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闲听落花
这一片舞蹈的官伎,据说是潘定邦的主意,顾晞竟然点了头,潘相只好捏着鼻子加了进去。
还真是挺好看的。
李桑柔挨个打量着官伎中的熟人,一边看一边笑。
舞蹈的官伎后面,是一对儿一对儿的一等官媒,捏着帕子,步态要庄重,脸上又要喜庆,倒是拿捏的挺好。
官媒后面,是十来对骑在马上的护卫,这是顾晞从他的亲卫中挑出来,为什么要加这十来对护卫,潘相没想通。
护卫后面,是六对儿迎亲的傧相,都是从泰州赶过来的文家子弟,年青稚嫩,骑在马上,绷着喜庆,目不斜视。
六对儿傧相后面,是绿底红团花,鲜亮夺目的新郎倌文诚。
李桑柔上身微微前倾,从马头上的大红绸结,慢慢看到文诚抓着缰绳的手,顺着流光溢彩的缂丝衣袖,看到甩在马后的斗蓬,再看向仿佛发着光的文诚。
这是幸福的光辉啊!
李桑柔定定的看着文诚,笑容从嘴角溢出来。
他终于如愿以偿,娶到了挚爱。
虽然这是另一个时空,就当眼前的,是无知无觉的他吧,这一世,爱情没有辜负他。
李桑柔笑看着文诚,看着他从自己面前经过,往皇城远去,抬起手,慢慢挥了挥。
这一生,都要幸福啊!
墨桑 第353章 求赏(为了月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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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柔看着迎亲的队伍过去,又回来。
宁和长公主坐在流光溢彩的花檐子上,李桑柔侧着头仔细看,晃动的竹帘空隙间,宁和长公主满头的珠翠,和身上的丝绸珠玉,流动闪烁着欢快的微光。
看着花檐子过去,看着后面长长的陪嫁队伍过去,看着大街上撤了封禁,瞬间挤满了闲人。
李桑柔从横梁上跳下来,抓着窗台,跳到酒楼院子里,站着院子里,犹豫了一会儿,出了酒楼角门,往张猫家过去。
李桑柔转进石马巷时,正好看到张猫家宅院门口,一群人花枝招展的往院子里涌进去。
李桑柔紧走几步,伸手推住正要关起来的院门。
“咦!”大壮关门关到一半,关不动了,奇怪的咦了一声,伸头看到李桑柔,顿时一声尖叫,“姨姨!”
“你又嚎啥!”张猫吼了一声。
“大壮喊的是姨姨!你这耳朵!”秀儿白了她娘一眼,转头就看到了推门而进的李桑柔。
“姨姨!”翠儿和果姐儿一左一右,奔着李桑柔扑上去。
“你瞧你俩,都多大了!看把你姨扑倒了!”张猫紧前一步,要去抓翠儿和果姐儿,却抓了个空,果姐儿和翠儿已经扑上去,一左一右搂在李桑柔腰间。
“大当家怎么来了,大当家没去喝喜酒?”谷嫂子急忙上前招呼。
“大当家这一身,这是备着喝喜酒的,还是喝好喜酒回来了?这可有点儿早。”赵锐他娘杨嫂子一脸笑,打量着李桑柔那一身新衣裳。
“我去烧水,曼姐儿呢,快去把你婶子家最好的茶叶拿出来。”曼姐儿阿娘韩嫂子赶紧往厨房去烧水。
“快坐快坐。”谷嫂子搬了张椅子,用帕子掸了掸,递到李桑柔面前。
“你们这是看热闹刚回来?”李桑柔一只手一个,搂着翠儿和果姐儿坐下,打量着众人,笑问道。
“一年里头,看了两回大热闹了!”谷嫂子笑。
“敢情,来过我们家一趟,杨嫂子娶儿媳妇那回,上门添礼的,真是公主?”张猫头伸到李桑柔面前,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就是公主就是公主,你就是不信!”秀儿叉腰看着她娘。
“嗯?”李桑柔抬眼看着廊下两只半人高的大红填漆礼盒,“这是公主给你们送过来的?喜饼?”
“可不是!一大清早就送到了!真没想到!你也不早说!”张猫每一句都是浓墨重彩的感叹。
“早就跟你说了,秀儿也跟你说过,是你不信。”李桑柔笑道。
“瞧大当家说的,这谁敢信!”谷嫂子啧啧。
“说起来,我家锐哥儿那媳妇,可是长公主眼瞧着娶进门的!”杨嫂子笑的合不拢嘴。
“这话,你都说过八百遍了!”谷嫂子有点儿嫌弃的斜了眼杨嫂子。
“多大的脸面呢!我们锐儿媳妇多好呢!到底是长公主眼瞧着娶的。”杨嫂子笑出了声。
“你说说你,你早说,那时候,我好好跟公主说说话儿,我都没看清楚!”张猫坐在李桑柔旁边,遗憾的不行。
“提盒里是什么?拿来我瞧瞧。”李桑柔没理会张猫,示意秀儿。
“都是好吃的!”翠儿叫道。
“是宫里的点心,可好吃了!”果姐儿紧接了句。
“我也吃了!肉馅的最好吃!香得很!”大壮将头伸到李桑柔面前。
“拿一块给我尝尝,饿了。”李桑柔招手示意。
“晚上在这儿吃饭?我给你烙油饼!”张猫总算从遗憾中抽出来,赶紧张罗吃饭的事儿,天快黑了。
“把那只公鸡杀了,我烧个公鸡。”谷嫂子挽袖子。
她的烧公鸡,那可是一绝!
“再让曼儿娘烧条鱼,那缸里有。”张猫站起来,解扣子脱外面的绸夹衣。
“我再包一锅包子!秀儿帮我割两把韭菜!有虾仁没有?瑶柱也行,赶紧拿黄酒蒸上。”杨嫂子也赶忙道。
她最会包包子。
张猫和谷嫂子几个人,一起涌进厨房,忙着做菜做饭,秀儿割了半竹扁韭菜,送进厨房,赶紧又出来了。
厨房里已经有四个大人了,至少这会儿用不着她。
曼姐儿和秀儿点了连枝灯出来,秀儿送了两个连枝灯到厨房,曼姐儿点了两个连枝灯,一左一右放在廊下。
两个人又拿了针线出来,这才坐到李桑柔旁边。
果姐儿挤在李桑柔怀里,翠儿紧挨李桑柔坐着,大壮羡慕的看着果姐儿,围着李桑柔转了两圈,拎了个小板凳,坐到了李桑柔对面。
“秀儿和曼姐儿今年十四了?过了年十五了?”李桑柔吃了块点心,看着像模像样做着针线的秀儿和曼姐儿。
曼姐儿笑着点头,秀儿一声叹气,“照我娘的话说,长的也太快了!”
“是挺快,我头一回见大壮,他还抱在怀里呢。”李桑柔笑道。
“我今年十岁,过了年就十一了!”大壮赶紧接话。
难得有他能接得上的话儿。
“你娘,还有你娘,给你们看婆家没有?”李桑柔接着笑道。
“看倒是看了,没有看中的,不是我看不中,就是我娘看不中。”秀儿大大方方道,“我娘说不着急,说嫁了人就要生孩子,生了孩子就是没完没了的操心劳累,说能多当几年姑娘,就多当几年。”
“我娘也这么说,不过。”曼姐儿一句不过之后,脸色微红。
“曼姐给洪师兄做了个荷包,是我给送过去的!”翠儿急忙叫道。
“还有我!”果姐儿赶紧举手。
李桑柔眼睛瞪大,看着曼姐儿道:“你怎么敢让这两个大嘴巴给你送东西!”
“实在没人用。”曼姐儿一张脸通红。
“洪家找韩嫂子提过一回亲了,韩嫂子嫌洪家兄弟姐妹太多,洪师兄又是老大,下头四个弟弟,五个妹妹,最小的妹妹,还不会走路呢,韩嫂子说曼姐儿过去的人家当大嫂,太累了。”秀儿叹气道。
曼姐儿低下了头。
“洪师兄人可好了。”翠儿拉了拉李桑柔。
“挺难的。”李桑柔表示同情,这种事儿她极度不擅长,她可说不出什么意见,更帮不了什么忙。
“我娘也说,要是换了我这样的脾气,还好些,说曼姐儿脾气太好,怕曼姐儿以后受气,谷嫂子也这么说,唉,挺难的。”秀儿伸手拍了拍曼姐儿。
“我也没怎么样,给他做荷包,是因为他老给翠儿和果姐儿,还有大壮买吃的,还个礼。”曼姐儿低着头道。
“以后别吃人家的东西了!”李桑柔伸手过去,挨个拍过三个脑袋。
“嗯嗯嗯!”三个人一头。
“姨姨,你什么时候嫁人?”果姐儿搂着李桑柔的脖子问道。
“姨姨不嫁人。”李桑柔笑道。
“那我也不嫁人!”果姐儿愉快的叫道。
“你不嫁人,那你干什么啊?”翠儿拍着果姐儿。
“我想像付姨那样!我喜欢付姨!我可喜欢付姨了!”果姐儿拖着长音,叹了口气。
“那好啊,那你得好好念书,像你付姨那样,学问少了可不行!”李桑柔笑道。
“我也喜欢付姨!”大壮赶紧喊了句。
“姨姨可别跟果姐儿说这样的话,她要当真的!”秀儿忙笑道。
“当真怎么啦?”李桑柔笑道,“果姐儿,你要像你付姨那样,就一条,学问得够,只要学问够了,你想跟着你付姨,那你就去给你付姨当徒弟。”
“果姐儿那针线,倒挺像付姨的。”曼姐儿抿嘴笑道。
“秀儿,曼儿,过来包包子。”张猫从厨房伸头喊了声。
秀儿和曼姐儿哎了一声,放下针线往厨房去。
“走,咱们也瞧瞧去。”李桑柔站起来。
张猫家厨房阔大,她喜欢听着她们的闲话,看着她们做饭,以及,她要跟张猫说一句,果姐儿真要像付娘子那样,谁都不该拦着她。
墨桑 第354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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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前两天,朝廷彰表王锦的诏书,印到了朝报上。
王锦因种棉有功,封庆成殿大学士,昌瑞侯。
晚报上,在最显眼的位置,印了篇昌瑞侯王大学士的生平,文章是几位女学士写的,很平实,却很能打动人。
诏书颁下来,印在朝报晚报上那天,上午最热闹的时候,王锦一身大礼服,在御前侍卫,以及几十名官员的拱卫下,在宣佑门外就上了辆装饰华丽的大车,端坐在四面敞开的大车中间。
大车出了皇城,沿着御街,一路锣鼓,出去南熏门,往先农坛和地坛祭祀。
建乐城的冬至大过年,冬至前几天,建乐城里,每天都挤满了京畿一带进城采买的农人,或是不买什么东西,就是进城开开眼界的姑娘媳妇们。
今年进城采买的农人格外多,进城玩耍的姑娘媳妇们,也格外的多。
今年是个难得的丰年,棉花又卖了不少钱,今年一年的收益,抵得上平时两年,有了钱,这一年的年节,就分外喜庆隆重。
进城采买的农人,围站在御街两边,伸长脖子,看着骑在马上,衣甲鲜亮,威严的侍卫们,看着一脸庄重的官员们,看着仪仗队伍中间,端坐在大车上,一身华服的王锦,惊讶不已,议论不停。
车上的那位贵人,他们竟然认识!
这两三年,特别是去年和今年,他们几乎人人都见过她,不只一回!
她到他们村里,找到他们家里,让他们种棉花,教他们怎么种棉花,还教他们种麦子,种菜,她还特别会剪果树,经她手剪过的果树,结的果子,能压弯枝条!
敢情,这是位贵人!
李桑柔和顾晞站在南熏门上,沿着笔直的御街,一直看到宣德门,看着王锦的仪仗,从宣德门出来,往南熏门而来。
顾晞看着李桑柔,李桑柔看着缓缓而来的仪仗,一脸笑。
“后天大哥要出城郊祭,这是大哥登基以来,头一回出宫城。”顾晞看向越来越近的仪仗。
李桑柔嗯了一声。
“去看看郊祭?挺有意思,过了年再走。”顾晞接着道。
“来不及了。马大娘子准备赶在大年三十那天劫狱,通州城那边已经在准备了。
“她要收拢的,是一帮亡命匪徒,不见血不行,又不能拿官兵给她杀人练兵,得诱几支小匪帮到通州府,给她练手,我得过去,除了调度,还要好好看看马家这姐妹俩,看看人,看看本事。”
李桑柔看向顾晞,仔细解释。
顾晞勉强嗯了一声,沉默片刻,问了句:“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要很久吧。我在杭城有座宅子,你知道的,不过那宅子位置一般,过两年有空了,我想再挑个好位置,面水背山,盖一片屋。”李桑柔语调随意。
“你这是打算一去不复返了?”顾晞眉头蹙起。
“那肯定不会,我还想看看那一千亩的冰窖能挖成什么样儿,乔先生那边还有事儿。
”再说,张猫她们,也都在这里,秀儿出嫁时,只要能调度得开,我肯定会回来看热闹。
“顺风总号也在这里,我肯定不会一去不复返,只不过,要过好几年才能得空儿。”李桑柔笑道。
“你说我是人生不如意十之五六,我觉得是十成十。”顾晞一声长叹。
“皇上一统了天下,这会儿的朝廷如臂使指,又娶到了周皇后,可他没有了双腿。
“潘相有个潘定邦,听说七个孙辈,都是资质一般。
“伍相连丧两子,两子都是人中龙凤,十几二十岁上,刚刚崭露头角时,一命呜呼,膝下两子,资质出众的那个,病病恹恹,健康的那个,才具平平。
“杜相的儿子孙子,个个才具平常。
“你看,人,没有圆满的,都有一个个或大或小的缺憾。”李桑柔带着笑。
“我的缺憾,也是你的缺憾吗?”顾晞看着李桑柔。
李桑柔仔细想了想,笑道:“这是我早就摒弃在外的东西,不能算吧。
“这几年,能和你相识,相知,已经有了这样的几年,对我,是锦上添花,已经足够幸运,足够美好了。
“不是缺憾,遇到你,是多出来的一段绚烂。”
顾晞看着李桑柔,好一会儿,转过头,看着城墙下的熙熙攘攘。
“走吧。”李桑柔擦过顾晞,往城墙下去。
“你明天什么时候走?”顾晞跟在李桑柔后面。
“收拾好了就走。”李桑柔脚步轻快。
“水路还是陆路?”
“陆路,水路弯弯绕绕,太慢了。”李桑柔头也不回的答道。
“从南熏门走?”
“陈州门。”
隔天一大清早,天还没亮,顾晞已经站在陈州门城楼上,背着手,看着城外驿路两边一个接一个的大红灯笼。
天边泛起鱼肚白,灯笼一个接一个熄灭,一缕霞光穿破晨雾,泼洒下来。
挑着白菜萝卜的农人多起来,脚步飞快。
先是黑马骑在马上,昂昂然出了陈州门,接着是一辆双马大车,车檐伸出来,顾晞只能看到大常一条胳膊,和扬起的长鞭子。
大车两边,小陆子几个骑着马,悠悠哉哉的随行在大车两边。
顾晞定定的看着那辆大车。
大车离城门远一些,驿路上没那么拥挤了,那根长鞭子挥了个鞭花,两匹马小跑起来。
大车转个弯时,顾晞看到了坐在车前的李桑柔,怀里抱着那只小胖狗。
没等顾晞看清楚,越跑越快的大车就进了一片林子后,大车穿过林子,再出现在驿路上时,已经远的只有一个小黑点儿了。
顾晞远眺着已经什么也看不到的驿路,呆站了良久,长长叹了口气,垂着肩膀,慢慢转过身,拖着脚步,往城墙下去。
他从来没敢想过能把她娶回来,可他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头也不回的离他而去。
他觉得有点儿孤单,有点儿寒冷。
她说遇到他,是她的一段绚烂,她才是那段绚烂,她走了,他的绚烂没有了,眼前的人流热闹,一片黑白。
好生无趣。
墨桑 第355章 荆棘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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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通州城里。
午时前,铺子还开着门,城里还有不少急匆匆最后采买的人,等过了午时,铺子关门,街上几乎空无一人,满城飘溢着油香肉香,以及香烛的味儿。
大街小巷空无一人,却又热闹非凡。
通州府衙各个门上,也贴上了通红的对联,换了桃符。
府衙后宅的偏门开着,一个老仆在前,后面跟着十来个长随,提着提盒,抬着酒瓮,出了府衙后宅,先往几处城门,再往通州府大牢,各留了几个提盒,几瓮酒。
他们府尹是个讲究人,大过年的,当值的守军和牢头们辛苦了,送点菜送点酒,是个心意。
通州府监狱的地牢里,一个个戴着枷,脚上锁着粗铁链的海匪们,闻着飘进来的肉香酒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屏着气提着心,盯着地牢入口。
祭灶那天,马大嫂进来探监,留了话儿,说打算趁着年三十,救他们出去。
马大嫂走了之后,他们怀着满腔的期待,却又不敢相信。
马大嫂说侯老大已经死了,侯家帮被侯老大的女婿杀的杀,吞的吞,已经烟消云散,马大嫂身边,就她妹妹一个人。
两个娘儿们!
可再怎么不可能,他们还是一颗心旺炭一样,盼着万一成真。
上头的文书已经给他们宣读过了,正月里,就要杀了他们,据说是为了祈福,真他娘的!
一阵浓过一阵的酒香,不停的飘过来,海匪们那颗旺炭一般的心,随着酒香,腾出了火苗!
地牢门口,火把的光猛的摇动了一下,海匪们几乎同时,扑向牢门。
两个瘦小的人影,贴着石头墙,飞快的溜了进来。
“大嫂?”一个年青的海匪试探着喊了一声。
“闭嘴!”马大娘子一声厉呵。
年青海匪赶紧紧紧抿住嘴。
马大娘子和马二娘子,一人一大串钥匙,挨个开牢门,开木枷,开锁链。
最早脱身的海匪,奔着地牢门口就要冲出来。
“站住!你知道往哪儿跑?”马大娘子一个转身,扬手给了海匪一记耳光。
被甩了一记耳光的海匪定定站住,没敢吭,也没再动。
马二娘子闷着头,一声不响只管一个一个的开锁。
将近三十个海匪全部脱出身来,在地牢里站成一团儿。
“牛大疤呢?还有曹三丁。”马大娘子扫了一遍,问道。
“死了。”一个五短三粗的海匪答道。
马大娘子嗯了一声,再一次扫过众人,压着声音,厉声道:“都给老娘听好了!这一回,是逃命!不是杀人劫货!一路上不准多事儿,不准惹事儿!听清楚了?”
“是。”离马大娘子最近的一个海匪欠身点头,其余诸人,或是点头,或是应是。
先借着她逃出去再说。
“跟着我,走吧。”马大娘子转身往外。
马二娘子跟着马大娘子,走到地牢门口,站住,示意众人快走。
地牢门口,两个狱卒烂醉如泥,一个靠着墙角,一个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五短三粗的海匪走到趴在桌子上的狱卒旁边,扬起胳膊,就要往狱卒脖子砸下去,马二娘子抽出短刀,手起刀落,斩断了海匪扬起的手。
海匪一声惨叫叫了半声,就被后面的高个海匪一把抱住,紧紧捂住了嘴,马二娘子上前一步,一刀捅进了五短三粗的海匪胸口。
马二娘子抽出刀,看向后面的海匪,面无表情道:“谁耽误了大家伙儿逃命,死!”
高个海匪丢了已经气绝的海匪,急步往外。
地牢外面,天已经黑透了。
马大娘子猫着腰,一路小跑走在最前。
马二娘子提着刀,看着诸人,跟在最后。
诸海匪是被头套黑布袋,车外又罩着黑布送进通州府大牢的,根本不认识路,又是漆黑的天,只能一个紧跟一个,亦步亦趋跟随在马大娘子身后逃命。
马大娘子带着诸人,到了水门前,马大娘子没有半刻停顿,一头扎进了河里。
后面的海匪一个接一个,跳进河里。
到了水门前,马大娘子抬手招了招,一头扎进水下。
海匪们一个接一个,跟在马大娘子后面,从水门下面一处缝隙里,钻了出去。
马大娘子游出十来丈,上了岸,趴在地上,飞快的爬进了十来丈外的一棵大树下。
大树下面,放着两个巨大的包袱。
“换上!快!”马大娘子伸手掏出一身棉衣棉袄,闪到包袱另一边,飞快的换衣裳。
诸人换好衣裳,湿衣裳扔的满地都是,跟着马大娘子,接着奔跑。
离这棵大树一射之地的另一棵树上,李桑柔坐在树枝上,眯眼看着仓皇逃命的海匪。
她对马家姐妹安排的这场逃狱,十分满意。
马家姐妹这份安排,要是没有她的放水和帮助,把灌醉狱卒改为杀了狱卒,大约也能逃出来。
这姐妹俩,非常好!
李桑柔看着海匪跑的几乎看不见了,从树上跳下来,吩咐从灌木丛中跳出来的黑马,“通知城里,可以追出来了。”
“好!”黑马一声脆应,吹了几声鸟叫。
没多大会儿,城头上灯笼晃动,守军奔跑,接着城门大开,轻骑步卒,冲出四门,散开搜寻。
天色泛起丝丝曙光时,马大娘子一头扎进了座还挺新的小庙里,一只手抓着门框,示意跑的精疲力竭的诸海匪,“快!躲进去!快!”
马二娘子最后冲进小庙,和马大娘子一起,关上了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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