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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闲听落花
既然写了,光自己看有什么意思?二十个字三十个大钱而已么!
因为这个,晚报很赚了一笔。
潘相一天天看着晚报上的文章,数着字儿算着钱,十分羡慕,这晚报,可比朝报赚钱多了。
李桑柔沿着御街找地方,在南门大街上找到一家茶楼,花了大几十两银子,看热闹看的心满意足。
顾瑾这大婚,再怎么仪同民间,送亲高坐这些也不敢有,到撒帐坐床,也是只有庄重,没人敢热闹。
合髻之后,再饮了交杯酒,大吉大利,诸人垂手退出,只留了顾瑾和周娘子,以及近身侍候的几个人在屋里。
喜庆红艳的喜烛下,顾瑾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珠翠满头,裹在一层层锦缎之下的周大娘子,他的妻,他的皇后。
周皇后额头一层细汗,听着一片脚步声出了屋,门极轻的响了一下,先扫了眼门口了,再转回眼,正迎上顾瑾的注目,顿时红了脸。
她浑身汗透,正在狼狈中。
“辛苦你了,让她们侍候你把这些去了。”顾瑾笑道。
周皇后嗯了一声,稍稍拉起铺开的裙子,侍立在屋角的侍女已经急步过来,替周皇后理着裙子,侍候往旁边去簪环梳洗。
顾瑾缓缓往后,靠在靠枕上,慢慢转头,仔细打量着屋里的陈设。
百子千孙的挂帐,潘相说,这是老三千挑万选出来的,一对儿一人来高的红烛,一对儿花开并蒂,帐钩儿是双喜,窗花是百年好合,触目所及,处处都是好兆头。
顾瑾深吸了口气,平复着突然有些雀跃激动的心绪。
他刚才,还没看清楚她。
周皇后沐浴洗漱的很快,微湿的头发松松挽起,换了身宽松衣裳,走到层层的喜帐旁边,站住,看着往后靠在靠枕上的顾瑾。
顾瑾转头,看着周皇后,片刻,笑容绽放,指了指自己旁边,“坐这里,你跟从前一样,回回进宫,都要先站在门口,看一会儿再进屋。”
周皇后脸色微红,走过去,坐到顾瑾旁边,侧头看着他。
“变了吗?”顾瑾指了指自己。
“跟我想的差不多。”周皇后声音轻缓。
“你和我想的不大一样。”顾瑾的话顿了顿,笑起来,“原本,我以为你像那些年近三十的妇人一样,可你还是旧模样,你跟我辞行,仿佛就是昨天,一恍眼,咱们又见面了。”
周皇后哎了一声,转头而笑。
“有一回,你戴的花钿很好看,我说好看,你也是这样,拧过头不理我,老二老三说好看,你把花钿拿下来,一人一个,给他们贴在脸上。”顾瑾笑道。
周皇后红了脸。
顾瑾侧头看着她,突然抬起手,在她脸上划了下。
“你干什么。”周皇后抬手去拍顾瑾的手。
顾瑾笑出了声。
“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周皇后嗔怪道。
“你难道不是跟小时候一样?”顾瑾伸手握住周皇后的手,“从今日往后,你眼前之人,就托付给你了,直到终老。”
周皇后喉咙哽住,只低低嗯了一声,挪了挪,抬手去解顾瑾的腰带。
顾瑾不错眼的看着她,看着她拿下腰带,褪下长衫,上身前倾,凑到她耳边,低低笑道:“为夫腿脚不便,有劳你了。”
周皇后嗯了一声,随即醒悟,通红着脸,白了顾瑾一眼。
………………………………
隔天午后,顾晞熟门熟路的直奔顺风总号后院,替顾瑾邀请李桑柔进宫。
李桑柔不解的看着顾晞,顾晞摊手,“说是大嫂想见见你,啧。”顾晞撇着嘴啧了一声,“你不知道,大哥跟大嫂,那幅样子,啧!”
顾晞再啧,“不是你瞧我一眼,就是我瞧你一眼,瞧就瞧呗,还笑,阿玥都看不下去了。
“你不是喜欢看热闹么,正好去看看。”
“还得买衣裳。”李桑柔皱着眉。
上次进宫置办的行头,她想着肯定用不着了,已经卖给旧衣铺了。
“阿玥说你上回进宫换了一身的衣裳的事儿,大哥让我跟你说,不用换衣裳,说要让大嫂看到你平时模样。”顾晞看起来有点儿遗憾。
“我这一身,不男不女的。”李桑柔抬了抬胳膊。
“挺好看。”顾晞打量着李桑柔那一身本白。
确实挺好看。
“就这样,让你就这样,是大哥的话,算是口谕。”顾晞解释了句。
“什么时候去?”李桑柔问了句。
一来不能不去,二来,她也很想见见这位周皇后。
她确实挺爱看热闹的。
“一会儿咱们就走。”顾晞看了眼竖在那两桶山泉水旁边的滴漏。
说了一会儿闲话,两人站起来,出了顺风总号,安步当车,往东华门进去。
宁和公主和顾暃正伸长脖子等在宣佑门内。看到李桑柔和顾晞说笑着过来,宁和公主提着裙子冲出来。
“你们怎么才来,我和阿暃等了小半个时辰了!三哥吃了饭就走了,说去请你!”宁和公主连说带笑。
“热不热?”李桑柔没理会宁和公主的问话,笑问了句,看向一身素白的顾暃。
顾暃迎着李桑柔的目光,曲膝而笑。
看着顾暃一身素白,李桑柔眉梢微动,扫了眼顾晞身上的官服常服。
好像这一阵子,他一直穿着官服,嗯,不穿官服,他就得着孝服。
“这里很风凉。大哥和大嫂在后园子里,文先生也在,他两刻钟前到的,本来,我让他在这儿等你们,大家一起过去,反正,大哥大嫂那个样子,肯定不想让人打扰他们。
“可他说有事儿,就先进去了。”宁和公主挽着李桑柔,一边往里进,一边说笑着。
“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哪?”李桑柔看着宁和公主,笑问了句。
“十月里吧,钦天监在挑日子了。”宁和公主努力显得大方不在乎,笑容却绽放出来。
“十月里?十月里怎么来得及,你挑好府邸了?”顾晞从后面伸头问了句。
“早就挑好了!”宁和公主横了顾晞一眼,“我都多大了?”
“你这脸皮!”顾晞啧啧有声。
“怎么啦?非得扭扭捏捏才好啊!”宁和公主不客气的怼道。
“当然当然,你这样最好,最好不过,我是夸你!”顾晞赶紧拱手。
“哼!”宁和公主冲他哼了一声,“你夸我也罢,笑我也好,我才不管呢。
“前儿,我跟大哥说,三哥笑话我,说我恨嫁,大哥说:你三哥还有脸说别人?”
李桑柔失笑出声。
顾晞摸出折扇,哗的抖开,拧头赏景。
“你二哥三哥的亲事,定下来没有?”李桑柔转头问顾暃。
“三哥的亲事定下来了,二哥还没有。
“三哥议亲的时候,说大哥二哥都没议亲,他该晚一晚,总要有个长幼有序。
“皇上就叹气了,跟三哥说别计较这个了,要不然,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年了。”顾暃笑道。
顾晞哗哗摇了着折扇,只当没听见。
“我跟大嫂说,大哥现在可爱一本正经的笑话人了,大嫂说大哥以前就这样!我都不记得了!”宁和公主笑道。
“你小时候大便时红头涨脸,经常喷的到处都是,你大哥专门替你写过一首诗,有一句,什么什么地动山摇。”顾晞一脸笑。
宁和公主瞪着顾晞,顾暃噗笑出声,李桑柔也笑出来。
几个人说着话儿,进到后园。
湖边的水阁里,周皇后慢慢沏着茶,文诚正和顾瑾说着话儿。
看到顾晞和李桑柔等人过来,文诚忙站起来,顾瑾说了句什么,文诚应了,从水阁迎出来。
李桑柔上到水阁,俯身往下跪。
“不必多礼。”顾瑾笑着示意顾晞,“今天就是家人朋友说说话儿。”
顾晞略顿了顿,等李桑柔磕了一个头,才用折扇搭过去,架起李桑柔。
李桑柔再转向周皇后,不等她跪下去,周皇后已经上前一步,伸手扶住她,“家人朋友相聚,不行国礼。”
李桑柔忙拱手长揖见了礼。
周皇后让着大家坐下,沏了茶,推到各人面前。
“是不是和你想的不一样?”顾瑾示意李桑柔,和周皇后笑道。
“很不一样。”周皇后温声细语,“我听到的大当家的事儿,多半是军中战事,我一直以为,大当家必定像出鞘的剑,或是虽然锋芒尽敛,依旧不同凡响,没想到。”
周皇后再次打量着李桑柔,“大当家半丝剑意都没有,看起来就是寻常人家的小娘子。”
“传闻夸张了。”李桑柔欠身笑道。
“我跟大嫂说的,半点没夸张,守真知道,是吧?”顾晞用折扇点着文诚。
文诚赶紧点头。
确实没夸张,甚至都没敢多说。
李桑柔一脸笑,没理顾晞。
“她是个极难得的,以后,你要是想找说话的人,找她就行。”顾瑾接着笑道。
“皇上担心我以后拘于身份,没有能说说家常话的人。”周皇后笑道。
顾晞用折扇捅了捅文诚,撇了撇嘴,文诚正襟危坐,没理他。
“娘娘不嫌弃我粗鲁就行。”李桑柔欠身笑道。
顾瑾眉梢微抬,片刻,抬手掩在嘴边,咳了一声。顾晞直接笑出了声。
周皇后看向顾瑾,顾瑾冲她使了个眼色。
顾晞斜瞥着两人,响亮的啧了一声,文诚继续正襟危坐,李桑柔认真严肃,宁和公主斜着顾晞撇嘴,她最近发现,她三哥挺烦人!





墨桑 第327章 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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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柔和周皇后说了一会儿闲话,喝过几轮茶,告退出来,宁和公主和顾暃陪着李桑柔一起出来,两个人说着话儿,一直将李桑柔送出东华门。
顾晞和文诚却被顾瑾留下了。
傍晚,李桑柔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回去炒米巷,顾晞穿过院子,直冲进来,看到李桑柔,舒了口气,笑道:“准备走了?还好赶上了,一起吃饭?你想吃哪家?有点事儿跟你说。”
“就对面吧。”李桑柔指了指顺风对面的潘楼。
顾晞笑应了,转个身,和李桑柔一起出顺风总号,进了潘楼。
如意早就腿长脚长的直奔潘楼安排准备。
潘楼的掌柜,早就在李桑柔,以及李桑柔和顾晞去过几趟之后,将顾晞最爱去的临湖雅间空出来,随时候着,听如意说王爷和大当家要过来吃饭,急忙吩咐茶酒博士备茶备水,往湖边雅间请。
李桑柔和顾晞吃了饭,临水坐着。
已经八月中,湖风吹过,凉意十足。
“冷不冷?”顾晞打量着一身夏装的李桑柔。
李桑柔脚翘在栏杆上,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这一问,抿了口酒问道:“你说有点事儿,什么事儿?”
“噢。”顾晞往后靠进椅背里,“琐碎事儿。
“头一件,孟彦清和董超请见大哥,希望以后跟着你,在顺风终老,大哥答应了。”
李桑柔低低嗯了一声。
这事儿,孟彦清跟她说过。
枢密院和兵部论功的时候,老云梦卫人人有功,功劳都不小,孟彦清来见她,说挨个问过了,这些功劳和封赏,他们不打算领受,跟大当家一样,事了拂衣去。
他们本来就不是为了功劳和封赏。
“第二件,从顺风开业,守真和我,就在顺风里安插了不少人,这事儿你知道。”顾晞接着道。
李桑柔点头。
“这些人中,很多都是从前在南梁做暗谍的,战起之后,直接转做军务,这些年,做的都是军务,这次论功,大哥的意思,要是他们愿意,就让他们由暗转明,论功封赏,各领差使。
“从安插进去,特别是打仗这些年,这些人一直由守真掌管,封赏的事,也是由守真询问安排。
“守真问下来,愿意由暗转明,只有五六个人,其余的,一多半想留在顺风,只做明面上那份顺风的差使,说是这些年熬油太过,如今太平盛世,想歇一歇。
“还有一半儿,希望还和原来一样,明面上做顺风的差使,暗里,做朝廷的耳目。
“大哥让我问问你的意思。”
“我不管这个,这些人是谁我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顺风的差使,有顺风的规矩,日常打理,有大掌柜呢,我也不管。”李桑柔笑着摊手。
“守真说你必定这么说,你既然这么说,那就随他们心意了。这些年,他们确实累坏了。
“还有一件。”顾晞的话顿了顿,看着李桑柔问道:“你听说过两姓械斗吗?”
“哪里?”李桑柔惊讶问道。
“你还真听说过,高邮,临泽镇。”顾晞烦恼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打?”
“明面上是因为姚姓一个子弟,在镇上塾学附学,外出玩耍,淹死了。
“姚姓说,是被两个张姓子弟按在河里淹死了,张姓说,是姚家子弟水性不济,自己淹死的,各执一词,就打起来了。
“先是姚家对张姓两家,后来,越打越大,到现在,已经打了四场了,一场比一场大,把双方姻亲都扯进来了。”顾晞叹了口气。
“实际上,大约是为了学额,纷争早就有了。
“姚姓原籍如皋,据说是如皋盐奴,五六十前,朝廷一片乱相,顾及不到如皋沿海,南梁时常扰边,海盗横行,为了避难,姚姓举族西逃,到了高邮。
“当时的高邮,刚刚被南梁洗劫过。”顾晞的话顿住,片刻,低低叹了口气,“你见过扬州,差不多的情形,姚姓就停留在了高邮临泽,安定下来,却一直没能落籍。
“早些年,姚姓生存艰难,高邮是个好地方,十几年后,姚姓就渐渐富足起来,族中子弟开始有人读书,到近十来年,姚姓子弟读书的不少,据说才气不错,学问很好的,也不少。
“张姓是当地大姓,族中有四五个秀才,据说一直连合姻亲朋友,压着姚姓子弟,不给担保。”
顾晞顿了顿,看着李桑柔,“这件事,几年前,张姓压下姚姓两个子弟,不给担保,这事儿,顺风的暗谍,当时报给守真过,守真那会儿极其繁忙,也觉得只是一桩小事儿,就暂放一边了。
“刚刚,守真已经请了罪。
“这事儿,照理说,守真去处置最好,可是,守真九月里就要成亲了,大哥的意思,让我走一趟,一来,这一趟要解开两姓仇结,二来,沿运河查看,别的地方,是不是也有类似的事儿。
“近百年,运河一线屡遭战乱,屡次迁移填充,只怕这样的事不少。”
”地方呢?县令呢?“李桑柔皱眉道。
这样的事儿,需要他这位亲王亲自跑一趟?
“高邮县衙一位县令一位推官,县衙里养了衙役、书办等一共二十一人,无力处置这样的两姓之斗。
“高邮驻军不得插手地方,要调度高邮驻军,须得调用兵部勘合,从高邮行文到这里,再发文过去,一来一回,再怎么也要二十天,太慢了。
“而且,大哥想让我走走看看,最好能想出个法子,彻底压住这种两姓械斗。”
李桑柔嗯了一声,片刻,皱眉问道:“镇上塾学是谁家的?张家还是姚家?”
“你家的。”顾晞看着李桑柔,摊手道。
“嗯?!”李桑柔愕然,她从来没办过塾学啊!
“就是你家的,你要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正好,咱们一起去看看。大哥的意思,也是让我请上你,说我性子急,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不耐烦拆鱼头,你比我仔细。”顾晞仔细解释道。
李桑柔紧拧着眉,嗯了一声。
她是得去看看这个塾学是怎么回事。
………………………………
李桑柔和顾晞都是说走就能走的人,隔天一大清早,李桑柔和大常、孟彦清等人,一人双马,在城外会合上顾晞等人,纵马赶往高邮县。
在赶路这件事上,李桑柔和顾晞的态度高度一致:那就是能多快就多快。
五天后,一行人赶到了高邮县。
如意捧着顾晞的印信,直奔高邮县衙知会县令。
董超带着老云梦卫中的大部分,在城外顺风递铺暂时歇脚,顾晞的护卫副统领带着百余名护卫,在高邮城内找了家客栈。
顾晞和李桑柔带着大常、吉祥等二十多人,直奔临泽镇。
如意奔到高邮县衙,高邮县衙内空无一人,如意立刻拨转马头,出城直奔临泽镇。
李桑柔和顾晞等人赶到临泽镇时,平时挺热闹的临泽镇上,几乎空无一人。
李桑柔示意黑马,黑马踩着马蹬看了看,瞄见镇子口的祠堂门口,有个拄着拐杖的老翁,正伸长脖子不知道看什么,忙跳下马,直奔老翁过去。
“大爷,咱这镇上的人呢?”黑马一口高邮官话。
“你这……”老翁用力拄着拐杖,挪过来,眯眼看着黑马,“你姓啥?”
“姓马。姓啥怎么啦?”黑马一脸纳闷。
“噢,马。”老翁指了指祠堂门口的栓马石。
“咱这镇上的人呢?”黑马再问。
“关你啥事儿?”老翁回头白了黑马一眼。
“大爷您姓啥?姓姚还是姓张啊?”黑马看着一脸没好气儿的老翁,一个侧步,把头伸到老翁面前,挡住他的视线。
“当然姓张!姚,呸!”老翁往地上啐了一口。
“是不是都打架去了?在那边?”黑马顺着老翁的视线指了指。
“你个外乡人,赶紧走!”老翁没好气儿,提起拐杖,在地上用力敲了两下。
“我就是冲着打架来的,好从死人身上摸点儿好处。”黑马冲老翁搓着手指。
“你个坏坯!”老翁怒了,“滚,快滚!你们这些外乡人,都是坏坯,坏坯!滚!”
老翁冲黑马扬着拐杖。
黑马连蹦带跳闪过,赶紧跑回去,指着老翁一直看着的方向,“赶紧赶紧,好像已经打起来了!”
“快走!”顾晞立刻抖动缰绳,奔着黑马手指的方向,疾冲而出。
李桑柔紧跟其后。
冲没多远,就看到打架的人群。
一片打谷场中间空着,两边站满了拿着铁锨、带枝叶的青竹竿,棍棒的青壮,彼此怒目而视,时不时骂几句讲几句,往前挪两步。
两帮青壮人数众多,人群从打谷场,一直延伸到旁边的稻田里,把已经接近成熟的沉甸甸的稻谷踩的一片狼籍。
两帮青壮中间,高邮县伍县令帽子没了,头发散乱,半身泥水,正高扬着两只手,从这头跑到那头,喉咙嘶哑的用力喊着:“都回去!回去!不能打!不能再打了!回去!”
跟着伍县令过来的书办们躲在衙役后面,衙役们紧紧握着水火棍,跟着伍县令,挤成一团儿来回的跑。
顾晞马速半分没减,从稻田中斜冲过去,冲到两群青壮中间。
李桑柔紧跟在顾晞身后,顾晞勒马停在伍县令旁边,李桑柔也勒住马,松开缰绳,伸了伸左手,捋了捋袖子,从挂在马旁边的顺袋里拿出手弩,抬着手,将手弩往手腕上捆扎。
“你是伍成思。”顾晞没理会两边的青壮,看着狼狈不堪的伍县令,扬声问道。
“是,您是?”伍县令抹了把脸上的泥污汗水,仰头打量着顾晞,下意识的用了个您字。
“你还不错。哪边是姚家,哪边是张家?”顾晞没理会伍县令那句您是谁,挥着马鞭,指着两边问道。
李桑柔已经扣好了手弩,开始一根一根,往手弩里扣弩箭。
两边的青壮不喊不骂了,一多半人盯着李桑柔捆扎手弩,一根一根扣弩箭,另个一小半,则打量着顾晞,和从两边冲入中间,横在两群人中间,两两背对,冷冷看着他们的诸护卫。
两边的青壮都安静下来,甚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这些马这些人,令人心悸。
“那边是姚姓,这边是张姓,您是哪位?”伍县令再抹了一把脸。
“两姓族长呢?族老呢?”顾晞还是没理会伍县令的您是谁,接着问道。
“我过来的时候,都快打起来了,没看到。”伍县令接着抹脸。
“去把他们两姓族长族老,都带过来!”顾晞冷哼了一声。
李桑柔眉梢微扬,露出丝丝笑意,冲孟彦清和卫福几个抬了抬手指。
孟彦清和卫福等人纵马出去,和顾晞的亲卫各奔一姓,去带族长和族老过来。
打谷场中间只余了顾晞和李桑柔,以及吉祥等两三个小厮,两边的青壮胆子大了起来,其中一边中间,有个中年汉子举着手里的铁锨喊道:“都是坏坯外乡人!赶他们走!”
中年汉子话音没落,李桑柔抬起右手,点了点自己头上的发髻,左手抬起的同时,扣动了扳机,细小的弩箭呼啸而出,穿过中年汉子的发髻,钉进后面一个年青人高举的木棒上。
中年汉子和年青人同时尖叫出声,年青人握着木棒抱住头,中年汉子扎头发的葛巾被射断,头发散了一脸。
李桑柔不紧不慢,往手弩里补了根弩箭。
“你是桑……桑桑桑……”伍县令圆瞪着双眼,刚喊到桑字,被顾晞一眼瞪过来,后面的话成了一串儿的桑桑桑。
“都别动!不想死都别动!等你们族长来,等你们族老来!千万别动!”伍县令来回转着圈儿,挥着手,声嘶力竭的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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