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闲听落花
两天后,顺风速递铺的新业务就上线了。
京城卖得最好的两份小报,夜里印出来,一大早,被骑手们和信件一起,带往四州。
两种小报,一个是新闻朝报,朝廷昨天出了哪些新的任命;谁谁上了什么折子;朝廷正在议什么大事儿;谁跟谁上折子互相攻讦,被伍相当庭训斥了;昨天进奏院因为什么吵起来了,吵着吵着打起来,谁谁战力惊人,谁谁战力太差回回挨打;谁跟谁不对付,在东华门外差点打起来;以及昨天金水桥下发现无头尸首如何如何。
另一份就风花雪月多了,哪位官员新纳了小妾,结果后院倒了葡萄架,府里直闹了一夜;某官家里河东狮吼,早上去衙门时脸上指痕鲜艳;哪位名妓又新唱了什么曲子,穿了什么新衣;哪个才子迷上了哪位女伎;哪位才子又填了什么新词;以及某条街上新开了家茶坊,布置的十分清雅,可是茶实在不怎么样……
……………………
顾晞是隔了两天,才知道顺风速递铺推出的这项新业务,赶紧去了明安宫。
顾瑾听顾晞说到顺风速递铺往四州卖小报时,一口茶呛进了喉咙里。
他一直在想她下一步要做什么,卖小报!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也是,这小报,必定极好卖!,
“进奏院的朝报,送到地方要几天?”顾瑾一阵猛咳,没等咳嗽停下来,就拍着桌子问道。
“进奏院把当天的朝报理出来,要先拿给庞枢密,庞枢密为人仔细,回回都要改上三五遍。
之后再送给三位丞相,快的话,两天审结,要是有什么大事,来来回回改上几趟,三五天都常有,审定之后再现刻出雕版,再将雕版送到地方,走步递,一天四十里,就算到淮阳府,也要一个月左右,到了淮阳府,还要现印出来。
建乐城里那些小报,现在都用上了活字排版,当天出来的新闻,当天晚上写好,夜里就印出来了,早上被顺风的骑手带走,傍晚就能在淮阳城里售卖了,和建乐城比,只晚了半天。”顾晞知道顾瑾的意思,摊手道。
“这事你记下,明天廷议时你来提,进奏院那边得改一改,当天的朝报,最好当天夜里印出来,就算不能当天,最多隔天。
你再告诉李姑娘,她卖一份小报,得搭上一份朝报!”顾瑾再拍桌子。“还有,你告诉她,她再有什么新花样儿,先得……”
顾瑾一句话没说完,就哽了回去,强咽了口气,“算了算了,要是让她先说了再做,只怕她就什么都不做了,先就这样吧。
李姑娘那边,你多盯着点儿。她这新鲜花样儿,一个接一个!”
“就算她不做这生意,建乐城的小报,也一样往四处散播,各路官员,各大世家,在建乐城都安排的有人,专职递送折子,朝报,建乐城里各种小报。”顾晞替李桑柔辩解道。
“这能一样吗?啊?”顾瑾的火气都要上来了。“第一,她这顺风速递,让淮阳城的人,能看到建乐城当天的小报,就是无为府,也不过晚上三四天!
那些官员世家,凭着安排在建乐城的人手,看到小报,要几天?
第二,你让人去看看,她这小报,在四州卖多少钱一份,必定跟建乐城差不多,她必定是想靠量,不是靠价儿赚钱!必定是但凡识字的,都能买得起!
那些官员世家,拿到一份小报,得多少银钱?
这能一样吗?
现在,淮阳府和建乐城一样看当天的小报,到无为府,也不过四五天!这条线上,各个衙门,学子士绅,书院学堂,现在,只怕已经人手一份了!”顾瑾忍不住再拍桌子。
顾晞看着顾瑾,不说话了。
“这件事……唉,让我想想。”顾瑾苦恼无比的揉着额头。
“大哥,你之前不是一直发愁,政令不能通达至万民,现在,这不是个好法子吗?我觉得这不是坏事,只要把建乐城这边的源头看紧了,不要让他们造谣生事,就不会有什么大事。”顾晞看着顾瑾道。
“唉,我知道。
你去找一趟李姑娘,跟她说说进奏院朝报的事儿,问问她,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朝报也跟小报一样,隔天就能印出来。”顾瑾揉了半天眉头,看着顾晞道。
“好,今天晚上我就去请教。”顾晞站起来,走出两步,站住,回头看向顾瑾,“大哥,真要是牵涉过多,我跟李姑娘说一声,这小报就不要再卖了,她肯定没想这么多。”
“不用,就是太突然了,略一多想……没事。唉,事情都是这样,没法防患于未然,你刚才说的对,这不是坏事,这是件麻烦事儿。”顾瑾连声叹气。
……………………
李桑柔正对着当天的帐簿,愉快的畅想着未来,如意进来,一脸笑传达了他家世子爷的邀请,就在隔不远的潘楼,他家世子爷已经到了。
李桑柔收起帐簿,扬声叫进大常,交待了几句,跟着如意,往潘楼过去。
顾晞果然已经到了,正对着一排四五只白色琉璃杯仔细的看。
“你上回说梅子酒,我找了几桶,你过来看看,这是宫里进上的,这是我在南边的一个庄子里酿的,这是他们潘楼东家的家酿,这一桶是皇庄孝敬大哥的,看这颜色,这一个不错。”顾晞招手示意李桑柔。
李桑柔凑过去,扫了一眼,“都是浊梅酒,浊梅酒好喝,这个不能靠看,得喝,我尝尝。”
李桑柔拿过杯子,从四只琉璃杯里挨个倒半杯尝了,指着潘楼东家那杯,“我喜欢这家的味儿,你尝尝。酒这个东西,因人而宜。”
顾晞细细品尝过,指着自己家庄子里酿的那杯,笑道:“我觉得这个好。”
不用顾晞吩咐,如意指挥小厮,从潘楼那桶酒里倒了一壶,放到李桑柔旁边,顾晞旁边,则放了他家庄子里那桶。
吃了饭,李桑柔接着喝她那桶梅子酒。
她酒量很不错,这梅子酒清甜可口,酒度很低,她可以当汤水喝的。
两人坐着,吹着初冬的风,喝着酒,听着周围的笑语丝竹。
好一会儿,顾晞才笑道:“你知道朝廷有份朝报吗?又叫邸抄。”
“知道。”李桑柔靠在椅子里,慢慢晃着脚,悠闲自在。
“朝报要发送到地方,极慢,就算到淮阳府,也要一个月之后。
因为这个慢,早些年,皇上发过几回脾气,这几年,大哥也因为这个慢字,很是烦心。
前儿大哥说,要让进奏院把雕版改成活字,印好了再发到地方,这样,不知道能快多少。”顾晞说的很是谨慎。
“快不了多少。”李桑柔自在的晃着脚,“进奏院那一套,我听七公子说过,先是一帮翰林,谁主笔谁润色的吵上一通,你推我让,你争我抢,半天一天就过去了。
接着就是哪件事上朝报,哪件事不上,谁的折子得写上去,谁的不能写,又得吵半天,有时候吵着吵着,吵成了群架。
七公子说,他最爱到进奏院看翰林们吵架,听他们吵架,就觉得他们一个一个的,全是挥挥手就能平天下的大才。
等吵完扯完,写出来,说是得两三天,然后拿给上官看,说从前的上官,姓什么来,挺爽气,改个三回五回就能过。
现如今这个上官,改十回都是少的。说这个上官特别有才,常常因为是用推,还是用敲,一斟酌就是两三天。
上官改完,送枢密院,听七公子说,庞枢密挺好,也就改个五回八回的,就能过了。
之后再拿给几位丞相,七公子说他阿爹最干脆,改上两三回就行了。
到最后,说有时候还得拿给你大哥看?说有时候皇上也看?你看过没有?改了几回?”李桑柔笑眯眯问道。
顾晞被李桑柔这一番话说的哭笑不得,听到最后,只有叹气的份儿了。
她这话夸张是夸张了点儿,可跟实情,也差不了太多。
“你觉得,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朝报快起来,不说隔天,两天三天总要印出来吧。”顾晞一脸苦笑。
“不用这么审,写出来直接印,就能快了。”李桑柔极其不负责的答道。
顾晞斜瞥着她,闷哼了一声。
这么一遍遍的审,一遍遍的改,不就是因为每个人都怕出差错,都要博个尽了全力,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也好有话说。
不审就印,谁来担责?谁担得起?谁敢?
顾晞沉默了好一会儿,转了话题。
“这个月二十九,是宁和的生辰,她早就说了,让我那天陪她一天,去夷山登高,看夕阳,要不,你也一起去?”
李桑柔挑眉看着顾晞,他这份邀请,实在太突兀,也太不应该了。
“唉,是这么回事。”顾晞迎着李桑柔眉眼间的疑问,苦笑连连,“宁和小的时候,最喜欢跟着我,我和致和都没耐性,守真脾气最好,陪着她做这个做那个,从来没有不耐烦过。
等宁和大一点,这心思就生出来了,觉得就守真对她最好,女儿家的小心思,唉。
可守真就是脾气好,他对谁都没不耐烦过。”
李桑柔听到对谁都没不耐烦过,眉梢微挑。
这话可不对,她多找他两趟,他就烦了。
“从知道了宁和的小心思,守真就躲着她,偏偏宁和是个傻孩子,就是看不见,成天想方设法的找守真,要字帖,让他挑笔墨,让他替她选盆花,唉,也亏得守真脾气好。
月底她生辰,她缠着要我陪她一天,我知道她的小心思,还是打着守真的主意。
她还特意嘱咐了我好几遍:文先生是一定要到的。
毕竟是她生辰,我也不好……”
顾晞摊着手,一脸苦相,“你说是吧?可真要让守真对着宁和一整天,实在太难为守真了。而且,这对宁和也不好。
所以,我就想着,要不你也去,一来,人多了,好歹能替守真抵挡一二,二来,你看看能不能点一点宁和。
再说,这个时候,夷山景色很不错。”
李桑柔斜瞥着顾晞,片刻,笑问道:“不是挺好的一对儿么,文先生说过他宁死也不娶公主?还是他另有心头爱了?”
“你想哪儿去了,都没有。”顾晞的话顿了顿,“跟你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守真是被人半夜里偷偷放到文氏祠堂门口的,身上系了个布条,说他是文氏子,却没写父母是谁,也没有生辰八字。
守祠堂的族老说再怎么也是一条命,就抱回了家,当时看着他有一个月大小,就把看到他那一刻,往前推了一个月,算是他的生辰八字。
守真自小聪明,长到六七岁,已经极为出色。
当时,文氏子嗣凋零,人才更是稀少,族老们就把他收进文氏,取名文诚,入了族谱,接着送到我身边。
他血脉来历不明。”
顾晞垂下眼,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
李桑柔低低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李桑柔提高声音,和顾晞笑道:“我带上大常他们,热闹些。对了,要不把七公子也叫上吧,还有他那个小舅子,我瞧他是个热闹人儿,照你这么说,那天是越热闹越好,是不是?”
“好。”顾晞爽快答应,“我让致和去请潘七,他跟他小舅子在一起,确实十分热闹。”
墨桑 第60章 黑马是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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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老大要带他们去给宁和公主贺寿,大常还好,金毛紧张的差点睡不着觉,黑马则是兴奋的做梦都大喊大叫。
大常和金毛一人做了一身新衣服,黑马觉得他大家出身,识书达礼,得穿长衫,被李桑柔一口回绝后,心有不甘,挖空心思,做了件似是而非的长衫,上半身和长衫一模一样,不过没长衫那么长,刚过膝盖。
黑马又跑了几家旧货铺子,二十个大钱买了把名家折扇,再缠着大常,要了点儿钱,买了顶眼下时新的软脚幞头,这才算准备停当了。
到二十九那一天,李桑柔还是平时那一身,只是换了件新上衣,一条新半裙。
大常和金毛虽说一身新,还是平常打扮。
黑马就大不一样了,穿着他自创的宝蓝半长衫,戴着那顶流行款式、流行颜色的艳橙色幞头,越发衬托的一张脸黑的发亮。
出了院门,黑马抖开折扇,摇了几下,背着手,昂着头,四下顾盼。
要不是他家老大下过严令:不许声张!他指定得大喊几声,告诉这一条巷子,以及隔壁一整条街的人:他要去给公主贺寿啦!
金毛颇为羡慕的看着黑马的幞头和折扇,早知道这么好看,他也该找大常要点钱,至少置办顶幞头吧,唉,真是人是衣裳马是鞍!
四个人在夷山脚下下了车,大常数着铜板付了车钱,往上走没多远,就看到了潘定邦和另一位和他年纪打扮都差不多的小郎君,坐在石头凳子上,头抵头说着话儿。
李桑柔打量着小郎君,中等个儿,眉清目秀,看来这就是田十一郎了,由弟看姐,潘定邦的媳妇肯定长的挺好看。
怎么这位十一郎,看起来心事忡忡,一脸晦气。
再往上几步,已经离的很近了,李桑柔扬声招呼,“七公子。”
“哟,你们到了,来来来,我来介绍。”潘定邦一跃而起。
“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李大当家,这就是我内弟,十一郎。”
“久仰。”李桑柔冲田十一拱手。
田十一笑出了声,一个女人,拱手冲他说久仰,他长这么大,头一回遇到。
田十一郎也学着李桑柔,拱手久仰:“久仰久仰。”
“看到了吧,李大当家是个爽快人,很不一般,你把她当男人就行。”潘定邦哈哈笑着,拍了拍田十一郎的肩膀,“这位是大常,你看看这身板,多壮实!这要是从军,一员良将!
这是金毛,伶俐得很。这是黑马。”
金毛学着大常,冲田十一郎长揖见礼,“给十一爷请安。”
黑马自然不能跟大常金毛一样,他可是读过书的!
黑马啪的收了折扇,捏着折扇冲田十一郎拱手:“在下马少卿,小字云灿,十一爷叫我云灿就行。”
田十一郎稀奇的两根眉毛都飞进头发里了,上上下下打量着黑马,“你还有字?云灿?这俩字不错。”
“那是那是,这是我们老大赏给我的,云灿,一朵灿烂的白云!”黑马得意洋洋。
田十一郎失笑出声,潘定邦笑的哈哈哈,“一朵白云……李大当家,你这字……啊哈哈哈,好!实在好!贴切!
十一,你看到了吧,我跟你说,李大当家这里,都是人才,比翰林院那帮人才,可要人才的多了。”
“可不是,我看出来了。云灿兄。”田十一郎笑的差点拱不起手。
“客气客气。”黑马其实没怎么明白他们为什么笑,不过只要笑就行了。
笑是好事儿。这是老大说的!
“走吧走吧,咱们到开宝寺等世子爷和公主他们。
云灿兄,请!”潘定邦总算笑好了,也学着田十一郎,冲黑马一拱手。
“公主她们还得一会儿?”李桑柔看着潘定邦问了句。
“早呢,先要等散了朝,皇上吃点喝点儿,公主再去给皇上和娘娘磕了头,领了赏赐和长寿面,还要往大爷和二爷那里走一趟。
之后还要什么什么的,规矩多得很,一大早起来,至少忙到进了午时,才能从宫里出来。
等他们到这里,肯定就是午饭时候了,咱们先去观风赏景。”潘定邦愉快的挥着手。
潘定邦和李桑柔他们到的也不早,进到开宝寺,主持陪着潘定邦,潘定邦带着大家,把开宝寺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宁和公主和顾晞他们就到了。
听说世子爷到了,潘定邦明显有几分紧张,都没顾上招呼别人,就拎着长衫前襟,赶紧迎了出去。
田十一郎急忙跟着潘定邦往外迎,跟的太紧,潘定邦突然停步,田十一郎差点撞上去。
李桑柔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大常左边跟着金毛,右边跟着黑马,紧跟在李桑柔身后。
前面,潘定邦已经迎上顾晞,长揖见礼。
李桑柔的目光越过潘定邦,看向跟在顾晞身侧的宁和公主,和被宁和公主挽着的沈明青,再从两人,看向后面的文诚。
宁和公主大瞪着双眼,上上下下打量着黑马,看的要笑出声来。
黑马这一身打扮,实在太出色了!
沈明青却在打量李桑柔。迎上李桑柔看过去的目光,沈明青带着笑,微微颔首致意。
“这是黑马,马少卿。他还有个字,叫云灿,他家老大给他起的,意思就是,一朵灿烂的白云!”见宁和公主一脸稀奇的打量黑马,对着顾晞正浑身不自在的潘定邦一个斜步,赶紧过去介绍。
顾晞的目光从李桑柔看向黑马,只看的一脸说不出什么表情,再看向李桑柔,见她笑眯眯看着黑马,跟着笑起来。
文诚也打量着黑马,看的眉头蹙起抬起,一脸的哭笑不得。
文顺之最干脆,直接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指着黑马,“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料子不够长?”
“不是,料子足够,老大说,长衫是读书人穿的,不让我穿,其实我就是读书人。”黑马揪着他的短衫,十分委屈。
文诚瞥了文顺之一眼,文顺之急忙往回转话,“读不读书,不在衣服。你这一身……咳,挺别致。”
“你是读书人?那你都读过什么书?读了多少书?”宁和公主一边笑一边问道。
“多得很,数不过来!”黑马得意的挥着手,自信满满。
“我们老大说,要是识一个字,就算读过一本书,黑马是读过不少书。”金毛从大常另一边,伸长脖子接话道。
宁和公主噗的笑出了声,笑开了,就笑的停不下来了。
沈明青也笑个不停。
文诚笑的肩膀耸动。
顾晞一边笑,一边用折扇点了点在他前面半步的李桑柔,“这话是你说的?”
“嗯。”李桑柔微笑点头,“黑马能识不少字,大常和金毛识的那些字,多半是他教的。”
“当年……那个,都称我先生的!称先生而不名!”黑马立刻骄傲起来了。
宁和公主笑的更厉害了,“你教他们识字,本来就是先生啊,怎么能说称先生而不名呢?”
黑马一脸茫然看着宁和公主,这话,他没懂。
文诚笑出了声。
“称先生而不名,那是尊长对属下晚辈,比如,你们老大很尊重你,从来不叫你黑马,都是称你先生,才能说是称先生而不名。”沈明青笑着解释道。
“我们老大称他先生?”金毛一声怪叫,“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想!我们老大都是喊他:马少卿!”
金毛捏着嗓子,一声尖叫,把宁和公主吓了一跳,随即笑个不停。
“你叫什么?他有字,你也有字吗?”沈明青打量着金毛,笑问道。
“我姓毛,毛峰,我没字,我又不是读书人,我这名儿是一开始就有的。
他大名叫常山,他的名是我们老大给起的,说是伟岸如山,稳重如山。
我们有老大之前,大常瘦得很,都叫他竹竿,常竹竿,老长的竹竿!
那个时候,他一天到晚两眼发绿,就是到处找吃的,睡着了,手也乱摸,摸着什么都往嘴里塞,我们都觉得他有点儿傻。
后来老大来了,我们都能吃饱饭了,才知道大常不傻,还挺有心眼的。”金毛问一答一百。
“你们真有意思。”宁和公主听的津津有味。
说笑之间,一行人进了开宝寺的斋堂。
斋堂里摆了两张桌子,李桑柔在斋堂门口站住,横了眼抬脚就要往里冲的黑马。
黑马脖子一缩,赶紧退在李桑柔身后。
“李姑娘请上座。”文诚笑让李桑柔。
“我跟云灿坐一起。”潘定邦一个箭步,拉着田十一郎直奔下首的桌子,坐下来,招手叫黑马。
他可不想跟世子爷坐一张桌子。
黑马一脸笑不停的点头,可老大没发话呢,他不敢动。
顾晞斜瞥了眼潘定邦。
“我也和云灿坐一起!”宁和公主瞄着文诚也要往潘定邦那张桌子过去,拉着沈明青,抢先一步,坐到了潘定邦旁边。
一共十一个人,分成两桌,下首那张桌子摆了五幅碗筷,再加上黑马,正好,五个人了。
宁和公主坐下了,才发现只余了下首一个位置了,想要站起来又不好意思,满眼委屈的看向文诚。
李桑柔实在忍不住,一脸笑。
这位公主跟那位大皇子真是一个娘生的?那位大皇子心眼多的数不清,这位,全身上下的心眼,只怕不超过三个。
“黑马入座吧。”李桑柔示意黑马。
“哎!”黑马兴奋的答应一声,两步窜过去,坐到空出来的那个位子上。
李桑柔看着宁和公主那满眼的委屈,抿着笑示意大常:“大常坐下首。”
大常坐到李桑柔指给他的位置,后背正对着宁和公主,不管宁和公主往左,还是往右,视线都只能落到大常宽广的后背上。
顾晞坐了上首,李桑柔挨着他坐下,伸手拎起酒壶,一边给坐在她旁边的文诚斟酒,一边扬声笑道:“我记得文先生最爱喝这个酒,我陪先生喝几杯。”
文诚下意识的瞟了眼宁和公主那个方向,尴尬笑道:“我量浅,这个酒我不大爱喝。”
李桑柔瞥着文诚瞟向宁和公主的那一眼。
顾晞看着结结实实挡住了宁和公主的大常,忍着笑,举杯示意众人,“今天是阿玥生辰,祝我们阿玥芳龄永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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