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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斜坡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清岙乡或许只是一个代表,在琼潮,山区乡镇近十个,那些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会不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颜玉宝呢?想到颜玉宝,心中就来气,项自链甚至怪上杨村群众手软,没当场教训他一顿。想到老杨散了架的一家子,项自链叹息一声合上书,盯着雕花的天花板发呆。
第十三章
第二天一上班,项自链打了个电话给夏冬生,叫他有空来城里一趟。夏冬生聪明,也不问什么,说:“只要项市长中午请客就行了。”项自链放下电话,随手翻开当日的琼潮日报。头版全是书记市长下乡扶贫送温暖的报道,题目却各有千秋:头条主标题是增加党和人民群众的血r关系,副标题是魏书记关心山区群众疾苦,弄得象人民日报社论似的;轮到赵新良就换了一副嘴脸,只有一个题头,赵市长心系冷岙乡群众冷暖;或许是项自链事先打过招呼,记者们特别卖力,题目是《乍暖还寒?》,冠了个大问号,让人一见就生疑,非读下去不可。文章写得激流澎湃,从春江水暖,说到群众心寒。项自链看报道从来都是一目三行,这次却破例认真看完,还特地记住记者名字,萧文长。他一直不知道那个有事没事爱在领导面前c话的高高瘦瘦的记者叫什么名字,虽然以前打过几次照面。放下报纸,突然想起就要过年了,得给同学朋友打个招呼。拿起电话本又不知先挂给谁,想了想,还是给交通部的司长同学拨了一个。大概是过年过节的缘故,双方的热情又焕发起来,司长同学又问生活又问工作,还特别关照项自链有空到北京走一走。
项自链开玩笑问:“老同学!北京的天气很冷啊!这时候不会高于零下十三度吧,而你却让我感受到三十一度的高温。以前总觉得北京冷,其实北京是天冷人心热,春天的故事都是从北京传向祖国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的,是不是老同学你又要升官发财了?”“项自链啊项自链,还是你知心啊!在学校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走上社会你还是我最好的朋友,知我者莫若你啊!这样吧,有空来趟北京,我让你也感受一下春天的故事。”“好的好的,我一定来。咱山旯旮里老乡亲,挑担茶叶上北京,礼轻情意重,你得准备一顿北京大餐,外加一打北京烤鸭,让我回来好照顾一家老小啊!”“老同学说笑了,北京烤鸭那有宁临的山珍海味好哪!要是你愿意我倒非常高兴拿一只烤鸭,换你一只大毛蟹的,到时候可别说我宰客宰熟哩!”“好好好!这事一定成交,到时可别说毛蟹蛰手啊!有你这话我就一百个放心了。先向你拜个早年,祝你百事享通啊!”放下电话,心情一下就轻松多了,不知为什么,感觉里又回到了学生时代,这时候他真的想去趟北京了。刚静下心,电话又响了。电话是许鸿运打来的,问他有没有空,说是自己就到楼下了。项自链正好有事找他,打哈哈说:“你许大老板来了,我还不双手欢迎。”不知是哪位名家说过这么一句话:权力金钱之外的影响是永恒的,许鸿运给人的感觉就是这种永恒。自从雅轩芳茶楼喝了一次茶后,这种感觉便弥散进项自链每一个细胞。不一会许鸿运上了楼,双手合捧着脸上堆着笑朗声地问侯:“给你拜个早年了!”项自链站起来挪挪椅子回答:“坐吧坐吧!新年发财,许大老板又有大计划了吧?万象更新哪!”两人寒暄了几句,坐下来转入正题。“你是个大忙人,难得有个空,来我这里不会就是为了拜年吧?”“这时候不拜年还能做啥?想请你帮我剪彩呢,有没有空?”许鸿运摸出一包烟,一支递给项自链,一支自己点着。
这时候,魏宏益送来了两杯茶水,放好后,笑了笑退了出去,顺便关上门。许鸿运呷了口茶,抬起头望着项自链。
“什么剪彩?你大老板叫我剪彩,我怕不够格呢!”项自链说完吐了个漂亮的烟圈,看着许鸿运笑笑。
“鸿运建筑材料公司就要开张了,你帮了最大的忙,你不够格谁够格啊!”许鸿运客客气气地送上了请贴。
“人家都说深圳速度,我看你比深圳速度还快呢!这么大个摊子三个月就搞定了,日夜赶工也来不及啊!要是国营的,我看两年能搞下来就不错了,许鸿运就是许鸿运,难怪你会发财。我看就以你为标本,在全国推出个宁临速度,那一定更让世人瞩目。”“项市长说话有点中央领导的派头了,上次我在北京他们就是这样说的。”许鸿运站起来拍拍项自链的肩膀说:“你要争取啊!”项自链耸耸肩回答:“我是苍蝇钉秤杆无足轻重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兄就别拿我开心了。先说说有哪些人参加吧!”“蒋多闻、黎赢权、魏得鸣、赵新良,不过你项市长是我特邀佳宾,其他都是形式。”许鸿运轻易不说人好人坏,这回直呼头头脑脑们的名字,唯独称他叫项市长,项自链一听心里就热了起来。象许鸿运这样有地位的人,省长见了还得礼让他三分,一个县级市的副市长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大可不必如此礼让的。“老兄啊!我就不必去了,你也不必拘于形式,咱心里明白就是了。显山露水的事,让领导们去做吧。对了,我还欠你个大人情呢!”说着,项自链从抽屉里拿出一捆钱,要许鸿运鸿先收下十万块借款,说是另会十万以后再还。
借款就象一个大包狱,压得项自链心头矮了一截,觉得朋友之间多了层迷幻的色彩,雾遮水拦的不明朗。以前项自链并没打算还许鸿运钱,虽然老婆好几次催着早点还上,可他总是支支吾吾地打掩护,说是还个七万八万的让人看了笑话。这话也有道理,后来吴春蕊就没提了。自从在雅芳轩喝过茶后,他觉得非还不可了,这回年终奖金连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收入凑在一起正合个整数。许鸿运反应很平静,问项自链是不是记错了,说自己根本就没借钱给他,要他喝口水清醒清醒别过年过节还错钱,喜了人家害苦了自己。项自链看了看许鸿运,正要摊牌明说,可再想想人家既然不认,勉强一番反而让他小看了自己,就催着喝水,连称许鸿运清醒得糊涂了,只好以后再说。
许鸿运笑笑什么也不说,又点上烟悠然地抽着。过了好一会,项自链问他什么时候举行剪彩仪式。许鸿运说是大年初一。这老板也够精的,一刻时间都不肯拉下,大年初一谁不在家图个团圆,他倒别出心裁搞公司成立典礼。项自链就笑他是陀螺,没人挥鞭打着赶什么急呢!还不如换到正月十五更热闹,挑闹灯会的日子人多,影响更大些,干脆把场面布置到大街上,来个车载台阁巡回展示。
言者无心,闻者有意。许鸿运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说要聘请项自链做公司特别顾问,一个点子就抵上万金,比什么广告都好。
这话倒一点没错,宁临地区每逢过年,政府民间都自觉组织群众挑台阁闹灯会,许多边远的老百姓早早赶来一睹为快。据电视台抽样调查统计,去年元宵节宁临市区近十分之九的市民上街闹灯会,其它各县也大同小异。项自链没想到一话玩笑就提起许鸿运这么高的兴趣,又奉承了几句,夸他善于捕捉信息。这事说干就干,许鸿运忙打电话给下面人员,叫他们准备五辆台阁,要搞就搞得有模有样搞出特色来,气魄要大,让群众一看就把鸿运摩配公司烙到心底里。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犹犹豫豫地支吾着,许鸿运就生气了,板着脸训斥,要他别问那么多马上筹备就是了,还说开业典礼临时取消了。
回过头,许鸿运又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脸色柔和得看不出一丝愠怒。
“都说当官的喜怒不形于色,我看这功夫宁临市内还没有谁比得上你老哥的,人家是y转多云,你可是晴转大雨,雨转晴,尽在一瞬间啊!”项自链调侃说。
“小老弟笑话我了吧!办公司管理人你得开重腔啊!你说得五分重,人家当你是三分,你用了十二分的劲,人家才会出十分的力。企业员工就象政府里的办事员一样,没三声响雷挪不动。轻轻讲重重听这古训,只能教育小孩子。说到底还是官僚主义害死人。”“这同官僚主义有什么联系?象你这样的大公司可不能靠个人威望服人,得靠纪律约束才对,怕是你大老板官僚惯了,属下也就见怪不怪了。”“同官僚主义大有关系啊!中国自古以来都是人治,现在虽然有这法那法,但往往执法不严违法不究有法难依,说到底还是传统的人治模式,老百姓就是信官信管不信法。员工带着这种心理定势到企业里,企业又怎么依规治厂,我又怎么能不吆三喝四?这或许就是中国特色吧!小平同志开辟的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从国人的心理上也可以这样去理解分析的。小平同志伟大就伟大在把握住我们的民族习惯和民族心理,没有照搬国外的经济模式和政治模式,维持一个相对稳定的社会环境和国民心理的基础上,逐步接轨世界潮流……”项自链又一次震惊于许鸿运深刻的剖析。多少官员整天念着改革开放搞活经济,走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可又有几个真正理解这理论背后包裹着的深刻的历史背景、社会背景和人文哲学背景呢!宁临市这十几年来经济上取得了长足发展,从大处讲得益于小平理论,从小处讲得益于传统。历史上宁临是个穷地方,人多地少,一家子长年累月困在田地里也只能喝糊糊。生产队那时群众明着支持大生产,背后却上山拓荒搞起了小生产,胆大的不失冒着破坏社会主义经济秩序甘当走资派,偷偷地干起了手艺活。开始时一两户搞,到后来就差不多一哄而上了。政府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上面不督办,也就听之任之。七八年后,改革风一吹起,手艺活就变成了资本,作坊式工厂便雨后春笋地冒了起来。可以说宁临市有今天的成就同政府的“无所作为”是分不开的。可现在政府又在干些什么呢?不管宁临市哪级党政机关做报告,都免不了吹嘘几句:本届党委政府是如何领导人民进行改革开放如何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取得了这样那样的成绩。可平心静气地想想,我们的党委和政府在经济建设中又真正付出过什么呢?只能说给了群众一个自我奋斗的环境,可这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最起码的要求而已,责无旁贷啊!历史是人民创造的,这话永远错不了。想到琼潮市松松散散的小企业,项自链更觉得有责任有义务把开放区建设好,得向魏得鸣和赵新良建议,尽早进行企业技术改造和革新,有条件的联合组建集团公司,促进产业规模化。以前他根本就没料到清岙乡的群众会这么穷,比琼台县的南浦乡还要差一大截。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在号称宁临第一市的琼潮市,东西贫富差距如此悬殊,象清岙乡这样的乡镇还有八九个,群众连饱饭都吃不上。所有这些矛盾难道不是琼潮党委和市府应当真正去关心解决的吗?琼潮年年搞扶贫,却一直停留在表面上做文章!
这些话项自链很想同许鸿运交流,可接着许鸿运的话柄说下去,总觉得有点补充说明的意思,就转过话题问:“听过亲和帮吗?”“亲和帮?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它来,又不在你的份内?四月份就要大选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弟啊,我可希望你能尽快上去,别闹出事来影响大局。”许鸿运说得语重心长。
项自链有点失望,以许鸿运今日的地位,黑白两道有什么事能瞒过他,听话听风,许鸿运似乎并不关心j鸣狗盗的闲杂事。可今天项自链犯了牛脾气,非问出个眉目来不可,他带着责问的口气说:“在你许老板眼里或许这是j毛蒜皮的小事,可在我的眼里它是个不节不扣的大事!日月帮虽然y魂不散,但现在留下的也不过是些游魂野鬼了,光头帮杀的杀抓的抓,已没了气候,亲和帮虽然做的都是j鸣狗盗的小事,可民愤大,怨声载道啊!不治不行,贼心是越偷越大的!”“话是这么说的,可千万别小看j鸣狗盗的亲和帮,为什么到今天一个都没逮住?不是有关部门不想抓,实在是难抓!亲和帮做事隐秘,再加上有后台,往往公安部门还没行动,消息就漏出去了。”许鸿运吸了口烟,慢悠悠地分析。
“有后台?有后台还做这种下三烂的事,更应当好好杀杀这股y风。你许老板身边有的是千里眼顺风耳,在宁临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你的眼睛和耳朵!有什么后果我一个人承担,你就给我讲讲亲和帮的事吧。”“好吧,丑话说在前头,搞得焦头烂额,可别埋怨我害了你。以前并没有亲和帮这个组织,知情的人都知道,亲和帮是琼潮政治斗争的产物。严德坤转业到地方后,就坐上了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三把高椅,可多年来就是没能上去半步,心里就很不平衡了。直到四年前,宁临市里总算有意思提拔他,安排了代市长位置。可人大表决时,偏偏上了个陪选的。那时严德坤已经五十二岁,错过这机会就只好等下辈子再圆市长梦了。这结局当然是始料不及的,那一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出大会堂的!悔不该当了三个月的代市长,这不等于给大家留了个大笑柄?宁临市里又不肯重新安排位置,硬要他留在琼潮,人到了这一步也就万念俱灰了。可严德坤就是严德坤,竟然还是接受了市人大主任的位置。自那以后,琼潮上上下下就没好日子过,只要人大沾得上边的事,严德坤就一管到底,暗暗与市委市府较上了劲。虽然竞选失利,但毕竟在琼潮工作多年根基厚,市委书记和市长都拿他没办法。上头知道这事也协调过几次,可严德坤破灌破摔,软硬不吃,自喻执法如山两袖清风一心为民。话也说回来,严德坤这几年真没少做实事,没有他天天揪政府的小辩子不放,日月帮和光头帮还真拿不下来。又不以身试法,上头就找不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赶他下台,只好听之任之。后来发电厂出事,市委书记和市长都扯了进去,干部群众就更是说严德坤的好话。这下子,严德坤声誉鹊起,可随之而来的问题也出现了,因为赌气,一些经他手上去的乡镇干部自身素质往往不高,见他如日中天,便更有恃无恐了。亲和帮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登场的,据说背后人物就是严德坤的连襟颜玉宝。这人我不说你也认识。关于亲和帮的说法社会上众说纷芸,有的说帮里有一两百号人,有的说根本就没这个帮派。”项自链认真地听着,不断地点点头。许鸿运又告诫说:“依我看,严德坤几年来至所以能坐稳人大主任的交椅,不是没有原因的。现在的局面是三足鼎立,琼潮就需要这种局面。上头并不是真的动不了一个严德坤,而是压根不想动。发电厂还在建设中,一批的新的工程一个接一个地上马,只要三只脚稳定地撑着,琼潮就不会再出现第二个发电厂事件。你知道吗?为发电厂的事,蒋多闻差点就被省里免了职,有严德坤这个人大主任,等于在琼潮驻了个钦差大臣,蒋多闻就可以高枕无忧。所以我劝你别c手这件事,弄不好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项自链听完,久久没有出声。谁能想到一个下三烂的亲和帮背后还有这么复杂的政治背景,牵扯到宁临市最高长官的治政策略,更想不到许鸿运会把其中的关系分析得如此透彻,并且毫不保留地告诉自己。项自链站起来,在室内踱了一圈回到座位上,狠狠地掐断了手中的香烟,突然问:“亲和帮偷j摸狗,颜玉宝为非作歹,难道严德坤能容忍吗?他现在要的不是政治清誉吗?”“亲和帮是不是偷j摸狗,谁也说不清楚,就是严德坤也不一定知道内情,颜玉宝为非作歹就更不见得他明白其中一二。怎么去了一趟清岙乡,对颜玉宝发生了兴趣?”“清岙乡群众都恨不得拿颜玉宝煮了当年夜饭吃了!”项自链把在上杨村送温暖的所见所闻讲了一遍。
许鸿运惊讶地睁大了眼,不相信地问:“反了反了,无法无天,颜玉宝不成了座山雕,见什么啄什么了?”“这哪里象一个乡党委书记的样子,简直是卑鄙小人!不,不是人,是野兽,是鳄鱼!我正在想,上杨村的群众为什么这么胆小,为什么不当场好好收拾他一番,给他中个六合彩过年哩!”项自链先是大骂,再是挖苦。
“难怪你硬要过问亲和帮的事,原来想给颜玉宝送政治六合彩,让他过个最有意义的春节。”“我是什么人,不过是个干事的主儿,可没想过给谁送政治六合彩,只是看不惯这种作派,向魏书记和赵市长提个建议罢了,听不听是他们的事。对了,有人说亲和帮有上百号人,有人说根本就没有亲和帮,倒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说这只是个烟幕弹,一个政治悬念?”许鸿运点点头,回答:“刚刚还说自己是个干事的主,转眼就讲起政治来了。我说嘛,你项自链还是很懂政治的。依我看亲和帮就是个烟幕弹,一个政治悬念,严德坤制造的一场布在魏得鸣和赵新良周围的政治迷雾。你想想,魏得鸣和赵新良来琼潮主政,严德坤会真心实意地与他们保持统一战线吗?四年前要是没有魏得鸣和赵新良,宁临市市委秘书长或者市府秘书长,总有一个位置非他严德坤莫属。为什么严德坤在琼潮落选后,市里一直没个明朗的态度,不就因为有二人顶着。现在三个冤家凑到一块,好戏刚刚开头呢!我想根本就没有亲和帮这个组织,在农村替人讲事混饭吃的人自古以来就没绝迹过,至于j鸣狗盗更是见怪不怪,只不过是背后有人放风,放出个亲和帮在中间搅着,扰乱视听啊!要不为什么至今没捉到一点亲和帮的影子,偷j摸狗的帮派能有多少能量?日月帮和光头帮不都给端了吗?”项自链忍不住点头,他不得不佩服许鸿运的分析推断,“依你说亲和帮不过是个严德坤放出的烟幕弹,一传十十传百,群众出了什么事就自然而然往亲和帮身上扯,骂市委市府无能,把帐记到魏得鸣和赵新良头上。这么说这个严德坤还真不简单!他是特务连出身的?”“不是特务连,是特务团出身的,你可别贬低了严德坤,人家转业时就是正团级干部。不过颜玉宝也太嚣张了,这种现象得治治,比土皇帝还厉害呢!”项自链犹豫了,想不到去了一趟清岙乡竟惹出这么多麻烦来。电视播出去了,琼潮日报也报道了,狗屎即然挑开,不收拾不行,要不臭的可不是狗屎,而是他项自链。项自链下意识是抓了抓脸颊,仿佛脸上糊了屎。这时电话铃响了,电话是夏冬生打来的,说是车子已进了琼潮市区,十分钟后就到市政府。挂了电话,项自链更懊丧了,想到杨清白那双无助的眼睛,想到“干儿子”那天真无邪的面,心就象打翻的醋瓶,到处都是酸溜溜的滋味。上杨村群众愤怒的拳头、嘶哑的喊声、仇恨的脸色又在脑海里浮起,慢慢地铺成了一个梦靥般可怕的场面:一群群村民从四面八方赶来,男的扛着锄头,女的握着镰刀,小孩绷着弹弓,冲进清岙乡乡政府,见人就打见物就砸。地上到处躺着血r模糊的乡干部,不住地呻吟着,哀求着,而村民们往他们身上吐完最后一口唾沫后,又向琼潮市区奔来……项自链傻愣了一会,咬咬牙自言自语地说“歪风不刹难平民愤!”许鸿运还能说什么呢!起身告辞。项自链忽然想起什么,说:“元宵节搞台阁最好搞到宁临市里去。”许鸿运愣了一下,会意过来呵呵笑:“你还有心思关照我的事,先把自己脚下撂干净再说,尽量别惹麻烦。”说完握握手走了。
许鸿运前脚刚走,夏冬生就敲门了。项自链觉得前所未有的累,开了门后,一句话没说瘫在沙发上。
夏冬生惶诚惶恐,站着搓手抖脚很不自然,直到项自链招手,让他在身边坐下来,夏冬生才开口问“项市长身体不舒服?”项自链不回答,随手把当日的琼潮日报扔到夏冬生面前。夏冬生看过就笑了:“项市长在造舆论攻势呢!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准备充分啊!”项自链没好气地训道:“造什么舆论攻势?我在帮你擦p股啊!清岙乡搞成这局面,你担一半责任,最后处理起来恐怕难辞其咎。”夏冬生一下子敛起了笑容,嗫嚅着问:“不会吧?该反应的问题我都反应过了,上头一点动静也没有,我这个做二把手的总不能造反,再说我也造不了这个反啊?基层工作难,清岙乡工作特难,别人或许不相信,你项市长可是亲眼目睹的。”项自链无意中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近十二点了,才问:“吃过午饭了没有?”“没有啊!不是说好中午你请客的吗?一进门见你神态严肃,一时倒没觉得肚子饿了。”夏冬生摸摸肚子说:“差点就来不了了,君命难违啊!我是从窗子跳出来的。”“什么?窗子跳出来的?你不会嫌我没及时招待你吧!走走走,先吃饭再说,工作第一,但得服从吃饭这个大前提,雷不打吃饭之人,等会再收拾你。”“我那敢嫌你市长啊!是清岙乡乡政府被群众包围了,我出不来,只好跳窗逃跑。”“不是开玩笑吧,群众围困乡里,你这个乡长就这样一走了之。得,给我打住,赶紧回去处理停当,别弄得谁都过不了年。”项自链这下真来气了,大骂:“我还以为你夏冬生是个好人,原来同颜玉宝一样不负责任,就因为我找你有事,就可以抛开群众抛开乡里的干部,典型的唯上主义,只知道看上头的眼色行事。这样下去,清岙乡的事永远解决不好。”夏冬生大概挨惯了骂,不愠不怒地回答:“项市长你批评得好,要真会出什么大事,我哪敢接受你的阎王令呢!我来这里,你还不把我劈了!群众包围乡政府是找颜玉宝要个说法。颜玉宝一大早就上琼潮来了,找不到他,群众就会找我诉苦,如果一露面,那今天就别想脱身了,你的阎王令也只能作废。”“这叫哪门子包围乡政府,原来是正常上访,你这人说话浮夸得厉害嘛,干脆说群众冲击乡政府得了。”气话说完了,项自链催夏冬生去吃午饭。
上了车,项自链说:“今天我给你当回司机,也当回老妈子,饭上我家吃,菜从简酒是五粮y,算是贺奖你跳窗直奔阎王殿的勇气。等会喝了酒你别说忘了生前事,得一五一十地招来,我可没给你灌迷魂汤!”夏冬生笑笑,知道项自链在犯自己的气,谁叫他官僚习气严重,不明前因后果乱训一通呢!工作餐变成家庭用餐,档次上就拔高了一筹,夏冬生暗自得意,却不露声色地说:“听说贪污受贿的一进了纪委,十有八九都一吐为快,我现在的感觉就是那八九中的一员,不吐能行吗?”“你啊关进渣之d,恐怕都压不出一个p来,除非发了疯想换脑。”说着,车子已到了大街上,街上车流如水,项自链不敢再说话。
没过多久,项自链在一家排档前点了几个菜,叫人做好马上送到家中。老板是个熟人,上来散了烟,问:“项市长又有贵客?当市长的自己掏腰包请客少见,我在这里开店十多年,就同你这个当官的合得来,一点架子也没有。”项自链笑笑:“赵老板是不是戴有色眼镜看人,好象当官的就我一个好人了,其实绝大多数政府官员是廉洁的。”夏冬生虽然是个旁观者,可心里比谁都热,看来项自链是把自己当贵客了。两人刚进房门坐下,菜就跟着上来了。项自链从酒柜里取出一瓶五粮y分成两份说是包干到户。夏冬生也不客气,端起杯借花献佛先干为敬。菜是最平常的菜,因为在家里吃,就多了一份感情。两人边喝边聊,把清岙乡四年来的底子都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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