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闲听落花
“老大!王爷来了!”当值看门的老云梦卫伸头进来,扯着嗓子喊了句。
“哪个王爷?”黑马反应最快,一窜而起。
“还能有哪个王爷,睿亲王爷。”
“王爷王爷!”黑马猛一个转身,眼睛瞪的溜圆,指着外面,对着李桑柔狂喊了两声,推开众人,一头扎了出去。
在黑马和鸡胗之间,胖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黑马,丢了鸡胗,从李桑柔腿上跳下去,跟在黑马后面,嗷嗷叫着往外冲。
李桑柔眉梢微扬,片刻,按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
孟彦清推着大常,董超冲众人挥着胳膊,卫福一把搂起纸笔,端着砚台,跟着众人,呼呼啦啦往旁边院子里撤。
“老大老大!真是王爷!王爷!”黑马一头扎进院门,激动的手舞足蹈。
胖儿紧跟着黑马,嗷嗷乱叫着,没刹住脚,从台阶上叽里咕噜滚了下去。
“黑马!过来沏茶!”大常从通往偏院的月亮门伸出头,一声吼。
“啊?啊!知道知道!我去给王爷沏茶!”黑马原地转了一圈,一头扎进月亮门。
胖儿跟在黑马后面,扑过月亮门时,被大常一把抄住,咣的关上了门。
“你来巡查,还是来主持军务的?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快过年了。”李桑柔打量着有些黑瘦的顾晞。
“不是巡查,也不主持军务,我来找你的。”顾晞站到李桑柔面前,低头看她。
李桑柔往后退了一步,扬眉看向顾晞。
“坐下说话吧。”顾晞拎了把椅子,放到那把软椅旁边,“着急想见你,日夜兼程,累坏了。”
顾晞说着,欠身过去,从另一边的小茶几上,拿杯子倒了杯茶。
“找我,有事儿?出什么事儿了?”李桑柔坐下,一只脚踩在椅子边上,看着仰头喝茶的顾晞。
“户部有个堂官,姓丁,年近四十,无子无女,他媳妇前前后后,给了他两个通房,又纳了两房妾,五个人,都怀不上。
“听说乔先生医术高明,他媳妇带着两个通房两个小妾,去找乔先生看诊,乔先生说她们都好好儿的,让他媳妇把老丁带过去,她瞧瞧老丁。
“老丁就去了,在乔先生那儿看了大半天,乔先生说,是老丁不能生,说十有八九,是精索不通,说她从前治过这种病,只有极少能治好。
“老丁想儿子都想疯了,万一之望,也要治。
“我就跟着去看了。”
李桑柔听的眉梢扬起。
顾晞嘿嘿笑了一会儿,“动了刀,没治好,他那精索,我看到了,太细了,粘在一起,根本没用。
“后来,我就问了乔先生,乔先生说,她能断了精索,让男人一切如常,只是不能生儿育女。”
“你怎么敢!”李桑柔眉毛高扬。
“我可谨慎着呢,我就去找了潘定邦。”顾晞笑个不停。“潘定邦喜欢床笫之间的乐趣儿,可他媳妇,嫁给他七年,生了五胎,苦于生育,不让他近身。
“他爱去甜水巷,也算有点儿有情可原。
“我跟他说,我有办法让他尽享床笫之欢,又不会让女人怀上,他媳妇高兴,他偷腥什么的,也不会惹出麻烦。”
李桑柔眉毛高抬。
“乔先生是个讲究人儿,非要跟潘定邦当面说清楚,好在,潘定邦我还对付得了,把控住了大局,没误事儿,半坛酒灌醉了潘定邦,也不过一个来时辰,就好了。
“我盯着他看了三个月,给他找了俩花魁,亲眼看了三四回,才去找的乔先生。”
顾晞翘着脚,十分得意。
“你也切了?”
“嗯!”
“这事儿,你大哥知道吗?”
“这是咱俩的私事儿,他用不着知道。”顾晞掸了掸衣襟。“睿亲王这个爵位,我跟大哥说过了,要是我无子,就让他挑个儿子,替我承继了。
“对了,大嫂怀上了,我来的时候,才两个月,不让说,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了,能说了。”
李桑柔长长噢了一声,站起来,勾手指示意顾晞。
顾晞跟着站起来,李桑柔伸手按在顾晞胸口,一边笑,一边推着他往屋里去,“进来,我看看乔先生的手艺怎么样。”
………………………………全文完
墨桑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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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本,应该是闲更新态度最好的一本书了,希望下一本更好,在更新上。
这一本,也是闲写的最愉快的一本书。
今天最后看过一遍,写上全文完三个字,对着电脑,有诸多感慨,但更多的,是愉快和轻松。
这也是写文十余年来,结文时,心情最愉快最轻松的一本。
写九全十美时,闲除了应试作文,以及公文之外,也就是在论坛上发过三五个贴子,是个完完全全的新新人。(虽然年纪不小了)
九全很青涩,写成这么多年,闲从来没有回看过,因为看的时候,总免不了一丝接一丝的羞耻尴尬。觉得自己实在太无知了。
到花开春暖时,有了一点点心得,那会儿身边一切顺利,心情温暖而愉快,投射到书中,就是你们常说的,春暖让人温暖。
榴绽时,闲遭遇了困境,对于当时的写文,不满意,可又不知道该往哪儿去,甚至不知道哪儿不好,就是直觉中的不满意。
榴绽腰斩了。
榴绽之后,一个极其资深的出版人和闲聊了很久,他说:不要想着突破,你只需要沉下心,在你擅长的地方深耕。
所以接下去的一本,就沉下心写出来,可是,写得很累。
再之后的一本,名门贵妻,扑成狗,你们都看到了。
那也是闲人生中最艰难的一年多。
有人说,写作即是思考,写作本身,也是剖析人生,剖析自己的过程。
别人是不是这样,不知道,闲是这样。
写了四五年之后,闲对自我的认知,崩溃坍塌。
那一年多,闲从一百挂零,胖到140多斤。
夜里,不知道自己睡着还是醒着,从极幼年起的一件一件事,清晰无比的浮现在眼前,这些事不是曾经的认知,而是站在另一个角度,看到的,和曾经的认知完全不同,甚至完全相反。
那一年多崩溃坍塌的痛苦,不想多说,印象中那一年多,上海每天都在下雨,天上阴云密布,四周一片潮湿灰阴。
感谢孩子和家庭,让闲支撑出了那一段的至暗。
之后,有了锦桐,略硬涩,却是闲想写的东西,你们也很喜欢,真好。
写到今天这本,闲前所未有的轻松愉快。
大约也是因为闲的这份轻松和愉快,你们也看的很爽是不是?
作者的情绪无法隐藏,至少闲不行。
作者闲已经奔五,年近半百这个词闲不喜欢,不用!
这个年纪的好处,是经历足够多了,心房磨的足够宽,也足够平了,对身外之物之事,几乎都可以平淡看待了。
这些,让闲能够专注于写作本身,用写作愉快自己,愉悦大家。
现在这样,以后也是这样。
这个后记,散乱无边,就这样吧。
最后,和大家说一句:
闲写文,先是让自己愉快,再能愉悦你们,闲是加倍加十倍加百倍的快乐!
你们看文时,享受看文这件事,第一重要。
至于打赏啊票啊,闲是商业写手,靠这个吃饭,时不常的喊一嗓子,是必须的,你们觉得给闲打赏啊投票能让你们高兴,那就让我们一起来高兴一下!
如果觉得不高兴,就不要理会好了。
毕竟,每一个人,先要对自己负责。
闲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首先对自己负责,都能先好好的爱自己!
闲爱你们!
墨桑 番外-乞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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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范九姑悄悄起来,从床头架子上摸出脸盆,踮着脚出了屋。
院门口的灯笼随着轻风微微晃动,红红的灯光探进廊下,又退出去,显得院子里格外的安静。
范九姑抱着脸盆,踮着脚,穿过月洞门,进了厨房院子。
当值的杂役婆子看到范九姑,笑道:“又来一个,瞧瞧你们这些小妮子,一个两个的,起这么早干嘛,要乞巧,那得晚上,等月亮出来才行呢。”
“你们都这么早!”范九姑紧前两步,
院子中间两排洗脸台边上,已经有七八个年纪不一的小娘子,正忙着梳洗。
“今天是乞巧节,我们都是领着差使的,要张罗你们乞巧赛手艺的事儿,这已经晚了,你这么早干嘛。”一排人中间,领头的巧娘一边举着靶镜仔细看,一边笑道。
“你都说了今天是乞巧节。”范九姑笑道。
“你该多睡一会儿,养好精神,要不然,赶着比赛的时候,你困了,那可就糟了。”巧娘旁边的一个微胖小娘子笑着打趣。
“就是睡不着了,才起来的。”范九姑将脸盆放到巧娘旁边。
“哪,这根红绳给你。”微胖小娘子正梳着头,将系了一半的红头绳拉下来,递给范九姑。
“你今天用这根红绳扎头。”巧娘用手里的梳子敲了下范九姑的头,“你月姐去年扎着这根红绳,得了第七,前年,你梅姐扎着这根红绳,得了第十一,大前年,你兰姐扎着这根红绳,得了头名呢。”
“谢谢月姐!谢谢巧姐!”范九姑捧着红绳,两眼放光,先谢了微胖的脸上一团笑的月姐,再谢巧娘。
“洗好脸,梳好头,好好吃饭,别急别慌,就跟平时一样,凭你的手艺,前十稳稳的。”巧娘笑着嘱咐。
“嗯。”范九姑赶紧点头。
“你们几个的饭好了,九姑得再等等。”厨房里的婆子探头笑了句。
“咱们去吃饭吧。”巧娘招呼诸人。
“九姑别紧张,别急别慌。”几个小娘子经过范九姑,笑着交待了几句,送回脸盆,进厨房吃饭。
范九姑小心的收好那根红头绳,仔细洗了脸,擦了牙,再细细梳好头,系上那根红头绳,举着靶镜,左看右看,再将自己前后左右看一遍,确定没有不妥当的地方了,收好脸盆,将脸盆送回屋里。
她们这一舍的同伴已经陆陆续续起来了,洗脸台两边热闹起来,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今天乞巧比赛的事儿,说着说着,话题就偏到了晚上去哪儿玩儿,听说今儿晚上的西湖边上,热闹极了,好看极了,她们这一舍都是今年刚进织坊的,还没看过杭城乞巧节的热闹呢!
范九姑头一个进了厨房,拿了一个馒头,盛了半碗米粥,又挑着爱吃的,挟着半块腐乳,两块熏鱼,一碟子拌杂菜,看了看,又舀了小半勺虾酱。
范九姑端着早饭,坐到桌子边上,一口一口慢慢吃着饭,平理着情绪。
她家离杭城很远,在山里,很穷。
她八岁那年,县城里的女学到她们村上招女学生,村上一共十一个女孩子,先生头一眼就挑中了她。
她跟着先生,进了县城里的女学。
她十三岁那年,阿爹摔断了腿,又淋了雨,抬到县城,说要治好,得十来吊钱。
阿娘要把她嫁出去,镇上,县里,都有人家要娶她,肯给十吊钱的彩礼。
五哥说:九姑那么聪明,以后肯定有大出息,得让她把学上完。
五哥就把自己典给了窑厂,典了五年,一年两吊钱。
她去看过五哥两回,五哥比牛马还累,烧炭烫伤胳膊,半边胳膊焦黑。
隔一年,杭城的织坊到女学里招人,她就报了名,考进了织坊。
织坊工钱高,管吃管住,她一文钱都不花,进来大半年,已经存了二两一钱银子。
织坊的规矩,乞巧节上,当年新进的织女,比赛接线,穿梭,织花样儿,前一百都有钱,要是能进前十,就有二两银子,还有一匹最新样儿的绸子,她要是能进前十,替五哥赎身的钱就足够还能有余了!
范九姑稍一多想,心又跳起来,赶紧咬一口馒头,一口一口嚼着馒头,稳着心绪。
不能急,不能躁,只要稳住,她肯定能进前十!
乞巧节这一天,织坊停一天工,上半天,当年新进的织女们比赛手艺,这场比赛,由前一年进织坊的织女们张罗安排,再前面进织坊的织女们,围在周围看热闹。
天字号等等工坊的领班们三五成群,说着笑着,仔细打量着场地中间的新人,瞄着今年要抢哪个,挑哪个。
比赛结束,中午饭后,织女们三五成群,呼朋唤友,有往杭城去的,多半是到西湖边上,好好的玩上半天半夜。
这会儿,偌大的织坊里,热闹非凡。
………………………………
织坊大门一侧的望楼上,孟娘子一身银蓝,摇着柄团扇,看着楼下的热闹,和李桑柔说着话儿。
顾晞一件银白长衫,慢慢晃着手里的折扇,兴致盎然的打量着楼下你拍我打,笑着闹着的织女们。
吴娘子让人重新送了山泉水,看着人沏了茶,指点着调换了几样点心,再盯了一会儿汤水,又盯着让人赶紧再送两个冰鉴过来。
她和老孟是在织坊门口碰到大当家和王爷的,这茶水点心,大当家是真不挑剔,可那位王爷,照如意大爷的话说:他家王爷也不挑剔,也就是茶最好要这样,点心最好要那样,汤水最好这样那样……
唉,这份不挑剔。
“这些女子,从各个女学招过来,要是以后嫁了人呢?怎么办?”顾晞一边看着热闹,一边听着孟娘子和李桑柔说话,突然皱眉问了句。
“从女学里招来的织女,也就十四五岁,进织坊,最少做三年,三年之后,要是嫁人,那就放她们回去嫁人。
“她们走的时候,织坊送一台新织机做嫁妆,在织坊这三年里头,她们能攒不少钱,二三十两银子总归有的。
“大当家交待过,从她们进织坊起,就要让人交待她们,这些银子,不能全贴补家里,要至少留下一半,一是用来办嫁妆,二来,留着做买丝买棉的本钱。
“嫁人成了家之后,买丝买棉,织出绸布,绸布怎么分等,什么价儿,她们都是知道的,自己去卖也行,走顺风卖回织坊也行。
“嫁了人,也不耽误她们织布挣钱。”孟娘子笑道。
“还有些人,被天字织坊挑中了,她自己也愿意去,就算嫁了人,也不能再回去了,或是嫁到这杭城,或是织坊给搬家银子,把家搬到织坊附近。
“进了天字坊的,一个月最少也有二两银子,养活一家人绰绰有余。”李桑柔笑道。
“这是你定的规矩?”顾晞看着李桑柔笑道。
“她定的,我不管这些。”李桑柔接过吴娘子递过来的茶,转手递给顾晞。
“送织机当嫁妆是大当家定的。”孟娘子笑道。
“前年头一批回家嫁人的织女里,有一个姓陆的,叫陆彩,你认得她。”吴娘子又捧了杯茶给李桑柔,看着孟娘子笑道。
孟娘子点头,“那妮子泼辣得很。”
“陆彩家在镇上,嫁到了县里,成亲隔月,就教街坊邻居照咱们的法子织细布,上个月,陆彩和她男人一起,到咱们织坊买了十台织机回去,开起织坊了。”吴娘子接着笑道。
“这是好事儿。”顾晞看着李桑柔笑道。
“嗯,这些小丫头们,多热闹。”李桑柔笑眯眯看着满院子花枝招展的织女们。
院子里,乞巧比赛已经开始了,孟娘子伸长脖子看着赛场中间,吴娘子忙拿了只嵌着宝石的千里眼过来,递给孟娘子。
“这是海上过来的?”李桑柔瞄着那只奢华闪耀的千里眼。
“马大当家给我的见面礼。”孟娘子举着千里眼,仔细看着赛场中间。
………………………………
赛场中间,范九姑一口气结完了所有的丝线,退后一步,慢慢呼出口气。
她做到了,没慌没乱没出错,像平时一样。
范九姑屏着气,看着裁判的前辈织女们挨个看过,看着她们一脸严肃的嘀咕了一阵子,亮声喊出了范九姑三个字。
范九姑大瞪着双眼,片刻,抬手捂在脸上,热泪盈眶。
她做到了,她得了第一!她有银子了,她现在就能把五哥赎回来了!
………………………………
织女们呼朋唤友,三五成群的涌出织坊。
李桑柔和顾晞并肩,出了织坊,安步当车,往杭城过去。
“潘定山把杭城经营的极好。”顾晞看着周围的热闹,感叹了句。
李桑柔哼了一声。
顾晞失笑出声,伸手揽在李桑柔肩上,“西湖那条长堤,咱们再下手抢,哪还用抢?连放句话都不用,你就在这儿说一句,是你的,就是你的了。再说,抢到了又怎么样?也没什么意思。”
“意思还是有意思的,我是看在钟二奶奶的面子上,我欠她人情。”李桑柔唉了一声。
“要不,今天晚上,咱们把这杭城的女伎都请过来,让她们比赛吃鱼?”顾晞扬眉建议道。
“明年吧,得把七公子请过来,说过请他来裁决的。”李桑柔笑道。
“这夯货,一恍眼,有五六年没见他了。”顾晞感慨了句。
“文将军该到建乐城了吧?”李桑柔问了句。
“嗯。”
“他什么时候成亲?咱们回去看个热闹?”李桑柔看着顾晞建议道。
“他还在议亲,嗯,他年纪不小了,议好亲立刻就要成亲。正好,也能见见守真他们。”顾晞笑了句,示意前面,“这湖上这么热闹了,咱们也弄条船到湖中飘一飘?”
“找条小船,就咱们俩。”李桑柔愉快笑道。
墨桑 番外--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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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从南到北,胜景无数,论起哪家最佳,虽然有无数争执,不过,排在前三的胜景,一向是无所置疑的。
这三处胜景,分别是建乐城的牡丹,扬州城的琼花,杭州的秋桂。
这一二三的排列,不是照胜景的优劣,而是按这份胜景的时候先后。
阳春三月,建乐城的牡丹满城富贵,不光建乐城,整个京畿,到处都是牡丹,就连田头地角,都生长着一丛丛的牡丹,迎风怒放,娇柔的,泼辣的,唯我独尊的,连群结片的,各种各样,无所不有,实在是处处皆景,美不胜收。
牡丹还在盛开,芍药已经绽放,这场花王花相的恣意展示,要一直延续到五月里。
不过,讲究的,以及有钱有闲的赏景人可不会赏到五月,牡丹将残未残,芍药盛放,花王花相交相辉映之后,赏景的人群就开始连群结队的启程,赶往扬州城。
扬州城里城外,处处连绵的琼花,已经花苞饱绽,就要怒放了。
扬州城的琼花胜景,比之建乐城的花王花相,就是另一番风韵气象了。
扬州琼花最胜之处,要数扬州旧城外的护城河两边。
护城河水清且宽,两岸都是用巨大青石砌就,青石上青苔遍布,在别处视为珍物的菖蒲沿着青石缝隙,恣意生长.
花大如斗的琼花老枝粗壮,新枝柔嫩,老枝顶着硕大的花球仰承着阳光,柔嫩的新枝撑不起如斗的花球,往下垂倒.
泛舟河中,河水清澈,连绵的琼花婉若无数的仙子,或安静伫立,或随风婉转,其景之美,如若梦境。
赏琼花,也是讲究天色将明未明,以及傍晚时分,或是月光之下,一条小船,三五知已,实在是梦境一般.
扬州城中,家家户户,必有一盆两盆,多的,有十盆八盆、十几几十盆能拿得出手的琼花,必要摆放在大门外最显眼的地方,以彰显自家的底蕴和持家有方。
扬州除了琼花胜景,还有一样饮食之美。
以品评美食著称的潘老丞相幼子潘七公子,曾经说过:天下美食若是只有一石,扬州要分得七斗。
可见扬州美食之盛。
扬州美食,不只是在欢门高搭的奢华酒楼,而是在遍布大街小巷的小店小铺,甚至一幅小食挑子.
吃惯了美味儿的扬州人,个个嘴巴刁,吃东西讲究个品字.
有家数十年的老店,换上功夫没学到家的少掌柜,不过几天,就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
曾经有个因生了三个女儿,受婆家欺负不过,怒极和离的妇人,借了片屋檐,摆了个摊儿卖鸡蛋灌饼,美味异常,不过几天,就卖出了名声,摊儿还没摆出来,就有人排队等着了。
到了七月中,恋恋不舍的游人们开始启程,赶往杭城。
初秋的杭城,有两大盛事,其一观潮,其二,就是西湖边一场接一场的热闹事儿,尤其以长堤沿岸伎家的蟹宴最为热闹。
………………………………
三秋近半,隔天就是中秋佳节。
杭城内外,已经弥满了节庆之气。
清早,北水门外,十来条朴实简洁,却结实非常的大船,挤进繁忙的码头.
头船上的船老大一看就是个精明厉害的,喊着叫着,一会儿拱手陪笑,一会儿高声呵骂,不大会儿,就指挥着十来条大船,挤进了几乎密不透风的码头,抛锚靠岸。
二三十个精壮长随先下了船,拱卫着从中间一条船上下来的两女两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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