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琼瑶之浑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中华田园喵
可是福康安带着五分不解五分纠结:“循亲王只是想要通过太后把永琪捧上来的,你这么一出,不但抬轿子的变成了皇上自己,还闹成了朝堂党争!”这家伙把水搅得也太浑了点吧。关键是这么一团浑水他还能脱身,实在是让自己……不爽!
和珅翻着太后给自己的“赏赐”,笑得倾国倾城:“浑水才能摸鱼啊,我相信睿亲王和豫亲王很感谢我。”先帝爷应该更感谢我才对。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循亲王要怎么保你。”福康安翻了个白眼,确实没弄懂乾隆心里的弯弯绕儿。
“你觉得,循亲王在乎一个太后吗?”和珅挑衅般地问。
福康安嗤笑:“太后只是个冲锋陷阵的人罢了。”这话说的,当真大逆不道。
“那为什么循亲王还要把我推出去呢,以太后的身份和皇上要面子的程度,她也足以跟皇上叫叫板,抬抬永琪的。”
“你是个理由,也是个导火索。没有你在那里,太后不好出手,永琪捧不起来,翰林院也拖不下水;没有你跟我的矛盾掺和在里面,扯不上睿亲王,太后想动你的时候就有一堆人要你死了,满朝文武也不会这么明哲保身地看戏演戏。”
“所以,其实我的功用已经结束了。反正太后是要惨的,我想,谁都不介意让她再惨一点。”和珅笑得十分和煦,说得却冷血极了。
“你还是没说清楚,循亲王会怎么做?”福康安抓头,怎么越听越复杂了?虽然这点程度自家皇玛法肯定搞的定,不过,他才十五岁啊,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和珅清晰地吐字。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是说——”福康安猛然明白了,眸色猛然暗了,“为了炸出朝堂上各方势力,也为了让自己全身而退。你居然敢把自己搅成了浑水里最深的那个漩涡,你果然是拿命来赌。”
和珅耸耸肩,满不在乎:“我有赢的把握。”他交出了走私的秘密,先帝爷当时不杀他,那现在也不会杀他;而他本身,不客气地说,是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了解乾隆爷的人。
果然,在和大人猛受夹板气,乾隆憋气但是不好跟他老娘对上的时候,胤禛终于站出来保他这半个门人了。
不顾睿亲王等人的“反对”,胤禛上朝时,针对某个特定职位的空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乾隆权衡再三,忽然眼前一亮,这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当即下旨——和珅迁都察院右都副御史,负责审理巫蛊案!
朝议这件事的时候,躲在一边尽量透明自己的傅恒摸胡子摸得下巴都快秃了,现在的领军机大臣,阿桂跟傅恒交换了一个眼色,叹道:“老了,老了,后生可畏啊……”
原来是夹在中间受夹板气的,现在忽然成了各方势力争取同时也避讳的主要对象,现在谁敢碰他?
虽说这巫蛊案只是舒妃叶赫那拉氏和永琪之间的互相倒篓子,但是因为巫蛊是绝对的禁忌,又牵扯着储位争夺之事,更是把汉人的翰林院也拖下水了,所以,谁都不能沾!
太后更不能沾,因为乾隆亲自给永琪抬了轿子,升了贝勒,赐了金银,就在太后重审巫蛊案的第二天——在胤禛的压力下,钮钴禄氏的族长也拒绝再次“逼迫”和珅,因为这样下去,连着自己都危险。
那些个指望利用陈家洛和他背后的翰林院联系太后操刀剁商业府的,也一个个缩着脑袋当了乌龟,他们之前没有胆子跟胤禛正面对上,现在当然更不敢。
当然,看不惯太后的人也不能出手,因为,和珅这夹板气受的跟满朝势力都扯上了关系,甚至包括汉臣——就是因为他跟纪晓岚那矛盾长眼睛都看得见,一个个蝗虫们才在翰林院闹腾。所以,更是没有人敢动手,不管是为了大义,还是想趁机捞什么好处。
果然,睿亲王为了避嫌,暂时收手了;太后是被胤禛压制着去找死的,但是找死到哪一步还是看她自己的本事,这次,她彻底输给和珅了。
因为,一旦她放过这个人,她就彻底在儿子面前被动了。她在朝堂上没有能明着用的势力,和珅不能动,她又不具备孤身跟乾隆叫板的能力。
乾隆心情好,自然很“孝顺”,又给永琪升了个荣郡王虚衔——所以说,他对永琪用的也是“捧杀”,捧得越高,才越好摔下来,势头越猛,才越容易在把太后忽视掉的情况下,把翰林院那帮异动的人一撸到底。
当然,忽视掉就是在各个方面全部忽视掉的意思——其实到这一步,太后已经黯然退出舞台了。
巫蛊案,没有结案,但是乾隆也没有催,显然又一次把它“忘记”了。
和珅乖乖干自己的都察院右都副御史,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他的态度。自己的人脉,聪明的自然知道该闭嘴的时候要乖乖装蚌壳;受不住浑水诱惑只想抓几只小虾米的,他和大人也犯不着再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和珅的态度让数字们再次点头又摇头,矛盾非常——这么个绝顶聪明的人,偏偏也是最要防的人。
福康安有点郁闷,虽然他早就知道论权术自己真的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这次棋差一招让他占了最大的便宜——只能讽刺:“你把朝堂搅得跟沸水似的,循亲王还说你这是什么‘鲶鱼效应’,我看你就是一只滑泥鳅!和大人,小心水太烫,煮成一锅泥鳅汤!”
和珅只是送上一张精美的请帖,在龙源楼雅间单独请福康安赴宴,感谢他帮自己这个大忙——全鱼宴,还特别点了泥鳅汤。
福康安当天吃撑得连回宫都是坐的轿子。
和珅知道他是一把最锋利的剑,已经被收进了最对的剑鞘——胤禛没有打算篡位,特地制造出来的跟乾隆无论是势力还是心理重合的缓和带。
所以,他只要等着大杀四方就好。
那个时候,他既是胤禛的剑,也是乾隆的剑,他可以向两位皇帝保证,这个后宫干政搞出来的巫蛊案,连带着他搅出来的浑水中的鱼虾,不会成为任何一方的囊中独食。
所以,最后,庄家通吃。
至于坐庄的是乾隆还是胤禛,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的政斗还有一个尾巴,明天纪晓岚收尾,然后解释。
本卷还有两章完结,明天开第八卷“金玉求缘,乾坤轮转,旧梦新人,山河春色”,改朝换代了~
☆、风沙劫之膝盖中枪
朝堂党争才“平息”没几日,就又出了件大事。
纪晓岚捅篓子了,在皇上放风筝得时候,为了劝诫皇上废除买官卖官的捐纳制度,断了风筝线,把“和孝公主”亲手做的,祈祷国泰民安的一个风筝放飞了。
皇上大怒,责令纪晓岚——若是找不回风筝,你就滚到紫禁城门口看城门去!
胤礽一个风筝当然没这么大影响力,有眼睛的都看得见是皇上借机下纪大人的面子呢——叫你做什么朝堂清流,汉臣领袖,百姓称颂、人心所向!
乾隆并不笨,只要他不抽,他还是个心机深沉的帝王——纪晓岚,别以为朕没看明白!
一开始朕让满朝文武保和珅的时候,有几个翰林院的用你的名义打压他,不是因为他们是睿亲王或者永琛的人,而是他们想断了永琛在户部的后路!
他们倒是打的好算盘,暗地里联合陈家洛永琪两个蠢货靠上皇额娘打压商业府,让他们这些靠租子生活的官儿不至于太难过,又明面上打压和珅帮助永琛和睿亲王结盟,讨好储君,再把你推到朕面前做挡箭牌,呵,这一石多少鸟了?
虽然你纪晓岚是个被利用的,但是也是你搞出的来!不就是个杜小月的事情吗,你这老货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好意思吗?
不过呢,永琛是朕的儿子,年纪小,到底嫩点,朕可以慢慢教——看到没,不止你这老家伙,这小子封了太子也飞不出朕的手心!
老乾洋洋得意中。
于是,纪大人带着自己的大烟袋,黯然地到了城门口——刑部尚书没了,大学士没了,现在就是个高龄门童。
人来人往,点头哈腰,好不悲惨。
一顶三品官员的轿子落在了门旁,走下一个俊朗中带着几分妩媚的人,温和孤高的笑容,一丝不褶的衣衫,跟一身粗布撅着屁股蹲在墙角抽烟晒太阳的纪晓岚对比一下,真是云泥之别。
“和某又连累纪大人了。”温和中带着得意的笑。
纪晓岚站起来,心里白他一眼,看看左右无人,把人直接拉到旁边的茶棚里,殷勤地亲自奉茶:“和大人,这里的茶水估计是入不了您的眼的,将就,将就。”
和珅也确实不想喝那石渣滓般的茶,凑近纪晓岚,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声音很低,:“纪大人,这是和孝公主让我给您的……”风筝的图纸。
纪晓岚却接过图纸放在烟斗上直接点着了,嬉笑般地看着图纸化为一团灰烬。
和珅故作不解:“纪大人,您这是?”
纪晓岚敲敲烟斗,笑得有几分猥琐:“和大人啊,这是最直接的法子,但是啊,不能这么做,绝对不能。”
“为何?”
纪晓岚再次看看四下无人,凑近和珅的耳朵,咬牙切齿般地吐气:“和大人,这笔债,纪昀不能让你还,循亲王欠纪昀,可比你欠的值钱的多!”
“咳咳。”和珅拿手捂脸,不知道是不是装的,也用咬牙切齿般的吐气回应,“和某好心好意,结果被纪大人如此嫌弃……”
“没错,我纪昀,就是嫌弃你!”纪晓岚的吐气中都带了点磨牙声,要不是他还想回朝堂,现在就直接咬掉这人的耳朵了!
和珅还想说什么,却听不远处一声熟悉的揶揄:“二位啊,光天化日之下,有伤风化啊!”
闻言,纪晓岚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唱着行礼:“草民纪昀,见过慧郡王。”
“不必不必,本王是微服,随便点好。”福康安自顾自地坐在纪晓岚旁边,对着和珅向纪晓岚挑眉,“你看,人家和大人多自觉,屁股都没离开凳子!”
纪晓岚抓住机会继续唱:“纪昀哪里能跟人家比啊,人家可是风风雨雨屹立不倒的和大人啊!”
“是过尽千帆皆不沉船的和大人才是吧!”福康安一边扇扇子,一边接着纪晓岚的话唱。
纪晓岚却觉得有点不对了,文人本性发作:“……过尽千帆?”这典故没用错,但是怎么总有点不对劲呢?
和珅起身,对两位揖礼:“二位,纪大人科场夺魁,慧郡王则是上书房中文章最出色的人物,和某这般官学出身的,可经不起二位如此开玩笑。”
“装模作样!”福康安也起来,抓着某人就走,“和孝公主找你。”
“纪大人,和某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看您。”和珅还不忘做全礼仪,温文儒雅。
纪晓岚看着福康安毫不客气地把和珅塞自己的马车里,然后赶着车匆匆忙忙离开了,徒留给和大人抬轿子的一帮子小厮大眼瞪小眼,烟嘴凑到嘴边半晌还是忘了抽,只是不停地摇头:“啧啧,这还真是一伙的啊!我就说嘛,循亲王啊循亲王,您这真是一步好棋,但是您搞这么大,想干什么啊?”
纪晓岚确实有他的作用的,而在这个“资产阶级改革”的时代,和珅某种程度上作用更大。朝堂里,需要润滑油般的贪官、权臣,也需要纪晓岚这样的清流,这个道理,乾隆是经历了雍正朝明白了,胤禛却到这辈子才渐渐明白。
上辈子贪官治得太狠,以至于伤筋动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活活让自家八弟看笑话:
“四哥啊四哥,你要是再狠一点,就跟朱元璋或者海瑞学,贪个几十两就直接剥皮抽筋做草人儿,贪多了的拖菜市口三千六百刀活剐,就跟那阉党头子刘瑾一样,保证没跟敢贪。
是啊,保证没人敢贪,但是民间肯定有会兴起什么东林党西林党,再多的文字狱都不会有用,明清的官员俸禄都低得吓人,他那养廉银子也就勉强够人家一个家用,再抓着个就处死,朝廷就真的没人可用了。
明朝崇祯皇帝临终前那“朕死,无面目见祖宗,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无伤百姓一人”的绝傲自是令他们这些入关的满人都感慨万千;但是那句“朕凉德藐躬,上干天咎,致逆贼直逼京师,皆诸臣误朕”也令他们心惊,到底是什么样的恨,才能使一个皇帝把自己最得意的大将千刀万剐,还给后世留下“文武官个个可杀,百姓不可杀”的悲愤的呼喊呢?
胤禛看着胤禩狐狸般的笑容,凑过来地掐他腮帮子:“现在的情况能跟那个时候一样吗?”他们现在扶持商业,就是扶持钱和制度,再加上要变国体,弘历这三十年的平稳底子刚刚好,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再等几十年,说不定就真的来不及了。
他们当年确实没做什么好事,但是洋人只会比他们更狠,到时候就是他们真的自缢以谢天下,也不会保住哪怕一个百姓。而且,十七十八世纪,欧洲从火器到制度飞越得都非常快,他们现在已经没有正德皇帝那“犯我强明者,虽远必诛”的气概了。
胤禩瞥他:“说归说,你还不是又对‘贪官’下手了?”翰林院是要整治,把纪晓岚踩下去是个幌子,只是为了把纪晓岚和王杰这真正难得的清流从蝗虫堆里分出来,防止到时候和珅那刀子动的太狠,造成误伤。
他们可不会看错,那臭小子也是个嗜血的。
“也不能任他们放肆,后世的‘官督商办’,还有‘大清股票’,不就是因为钱跟权结合得太紧了才弄得朝廷一次比一次难看的吗?和珅基本查清楚了,那几只鱼都不大不小,足够给‘地主阶级’一巴掌。对了,英国那边好像有蒸汽机的消息了,二哥的中央银行的计划也做的差不多了,足够给他们甜枣的。”胤禛说着却有点皱眉,什么时候自己也学会了胤禩这套经典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种说的好听叫深谙中庸之道,说的难听叫下作的法子呢?
“也是,咱们这是自上而下的改革,要想成功,只能把‘地主阶级’变成‘资产阶级’了。还好四哥你这些年‘走私’得够厉害,朝廷里几个真正的大家族,也因为跟你走的近,都私下办了场子,反对的人自然少了。”这就是不公平,但是,政治哪里有公平?
跟着你的人,你必须尽量保他们,要不然你就是孤家寡人——和珅冒险,也在于此。
“鄂宁那条商线也交给十三行了,他快回京城了。”胤禛腹黑地提醒自家媳妇,他“阿玛”要回来了,“他可是很想看看皇阿玛和四叔的。”
胤禩顿时脸颊发烫,黑线不已:“你去说服皇阿玛装小孩子给他玩儿?”自家这阿玛还是不错的,绝对不能送给皇阿玛当出气筒啊!
胤禛想想,鄂容安都因为自己诈死,还被弘皙那跟二哥一样坏到骨子里的破孩子拐走了……自己欠鄂尔泰的确实不少,还是不把自家老丈人推出去做炮灰了吧!
摸摸胤禩的头发:“等他过来,我会跟他摊牌。”
“嗯……以后再说,你现在得想想怎么把纪晓岚捞出来,人家可是不要和珅的人情呢!”胤禩觉得自己脸皮还是不够厚,为了防止冒烟,赶紧转移话题。
“那个刘墉,没上折子?”胤禛没有直接回答。
“刘墉……他一本折子就管用?”胤禩想想弘历的脑抽程度,很不相信。
“当然不管用。所以,二哥亲自去找弘历。”
和孝公主亲自进宫“请罪”,因为自己一个风筝让堂堂一个清正廉洁的大学士去看城门,这像什么话?
其实乾隆也知道纪晓岚是冤枉的,只是一时没想好拿他怎么办,再加上在气头上,就干脆让他看门去,刘墉的推荐折子就赶巧送了上来,乾隆看得异常满意——纪晓岚恢复大学士之职,任都察院左都副御史!
同时,王杰提南书房行走,刘墉出京任山西按察使。
其实纪晓岚没有实事,但是刚好,比和珅高半头。福康安看着面前郁闷的和大人,笑得很得意。
作者有话要说:数字们搞这一出,除了把陈家洛绑永琪的船上,就是要引出大地主们先扇一巴掌,防止钱权不分,贪污营私误国,下一卷就要给甜枣了。至于大地主们和他们前面的翰林院为什么会上钩,下面纪晓岚慢慢解释。
电视剧里纪晓岚因为放飞了十八格格的风筝被派去看大门,总觉得这段异常喜感,所以改编写上来了。
别问我十八格格是谁,我也想问编剧……
下一章政斗结束,纪大学士亲自帮大家梳理,因为涉及许多前面的伏笔,所以乱了一点,喵尽量写得清楚,不懂的话喵明天再放大纲。
还有东林的问题,请三章放一起看。
☆、风沙劫之灰色地带(上)
总算是暂时都了结了,剩下就是陈家洛和翰林院那帮对商业不满的“蝗虫”了,当然,蝗虫背后的主子,他们也不会放过。
胤禩悠悠然然地一边看折子一边问刚刚下朝的胤禛:“陈家洛看明白了多少?”
胤禛抽走他手里的折子,顺势把人揽住,在他耳边轻笑:“满朝就两个白痴什么都没看明白,一个是陈家洛,一个是永琪!”
胤禩扑哧一笑,慢慢摇头:“不过他已经搭上太后的船了,什么时候翻船,只是时间问题。哎,我真不该对他抱任何希望的。”最得意的,就是他们成功地把民族斗争转变成了政治斗争,再大的笑话,也闹不到国外去。
胤禛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信心政变的,他还不如学李自成直接造反呢:“到了这份上,他还想用陈家的人脉抬永琪的轿子,他就没发现,翰林院帮他联系太后的人,哪个不是别有用心?其实汉臣受的影响应该相对比较小,不过因为满八旗的地主们没办法跟我这个‘隐形太子’明着对着干罢了。”
胤禩再次拿起和珅传过来的资料,上面被圈了十几个红圈圈,里面都是“蝗虫”的主子的名字,里面还真有几条不算小的鱼:“他倒真不简单,下水游一圈,各方矛盾都被炸出来了,翰林院那帮蝗虫也都被绑到太后的船上去了。也是,四哥你真正的势力大多在军队中,政治上反而稍微弱一些。”不过军权比起政权更加有用,想跟你讲理,就玩政治;不想跟你讲理,就直接打你。
——用后世一位枭雄的话说,就是:“想打就打,想和就和,只有这样,主动权才能掌握在我们手上。”
胤禛却还是看着奏折上那婉转中不失锋芒的署名——和珅此人,放在前世,他是宁杀不用,但是这辈子,却是不得不重用他。
胤禩看他这样,笑得更欢:“纪晓岚倒是够聪明,及时把自己摘出来了。这样的话,傅恒大人再努力努力,军政分离应该不再那么难了。”
胤禛无奈地承认,这确实他也非常感谢和珅的地方。
“不过那个王杰,要是能好好调|教,倒是个御史的好料子。”胤禩忽然坐起来,伏在胤禛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你是说——”胤禛一开始还有点惊愕,但是对上胤禩那狐狸般的笑容,确定,他不是开玩笑的。
这叫什么事?胤禛觉得有些事,实在太凑巧太奇妙了。
“接下来……什么时候料理永琪呢?”胤禩笑得坏极了,“一个陈家洛一个箫剑,再来个蒙丹,永琪……他会怎么做呢?”
听他提到这个,胤禛也难得轻松了些:“这个就随便他们了,总之,看戏就是。”
阅微草堂是个书香之地,一向安闲平和,又生机盎然,一如房梁上那一窝叽叽喳喳的黄嘴小雀。但是今天,这个地方充斥着一股子火药味,而且不是纪大烟袋抽烟烧了房子的那种火药味,而是带了点明朝东林书院的感觉——朋党之争,朋党之理之争。
书房里,刚刚恢复官职的纪晓岚一点儿也不高兴,反而愤怒地砸吧着烟嘴,指着王杰,几乎极其败坏了:“王杰,你听明白了没,和珅的事,你绝对不能再沾!”
王杰梗着脖子,红着脸:“为什么,纪大人?后宫不可干政,而那个和珅明摆着是太后抬出来想抬举五贝子压制循亲王!荣郡王搞出巫蛊之祸,怎么能再当大统?太后妇人之见,后宫干政……”
“我说你能看明白这个,怎么就看不明白现在和珅代表的是什么?”纪晓岚狠狠抽了两口烟,喷了王杰一脸的烟圈,“我说,那天我烧你一下还不够把你烧醒是不是?”
提到这个,王杰就很愤慨:“纪大人,为什么那天不让学生问下去!”
“问下去,你肯定没命,咱们大家也可能跟着一起没命!”纪晓岚真心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就是性子太耿直,耿直是好,但是过了就是傻啊!
王杰一直盯着纪晓岚草堂的房梁,那硬硬的脖子就是低不下去,显然,至今他还没发现他错在哪里。
纪晓岚也知道说不通,对王杰这样的,唯一有效的就是时间,等再过几年,这孩子看的多了,再受点挫折,应该就不会这么傻了吧?不过挫折归挫折,可不能上错船啊,要不然就跟那个笨蛋陈家洛一样了。
虽然知道这个探花郎是陈邦直的儿子,也知道是循亲王亲自送进翰林院的庶吉士,但是看他对此次朝堂剧变的反应方式,纪晓岚确定,这就是个炮灰。
看起来不像是个傻的,就是单纯了些,按陈家洛的同事刘墉的说法,就是不懂政治。
纪晓岚摇头,科举害人啊,有才是有才,但是进了朝堂,再多的才华,也架不住你上错船!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点佩服和珅,他这趟折腾,来来回回换了多少只船,可以说造成了整个河道堵塞,但是他最后居然又回到最初的船上去了!
王杰也在思考和珅的事,却跟纪晓岚想岔了:“纪大人,您为什么这次要故意得罪皇上,要皇上把您贬下来,是不是为了对付和珅?”这次,纪晓岚干的这件“蠢事”,丢了刑部尚书,给贬成了都察院左都副御史,刚好是和珅的半个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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