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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道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后来才知道,宁市长还有个女儿。如今,李斌良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
那是一个夏天,李斌良正在办公室忙着写一份材料,忽然有人敲门,他说了声请进,一抬头见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的姑娘出现在门口,他顿时觉得眼前洒满阳光。
那年,她还不到二十岁。她不是现今那种国际流行型的美女,不是那种苗条或者说细瘦型的,脸上也绝没有半点“酷”的表情,而是身材健美,充满着青春和朝气,圆圆的脸庞放s着快乐的光彩,一双明亮的眼睛把人的心都照亮了,一身普通的水绿底白花连衣裙,衬托出她身材的曲线。她的脸庞也不是白嫩形的,而是呈现着健康的棕色,闪着玫瑰般的颜色。她是那么的真挚、朴实、美丽……象太阳一样坦露在面前,李斌良一下就被吸引住了,下意识地站起来,却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看着李斌良快乐地笑了:“请问,您看见我爸爸了吗?”
李斌良一时没反映过来:“你……你爸爸是谁?”
她又笑了,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你一定是李秘书,我爸爸常常说起你!”
李斌良:“你……怎么认识我,你爸爸他……”
她答非所问:“你们几个秘书我都认识,他们常到我家去,只有你一次没去过,所以我猜,你就是叫李斌良那位。对了,你最近写诗没有?我爸爸还说你既有诗人气质,又有脚踏实地的作风,是个难得的人材!”
李斌良终于猜出了她是谁。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识,她给李斌良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他想不到,宁市长居然有这样一位美好的女儿,看上去,她没有一点领导干部的优越感,甚至比一般家庭的年轻姑娘还朴实,还真诚,还坦率,还可爱……
然而,李斌良不敢多想。因为他觉得,她毕竟是市长的女儿,而他只是个农民的儿子,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另外,他比她的年令还大几岁,在中国人的观念中,也不很般配。他也无法和她靠近,因为她不在市政府工作,只是偶尔来找找父亲,他又不能经常到市长家里去,无法拉近二人的距离……
种种顾虑使他与她失之交臂。在他犹豫和自卑的时候,早有人乘虚而入了,那就是他现在的丈夫余一平。他虽然是后到市政府的,文字能力也平平,可很会处关系,和市长副市长都处得很好,宁市长家更是常来常往,有时是请示汇报工作,更多的时候是帮着干些零活儿,给要考电大的宁静辅导功课。最终,他的苦心有了回报,他和她并肩出现在婚礼仪式上。
李斌良出席了那天的婚礼,看着他们一对,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嫉妒和深深的痛苦撕啮着他的心。他偷眼看看余一平,论长相,自己虽不是美男子,可跟他相比,肯定只强不差;论能力,他根本无法与自己相比,很多分给他的材料写不了,都是他李斌良帮助完成的;论年令,他比自己还大上一岁;论人品,李斌良甚至有点担心起她的未来……可是,他却得到了她,看着她如花的笑脸,他的心一阵阵发痛。
婚礼还没结束,他就借故离开了。
就是那次婚礼后,他在失落的时候,王淑芬填补了他的心灵空白。不久,他们也结婚了。
他第三次见到她,是在宁市长的遗体告别仪式上,那也是他永远望不了的记忆。
宁市长是外出开会归来的路上,出车祸死的。事故发生在外地,据后来当地警方调查和检验堪查,当时,老市长的车正高速行驶着,有一个部件突然失灵,驾驶员控制不住车辆,就飞出道外,滚下陡峭的山崖。当警方找到车辆时,车体几乎已经烧成焦炭,还摔得残破不堪。老市长和驾驶员全死了,尸体经强烈的撞击和燃烧,也残破不堪。
在遗体告别仪式上,宁静哭得死去活来。“爸爸……爸爸……”凄惨的呼叫使李斌良和很多人都落了泪。在那个时候,她是那么的可怜,那么的无助,李斌良真想冲到她身边,扶住她,劝慰她,擦干她的眼泪,抚平她心灵的创伤。可是不能,他没有这权力和义务,也没有这个资格,因为余一平在场。也就在那个时候,李斌良再次认证了自己对余一平人品的判断。在妻子悲痛欲绝的时候,他不是守在她身边,劝慰她,分担她的痛苦,而是跟在市领导、特别是魏副市长的身旁,一个劲儿的表示感谢,对妻子理也不理,甚至对她的悲泣露出厌恶的表情。
自调公安局工作后,李斌良与宁静的距离近了。他曾经自认已经成熟了,能泰然地面对她了。可等真的见面,才发现不能,每次见到她,他的心总是情不自禁的频率加快。特别是调刑警大队后,两人见面的机会更多了,这使李斌良多了几分尴尬,几分甜蜜,几分忧伤,几分期待……他发现,她好象生活得还好,从她开朗的面容和明亮的双眼中看不出不好的迹象。可他知道,余一平对不起她,那不是个忠于感情的人。他借着陪领导之机,经常出入娱乐场所,他曾听别的秘书说过,他贴上了一位三陪女,经常与其在一起鬼混……对这些,看样子宁静并不知道。
想到这些,他深为宁静抱不平,深恨余一平这个感情不忠的势利小人。对这种人,李斌良常常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要出入那种场所呢?在那里到底能找到什么快乐呢?那些三陪女到底有哪些可爱之处呢?他也曾陪领导出入过那些场所,与三陪女接触过,她们一个个装腔作势,挠首弄姿,稍一接触就会发现,她们多数文化层次很低,其中很多甚至来自穷乡僻壤,可一旦投身这种场所,却忽然身价百倍,很多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要大把大把甩钱给她们,还要供她们吃,供她们喝,成了宝贝疙瘩。真叫人不解。有一回,有个秘书曾指给李斌良看过余一平相好的三陪女,除了年轻一些,无论怎么看,也无法和宁静相比,可是,她却战胜了宁静,一定程度地代替了宁静的位置。
为此,他瞧不起余一平,也有点痛恨余一平。
想到这里,他不由问她:“也许,这不礼貌,我想问一下,你……和余一平……幸福吗?”
也许是心理作用,他感到她的脸腮微微泛红。她明亮的眼睛又看他一眼,淡淡一笑:“怎么说呢?还算过得去。不过,他……和你不是一类人,你们不能相比……我觉得,人和人,是需要缘份的,有的是有缘没份,有的是有份没缘。我结婚的时候,还不太成熟……那时……”
宁静的话忽然停下来,李斌良的心却猛地跳起来,身不由已地猛然站起:“宁静,你……我……”
宁静低下了头,轻轻叹口气:“什么也不要说……我只想告诉你,大伙都理解你,支持你,你要坚强,不要泄气,一切还是未知数,还存在各种可能……对了,你现在还是教导员,我要跟你请个假,明天出趟门,去见个多年未见的亲属……好了,我走了!”
宁静站起来走出去,李斌良听着她的脚步声向外走去,向局办公楼外走去。
他忽然觉得身心一阵温暖并生出了力量。
宁静抑制着心灵的颤抖走出李斌良的办公室,走出局办公楼。她不能继续在他的办公室呆下去,她害怕有别的事情发生。
她知道,自己心灵的深处,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他。和他一样,早在当年,虽然他们见面很少,他却给她留下了深刻而良好的印象。他调到公安局,调到刑警大队,两人接触多了,那种好感不可抑制地日益增多。她已经参加工作多年了,接触过很多男人,可从没象现在这样,每看到他,心中都要升起一种难以抑制的喜悦和激动,而这种感情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她也知道不应该,也知道这不正常,可又无法控制自己……渐渐地,她有点害怕见到他,可又总是想见到他……她看出,他虽然大学毕业,也三十几岁了,可和同令人相比,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他太过单纯,甚至有点傻,可就这种单纯和傻却极大地增强了他的魅力。现在,他遇到了困难,她不能无动于衷,她要安慰他,帮助他……
12
两天过去后,事情忽然有了转机。就在李斌良等待正式通知,随时准备交代工作时,地区纪检委忽然来人了,他们在听了市纪检委的汇报后,又专门来到公安局,向有关人了解情况,还认真听取了李斌良的申述。听说,他们后来又找了红楼的有关人,找了林平安的妻子。而梅娣也出现了,她离开几天后又回到红楼,也接受了调查。调查组最后得出结论:李斌良去红楼是执行任务,是为了工作。在红楼内虽然进行了消费,却没有违纪;关于和红楼的冲突,确实与收费过高有关,李斌良只负有部分责任;吴志深后来带人赶去也事出有因,只是不该和红楼人员发生冲突,更不该开枪;而那个求救电话刑警大队不止一人知道,应该属实,因求救的女子黄秀秀已经不见,没有直接证据,所以难下定论。据此,地区纪检委调查认为:李斌良只有工作方法不当问题,没有违法违纪行为,不宜给予处分。希望有关领导做好思想工作和矛盾化解工作,对刑警大队和红楼双方进行调解,消除误会和矛盾,达到警民团结。而吴志深使用枪支不当,应给予相应的处分。
几乎与此同时,那个住在医院里,老是嚷着头晕头痛的家伙,也忽然痊愈出院了,李斌良的警官证也被人在红楼外面拾到,送到了刑警大队。
吴志深的处分也不算重,警告。但,李斌良觉得很不安,自己的危机解除了,他却挨了得分。
这时,蔡局长和秦副局长把李斌良找了去。秦副局长道:“你都听说了吧,事情解决了。实话跟你说吧,为你的事,蔡局长和我可没少c心。我们虽然没公开出面找过市里,可蔡局长没少打电话,我更是两天没吃下饭,反正都是自己弟兄,我这是应该的,可蔡局长这么大岁数,为你的事求这个找那个的,你总该满意了吧。行了,别再让我们c心了,主动一点,找铁昆谈一谈,态度诚恳一点,道个歉。能做到吧!”
道歉?!
李斌良对这个字眼有点反感。地区纪检委只是说要双方沟通,消除误会和矛盾,并没有让自己道歉哪!蔡局长看透了他的心,不客气地说:“行了行了,就算我老蔡头子求你了,别在小事上较真了,要把精力用在大事上,还有案子等着你破呢!道歉也好,沟通也好,你就主动找找铁昆,检讨一下,也丢不了啥少不了啥,把这事平了就结了,然后把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上。秋天到了,案件高发期就要来了!”
李斌良觉得蔡局长说得有理,别在小事上太较真了,自己能留在刑警大队,比什么都重要。因此他 “忽”地站起来:“好,我听领导的,马上去找铁昆!”
蔡局长满意地笑了,秦副局长却用怀疑地眼光看着他离去。
消息传得真快,李斌良回到办公室后,很多来看他,有核实消息的,有为他高兴的,连胡学正也来祝贺。别人都走后,吴志深才最后一个走进来,几分神秘几分羡慕地问:“听说,没事了?这他妈到底咋回事?地区纪检委怎么会知道咱们的事?怎么这么及时就来了……哎,斌良,你跟我说实话,你上边有人吗?是谁?”
李斌良摇摇头。“你别胡猜,我有什么人,我要是上边真有人,怎么会出这些事?!”
吴志深想了想说:“是啊,我也这么想,凭你的水平,如果上边真有人,恐怕早提拔起来了,何苦受这种气……可局内局外有不少议论,有的说得有根有蔓的,说新来的地委一把手赵书记知道了我们的事儿,亲自责成地委纪检委派人来我市调查!”李斌良:“这不可能,咱这点事还惊动了地委书记?别听他们胡扯了……”虽然这么说,可李斌良心里也划了个混儿,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啊?也变得也太快了,两天前自己还一片绝望呢,现在却是一片艳阳天了。
当队里的弟兄们和吴志深离开后,李斌良才觉得缺了点什么,还有一个应该人没有来。
宁静接了他的电话,只是淡淡地表示了高兴,说自己正忙着。直到快下班,她才敲门走进来。
李斌良注意到,她的眼窝下有一块青紫,明亮的眼睛也有一丝y翳,盯着问:“怎么搞的?出什么事了?”
宁静掩饰地一笑:“啊,没什么,在厨房里做饭不小心碰了一下……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李斌良感到奇怪,连其他同志都表示了关心,都来祝贺,她为什么这种态度呢?这让他倒不知说啥好了,只是吱吱唔唔地:“啊,没什么,我的事你听说了吗?我没事了!”
宁静一点也没吃惊,只是淡淡地一笑。“听说了,祝贺你呀!”
李斌良实在弄不清她为什么会是这种态度。他本来是想让她分享自己快乐的,没想她却这么一种淡淡的态度,她这是怎么了?宁静看看表:“快下班了,我得回家做饭。你还有事吗?”
李斌良:“这……没什么了,我……蔡局长和秦副局长要我向铁昆道歉,你看我……”
宁静还是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这是你自己的事了。不过我觉得,一个人要达到一个大目标,而且觉得这个目标是正确的,必要的妥协也是值得的!”
她的态度虽然不够热情,话却给李斌良很大鼓舞。他说:“你说得对,我马上给铁昆打电话!”
宁静:“等一等,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今天上午我又认真查了一下电信局的电话记录,在杀手案发生前后,铁昆曾与金岭的某个电话机通过话。”
李斌良一愣:“什么?!”
宁静继续说:“相信你不会忘记,你曾经去过金岭,那是林平安曾经落脚的地方!”
李斌良当然不会忘记,他去过金岭,那是林平安从江川返回的中转站。林平安就是在那里与吴军分开,迟了三天归来的,而且归来后在离家不远的地方被人杀死。
而且,那次,自己和吴志深等人正在金岭工作,胡学正却在本市神秘地被杀手刺伤,迫使自己不得不中断了调查返回……
明白了,明白了,正是因为自己在金岭的行动触到了杀手的痛处,他们才在本市制造了刺伤胡学正的案件,把自己的注意力从那里引回。
可是,杀手为什么只刺伤胡学正,而没有杀死他呢?按理,对这个杀手来说,杀伤和杀死没什么区别呀?
为什么杀手会反常地失手呢,甚至连心脏的方位都找错了呢?这……
这个问题可以等一等,现在的问题是宁静查到的情况。
铁昆和金岭通过电话,那么,和他通话的人是谁?
李斌良又想起毛沧海被杀案件……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他的呼吸有点急促:“查清没有,那个电话是金岭的什么地方?”
宁静:“我和金岭电信局联系过了,他们说,那是街上的一部公用电话!”
……
李斌良一阵失望,但马上又接受了这一现实:铁昆不会那么傻,直接同杀手本人的电话联系。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个有用的线索。
宁静把一张纸交给了李斌良:“你看吧,这是通话的时间。”
李斌良马上发现,这两次电话,一次是毛沧海被杀两天前,一次是林平安被杀两天后。
他觉得,自己已经抓住点什么,没想到,在受了多日折磨后,案件却有了出人意料的收获,真是苦尽甘来。
宁静看了李斌良一眼,转身离去。李斌良看着她的背影,感到好象有些委顿,步履也有些沉重。她这是怎么了?联想到她脸上的暗痕和眼里的y翳……难道余一平打了她……妈的,这小子……
他很愤怒,可又无能为力。他没有很多时间来想这件事,还有更大、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他c起电话,按照蔡局长提供的号码开始按号。心里想:宁静说得对,为了破案、抓住杀手这个大目标,必要的妥协是值得的。或许,通过跟铁昆对话,能从中获得什么有益的线索。此时,他不但完全消除了抵触情绪,反倒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铁昆了。
出乎意料的是,铁昆接电话的态度十分友好:“好好,咱哥俩好好谈谈,我派车去接你……我在扬洲大酒店,有几个朋友,他们马上就走……到这儿来,咱们边喝边谈!”
等李斌良走出公安局办公楼,一辆高级轿车已经驶来,停在身旁,车门打开,露出一个汉子的笑脸,正是铁昆的司机。李斌良对自己说:为了大目标,不必太拘泥小节。就欣然上车,驶向扬洲大酒店。
扬洲大酒店也在腐败一条街。但,这是个专业酒店,没搞其它东西,是全市几个有名的大酒店之一。李斌良没下车就发现铁昆已经等在门外,并迎上来为他拉开车门,与他紧紧握手,把他拉进酒店,拉进二楼一个包房。
想起几天前在街道上那一幕,再看看现在的情景,李斌良不由怀疑:他们是同一样个人吗?
13
包房豪华宽敞,酒菜已经摆好。铁昆脸红扑扑的,口中还喷出酒气,看来确实刚刚喝过。他一边让李斌良落座一边说:“……刚才有两个朋友,喝了几口,不过没有喝多……得跟李兄弟说明,这几个菜都是新上的,不知是否和李兄弟的心意,快坐……”
客气得有点过分。李斌良不明白铁昆今天是怎么了,看那天街道上的架式,他恨不得撞死自己,现在忽然变得这么客气,这么友好,真让人不知所以。看来,这道歉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他没见过似的又打量一下他:四十左右的年纪,粗壮的身材,粗壮的脖子,粗壮的双臂,粗俗的脸膛,一脸横r,虽然在笑着,却也掩饰不住内心世界的卑劣,虽然尽量做出诚实善良及热情,但掩饰不住多年形成的刁顽、油滑和狡诈。
这是李斌良第二次正式和他面对面坐着,只不过,与上次相比,他们调换了位置。那次,李斌良是以办案人的身份对他询问,今天,他是来和他沟通的、向他道歉的。然而,与上次相比,却感到与他更为平等甚至高上一头。
看见铁昆,李斌良想到他青少年时代的一些同龄人。在中小学时的时候,无论在哪个学校,哪个班级,总有这样的学生:顽劣,恶毒,一身坏水。坏老师,坏同学,打架斗殴,欺负良善,什么缺德他做什么,把班级和学校搅得不得安宁,他自己从中得到满足和享受。他在学习上一无所长,而且还痛恨学习好的同学,冒尽坏水来坏那些好同学。不过,如果你以为他傻或者笨,那就大错特错了,他们并不笨,相反,他们十分聪明,他们知道如何为自己谋划,从他人和社会上占便宜,捞好处,他们更懂得,绝不招惹那些比自己厉害的人,甚至还要想方设法去讨好这样的人。他们还善于拉帮结伙,身边总有一些狐群狗党。也正因此,给别人造成了威慑,不敢轻易与他们作对。对这样的人,人们都深深痛恨,可又谁也不敢招惹他们,因为他们坏,他们把精力都用到坏别人上了。好人总是怕坏人,总是让着坏人,躲着坏人,也就使坏人更加大胆放肆。这样的人,到大学就少了,很少了,在名牌大学几乎没有,因为他们没有能力踏入这里……不,也不尽然,现在进入大学可比从前容易多了,只要有钱,什么大学都能上,妈的,校园这块净土也让他们污染了……就是这些人,在社会上往往如鱼得水,好象我们的社会也对他们格外宽容,格外有利。如果他们混入政界,往往能得到高升,甚至比那些学富五车的学子们还要升得快。因为他们在人生的战场上有一个无往不胜的武器——卑鄙。他们对《厚黑学》无师自通,运用自如,踩挤同僚,溜须拍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往往容易得到领导的赏识而掌握了权力,然而,一旦权力在手,他们就会把它发挥到极至,用它来为自己谋私利,来损害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如果他们经商,也会无所不用其极,他们敢想敢干,敢坑敢骗,不受任何道德的约束,更不受良心的遣责。他们还敢钻政策的空子,敢请敢送。别看他们手不能书,口不能言,有的还一副忠厚相,可他们绝对懂得如何对付决定自己命运的掌权者。因此,他们往往能很快攫取到大量金钱,然后以此为资本,用钱来买权,再用权来弄钱,成为一方举足轻重的人物。
铁昆就是这种人。李斌良听别人说过,他在中小学念书时什么坏事都干,曾经往老师的讲台上拉过屎,砸过老师家的玻璃,夜间装鬼吓唬单身住宿的女老师,钻过女厕所……后来,他连高中都没考上,就闯入了社会。据说,他是从经营娱乐场所起步的。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结识了一个政法机关的头面人物,不久,就开始认这个人为“干爹”,这为他后来发财提供了必备的条件。他的起步是从建一个娱乐场所开始的,他白手起家,用暴力威胁的手段,从一些工地和工厂“借”来一车车的基建工程用料,又招来一些外来人口做苦力,盖起了一幢小楼。工程就要完工了,再招来一些狐朋狗党流氓地痞,一顿毒打,将熬了几个月的苦力们全部打跑。就这样,他没花一分钱,就有了自己的资产,用他来经营酒店、舞厅、迪士高、洗头房、泡脚屋、电子游戏厅、旅馆……由于有保护伞,别人不可以干的,他可以干,即使出了点事,“干爹”一出面也就摆平了。于是,他越干越大,钱也就越来越多,赚钱的领域也越来越广。腐败一条街就是他一手开辟起来的,这几年,又扩展到建筑业,本市有好多基建工作都是他承建的。虽然,他的“干爹”后来到了年令退下去,可他早认下了第二个第三个干爹。当他钱多到花不完的时候,干爹们往往不请自来,后来也就不是他的干爹,而是平起平坐的哥们了。有钱大家花,有酒大家喝,这样的朋友谁不愿交呢?当然,寻常百姓是交不上这样朋友的。
可是,现在,他要和李斌良交朋友。
和李斌良握过手之后,铁昆诚恳地说:“李老弟……哎,我这么叫你,你可别生气,我这人就这样,好交好为,讲义气,看到对心的人,就想交。那天街道上的事,你也别往心里去,那是跟你开个玩笑,看你老弟骨头咋样,硬不硬。还行,你别看我当时刺激了你,其实事后就对手下说了,李老弟是条汉子,我今后一定要交他。我昨天还跟铁忠说了呢,让他上刑警大队算对了,能跟我李老弟学点正经东西吧。真的,铁忠在你手下,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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