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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郑市长大笑,小柳也笑起来。我看他俩开心,又讲了一个。我对小柳说:“你知道李白的妻子和女儿叫什么名字吗?”没等小柳回答,我又接着说:“李白妻子叫‘赵香楼’,女儿叫‘紫烟’。为什么?有诗为证——r照香楼生紫烟!”
郑市长复大笑,小柳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郑市长一边笑一边又邀小柳跳舞。待他俩跳到光线幽暗处时,我悄悄儿地溜了。
和郑向洋市长建立了这种亲密无间的感情,成为郑向洋市长的另一只眼睛后,我再看马方向时,便与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这就是我的第五种眼神。
我担任常务副局长后,搬到已退休的老局长阎水拍办公室办公。阎水拍老局长担任正处级咨询员这三年,马方向局长一直在四楼他原来的办公室办公。阎水拍老局长退休后,办公室腾了出来。那次我从省城陪郑市长回来,和马方向局长谈局里的工作。我提出让马方向局长搬进老局长阎水拍办公室,马方向局长淡淡地对我说,他就不搬了,都是套间,三楼四楼都一样。然后马方向局长又对我淡淡地说:“g脆你直接搬进去吧,要么我搬下去,你再搬上来,麻烦。”
我当时还在三楼政秘科长的办公室办公。马方向局长的意思是,让我直接搬到对门阎水拍老局长办公室里去。马方向局长以为他这样说了,我也不会搬的。若是过去的鱼在河,我肯定不会搬的。可我是现在的鱼在河啊!我怎么能不搬呢?我知道我搬了会给马方向局长心上添堵,可我就是为了给他心上添堵啊!不“堵”他,我怎么“流”呢?果然我搬进阎水拍老局长办公室后,听说马局长一怔,一句话没说。那天本来原定开党组会,临时改期,马局长说他有点不舒服,不到下班时间,就提前回家了。
自从在郑市长那儿获取了那个重要信息后,我就开始用第五种眼神看马方向局长。这种眼神里很少再有谦恭。有时候却有一种漫不经心或者不以为然,甚至会有一种“视而不见”或者“漠然视之”。这样老板跟我说话便不再像过去那样无所顾忌,有时他甚至得反过来捕捉我的眼神。比如他跟我谈某项工作,谈了半天我却始终专注地看着墙。一只苍蝇被粘在了墙上。这只苍蝇为什么会被粘在墙上呢?老板刚在那儿用胶水贴了一张作息时间表,刚贴上去,他又觉得那儿不合适,叫小高进来揭起贴在了另一个地方。我进门时小高刚出门。墙上的胶水尚未g透,这只倒霉的苍蝇刚好落在那儿,于是它的脚被粘住。我看它时,它正痛苦地拼命挣扎着,欲离开那个恐怖的地方,可却离不开。于是它没被粘住的几只脚拼命向左右蹬。我突然觉得人可以简单地分作两类:一类是“苍蝇人”,一类是“胶水人”。做“胶水人”当然比做“苍蝇人”好。我若是“胶水人”,小牛小胡冯富强就是“苍蝇人”,我要将他们一个个粘在墙上。我现在甚至连马方向局长都想粘在墙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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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55(5)
那天老板给我谈那些工作时,我去了一次厕所,看了一会儿苍蝇,接了两次手机。其中一次到老板办公室外面接,一次就在办公室里面接。在办公室里面接的时候,我大声讲话,差不多讲了有十分钟。接完手机收了线,才对老板说:“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老板那天给我谈的是局里的人事安排问题。比如让某某做总工程师,某某做政秘科长,某某做工会主席,某某做督察科长。我其实根本不想跟他谈这个问题。于是我就上厕所,看苍蝇,接手机。老板见我一直不接他的话茬儿,甚至不接他的眼风,终于退缩了。他也就不再说什么,只说了一句:“咱们以后再谈吧!”
随后老板就出国去了。
局里没人知道老板像西安事变后的杨虎城一样,是被“委员长”走的!
下来还有各种眼神,我用这诸多眼神分别去看局里的同志们。他们都要到我办公室来捕捉我的眼神。科长,副科长,主任科员,副主任科员,科员,打字员,通信员,驾驶员,我至少用五至六种眼神区别对待他们。或冷漠,或热情。我想让他们高兴,我就用眼神告诉他们;我想让他们不高兴,也用眼神告诉他们;我想让他们有点儿高兴又有点儿忐忑,同样用眼神告诉他们。
我用眼神指挥着玻管局。我用眼神笼络人、安慰人,排斥人、推拒人,打击人、报复人。我的目光如电,电流通到一些人身上,他便会亮起来,像一个电动玩具一般欢实地蹦起来;我突然掐断电源,它的一只臂还在向上翘着,没有复归原位,可却已经不会动了,可笑地将一只手举在空中。我目光中的电流既可以让玻管局在夜晚亮如白昼,出现那种灯火辉煌的动人景象;又可以使玻管局瞬间变得漆黑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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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56(1)
小虎现在常到我家里来。
这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处人接物乖巧而得体,而且慎言敏行,在驾驶员里真不多见。
有一次我不在家,他给柳如眉放下五千块钱,说上次提拔他做副主任科员是我在马局长那儿说的话、添的言。这么长时间,他一直想来看我,又怕我批评他,今天硬着头皮来了。哪怕鱼局长批评他,他也得来。否则他良心会过不去,好像自己是一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小人似的。
这些话虽是柳如眉转述给我的,我听着却有点耳熟,仿佛以前我在哪儿也给别人这样说过似的。
我没有为这五千块钱的事批评小虎,反而看着他更亲热了一些。
每当我家下水道堵了,卫生间灯泡钨丝烧了,抽水马桶坏了,小虎便来了。
我有时感到很奇怪,小虎总是在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我家门前。卫生间灯泡坏了,柳如眉让我将外罩摘下来。我g这种事非常笨拙,拧个外罩出一头汗。正当我望着那个坏了的灯泡犯难的时候,门铃响了,开门一瞧,果然是笑吟吟的小虎。
小虎g这种事情像转方向盘一样,十分娴熟,三下两下就弄好了。然后我们就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说话。
小虎从不和我谈论局里的人和事,更不向我打小报告。他和我谈足球,谈股票,谈即将到来的新千年,谈尼斯湖怪兽,也谈一些影视名星。小虎掌握的知识很广泛,他甚至对一些国际时事方面的知识也涉猎甚广。比如以s列和巴勒斯坦之间复杂的历史纠葛,连我都不甚了了,他却能说得一清二楚。他最后的总结是:巴以之间的冲突,就像咱们紫雪市两个相邻的村子,为了一块水地,争斗了几十年,要么聚众械斗,要么集体到市里上访。
我俩谈论这些话题,有一种十分“合拍”的感觉。而且我喜欢的,常常也是他喜欢的。我如果是龙头,他就是龙尾,龙头跑到哪里,龙尾摆到哪里。
我从这个小伙子年轻的面庞上,突然看到了十年前的我。十年前,我与这个小伙子何其相似乃尔,那时我就这样跟在阎水拍局长后面。阎水拍局长是龙头,我是龙尾。阎水拍局长跑到哪儿,我就气喘吁吁跟着跑到哪儿。
我突然想起了以前曾经想过的那个问题:谁是我的第三只眼睛呢?我的“第三只眼”这不就浮出水面了!有小虎这样一只炯炯有神的“虎目”,我将玻管局的“局势”会看得更清楚,差不多就能做到“一目了然”——我即使闭上一只眼睛,也相当于别人睁着两只眼睛!
对小虎下一步的安排,我已有初步考虑。有一次我甚至突然冒出个念头:g脆让他直接担任政秘科长。可随即我又摇摇头,将这个念头打消了。小虎再伶俐,也不应该超过我啊!我可是一步一个台阶上来的:科员,副主任科员,副科长,主持工作副科长,科长,副局长。还是一步一个台阶好,走着稳当。小虎现在是副主任科员,下一步给个政秘科副科长。
想到这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很快就是我们玻管局的穆科长了——穆鹏程副科长,我的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容。有时得到是一种幸福,有时给予也是一种幸福——比如我将这个副科长轻而易举给小虎,心里就有一种熨帖和舒服的感觉——就好比你从兜里掏出几颗水果糖给一个小孩子,小家伙保准会一边将糖块往嘴里塞,一边抬起头来甜甜地说一声:“谢谢叔叔!”对我来讲,一个副科长也就是一颗水果糖——我兜里这样的糖块多着呢!
小虎对我一直毕恭毕敬,可对小胡小牛小马几个,却有一种冷峭和倨傲。恭敬和倨傲永远是相对的,雷秘书和我刚认识的时候,对我有多倨傲!可他对郑向洋呢?我也一样——对惠郑两人,我同样会像小虎对我那样毕恭毕敬。令我吃惊的是,在我印象中对下属向来十分威严的惠五洲书记也和我们毫无二致——有一次省委书记到紫雪市检查工作,在市里的汇报会上,省委书记询问一个什么问题时,惠五洲书记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胁胁肩,格外妩媚地冲省委书记一笑——我当时有点吃惊——因为我还是第一次见动辄黑着脸批评别人的惠五洲书记,还会像小孩子一般,有如此顽皮的一面。不知为什么,我当时反倒有点不好意思,急忙移开目光低下了头。
政秘科长由谁做?李小南还是老宋?老宋现在就像我的一条狗,一天到晚点头哈腰跟在我身后。小南现在是局工会主席,g脆让她一肩挑:政秘科长兼工会主席。可这样担子是否重了一点?万一将她白嫩的肩膀压肿怎么办?那就让李小南做政秘科长,老宋做工会主席。
我担任局长后,要尽快动一次人事,将科级以下的位子填满,然后再考虑处级。小北辞职空出一个副处级岗位,我任局长后又能空出一个副处级岗位。最近市政府别的一些局,为了安排一些年龄大一点的老科长,又增设了“副处调”(副处级调研员)这样的岗位。玻管局十个科室中,也有几个年过五十的老科长,这些同志为玻管事业兢兢业业奉献一辈子,若没有“副处调”这样的岗位,只能在科级岗位上退休。g了一辈子,连个“副处”也没有混上,给老婆孩子不好j待,和同学朋友谈起来脸上无光。退休前给个待遇,安慰一下这些老同志,等于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他们的心情因此会更舒畅一些,寿命能活得更长一些。事实证明,体育锻炼,练气功,都不如给个待遇更能延年益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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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56(2)
所以我担任局长后的第一要务,就是赶快向市里争取两个“副处调”名额。这样玻管局就空缺四个副处级岗位。局里同志工作的积极x还能不被空前地调动起来?那些五十多岁的老科长都会夹个公文包,在我身前身后迈着碎步跑来跑去呢!
自从担任常务副局长后,在我面前打小报告的人多了起来。起初我对这种行为还有点反感,心里有点抵触。可渐渐便不反感了,不抵触了。相反若没有人打小报告了,我心里反倒会不舒服。
我担任常务副局长后,玻管局哪个人没在我耳边说过“小”话。
难怪当年哪怕是蹲在卫生间说一句话,也会拐个弯儿钻阎水拍局长耳里去。现在呢?哪句话不会钻我耳里来?有些人打小报告,依据事实的成分多一些;有些人打小报告,像奉赵王之命去探望廉颇的人那样,编造的谎言多一些。无论是依据事实还是编造谎言,我都需要。因此明知是编造谎言甚至搬弄是非,我也不戳穿它!搬弄是非有什么不好?他们搬弄的,永远是他们之间的是非。他们之间有是非了,对我的需求和依存就更加大了。难怪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动不动就设立情报和特务机关。如果上级批准我在玻管局设一个“情报科”或“特务科”,小胡小牛冯富强这些同志恐怕倒都是担任这个科科长的合适人选。当然上级也不会批准我在玻管局设立一个“特务科”,冯富强也就难以担任这个特务科的科长。那么冯富强下一步怎么安排?还得再想一想。冯富强实际已经成了一团面,早被揉到了!这家伙现在像一团毛线,死皮赖脸往我身上缠。
以饵取鱼,鱼可杀;以禄取人,人可竭啊!下一步得考虑调一些新的同志进来了,否则玻管事业就有点后继乏人了!按照拉马克学说的观点,像我们玻管局这种不经常使用的“器官”,会逐渐退化,甚至彻底老化、衰亡。新同志往往被称作是新鲜血y,调一些新同志进来,等于给玻管局老化的器官里注入了新鲜血y。当然,作为一名局长,(我已经将自己视作局长,马方向已被我逐出视野!)既要考虑到长远,也要安排好现在。局里现有十个科室,一个萝卜一个坑,缺下的位子都要填满。玻管局若是一个体格健壮的人,我就是那个人的脑袋。下来胳膊、腰身、腿脚,每一个“部件”都不可或缺。如果十个科长是一条腿,那么十个副科长就是另一条腿。两条腿只有一般长,走起路来才会稳健有力,否则就成瘸腿了。
还有小高、小胡、小马、小苏、小唐和小牛。小高可以不g通信员了,调哪个科室给个副主任科员,以工代g。小胡也可以给个副主任科员了,但得排在小高后面,让小高再代我踩他一脚。踩一脚他也说不出口:提拔了还有意见?小苏这个小伙子不错,选择出来g打字员,以工代g。再调一个通信员,接小高。调一个驾驶员,接小苏。小唐继续g驾驶员。
就只剩下小马和小牛这一对冤家了!
冤家路窄,让他俩继续“相逢”去吧!我为自己突然涌上脑际的一个“构思”兴奋不已——让小马领导小牛!
这个构思太美妙了!比《红楼梦》的构思还精巧!小马迟钝一点,小牛自认为他比小马脑子好使,时时处处看不起小马。现在就让这个脑子不好使的人去领导他,还不把他像诸葛亮气周瑜那样活活气死——气死才好呢!不为已甚——那要看是对谁!即使玻管局每一个和我有过芥蒂的人都可以原谅,小牛也不可以原谅!每当想到他将我的公文包搁在臭烘烘的卫生间门里边这件事,我就“怒从心头起”。如果他当时是搁在门外面,我现在也许还可以不再踩他——可这小子太促狭了!我那个公文包第二天就扔掉了。可以后无论换多少个公文包,哪怕是几千元一个的名牌真皮公文包,只要拿出来,仿佛就有一股卫生间的臊臭味!
还有我儿子鱼小明!每当想起儿子小脸被蹭破门牙被磕掉背着个小书包无助地哭泣的神情,我就会“恶向胆边生”,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我儿子现在都十几岁了,胆子仍十分小。我都怀疑,是不是那次这王八羔子一声断喝,将我儿子胆吓小的?
如果冯富强在我心目中只是一个不自量力的螳螂的话,那么小牛就是一个更令人生厌的东方铃蟾!你瞧这家伙那副恶心样:皮肤粗糙,背部具黑s斑点和大小不等的刺疣,体长只有约四点五厘米!这样一个令人作呕的东西能给他安排什么好工作呢!我的构思是:成立一个车队,小虎任政秘科副科长兼车队长同时兼我的专职驾驶员。小马任车队副队长,按副科级待遇,开奥迪车。小唐开红旗。新调来的驾驶员开桑塔纳。小牛再转回去开面包车!
小牛万一不开怎么办?万一和我对抗怎么办?他敢吗?这个只有小学文化、不懂电脑、不懂汉语拼音、英文二十六个字母只能写出最前边三个的好吃懒做的家伙,身无长技,别无所能,不识之无,离开玻管局,他再能g什么?恐怕只能去蹬三轮车,做一个名副其实的骆驼祥子!去蹬三轮车当然不如在玻管局开面包车,这个账他能算得来。
只要他不离开玻管局,他就不敢反抗我!
何况我现在已不需要亲自去踩他的脑袋了。一个局长怎么会亲自去踩一个驾驶员的脑袋呢?包括安排小马去领导他,也不需要我出面。我那个美好构思的具体细节,根本无须我去c作。我的职责只是安排小虎一个人,其他都是小虎的事了。小牛若不愿开面包车,哭哭啼啼来找我,我就会反问他:“局长还管这样的事情?谁安排的你,你去找谁!”他敢去找小虎吗?小虎可真是一只“虎”啊!小虎当驾驶员的时候,都有一份尊严和“虎威”,局里很少有人敢不尊重他,和他开一些过分的玩笑。包括那些老科长,对他也十分客气。现在又是政秘科第一副科长,又是车队长,又是老板专职驾驶员,身兼三职,如虎添翼,十个小牛他都能一口吞下!从此他将会代替我去踩小牛。他比我更年轻有力,脚劲更大,踩下去保准会比我踩得更准更狠更疼!必须将这小子踩得服服帖帖,开了面包车还会心甘情愿给我投票,吓破胆也再不敢和人打赌,说我只能g个工会主席。到那时候再考虑是否放他一马。否则就踩死他!杀无赦!小牛不过是一只在我坚硬的鞋底下绝望地挣扎的小虫子,而且是一只臭虫,踩死他,不足惜!
《背叛》57(1)
2000年和2001年到底哪个是新千年的第一年,人们是过后才搞明白的。
新千年到来,人们欢喜了两场,本来只应该欢喜一场。人们的初衷,本是庆祝新千年的第一年。那么新千年的第一年,到底是2000年?还是2001年?
当然是2001年!2000年是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年,2001年才是二十一世纪的第一年。所以欢呼新千年到来,只能在2001年欢呼。2000年也可以庆祝,但应该是“欢送旧千年离去”。这就像我们玻管局,2000年若要搞庆典,应该是“欢送旧局长离任”。2001年庆典,才应是“欢迎新局长到任”。
虽然都是搞庆典,细想还是有区别的:一个是“结束”,一个是“开始”。2000年是给一个百岁老人做寿辰;2001年才是给一个一岁小孩过生r。人们原本是准备给一个一岁小孩过生r,结果却糊里糊涂去参加了一个百岁老人的寿辰。并且又吃又喝,又嬉又闹,乐了个够。
欢庆新千年到来,2000年显得特别热闹。人们精神振奋,劲头十足,好不欢喜了一场。到了2001年,突然有人说,这年才是“正r子”,才应该欢庆新千年。虽然也搞了一些欢庆形式,但与头一年相比,却要冷清了许多。这就好比一个人去参加婚宴,本来应是第二天去这个大酒店,可他记错了时间,头一天就去了。大酒店天天有婚宴,宾客众多。他糊里糊涂就进去吃喝了一场,并且兴致高昂地给新娘子点了两首歌,后来才知搞错了。可第二天再去参加真正应去参加的婚宴时,却索然无味,兴致全无,坐了一会儿就悄悄溜走了。
2000年,在人们乐不可支欢庆新千年到来的当儿,在我的个人生活中,发生了几件比新千年到来更重要的事情。第一件事,惠五洲书记调走了。省里也没有当下派新的书记来,那么是郑向洋市长做了书记?郑向洋市长也没有做书记。郑向洋市长仍是市长,暂时主持市里全面工作。就像冯富强和我当年担任政秘科副科长,主持政秘科全面工作一样。
第二件事是马方向局长调走了。马方向局长竟是自己要求调走的。惠五洲书记调走的第二天,市委、市政府就收到一些反映马方向局长经济问题和生活作风问题的匿名信。据说郑向洋市长做了批示,要求“严肃查处”。获知这件事后,我有点莫名其妙,因为我确实没有授意和暗示任何人写马方向局长的匿名信。
是谁写的这些信呢?只能再循着这样的思路去思考这个问题:谁想竭力讨好我,谁就可能是这些信件的制造者。可现在这样的人太多了!小虎,冯富强,老宋,小高,包括小马,小牛,小苏,小胡……玻管局现在谁不想讨好我呢?所以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制造这些匿名信。
这个思路肯定不会错,这个人帮我给马方向心上添“堵”呢,只是目前无法“锁定”这个人是谁,不过这个人最终会自动冒出来。就像我那次去上海、北京、深圳一样,郑向洋市长并没有授意或暗示我那样做,我做完后也没有明确地告诉郑市长是我做的。但那一阵儿反映惠五洲书记问题的匿名信突然像汛期长江水位猛升一样涨起来,已远远超过警戒线,引起了省里的警觉,下了调走惠五洲书记的决心。郑向洋市长欣悦快慰之余,怎么能不思考这个问题呢?他感到疑惑:这些信件怎么会像海湾战争期间美国发s到伊拉克的飞毛腿导弹一样,从那么远的地方飞向省城呢?我当时是这样回答郑市长的,我说:“这种事情太正常了,只能说明老惠(指惠五洲)的人气指数已丧失为零。恰好那一阵儿我去过这些地方,如果让惠五洲书记知道,还以为是我g的呢!”
我就这样为郑向洋市长驱走惠五洲书记立了一功,吭哧吭哧帮他搬走了堵在他心头的这块大石头。可这个话题我和郑市长始终没有点破,彼此心照不宣。
从此郑向洋市长却跟我更亲热了,他甚至和我“商量”马方向局长的安排问题。郑向洋市长给马方向局长瞅下的位子是:铜行办主任、能源办主任、科协主席。“总之不安排他进市政府职能部门。这三个单位任他挑,养老倒是些好地方。”郑向洋市长有点幸灾乐祸地对我这样说。
马方向局长最后“挑”了能源办主任这一职位。
第三件事是我担任了玻管局局长。
继阎水拍时代和马方向时代之后,玻管局终于进入了鱼在河时代。令我欣悦的是,今r的玻管局,已远非阎水拍时代的玻管局可以相提并论。在阎水拍时代,余朱姬牛那几个家伙还时不时蠢蠢欲动,朋比为j,妄图在阎水拍的炉灶里造饭,或者g脆撇开阎水拍另起炉灶。虽然毫无例外被阎水拍挫败,却弄得阎水拍也不得安生,睡觉都支着耳朵,以防变生肘腋。可今天谁又会在鱼在河的炉灶里造饭或者撇开鱼在河另起炉灶呢?他们只要搂搂柴火,早有人跑来告诉我了。于是我就会派小虎小高去他们搂下的柴火上撒一泡n——他们连擦多少根火柴,也点不着这堆湿漉漉的柴火,反倒会将自己熏得泪眼模糊。我可以断言,在今r之玻管局,准备搂柴火在我的炉灶里造饭的人不会有,将双手放在裆部随时准备为我撒n浇湿柴火的人却大有人在,比如小胡小牛冯富强等人——他们巴不得有机会把那泡憋了许久的n湿淋淋地撒出去呢!将那堆柴火浇个透湿,看谁能点着?常言道,薰莸不同器,可我今天却能做到薰莸同器——让玻管局的香草和臭草都为我所用。与阎马相比,这就是我鱼在河的过人之处,不服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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