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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闲听落花
“礼部,确实事儿多,这个典那个典,宁和嫁人这事儿吧,我瞧大哥重视得很,也是,皇上最疼宁和,这事儿谁都知道,皇上还好,大度不计较,王爷心眼小,有哪儿不好,当场就能翻脸,我大哥不容易。
“我大哥一顿饭都吃不安生,回事儿的一个接一个,一个个的,好像晚一会儿,天就塌了!
“我在旁边,也没什么事儿,就听他们说事儿,对吧。
“我大哥快吃完饭的时候,有人进来,说宁和婚礼上,送嫁的事儿。
“宁和这大婚吧,我听起来,挺乱的,你说公主下嫁,还要有人送嫁,这主意也不知道谁出的,不说这个,就说送嫁。
“说送嫁的人,王爷算一个对吧,可一个人肯定不行,还得再挑几个,我就说了,要不我去送嫁。
“我跟王爷,自小一起长大,说起来,得算是跟王爷一起,看着宁和长大的,对吧?
“谁知道,我大哥把筷子啪的一拍,点着我说我没有自知之明,说我说跟王爷一起长大,是我一厢情愿!
“你听听!
“我也是有脾气的对吧,我就驳回去了,我说我怎么一厢情愿了?我这个人,本事上是差了点儿,可我为人,那是一等一!我跟大当家,就是跟你,我们俩这交情,对吧?
“你知道我大哥怎么说?
“我大哥说,大当家理会你,那是因为你是潘相的儿子,你以为是因为你?
“你听听!
“我气的,我又吵不过他,我气的!我就回去找大嫂了,你知道大嫂怎么说?”
潘定邦一脸哭丧的看着李桑柔。
李桑柔眉梢扬起,“你大嫂怎么说?说你大哥胡说八道?”
“不是!我大嫂说:你大哥跟你说这个话,也是为了你好。”潘定邦学着他大嫂的语气,学到一半,哭出来了,“还说我,清醒点儿比糊涂了好。
“你听听,你听听!”
“你大嫂怎么也这么说话!”李桑柔眉毛高抬。
“就是啊!我也这么说!我说大当家不是那样的人!
“大嫂说,大当家,就是你!说你当初搭理我,不是因为我,是因为我是潘相的儿子,说后来,大约处着处着,处出情份来了,大嫂说我傻,说你是看着我傻,才处出来的情份,让我自知!
“这让我怎么自知?啊?这怎么自知!”
李桑柔放下手里的瓜子,忍着笑,用力咳了几声。
黑马蹲在潘定邦旁边,一脸同情,不停的点头。蚂蚱和窜条一边一个,一脸不忍的啧啧不停。
大常看着潘定邦,抬出了一额头的抬头纹。
“这个,我跟你说说。”李桑柔拖着椅子,离潘定邦近些,再用力咳了一声,一脸严肃的看着潘定邦,“我问你,你头一回见我,你叫我对吧,那时候,你为什么叫我?”
“咱俩怎么认识的?”潘定邦眨着眼,没想起来,他太伤心了!
“你坐车上,哎哎的叫我,你问我,沈家大郎对我好不好。”李桑柔只好提醒他。
“噢!我想起来了,唉,沈家大郎,唉!我叫你,就是因为沈家大郎,你跟他,还真是,唉!”说到沈家大郎,潘定邦伤感起来。
“你那时候,为什么叫我?是因为我人品高洁吗?”李桑柔拍了下潘定邦,打断了他的伤感。
“你人品高洁?”潘定邦嘴角往下扯,“我叫你,就是因为觉得奇怪,后来,你说是你送王爷回来的。”潘定邦的话顿住,“我那时候,是存了一点儿小心眼,我得罪了王爷,挺怕他的,虽说你收了他十万银子,可你还是救了他的命,我就想着,跟你有点儿交情,也算是巴结王爷了。”
“那后来呢?”李桑柔笑眯眯。
“后来我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咱俩多说得来,你这人又仗义,后来我真没想过这个了。”潘定邦认真解释。
“你看,你当初跟我交往,也是存了心的对不对?后来么,咱们处得来,存的这心,就没了,是吧?”李桑柔看着潘定邦,潘定邦不停的点头。
“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啊,最初,我想着你是潘相的儿子,我那时候,正愁着立女户的事儿,这事儿是你给我办的,记得吧?
“后来,咱俩说得来,你这个人待人真诚不使心,我也就没再想过你爹是谁不是谁的,就跟你一样,就想着你这个人不错,咱俩投缘儿,对吧?
“人吧,都是这样,最开始,你想着这个,我图那个,要么就是你看我长得好,我看你穿的阔,后来,处着处着,就处出情份了,对吧?
“这人的人品啊,投不投缘这些,看不见摸不着,要是有哪个人,张嘴就是冲着你人品高洁,那就是睁着俩大眼说瞎话,对吧?”
潘定邦不停的点头。
“你大哥大嫂这话呢,也没说错对吧。
“最开始,你打的什么主意,我打的什么主意,这不要紧,要紧的是后来!咱们处出情份来了!对吧。”李桑柔拍了拍潘定邦的肩膀。
“嗯!”潘定邦用力点头。
“我们老大一点拨,你就明白了!”黑马也拍着潘定邦的肩膀。
“可不是,咱俩都不是聪明人……”潘定邦仰头看向黑马。
“嗐!你怎么说话呢!你不是聪明人,我可聪明着呢,我黑马大家出身……”黑马不干了。
“呸!你在我面前,也敢提什么大家出身?”潘定邦张嘴呸了回去。
大常嘿了一声,转身往仓库回去。
“哎!鱼咬钩了!”窜条窜向河边。
胖儿嚎一声,追着窜条冲向河边。
“小心胖儿!”蚂蚱跟在胖儿后面追上去。
胖儿收不住脚,扑进河里,不是一回两回了。





墨桑 第349章 见面分半(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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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常进了趟皇城,和清风说了李桑柔请见的事儿。
午后,清风亲自到顺风总号,带着李桑柔,进了庆宁殿。
庆宁殿内,顾瑾和周皇后对面而坐,正在吃饭。
李桑柔眼力好,一只脚刚迈过门槛,看到两人对坐吃饭,就要缩脚回去。
清风已经扬声通传了进去。
周皇后看向殿门口,笑道:“已经用好饭了,大当家请进。”
周皇后一边说一边站起来,顾瑾冲她笑道:“大当家不是外人,你不用回避,沏杯茶过来,一起听一听。
“她找上门来,必定又有什么有意思的大事儿了。”
“好。”周皇后笑应。
几个女使撤了碗碟,送了茶席上来。
周皇后依旧坐在顾瑾对面,洗茶沏茶。
“不必多礼,请坐。”顾瑾净了手脸,示意榻前的扶手椅。
李桑柔还是规规矩矩的磕了一个头,站起来,又冲周皇后长揖一礼,这才坐到顾瑾指向的扶手椅上。
周皇后沏了茶,站起来,先递了一杯给李桑柔,李桑柔急忙站起来,微微欠身,双手接过茶。
顾瑾看着李桑柔坐回去,笑着示意她说事儿。
“我想修条路。”李桑柔将茶放到旁边高几上,看着顾瑾,直截了当道。
“嗯,你说过。”顾瑾接过周皇后递过的茶,看着周皇后笑道:“总觉得你沏的茶分外的香。”
李桑柔转过头,看向殿角那盆垂垂累累的吊兰。
“你接着说。”顾瑾瞥了眼那盆吊兰。
“先从建乐城修到杭城,之后,要是有钱,再一路修到福州,或者往北。
“这条路,该怎么走向,经过哪里,这条线路的安排制度,我做不来,朝廷能不能给个路线?
“就给个路线就行,这条路经过的地方,不用朝廷征地,我拿钱买地,买不下来的,或是别的什么事儿,比如庙宇风水什么的,就得绕一绕,要是得绕道,怎么绕,最好也能有个地方,随时可问。”李桑柔欠身道。
“听听,朕跟你说,她要修这样的路,不是笑话儿吧。”顾瑾先看向周皇后说话。
周皇后迎着顾瑾的目光,笑着点头。
李桑柔垂眼端坐。
“自从你说过要修这条路,朕就一直在想这条路,该怎么修,真要修好了,会怎么样。
“现在,既然你已经打定了主意。”顾瑾话里带笑,“这条路该怎么制度规划,不是小事儿,更不能仓促,你得给朕点儿时间,朕让几位相公统总,协同各部,得好好规划。”
顿了顿,顾瑾接着笑道:“修这条路可不容易,这份工量,堪比治河,你打算让谁统总?”
“我手里没有能担得起这件事的人,有一个人,我觉得行,就是襄樊府尹王章,不过,王章大好前程,修路有些可惜了,刚刚我写了封信给他。”李桑柔看向顾瑾。
“嗯。”顾瑾沉吟片刻,“王章胆大坚定,机敏擅变,又是寒门苦出身,确实很合适。
“你既然给他写了信,看他吧,他要是肯。”顾瑾笑起来,“朕对他的观感,就要再加上目光长远,人品贵重,就算从此不在仕途,朕也绝不会亏待了他。
“只看他自己的选择吧。”
“嗯。”李桑柔欠身点头。
“银钱呢?”顾瑾看着李桑柔,“马家姐妹?”
“马家姐妹能不能收拢东南海上,还在两可,就算能收拢,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儿,她们那一块的钱,五年之内,肯定指不上,五年之后,也不会太多,要十年,才能算有钱进帐。
“我打算沿着东南沿海走一圈,昨天已经打发孟彦清他们,分批南下了。”
顾瑾眉梢扬起,“你这个打算,你家王爷知道吗?”
“很早以前就和他说过。”李桑柔委婉的答了句。
顾瑾慢慢吞吞嗯了一声,“南边地形艰难,水网密布,加之海上对阵,和陆上全然不同,致和和杨致立两部,在南边推进缓慢,这是朕的意思,天下已经大定,要稳步推进,不必急于求成。
“收拢南边之后,对面还有一片飞地,朕打算也收拢过来,就全凭水军了。
“你纵横江南江北,可到了南边,就大不一样了,你手里,也就是孟彦清他们这一群老汉,都是旱鸭子吧?”
“那皇上的意思呢?”李桑柔看着顾瑾,笑问道。
“大当家是朝廷的大当家,当背靠朝廷。
“你家王爷和朕说过扩充水军的事儿,朕也觉得水军是大事,这件事儿,已经放在杨致立手里,由他先行主持。
“你早些过去也好,可以帮一帮杨致立,那些海匪中间,必定有不少能用的,若有能用的,比如马家姐妹这样的,多挑些给杨致立。
“你要抄检那些海匪,不如调用杨致立的人手,也算是替他练练兵了。”顾瑾笑道。
李桑柔看着顾瑾,没说话。
“五五分成。”顾瑾迎着李桑柔的目光,笑道,“不用解交回建乐城,就地交给杨致立,充作杨致立的军费。
“朝廷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江南刚刚经过战事,需要休养,已经免了两年的赋税,还请大当家担待一二。”
“嗯,那条路,我打算修一段用一段,有了这条路,就可以拉着一串儿大车跑马,货物南来北往,能便利很多,商人们最得利。
“朝廷的商税,我听七公子说过一回,好像挺少,要是商税能多收些,农人的粮税,是不是就能少征一点儿了?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实在太苦了。”李桑柔犹豫了下,还是提醒了句。
“已经想到了,户部正在忙这件事,天下初定,百废待兴,朕恨不能一天当成两天用。”顾瑾感慨了句。
“嗯,那我告辞了,路线什么时候能出来?”李桑柔拱了拱手,问了句。
“最快也要三四个月,这不是小事儿,明年出了正月吧。”顾瑾笑道。
“嗯。”李桑柔应了一声,起身告辞。
“大当家等一等。”周皇后叫住李桑柔,站起来,从使女手里接过一只小包袱,走出几步,递给李桑柔,笑道:“总听三爷说起你家那只小胖儿,可爱的不行,这是我身边几个丫头,闲暇的时候,给小胖儿做的几件小衣裳。
“大当家下趟过来,把胖儿带过来吧,给她们几个小丫头看看。”
“多谢娘娘。”李桑柔急忙双手接过,欠身道谢。
“你要是不嫌弃,就跟阿玥一样,喊我大嫂吧。”周皇后笑道:“还有件求着大当家的事儿。”
“不敢当,娘娘只管吩咐。”李桑柔忙拱手欠身。
“听阿暃说,你用的弩箭,最能辟邪,能不能给我一支?
“是我弟弟家的大闺女,八字身弱,常常受惊受邪。
“听潘相府上那位七奶奶说,大当家用过的小箭,辟邪最好,我弟妹到处求找,求到了我这里,我只好厚着脸皮,跟大当家求一支箭,给孩子打个护身符随身戴着。”
李桑柔眉毛高抬,下意识的看向顾瑾。
顾瑾一脸无奈,“她信这个,你要是有,给她一支吧。”
“这个,最好让阿玥找文先生要一支,我手上都是没用过的,文先生那里收了不少用过的,听他们说,用过的管用。”李桑柔无语解释。
“早就去讨过了,守真那里的,早就被人拿光了。”周皇后唉了一声。
“那我回去拿两支新的,交给清风,先用着,以后有了用过的,我让人递回来给你。”李桑柔忙欠身道。
“多谢多谢。”周皇后笑谢。
“不敢不敢。”李桑柔想笑又忍住,捧着小包袱,拱手欠身,告辞出去。




墨桑 第350章 为了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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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府。
卫福一身脚夫打扮,进了应天城门,沿着城墙根走了一段,拐个弯,进了条巷子。
一条巷子接着一条巷子,连转了七八条巷子,再往前一条巷子里,就是他和老董年初送艳娘到应天府时,给艳娘置办的宅院了。
应天府递铺传回去的信儿,艳娘一直住在这里,深居浅出。
卫福绕到艳娘宅子后面的一条小巷子里,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抓住伸出来的一根粗树枝,纵身上去,跳进院子里,再从这里院子后面,进了艳娘的院子。
宅院是艳娘自己挑的,不大,后面是一个小园子,中间铺了块青砖地,四圈儿的菜地里,种的茄子青菜等等,长的极好。
卫福仔细看了看,沿着墙根,贴到月亮门后听了听,侧身穿过月亮门,进了前面的院子。
前面的三间正屋旁边搭着两间耳屋,东边两间厢房做了厨房,没有西厢,院子里青砖漫地,干净的砖色清透,东厢旁边一棵石榴树,垂满了硕大的大红石榴,院门西边,一排三间倒座间,倒座间门口,一棵桂花树根深叶茂。
艳娘正坐在桂花树下,做着针线,看着推着学步车,在院子里咿咿呀呀的小妮儿。
卫福屏气静声,看一眼错开一眼,仔细看着艳娘。
艳娘看起来气色很好,时不时放下针线,站起来扶一把小妮儿,和冲她咿呀不停的小妮儿说着话儿。
一阵拍门声传进来,“妮儿娘!是我,你老王嫂子!”
“来了!”艳娘忙放下针钱,站起来去开门。
“建乐城过来的!你瞧瞧,这么一堆!”一个爽利干脆的婆子,一边将一个个的小箱子搬进来,一边说笑着。
艳娘看着那些东西,没说话。
卫福紧挨月亮门站着,伸长脖子,看着堆了一地的大小箱子。
“你这些箱子,用的可是我们顺风的信路,你真是咱们顺风自家人?”老王嫂子一样样搬好箱子,随手掩了门,再将箱子往里挪。
“嫂子又瞎说。”艳娘含糊了句。
“行行行,你不想说就算了,嫂子我这个人,就是多嘴这一样不好!”老王嫂子挪好箱子,爽朗笑道。
“嫂子辛苦了,嫂子坐,我倒杯茶给你解解渴。”艳娘顺手拉了把挥着手,兴奋的差点绊倒的小妮儿,紧跑几步,去厨房倒茶。
“用个大杯子,是渴了!”老王嫂子扬声嘱咐了句,拉了把椅子坐下,伸手拉过大妮儿的学步车,将大妮儿抱出来,“唉哟妮儿唉,又沉了,压手得很。”
大妮儿咯咯笑着,挥着两只手,去抓老王嫂子头上亮闪闪的银簪子。
“妮儿这牙可长了不少了,乖妮儿,叫大娘,会叫娘了没有?”老王嫂子逗着大妮儿,迎着端茶过来的艳娘,笑问道。
“算是会叫了,她脚比嘴快,松了手,已经能走上五六步了!”艳娘将茶放到婆子旁边的桌子上,伸手接过大妮儿。
“这孩子虎生生的,瞧着就让人高兴。”老王嫂子端起茶,一气儿喝了,笑道。
“皮得很。”艳娘一句抱怨里满是笑意。
“张妈呢?”婆子转头看了一圈儿,问道。
“今儿是她男人忌日,她去上坟去了,我让她不用急着回来,到她闺女家住一晚。”艳娘笑道。
张妈是卫福和董超送她过来安顿时,替她典下来帮做家务的仆妇,她和张妈处得很好。
“这一眨眼,大妮儿都会走路了,等大妮儿大了,你得送她去学堂吧?”老王嫂子欠身问了句。
“过了六岁就送过去,大妮儿聪明得很。”艳娘笑道。
“这聪明可随你!”老王嫂子笑起来,“妮儿娘,我跟你说,你不能老闷在家里,这可不行,你去给我帮帮忙吧,记个数,算个帐什么的,我帐头不行,你帐头多清呢。”
“嫂子又说这话,我带着妮儿,再说,我也不少那些钱。”艳娘笑道。
“不是钱不钱的事儿,我跟你说,你看,你家也没个男人,你再成天闷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瞧着,外头出了什么事儿,不管大事小事儿,你都不知道,这哪能行!”
“知道那些干嘛。”艳娘笑道。
“你瞧你!那要是有什么事儿呢?你这往后,就什么事儿也没有?有了什么事儿怎么办?那不抓瞎了?”
艳娘没说话。
“还有!你家妮儿现在还小,以后大了,要说亲吧?你成天关着门闷家里,你搬过来,小一年了吧?我瞧着,也就我来来往往的,也是因为给你递东西。
“刚开始,你说你从建乐城搬过来的,我还当你老家在建乐城,往后你要把妮儿嫁到建乐城,后头我问过你,你说建乐城没亲戚,妮儿也嫁不到建乐城,那你家妮儿,得嫁在咱们应天府了?
“那你这闭门不出的,往后,怎么给妮儿说亲哪?别说远的,就是这邻里邻居的,你都不认识,人家说不定都不知道你家有个妮儿,那以后,你怎么说亲哪?”
艳娘眉头微蹙,还是没说话。
“唉,你这个人,主意定得很。
“我家大妮儿说亲的事儿,我跟你说过没?”
艳娘摇头。
“我家里,从前穷,我在酒楼里端茶递水,我们当家的在后厨干杂活,那时候,哪有人瞧得上我们家,后头,我不是当了这顺风的掌柜,钱就不说了,咱顺风这工钱,那可没得说!”
老王嫂子骄傲的抬了抬下巴。
“不光钱的事儿,这身份地步儿吧,也不一样,还有件事儿,我先说我家大妮儿的事儿,再跟你说。
“先头穷的时候,我看中的一两家,唉,人哪,是吧,水往地处流,人必定往高处走,我家此一时彼一时,我家大妮儿这亲事,也是此一时彼一时。
“可人家来说的那些家,从前都在咱们头顶上,根本没来往过,咱们就啥也不知道,是吧?
“我就挺愁,我跟你一样,是个疼孩子的,儿子娶媳妇还好一点点,媳妇儿人好,别的,能将就,可闺女嫁人,这人品家教,可一点儿也将就不得!
“先头,是我们当家的打听,先说黄秀才家小儿子,可哪儿都好,我们当家的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做梦都带笑声,那孩子我也见过好些回,常到铺子里买朝报,人生得好,瞧着脾气也好得很。
“可我想想,还是得打听打听。
“我就去打听了,你瞧瞧,像我这样,做着顺风的掌柜,成天在铺子里,不是这个人,就是那个人,来来往往好几年,这能打听的人,就多了是不是?
“你说要是你这样的,成天不出门,你就是想打听打听,你找谁打听?
“这是你不能关着门过日子的头一条!你记着!
“后头我一打听,说黄家小子哪哪都好,就是爱和伎姐儿来来往往,今儿这个,明儿那个。
“我回去,就跟我们当家的说了,我们当家瞪着我,说这算啥毛病,男人不都这样,那是秀才家,家里也不少这点钱,就是玩玩,这没啥。
“你看看,这是男人看男人!他们觉得没啥!
“要是咱们呢?我跟我家大妮儿一说,大妮儿就摇头,你看看,我跟你说,这男人看男人,跟女人看男人,不一样!
“男人都讲什么大节,睡个伎儿纳个小,不管家事不体贴,那都不是事儿,男人嘛,可咱们女人,知道这中间的苦,对不对?
“我知道,你家里必定不简单,肯定有人支撑,可你得想想,谁替你家妮儿打算这些的细事儿?
“我家大妮儿这亲事,要不是我有本事打听,我要是不当这顺风的掌柜,这亲事搁她爹手里,就嫁到黄家去了,她爹还得觉得他对闺女那是掏心窝子的好!”
艳娘拧起了眉头。
“再说那一件事儿!”说到那一件事,老王嫂子声调扬了上去,语调里溢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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