠啊!当然,他表弟还是赚了,李春烨也没少得好处,只是说他不可能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那么,为我弄这尚书他打的算盘是什么?
华月流青天 五(4)
没多久,紫禁城三大殿中第一大殿皇极殿建成。这可是一件历史性的大事。三大殿是朝廷的心脏,从太祖就开始筹建,好不容易在永乐年间(1403—1424)建成。可是,云遮中秋月,雨打元宵灯,火灾偏偏爱跟皇宫过意不去。有人说,是天上雷击起火。也有人说,是宫中的太监想发建筑财,故意放火。不知究竟什么原因,宫中火灾特多。建成第二年,三大殿就被大火烧光。历时二十一年,才重建起来。不过百年,到嘉靖年间(1522—1566),三殿两楼十五门又被火毁尽。好在皇上有的是人力物力,大干四年又恢复起来。到万历二十五年(1597),祝融再次光顾三大殿,除午门以外,自掖门内直抵乾清宫,一时俱烬,一望荒芜。尽管皇上不缺钱,可是全国各地最好的木材这时已给消耗得差不多,困难重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历经三十来年,现在才重建起第一幢。更重要的是,这雄伟而精美的建筑,直接凝聚了天启皇上的不少心血。为此,这天举行盛大的庆典。
这是一个好日子。暖融融的太阳很早就出来,光芒四s,普照紫禁城内外。
皇极殿又叫金銮殿,是皇上坐朝的地方,金碧辉煌,格外庄严。文武官员按照品级在玉台下排列成行。王公、阁相在三台上,其他官员在庭院,低级别官员则在皇极门外。这样,虽然黑压压密密麻麻一片人群,但是井然有序。大典由魏忠贤主持,他尖利的声音能够传到广场四周。首先请出皇上,让大家跪拜,山呼万岁。李春烨事先就问明白,他可以享受尚书待遇了,站在台下第一排,跟正式的兵部尚书并列。他在跪拜当中刻意多看了几眼皇上,发现他今天气色好多了,心想:好久没见了,该找个时间去看看他。
在一片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皇上剪彩。接着,观看礼花。光天化日的,看什么礼花?人们以为礼花只是焰火,纳闷得很,窃窃议论。李春烨站在前排,看到一群太监出来,三五人一组走到玉台边的铜水缸旁,往缸上架一个什么装置。魏忠贤请大家静一静,宣布说:这是皇上最新发明并亲手制作的喷泉礼花。一声令下,每个水缸边一个太监轻轻一揿什么机关,缸里的水马上逆飞起来,或泻如瀑布,或散若飞雪,最后亭亭玉立,宛如玉柱。这时,安放在缸底的鎏金木球忽然涌上玉柱顶部,上下盘旋,久久不落,蔚为奇观。人们为皇上的杰作欢声雷动,山呼万岁,皇上为群臣的赞叹得意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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