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权倾天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表姑娘,您穿什么去游西湖啊?”小果儿如此问我时,我突然莫名发笑,李君岳今日带我出门游西湖,同行的还有他的几个爱妾,那我算什么呢?我随口答应道:“就穿前日裁缝送来的那套碧绡裙吧。”“好啊,裁缝送来,表姑娘都还没有上身呢!”小果儿从红木衣柜里取来衣裙帮我穿了起来,极淡的碧色裙摆层层荡开,闪着荷叶新展之色,上衣是同色轻纱罗衣服,笼在我细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上。“表姑娘,多么美啊!就象画上的仙女一样,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衣裳。”小果儿惊叫着说道。我被小果儿夸张的表情引得发笑,少女总是这样快活,再美的衣裙也换不来。对着菱花铜镜,我叫小果儿给我梳了个双鬟,画的是极淡的远山黛,双颊不过略施朱色。乌云似的发上簪了几串雪白芬芳的茉莉,此外再无多余饰物。
八月了,西湖岸边垂柳依依,湖里依然荷叶田田,盛放的荷花雪白粉红夹杂其间。偶尔飞起一只白鹭,带得荷叶摆动不已。青蛙都躲在荷叶下,偶尔咕哝一声,只有远处的蝉依然聒噪。虽是清晨,可是太阳已经开始放出她的热度。李君岳骑了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走在前面,几个小厮亦步亦趋的紧随着,后面是女眷们的软轿和装丫头嬷嬷的马车。
湖边停泊一艘静工细琢的画舫,四周还有几艘小舟簇拥相随。
画舫前堂中隐约飘出丝竹之声,这画舫极为宽敞明亮,宝顶华檐,飞牙斗拱,如同一座水上楼台。飘荡湖中,丝弦歌舞借着水音更显飘渺悠扬,眺望两岸杨柳垂碧,不远处的层叠楼台,便如一卷最完美的画轴。真是一片大好的湖山。画舫的后厅挂着白色的纱制帷幕。李君岳转进来时已经换上了一身月白色并用同色丝线绣有“万”字图案的丝绸长袍,腰上系一根月白滚深蓝边的腰带。我一眼瞧见他腰上的翡翠蟠螭形玉饰,心内感叹,和他的气质真是十分相配,他就像翡翠一样,坚硬冰凉。而蟠螭是终非池中物的龙子,虽然暂时蛰伏,也是为了今后化龙时的一飞冲天,一鸣惊人!后厅中央有一张红木案几,手脚伶俐的丫头已经摆好两个细腻的薄胎白瓷盘。一个盛着新鲜的水红菱角,一个装满新鲜的莲子。瓷盘边有一把同样质地的高颈莲花底的酒壶,和两个莲花纹的酒杯。我愣愣地看看案几,又看看他,然后继续装傻。他温和地笑着,对我道:“痴儿,想吃点东西么。”我埋头玩弄自己的裙带。李君岳微笑,拿起酒壶斟了两杯酒,先举起一杯:“来,喝一点点,这可是上好的江南名酒梨花春。”我端起酒杯,抿一小口:“醇而不燥,香而味纯,厚而不淡。”李君岳点点头。我又拿了个菱角,使劲剥,结果菱角从我手里跳到湖里去了。正窘迫间,一个剥好的菱角r递到我眼皮下,我转脸就看见微笑的李君岳。他的眼里竟然有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温情笑意……突然眼前一黑。醒来时,天色已近正午时分。我还在画舫里,躺在一张细竹塌上,身上搭着一件月白的披风。小果儿坐在塌边,手拿一把团扇,正替我不徐不急地扇着。我的脸热得烫人,问道:“我怎么了?”“表姑娘刚才想是受了热,又空腹喝了些酒,所以晕过去了。”我欲起身,小果儿抢先扶着我,“您不要起得急了,免得头晕。”我依言靠在竹榻上坐了,茫顾四周,“少爷正在前厅陪客人,还吩咐奴婢说姑娘一醒就立刻去叫他,奴婢这就去。”小果儿以为我在找李君岳,忙起身要去前厅,我伸手拉着她,摇摇头:“表哥正事要紧,再说我也没有什么。”
我赤着足走到船舷边,撩开白色轻纱,远远看去似乎已经到了断桥,杨柳依依,正是传说中白娘子与许仙相遇的地方,岸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看来烈日也挡不住人们出游的兴趣。画舫下了矛,停在一片广袤的荷叶之中,到也清净。我看着系在旁边的几艘小艇,那本是为了方便客人游湖划船耍乐用的,心中一动,回头对小果儿道:“你会划船吗?”“当然,奴婢家里就是打鱼的,从小就在船上长大。”小果儿眉飞色舞道。“那我和你一起坐小艇去岸上看看好么?”我眼里光华闪烁。“这,奴婢不敢。”小果儿为难道。“你放心,他们都在前面,一时半会散不了的,我们偷偷上岸逛逛,一会就回来,没人发现的”我拉住她的手,安慰着,“就是被人发现了,有我呢。”看着她神色似有所动,顺手从手上撸下碧玉戒指塞到她手里,明眸流转,娇嗔道:“我都来江南这么久了,表哥整天忙着应酬,都没有时间好好看看,你就带我去吧!”小果儿捏捏手中的戒指,我知道她家里贫困,老娘又病着,正是要钱的时候,要不然也不会卖身。果然,她下了决心似的用力点点头,“好吧,既然表姑娘都这么说了,奴婢还能说什么呢,只是少爷若怪罪下来,表姑娘可一定要帮帮奴婢啊。”我笃定的点点头。
盛夏,真正是莺歌燕舞时节。远山近水,无不神清气爽。
小果儿撑着小艇,箭也似的往岸边靠去,荷叶田田之间全是小小的船儿,全都载着渔民,歌谣着过来,又歌谣着过去,拖一路长长的波纹,弯弯地就到了自家的门前。浅浅的岸上,稚童的额顶留着的是一小片青瓦,胖如莲藕的小手,在帮助爹娘系缆。上得岸来,当然有鱼有虾有蟹,还有莲荷,还有红杏,最是少不了的就是绣花的绸缎剪花的粉纸。于是,稚童在前,爹娘在后,在回家的路上走成一幅天伦之乐的江南图画。而弯弯的拱桥上,江南女子,三五成群,花花绿绿,叽叽喳喳,人在桥上,影在水里,涟漪荡漾,江南的女子就全都在水面舞蹈。我们在一处柳y下系好了船,来到集市,好不热闹,蜜桃也好密桔也好枇杷也好,只叫名儿,不说价钱,还的多少就是多少,从不开价也从不讨价。姑娘们三五成群的来到布店,扯一截花布,或绿或红,往身上一披,就蓦然幻化成了一群仙国的孔雀。然后,一路有笑有歌,走过一座座石拱桥,走过一棵棵绿柳树,天女散花一样,朵朵又朵朵飘进了自家贴满了福禄寿禧的家门。我和小果儿一路流连往返,突然小果儿指着前面一片黄色的屋脊道:“表姑娘,前面就是净慈寺了,听说那里的菩萨最灵验了,我们去看看吧。”“好啊,也替你在菩萨面前许个愿寻个好夫家”我嬉笑着,“表姑娘,您取笑奴婢”小果儿一张脸象熟透的草莓。
净慈寺很气派,大雄宝殿前面十三阶梯下傲然蹲着两尊石狮子,狰狞的俯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宽阔的石板广场中间是一个巨大的青铜香炉,日晒雨淋下,上面已是锈迹斑斑,有一种苍老的味道,炉中香表堆积如山,烈焰焚焚,腾起无数香烟,熏得人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两旁分别是传说济公和尚用法力修建的“运木古井”的凉亭和一座巍峨的前代皇帝亲题的御碑,四周古柏巨松耸入云端。“表姑娘,我们进去看看么?”小果儿踮着脚试图从大雄宝殿前黑压压一片脑袋上越过,看看里面的金身。“算了,人太多,我们就在附近逛逛吧”我最怕拥挤了,人山人海,再说广场周围赶会的、烧香的、卖香表的、卖吃食的、雇轿的、赶驴的、卖艺的……也十分热闹。小果儿本来对神佛之事也不甚上心,听我这么说,就拉着我把那些胭脂水粉、小把戏的摊子挨个看了个遍,问问这个摸摸那个。我百无聊赖的回头,看见不远处一个帐篷下挂着两把水墨扇子,一名青衣男子铺开案子,画将起来,四周围了一大堆人在观赏。我和小果儿凑过去,仔细一看,果然与众不同,果然正是:画疑摩诘差多少,字比羲之胜几分。帐篷里里已经挂着多幅画作,有浣纱图、簪花仕女图也有花鸟画,几个乡绅土豪正在指指点点的品头论足,议论价钱。那男子却似没听到,只顾摊纸挥毫,浓墨淡彩,随意点染,寥寥数笔,一丛墨竹便跃然纸上。
“听说这个画师画技了得,被咱们知府大人看上了,说是明日要推荐他进宫去为娘娘作画呢。”“哦,有这事?那他可发达了。”“是啊,听说皇上叫宫里如意馆的画师们为皇后娘娘画像,结果都不得圣意,惹得皇上大发脾气,下令从民间挑选巧手画师进宫。你想啊,这么好的巴结机会,咱们知府大人怎么能放过呢?”“这宫可是这般好进的,听说要先给皇帝呈上自己的得意之作,过了皇帝的龙目才能进如意馆内待诏呢,有好多滥竽充数的画师都被赶出来了。”“这顾画师也是个才子,出身书香门第,只因为几次科举不中,所以就灰了心,在西湖边买画维生,尤其擅画人物,每天都在这里摆摊,专画来往各色女子,听说咱们杭州的达官贵人家里都有收藏他的美女画呢。”“那这岂不是他最后在这里卖画了?”“对呀,你没有看见那些有钱人都在这里挑吗?为的就是万一他被皇上赏识了,这画可就身价倍增啊!”“对,对,那咱们也赶紧挑一幅去。”旁边的人交头接耳,听得我却是心神激荡,他要进宫去,这是个好机会,不妨赌一赌自己的运气。
那顾画师画完后意犹未尽,提着笔似乎正在想什么,双眉渐渐蹙起,我知他要为这画配诗,心下一思量,遂以团扇障面,在旁边笑道:“潇洒风流绝俗尘,丰姿傲骨势凌云。虚心独裹高寒节,末世何人识此君?”顾画师猛的一震,显然正中他心怀,他放下笔,拱手道:“姑娘好文才!”我回眸一笑,那眼波盈盈,如能醉人,“班门弄斧,师傅见笑了。”又由衷赞道:“师傅这画毫无匠气,炉火纯青,画如其人,诗如其人。”顾画师连连击掌,喜形于色地道:“姑娘真乃我辈知音人也。不才顾熙,草字伯儒,未请教姑娘芳名!”“哎,你这呆子,我家姑娘的姓名岂能随便相告?”小果儿在旁边斥道。顾熙面上一红,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只是姑娘既为我知音,在下就把这幅画送于姑娘,还望姑娘笑纳。”我也不故做娇态,当下把团扇交给小果儿,双手去接,“如此便谢过顾师傅了。”碧色水袖滑落一截,露出一截凝霜皓腕,那腕上笼着一只白玉钏,肤色与玉色皆白莹无比,几乎辨不出哪是腕,哪是玉钏。我意料之中的看见顾熙神色微怔,禁不住盈盈一笑,无限娇俏。转身把画交给小果儿,携她一同离去。
背后隐约听到有人问:“顾师傅,你这画要多少银子?”“顾师傅?顾师傅?”半晌,他才匆忙的答道:“对不起,对不起,今天小可有事要办,不卖了,不卖了!”“哎,师傅,你怎么这样啊,我都看好了的……”一片吵嚷。
我忍着笑,拉着小果儿一路飞奔,上了系在桩上的小艇,才歇了下,回头一看,果然见一个青色人影追了过来。“小果儿,划船吧,慢些划,天色还早。”小果儿点点头,小艇慢慢的荡进荷叶深处。那顾熙扶着桥上栏杆,正极目四眺,我终于笑出声来,声音更是清甜娇丽,只吩咐道:“小果儿,那边一丛红莲开得正艳,我们过去看看。”
顾熙眼见失去了那姑娘的踪影,正满脸失望,忽见荷叶摇动,从西湖深处滑出一艘小艇来。荷叶嗖嗖的擦过船舷,纷乱的向两侧分开,那艇极小,似一枝玉梭,瞬间穿出花叶间来。艇上唯有二人,船首女子正是刚才那姑娘,手中执着数枝红莲,但见红莲瓣瓣围簇,如霞似蔚,衬得一双皓腕凝霜。乌黑如点漆的双眸,却从红莲重重的花瓣间露出来,望着自己,似两丸黑水银,光华流转不定。顾熙骤然见到这如她颊畔莲花般楚楚动人的秀脸,脱口道:“姑娘,是你!”见她束着双鬟,乌云般的发间并无半点珠翠,身着薄绡绿衣,裙色极淡,仿佛荷叶新展之色,嫣然含笑,自有一种过人风华,姿容绰然,难以描画。但见那绿衣女子冲他遥遥一笑,坐在船头,随手拔弄湖水,但见湖水脉脉,从她凝脂样的指端流过,便如一把白玉梳,梳开无数极细的绿色丝绦。顾熙见我身上的碧色衫子被湖风吹动,衣袂飘飘如举,水光潋滟,倒映我的身影在水中,如荷盖初倾,自有一种清丽难言的风致。不由得的心神具醉,痴在那里,有过往熟识的人和他打招呼,他也不理,只是看着小艇咿呀荡开去,重新划入荷叶深处,但见荷叶纷乱摇动,小艇渐去渐远,远远却望见那绿衫女子回过头来,向着自己又是嫣然一笑。
片刻之后,小艇已经靠在画舫边,隐隐听到前边歌声未停,心下稍宽,在小果儿搀扶下,提着裙摆上了画舫。一进去,就发觉情况不对,李君岳黑着脸坐在竹榻上,旁边站着满面焦急的管家张伯,底下跪着几个丫头正自簌簌发抖,地下满是摔碎的瓷片。见我进来,张伯眼睛一亮,仍然冷着脸对小果儿吼道:“好大胆的奴才,你不知道表姑娘身子不好么,还私自带表姑娘出去,有什么事你担当得起吗?”小果儿哪里见过这阵仗,腿一软就跪了下去,惶惑的看着我。李君岳神色冷竣的看着我,似乎能把我心底的秘密看破,我有一瞬间的慌乱,然而片刻之后就镇定下来,我知道对付男人,只能够用自己最原始的本钱。于是嫣然一笑,走过去,随手把手中的一朵红莲,遥遥抛向他。他接在手中,那莲花瓣犹沾着清凉的湖水,纷纷滴落,濡湿他的掌心,顺着手腕缓缓淌落他袖间。他的眼神不再冰冷,却奇异的暧昧起来,雾色重重,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我有一种奇妙而新鲜的感觉,仿佛有什么流动在心上,这算是挑逗吗?走到榻边坐下,若无其事的拉着他的衣袖,“哥哥,是我要去游湖的,求了小果儿好一阵,她才肯带我去呢,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别怪她吧。”见他不为所动,小嘴一撇,伸手暗暗在腿上掐了一把,眼泪顿时流了出来,一滴滴落在他手背上,“还不是怪你没有时间陪我去玩!”心里正七上八下的,在可怕的沉默后,忽然听到他叹了声,伸手搂过我,眼里已多了暖色,修长的手指一一拭去我脸上的泪,半是无奈半是心疼的说道:“别哭了,我不怪她们就是了。”说完,又极慢的扫过底下众人一眼,“只是下不为例。”张伯如释重负般领着几个丫头磕头谢恩后,识趣的退了出去。“有什么好玩的吗?”他的气息吹拂在耳边,痒簌簌的,我低了头,笑道:“也没什么,在湖上转了转,还到净慈寺去,买了幅画,还有这个……”说着,孩子气的掏出一对小面人,那是小果儿买的,被我拿着手里赏玩。那是一对渔翁渔婆,渔翁手里拿着渔具和一串鱼虾,渔婆手里则捧着一抱莲藕,两人面伤皆是满足的神情,捏得栩栩如生。“你喜欢吗?”李君岳看着我把玩,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我点点头。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5章逢生]
“皇上,王爷,用些茶点吧”杨文简看着僵直的坐在御案后,烦躁不已的皇帝和面无表情坐在楠木交椅上的信亲王一眼,摇摇头,小心的问着。“够了,不用!”眼前的奏折李君宇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了,他的自制力似乎从来没有如此不济,他对那个女人的思念经过了几个月滋长蔓延之后,此时已经茂盛得难以驾驭,他坐在那里,一次次想把面前的奏折狠狠的摔到地上。李君信似乎比皇帝好一点,只是好看的剑眉紧紧的蹙在一起,静静的看着金砖地面,沉淀了难言的清冷,挺拔和俊伟都难以掩饰他身上一种突如其来的落寞。两个月了,月华已经失踪两个月了,尽管他派出所有精锐,可是她好象突然蒸发似的。莫名的就有种酸楚蓦然而来,他紧紧的握住把手,木雕的花纹尖锐的刺进了手心,可是他却毫无知觉。
“皇上!”十丈之外的门谨慎地发出吱嘎声,带进了些微的风,执事太监飞快的进来,伏在地上。杨文简回头看见李君宇的食指略略地动了几下,忙上前一步,拂尘一扫,“有事快奏!”“回皇上,各地遴选的画师今日已经全部抵达如意馆,此时正在门外等候召见。”李君宇凝着神听完执事太监的禀告,然后低声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太监退了出去。
“臣等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恩,平身。”
“谢皇上恩典!”
李君宇抬头望去,扫了一眼站在地下的一干文人,微微颌首,杨文简会意,立刻组织一帮太监,一一在圣驾前展示那些文人的得意之作,慌乱中一卷物事掉在地上。李君信百无聊赖的抬眼看去,已看得清楚,原来竟是一卷画轴,此时画轴半开,露出一副姣好的美人体态来,不由‘啊’的一声。无他,以他目力自然看出这画中美人与月华竟是一般无二。已经有些倦怠的李君宇见弟弟反应甚巨,自然也往地上看去,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忽的一下站起来,手指着那幅半开的画轴,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快,把那画轴呈上来!”杨文简是何等机灵,不待主子多说,已经抢先一步。“皇上请过目”杨文简小心翼翼的从小太监手里接过那画轴来,徐徐展开。只见画卷题诗一首: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那画中女子以红莲障面,人比花娇,衣袂飘飘如举,自有一种清丽难言的风致,却不是失踪多时的皇后是谁?“这,这幅采莲图是谁所作?”李君信极力压抑着巨大的?
后宫--权倾天下 第 26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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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画中女子你在哪里见过?”片刻之后,帝王竟立于身前三尺之地,面色y晴难测。顾熙忙匍倒于地,“回皇上,草民在半月前曾在西湖上见过这位姑娘。”金丝绣蟒履出现在眼前,“起来说话”一股大力托着顾熙起来,面前这位朱红缀金蟒袍的年轻人,面如冠玉,斯文俊秀,正是当朝的信亲王。“你知道她在何处?”年轻的皇帝追问着,使顾熙有些慌张,不知为何两个天下最尊贵的男子如此在意这位惊鸿一瞥的姑娘。“回皇上,草民只是偶然一见,惊为天人,凭自己记忆把那位姑娘画下来。连她姓名都不知道,何况居住之处?”“你所言属实?”皇帝斜斜的看了他一眼,那威严的王者之气无处不在的压迫着每个人。顾熙垂下头,不敢与之对视,沉声道:“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好”皇帝轻巧一笑,扬声道:“来人!”杨文简应声推门而入,“皇上有何旨意?”
“传朕口谕,封杭州画师顾熙为如意馆待诏,随侍圣驾!”“奴才遵旨!”顾熙一听,只疑身在云端,悲喜交集。喜的是自己半生所求,居然瞬间实现,悲的这功名不是凭自己真实本领得此隆恩,而是靠一位“贵人”。
廊外乌木栏下刚换上一溜景泰蓝大缸栽的桂花树,绿油油的叶子衬着百千点银白花骨朵,如泼似溅。初升的下弦月,如半块残玦,浴在墨蓝绸海似的夜空,辉光清冷,隐隐透出青白的玉色,桂花亦借得了月意,银白的花瓣仿佛轻而薄脆的琉璃。我手执着一面白纨扇,长长的裾裙无声的拂过明镜似的地面,黑亮的砖面上倒映出我淡淡的身影,莲步姗姗,脚步轻巧得如同不曾落地。“主子,皇帝亲派信王下江南来了”送爽斋里隐约有人低语,我心中一喜,难道竟是上天庇佑,我的计谋居然成功?上前一步,正打算再听一听,忽然里面有人喝道:“什么人在外面?”我索性伸手推开门来,“表哥,你在么?”“属下告退”书案前一个劲装男子向李君岳和我一拱手,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转身而去。“痴儿,这么晚了还来找我?”李君岳见是我,眼里有几分惊喜亦有几分疑惑。忽尔凉风暂至,朦胧透出冰纹盏里的紫蕊水仙,白石绿叶,一点绿意盈人映在我的脸庞上,越发显得面颊如玉。“我睡不着,就来找你说话”我缓步过去,随手把手中的白纨扇搁在书案上。李君岳低头看着双面刺绣着莲花的扇面,绣功精巧细致,只是花样底下空白处却突兀有道红痕——那是一抹唇上的胭脂。他一把拉过我,用食指轻轻摩挲我的面颊,他的指尖向来很凉,带着一缕若有若无瑞脑香甘苦的气息,“那,我陪你到外面走走。”
月色悄然挂起枝头,凝翠亭中只点着一盏宫灯,灯影中我看不清李君岳的神情,只能感觉到他身上带来淡淡的湖水的清爽,松散而舒缓。奴婢们很快上了几样精致的酒菜,而后皆退了下去。我起初陪他饮了两杯,忽而察觉他喝得很快,夹了菜布在他面前:“慢些喝。”。“痴儿,你知道吗,我的母亲是一个笑话。”他抓住我的手,凤目扬起看着我,双颊绯色,眸底淡淡的清波带来,竟叫我微有失神。他的母妃顺昭仪的事我曾经派人打听过,知道对当年先帝的一众妃嫔来说,她是个笑话。可是在我看来,却是后宫里的女人不可避免的悲剧之一,三千粉黛的荣华富贵全都依仗着一个男人,得宠与失宠原本就是在不经意间。“从小到大,我听得最熟,听得最烦的就是母亲的这出故事了”他笑容惨淡,我以为我早已被自己的命运折磨得没心没肺了,可是仍然被他脸上的笑刺得我的心刹那间鲜血淋漓。任由他握着我的手,不知该如何言语。李君岳径自将酒灌了几杯下去,“那时候最讨厌看见母亲以泪洗面的拉着我讲她的故事,反正她的眼里没有我,因为那时候听她的故事听得心里起了茧,再没有悸动的感觉。如今她真的去了,再也听不见唠叨了,反而有些怀念她讲到父亲时的温柔声调。”随着他的诉说,一种莫名的惆怅和彷徨的感觉直直上心头。我咬着唇微微眯眼,靠在栏前低眸看着湖水一波一波的荡漾,月色很淡,落在我的侧脸上朦胧,“情不重不生娑婆,红尘之中偏偏有几多执迷不悟,人人超脱不得一个‘情’字。”李君岳再添酒,半杯入腹,扶着木栏傲然而立,清风牵着广袖飘逸,低头向我粲然一笑,“痴儿,象我这样的人反而没有你想得通透。”月光、湖波、晚灯都敛在他眸底的澄透中陷了进去,锋锐的唇角向上扬起,不似往常那般淡淡的无声无息,带着十分明显的笑。我方知道原来薄唇的人纵然无情,笑起来却也会如此动人心肠,便如冰封万里的雪域中忽然显出一点绽放的绿意,在一瞬间可令天地失色。这一瞬,我几乎就要陷进那双带着醉色的双眸,此刻它是如此的清澈、纯粹。可是我心里清晰无比,我想要的是什么,月影的光华下我独自坐着,看向无尽的前方,宁愿清醒着痛苦的人,永远无法接受糊涂的美好。起身,青葱十指上猩红的指甲微颤着,指甲盖是光滑圆润的,又微微向下弯曲着,包覆着事先准备的药粉。此刻,我手中正捧着一只玉杯,琥珀色的y体,热气氤氲。想起他动人的笑和忧愁,一念及此,我的指尖便颤抖得厉害,那药粉似要抖落出来。只要,只要我将指甲轻轻地浸入,神不知,鬼不觉……热气漫上来,我闭上眼,我的手,慢慢地、慢慢地,挨到了热气蒸发的口,原谅我吧。“表哥,最后一杯,酒已经没有了,不喝了吧。”我柔声说道,脸颊淡淡的几许红晕仿佛一抹妖娆桃色,落了妩媚于冰肌玉骨,格外地动人。笼烟般的眉清秀,顾盼生姿的明眸被羽睫浅影遮挡,使我的容颜柔和而宁静,那微抿的樱唇线条淡薄隐约,在夜色下如同藏了一个秘密,而唇角如玉的浅笑便是不经意的诱惑,叫人一点点沉沦。李君岳微笑着将我扶住,也不接杯子,突然微微俯身,就着我的手一饮而尽。我的手一软,玉杯掉入湖中,他伸手抱住我,带着温暖的酒香,几乎便叫我恍惚坠落下去,但他只是伸手拢了拢我的发丝,无声地轻叹,“痴儿,明知这是蛊,是毒,哪怕穿肠蚀骨,亦无法抵受,我就那样饮鸠止渴的吞下去,可是你可知道我的心思?”我刚一愣神,却被他一把打横抱起在臂弯,我心慌无比,难道,难道是药量不够?可是眼下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反抗的,也罢,也罢,这何该就是自己要付出的代价吧。只能任他抱着自己沿回廊往送爽斋走去。一路上李君岳低头看我,也不说话,仿佛看也看不够。我便安静地环着他的脖颈,依偎在他温暖坚实的怀中,那刻温存,浓浓的,深深的,眷眷的,将这天地也沉醉。李君岳削薄的唇自耳上玉珠掠过,沿着我修长的脖颈一路流连而下,带来醇酒入喉的酥软和炽热。我轻轻仰头靠在他怀中,浑身柔若无骨,在他温柔的攻陷下缓缓沉沦,眼波到处,是醉人心神的烟雨迷濛。李君岳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笑意,微微用力便将我带入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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