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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南柯十三殿
众人对两人小惩大诫了一番,罚两人今晚都去桃源的思过谷思过去。秦湛和一剑江寒乖乖地进了这连星星都看不见的阴冷湿漉的洞里,连灯都没有。
秦湛懂点五行术,自己弄了些木柴火堆。火堆升起来,她才能看清一剑江寒的脸。
秦湛想了想,问他:“你辟谷修好了没?”
一剑江寒道:“修完了。”
秦湛剩下的那句“要是没学完我给你弄点吃的”也只能咽回去,她坐在原地待了一会儿,还是对一剑江寒道:“对不起啊,在太平城的时候戏弄了你。”
一剑江寒顿了一瞬,说:“没事,原本也就是我没看清。”
秦湛心想你其实是看清了的,只可惜对手是我。
不过话开了头,下面的也就好说了。秦湛问他:“你为什么学我给绮师姐送花?”
一剑江寒:“……我看那花漂亮,想谢她替我解围。”
这等于是变相承认他的确学了自己,秦湛心里舒坦了些。她的审美和常人有些不同,上辈子这辈子都被人笑过,如今见着一剑江寒喜好和自己相似,心里的不满便也成了欣赏。
她说:“是好看,只是你从哪儿找到的牡丹,我都没瞧见。”
一剑江寒:“右边的小路。”
秦湛回想起他们初见,一剑江寒只是路过赌坊瞥了一眼,就看出她出千,他的眼力确实很好。
一剑江寒接着又说:“你的确比我厉害,和我齐名确实是辱没了你。”
秦湛听到这里顿了一瞬,她刚想说上一句“其实我多少也是仗了温晦的剑厉害”但还未来得及开口,思过谷忽然亮起了灯。秦湛连忙把火堆灭了,便见是绮澜尘带着一众弟子赶来。
她面色有些紧张,问道:“一剑江寒师弟,你在吗?”
一剑江寒和秦湛对绮澜尘都很尊敬,两人连忙站了起来。一剑江寒更是行了一礼说:“师姐,我在这里。”
绮澜尘见了一剑江寒,面上的表情却更紧张了。
她张了几次口,方才说出了要说的话。
绮澜尘道:“师弟,你切记保持冷静……”她顿了一瞬,对一剑江寒道:“林谷道人……殁了。”
一剑江寒当时的表情就变了。
秦湛后来想想,那是她唯一一次见到一剑江寒如此脆弱的表情。
像是悲痛,更像是落水之人失了最后一块浮木。
林谷道人的死在桃源并没有激起什么波浪。
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昆仑传人,平生最大的成就也就是抚养了一剑江寒。桃源检查了他的死亡,哪怕是温晦来查,也是正常的死亡——众人只能将此归结于林谷道人是寿元已至。
秦湛问温晦:“真的吗?”
温晦说:“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桃源只允许这个结果。”
秦湛想了想,又说:“一剑江寒不会信的。”
温晦道:“你也不信。”
秦湛说:“我又不是傻子。”
温晦便笑了,他笑起来总是很温柔。他伸手弹了弹秦湛的额头,朗声道:“这就对了。”
一剑江寒放弃了逐星试。
没了剑说只有手也要参加的一剑江寒在见到了林谷道人的尸体后,再也也没有多说一句话。他似乎极为自责自己在那晚没能陪在林谷道人的身边,不知是惩罚自己,还是心里实在不过了坎。
他带着林谷道人的尸体回昆仑山去了。
一剑江寒要去安葬他师父。
秦湛目送他离开了桃源,却没有更多的表示。
温晦问她:“你不去吗?我以为你们刚交上了朋友。”
秦湛道:“我还有手呢,得参加逐星试。”
作为惩罚,最后的一场逐星试,秦湛没有剑,温晦也没有借她剑。她赤手空拳去与十六人决斗攀柱,在安远明不敢置信的眼神中,靠着并指为剑,仍然夺下了那柄“不知春”。
“厉害的简直变态!”
秦湛听见有人这么骂她。
得了“不知春”后,秦湛一步也未留。她直接从星柱顶端往昆仑的方向跃去。此时离一剑江寒离开已经过了三日。
她追了五日,从西北追去了南境。
追了一剑江寒七千里。
她追到的时候,身上已狼狈不堪。一剑江寒瞧着她目瞪口呆,几乎要认不出眼前的这个野小子就是他在太平城见到的、会作弊玩骰子的白衣姑娘。
秦湛笑了。
她伸出手递过了一长一短的不知春,眉梢轻挑:“穷鬼,我没了剑可以回剑阁,那有几百把剑等着我临幸,你不去拿这把剑,以后打算用什么?”
一剑江寒愣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我还有手。”
他看着那柄剑又说:“秦湛,我师父让我别信命,可现在连他也死了。云水宫说我孤寡,我真的没法不信。”
秦湛冷漠:“哦,那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一剑江寒看着秦湛手里拿来的剑,忽然又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有酒窝,和他惯常冷冰冰的样子一点儿也不一样。
一剑江寒郑重的从她手里接过了剑,仔细的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是昆仑寒剑,原本就是最适合一剑江寒的剑。
秦湛见他手掌握住青铜的剑柄,一剑即出,即似大海奔涌、与他剑前冰冻。
一剑江寒。
秦湛怔住,而一剑江寒已收了剑,他笑着对秦湛道:“秦湛,谢谢你。”
秦湛也笑了。
她朝一剑江寒挥了挥手,转身便走,她说:“走了。我不信命,你也不必信,听你师父的——”
“反正我厉害的变态,命到了我这里也得拐弯。”
秦湛的确厉害的变态。
一剑江寒当初也没有说错。
纵然他们当初齐名过,秦湛的天赋也的确在他之上,日后两人再次论剑,一剑江寒输的心服口服。
一行人已从阆风到了第一个落脚点,越鸣砚作为徒弟自发去负责住房这些小事。
秦湛一身白衣和一剑江寒的黑衣走在路上实在是太惹眼,两人便约着先去买套衣服换一换。
燕白跟着去了。
眼见秦湛指着一套红色外裳和紫色的衣裙问一剑江寒:“我穿这个怎么样。”
一剑江寒认真回答:“我觉得挺好。”
秦湛满意点头,指着那边一套绿色的衣裳对一剑江寒说:“我觉得你可以试试那套。”
一剑江寒也挺喜欢竹青色,点头道:“好。”
留下燕白一个把剑听着这对话,看着那些衣裳,整个人的面部表情已经接近疯狂。
燕白嘶声力竭:“秦湛,你要是敢穿那套,我就死给你看!还有你一剑江寒!你敢穿绿色我就也让你的不知春自杀——!”
秦湛:“……一剑江寒听不见你说话。”
燕白:“你转述!秦湛,知道你为什么和一剑江寒处得来吗?因为你们俩都审美残缺!等我去找小越,小越回来之前,你们谁敢乱选试试!”
秦湛:“……”
燕白骂骂咧咧的跑了,秦湛叹了口气:“燕白比较暴躁,见笑了。”
一剑江寒表示理解:“有剑灵的剑总是有个性些,其实我觉得那件绿色挺好看。”
秦湛附和:“是啊,我也挺喜欢紫红。”
燕白:白眼.jpg,我求求你们就穿黑白吧!





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 20.蜃楼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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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江寒所说的海岛位于东海。东海毗邻东境, 是魔道最为猖獗狂放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一剑江寒认为他们需要换身装束的缘故。
原本一剑江寒一身黑衣是无所谓的,但秦湛的打扮实在是太正道了, 就这样进入东境简直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来自正道的剑修。一剑江寒与秦湛此行只为东海海岛上的应龙, 并不想与魔道有过多的纠缠。
一剑江寒最后还是选了件普通的墨色衣裳, 秦湛则在燕白的嘶声力竭下不得不放弃自己喜欢的紫红色,转而选择了淡杏色。
在她打算换上这套寻常姑娘家的打扮时,越鸣砚忽然道:“师尊喜欢艳丽的色彩, 入东境或许穿艳色更好。”
秦湛回首看他, 笑道:“你也觉得艳色好看了吗?”
越鸣砚眼也不眨:“艳色本就是丽色, 只是正道多崇尚素简, 燕白先生才觉得不合适罢了。可东境不同, 东境多山, 气候湿润, 子民大都五官鲜明,喜好色彩秾丽的染布。若我们是前往东境, 师尊的选择或许反而是最好的。”
燕白在一旁听得大叫:“小越,你不怕看的眼睛瞎掉吗?你想想秦湛的审美!”
秦湛倒是听着有趣,她顿了顿, 说:“我喜欢紫色, 红色也喜欢,你帮我挑两件吧。”
她的声音不重, 听在越鸣砚的心里却有如鼓擂。他原本有些犹疑, 因为南境有着习俗, 但他后来又想秦湛十岁便离了家, 随温晦四处游历,大约未曾听过这习俗,就算知道,大约也未曾当做一回事情。
越鸣砚只是犹疑了一瞬,便替秦湛选了衣服。
秦湛看了过去,见是件蓝紫色的裙子,袍角绣着流水纹,颇为艳丽。她的眉梢微微一挑却也没什么意见,直接去问店家买下了。
这店铺开在阆风百里,店主也懂些法术,要将成衣修改成秦湛的尺寸也不过须臾之间。秦湛换了衣裳,将头发在脑后竖成一束,露出了修长白皙的脖颈。从越鸣砚的角度看去,秦湛的脖颈与常人似乎并无什么不同,因她甚少离开剑阁,甚至显得更为白皙光洁——纤细、优雅,易折。
只是能折断秦湛脖子的人,怕是还未出生在这世上。
秦湛注意到了越鸣砚的视线,她还咬着一截同色的发带,侧首瞧向他,伸手捏住发带的同时问了他一句:“怎么了?”秦湛以为是衣服不合适她,不免提醒:“你选的衣服。”
越鸣砚慌忙地移开视线,面上浮出薄红。他张口又闭上,几番努力也说不出什么。
一剑江寒在一旁打量了秦湛许久,真心实意地夸赞道:“挺好看的,你徒弟眼光好。”
秦湛“唔”了一声:“被你夸奖我反而不放心。”
一剑江寒:“……”
秦湛见了一剑江寒的表情,方才慢悠悠地说完了下句:“开玩笑的,我有眼睛。”
一剑江寒对于秦湛这性格算是深有体会甚至是连情绪波动都懒得波动了,他转而让越鸣砚多挑了几身,一并让店主修改了尺寸收了起来。
燕白见秦湛没穿她最初选得紫配红,顿时觉得她穿这身蓝紫色的长裙漂亮得和仙女似得,围着她转了一圈,怎么看怎么顺眼,连她随手挑的流苏发绳都显得特别可爱了起来。
燕白喜悦着说:“你不穿白色还是挺好看的嘛。”
秦湛付了钱,顺口回了句:“不是你逼着我只许穿白色吗?”
燕白心想,那可不是,如果小越没来,你要穿那身紫配红,我宁可你穿一辈子白!
但这话他好歹没说出口,秦湛和一剑江寒换了衣裳,虽然看起来仍不太像普通的凡世侠客,但好歹身上那股仿佛下一刻就要踏碎虚空的缥缈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秦湛原本便偏向锐利的五官越发艳丽,她走在路上,反倒未曾比先前低调多少。
“至少没有满脸写着‘我是阆风弟子’这几个字了。”燕白嘀咕,“我们到东境要几天?”
秦湛道:“今晚,横跨南境可以用法器,只是到了东境,为了不引起魔道注意,赶路只能用缩地成寸的法子。”
说着秦湛问道:“小越,你学了多少了?”
越鸣砚斟酌道:“一半左右。”
秦湛点头:“你快些,明日大约就要派上用场了。”
越鸣砚颔首称是,一剑江寒只以为秦湛许久前就教了他,越鸣砚说的不过是自谦。只有燕白知道这是秦湛今天趁着一剑江寒去补充用具的时候临时交的,越鸣砚学了怕是还没过三个时辰!
燕白:幸亏你徒弟是小越,换我这种教法,我宁可自杀。
第二日,越鸣砚虽有些不熟练,但顺利用出了缩地成寸,十日后,他们到达东境边境。在南境显得有些扎眼的打扮,果然入越鸣砚所说一般,在东境便轻易融入了大环境里。
东境的男女正如越鸣砚说的那样,喜好艳丽的色彩,秦湛与一剑江寒一路走来,见的最多的便是穿着鲜艳的姑娘——甚至男人也有不少喜欢穿红色和宝蓝色的。
秦湛一眼看过去,感慨道:“我算是知道朱韶喜欢红色是怎么回事了。”
越鸣砚想了想,说:“东境皇室原本也尊崇朱色,他们认为这是最接近生命的颜色。”
人的鲜血即似朱砂色,而鲜血总是会令人第一时间联想到生命,东境皇室有这样的传统倒也不难理解。不过……秦湛问了一句:“你知道的倒是挺多。”
越鸣砚回答:“我舅舅原本便是游离四方为白术国撰写地图志的官员,我小时候听他说过很多。”
越鸣砚这么说倒是令秦湛想起来了,她也有许久未曾见过她的舅舅了。白术国未曾发丧钟,那她舅舅应该还是活着的,只是年纪快要近百,算算时间,也该已经见过主角了。秦湛想到这一点,又看向了身边跟着自己显然没机会去白术国的越鸣砚。她一时又陷入了“小越到底是不是主角”的困惑里,然而不过一瞬,她便将之抛至脑后,快速决定破罐破摔,不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小越是主角也好,不是主角也好,反正现在都是她的徒弟。
她为他打算好就是了。
想通了,秦湛甚至多问了一句:“解决完一剑江寒的事情,我们可以回一趟白术国,让你回去见见你舅舅。”
越鸣砚的确和自己的舅舅感情不错,秦湛这么提了,他也笑着应“好”。
晚间时分,一行人暂且在东境距离东海最近的一座城镇休息。
此城镇外三百里,便是东境枯叶宫。
东境枯叶宫的不哭阎王先前刚在阆风闹了那么一出,越鸣砚心里还记着这件事,故而纵使秦湛与一剑寒江表现的没什么所谓,他仍然放不下警惕。
三人晚间无事坐在堂中喝酒,越鸣砚拿着秦湛给他的珠子继续练习垒叠。
他专注而仔细,瞧在一剑江寒的眼里,也颇为赞许。
一剑江寒对秦湛说:“你这徒弟根骨一般,倒是肯吃苦。”
秦湛听见一剑江寒话中的“根骨一般”不免露出了笑,一剑江寒见状困惑:“我说错了?”
秦湛慢悠悠道:“我说了他得了眠冬。”
一剑江寒:“那又如何?”
秦湛道:“要能入选剑阁,至少也要入了剑道。你看他入了剑道多久?”
一剑江寒瞧着越鸣砚思忖片刻:“三年五载。”
秦湛道:“他学剑不过半年。”
一剑江寒眼中满是讶异,他想了想问秦湛:“你教他的是你的法子,他竟然学了下来?”
秦湛颔首,她看着越鸣砚意有所指道:“你我都大致碰到了界限所在,能否突破都是未知数。他的未来,才是真正的不可期。”
一剑江寒闻言又看向了越鸣砚,这个年不过十六的剑修眼睛不好,鼻梁上还架着秦湛想办法给他弄来的镜片,瞧着十分斯文俊秀,倒是半点也看不出能练秦湛那样霸道酷烈的剑。
“人可不貌相。”秦湛握着酒杯低声道,“温晦当年教我的,记着总没错。”
“秦湛,其实……”一剑江寒开口欲说什么,忽被一阵由远及近的铃声打断。
两人同时向门外看去,便见一身着杏粉衣裙的漂亮姑娘□□双足双臂,腕间系着圆珠般的铃铛如蝴蝶般飘了进来。她甫一进来,那双顾盼神飞的眼睛就投在了秦湛三人的身上。
秦湛和一剑江寒的手都已放在了剑柄上,越鸣砚正试着垒上最后一枚珠子。
那姑娘见状清脆地笑了声,她道:“听闻城里来了新客人,我家主人想请诸位过去一聚。”
秦湛神色不动:“你家主人是谁,总不会是枯叶宫吧。”
那姑娘掩唇而笑:“自不会是枯叶宫,谁说这里便只有枯叶宫了?东海之上不还有蜃楼吗?”
东海蜃楼,这个门派非正非邪,历史却可追溯至逍遥仙的时期。传闻蜃楼主人与逍遥仙是同辈之人,逍遥仙坐化飞升,他则设立了东海蜃楼,位于东海极尽神秘。
秦湛和一剑江寒面色微动。
那姑娘继续道:“我家主人说了,若是蜃楼请不动二位大家,那只需我再说一句话便可了?”
她笑嘻嘻的,腕间动作的时候,更是铃声不断,听得人无端悦耳心愉。
少女眉目弯弯道:“秦剑主,一剑江寒先生,你们可想见那条龙?”
越鸣砚堆上了最后一枚珠子。
八枚珠子叠成了一条竖线,越鸣砚对秦湛道:“师尊,我学会了。”
秦湛回过头去,便见越鸣砚立于一旁,桌上是他堆叠好的一串珠子。她便笑了,对越鸣砚道:“堆得不错。”
越鸣砚这一打岔,那少女原本可以造出的神秘氛围被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她的笑容微僵,刚想要再说句什么,一剑江寒已开了口。
一剑江寒道:“半年前我入海岛,便觉着有人监视,不过那人未曾跟我至深处,我也未曾在意,现在想来,是蜃楼吧。”
少女想着主人的叮嘱,咬了咬牙,点头称是。
一剑江寒道:“蜃楼也对应龙有兴趣?”
少女答不出来,秦湛其实想得更深。
一剑江寒之所以想要杀这条龙,是因为他觉得这条龙和这座岛与温晦的入魔有关。温晦昔年入魔并非毫无征兆,在摘星宴后直至他入魔的十年间,温晦的情绪起伏极大,常露出疲态,更是处于一种秦湛不明白也帮不了的焦躁之中。但秦湛认为这些情绪并不会使得温晦入魔——温晦是何等意志坚定的人,没有人会比她更理解了。
温晦的入魔,不仅对于全修真界是个谜,对于秦湛本身,也是她最困惑,最求不得答案的一个谜。
纵使是在她咬着牙将温晦打入炼狱窟的那一刹,她也没能从对方口中得到只言片语。
温晦只留给了她笑。
和十年前一样令人觉着温柔的、令人迷惑的笑意。
一剑江寒当年未去参加那场正魔大战,虽不是同外界猜测的那样,但也是为了她。绮澜尘不信温晦会入魔,她与一剑江寒在亲眼见到对方杀戮正道修者前,也是不信的。
秦湛被推向了风口浪尖,一剑江寒瞧着她眉头紧锁,不复潇洒快意,不由也心中沉闷。
他觉得秦湛不该是这样。
所以他对秦湛说:“温晦是你的师父,向他拔剑不该是你做的事。秦湛,你不高兴就不要强撑着去做,剩下的有我。”
秦湛心想,温晦是她的师父,温晦有多厉害,没人比她更清楚,她怎么可能离开,又怎么能撑不下去?
一剑江寒会走,是因为他劝不动秦湛放弃。那时候的秦湛已经铁了心,她拒绝了一剑江寒“躲避”的建议,只是说:“我答应过他。如果有天他发了疯,我一定阻止他。”
一剑江寒了解秦湛,他虽然希望秦湛抽身,但得了这个答案也不意外。他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那我替你去找原因。”
“你不方便,便由我来,我没答应过什么,也没有牵挂。温晦为什么会发疯,到底出了什么事——秦湛,我去替你找个能让你放下剑的理由。”
一剑江寒离开了。
只可惜直到秦湛打了下温晦,他也没能找到那个理由。或许真相就是秦湛随口说的那样,温晦只是发了疯。
一剑江寒是个不会转弯的人,他说了要查,就一定要查。哪怕正魔大战已经停止了近四十年,他还在找那个理由。唯一令人感到慰藉的,便是这许多年不见,秦湛也从未觉得是一剑江寒不愿来见自己又或是他无颜来见自己。
他只是没找到而已。
所以在一剑江寒来见她,秦湛便心有所动,一剑江寒提到屠龙,她便猜到这是一剑江寒寻到的理由。
扪心自问,秦湛回忆四十年前温晦的所作所为,仍不觉得“理由”是存在的。哪怕温晦是厌倦了正道想要入魔,他也不该掀起正魔大战,那场战争里死了太多的人,秦湛都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魔族,也不知道有多少正道死在魔道的手上。
回忆那几年,秦湛唯一能得到的理由,便是温晦疯了。
她心里这么觉得,却还是一口答应了一剑江寒的请求。不仅因为他们是朋友,而是时至今日,秦湛心底里也仍想要那么一点儿理由,那么一点儿能让她觉得,她记忆里的温晦,教养她的温晦尚且活着,没有死透在魔尊温晦身体里的证据。
如今一条应龙,不仅牵涉了温晦,还牵涉了神秘的蜃楼。
秦湛忍不住想,一剑江寒说的理由是否真的存在,温晦的叛变,是否和蜃楼有关系?
她这么想,眼眸便不由的冷了一二。
少女只觉得秦湛身上威压惊人,她低低道:“若是剑主好奇,为何不随我去一趟蜃楼呢?您想知道的,一剑江寒先生想知道的,蜃楼都有。”
她鼓足了勇气说:“您是燕白剑主,这天下已无人可奈何的了您,您又有何惧呢?”
秦湛慢慢道:“你说得对。”
她一眼扫去,语气冰凉:“所以若是蜃楼骗我,你也别怪我毁了它。”




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 21.蜃楼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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