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三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马月猴年
刘协看着曹操。其实两个人的距离并不是十分遥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刘协感觉自己和曹操似乎在不断的远离,就像是他和曹操之间似乎有无数的空间往内填塞,将他们两个人越推越开一样。
刘协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爱卿可有何事?
曹操微微沉吟,然后说道:陛下可知火药为何物?
谷體
火药?刘协一愣。
刘协虽说大部分都是封闭的,但是偶尔也通过一些大臣的言谈和派遣黄门宦官到市坊里面,了解和探听一些信息,而在这些信息之中,火药出现的次数很少
因此刘协过了好一会儿,才略微迟疑的点了点头,说道:略有听闻爱卿为何谈及此事?
火药乃硝石混于硫炭而成曹操缓缓的说道,春秋之时,便有范少伯以此物胜大吴兵,后秘传绝至汉初,仙人传法曰日夏至而流黄泽,石精出,便是其物是也
刘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片刻之后,又问道,莫非此物,有何要紧之处?
曹操微微点了点头,陛下天资聪慧,必然通晓兵阵之道。若欲取一城,又不愿多损兵卒,攀附而攻,则当如何?
刘协虽然不是很清楚曹操为什么会这么发问,但是思索了一下,还是回答道:兵多则围之,兵寡则诱之。
正是。曹操点头,但是又叹息了一声,然有火药之后,此策火药之能可开山辟石,惊天动地,坏城门,破枢纽以此物之利,天下坚城无有不破!陛下,可知若是此物大用于世,后果当是如何?
刘协多少有些不开心起来,微微皱了皱眉头。曹操一上来也不说什么正经事情,便是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来发问,还把自己真当成国父或是帝师了?
因此刘协便是说道:那么爱卿论之,当是如何?
你来讲,少哔哔。
曹操眉毛动了一下,据微臣麾下细作查探,骠骑以火药开辟秦岭,通达汉中关中之山道据说,山中有石,横亘于道,重达万斤,人不可撼其分毫,然引火药辟之,便可破之如齑粉愿秦岭数道,山石崎岖,极难通行,如今已然近乎坦途也,皆此火药之功。
坦途,当然是夸张的说法,但至少已经不是险径了。
啊?什么?刘协有些不敢相信。
曹操没理会刘协的惊讶,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今冀州豫州,皆为平缓,既无关隘险要,又无河川之固,所能凭者,无非城高沟深是也昔日若遇贼兵,闭门不出坚壁清野也就是了,贼兵难以逾越沟壑,更难攀爬城墙,围城日久,无粮自溃而如今,这火药一出,天下形势立时斗转,昔日兵法所凭皆为害也
曹操是兵法大家,在很多人还没有察觉到什么问题的时候,他已经从斐潜的这些技术上的更新和改进当中,看到了危险的临近。
一些山东士子,在听说斐潜用火药开山,亦或是之前用了火药攻破军寨城门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战役的胜败上,亦或是对于将领,尤其是曹氏夏侯氏的将领大为抨击和指责,认为曹操或是其他人所宣扬的火药等原因,是在推卸责任,是在转移话题,是在企图遮掩曹氏夏侯氏将领的无能
这些山东子弟根本就没有多少人会去真的注意什么是火药,又会给军事带来什么样子的变化!
孙子那家伙在春秋战国的时候率先用了撩阴腿之后,原本彬彬有礼的战场就充满了尔虞我诈,随后军事上的手段就是越发的下作起来,欺瞒成为了常态,行骗变成了功勋,坚壁清野和相互掠夺等等也变成了一种常规的作战方式,跟不上时代变化的那些国家,亦或是坚持着要遵守什么君子之战的诸侯,最终都变成了黄土之下的白骨。
曹操认为,火药,便是那孙子的第二个撩阴腿
曹操缓缓的给刘协解释起来。
天子能够明白,最好,不明白,也算是尽了臣子的职责。
原本城池的存在,使得进攻方往往需要更多的准备,否则一旦奇袭不下城池,就必须面对要长期作战的风险,而守城武器的提升,使得强攻和蚁附等等手段,会使得进攻方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在很多时候进攻方不愿意承受这样的代价,往往都是选择围困。
但是围困就会产生兵卒的疲惫和懈怠,这是极难避免的。
一旦进攻方的兵卒因为疲惫和懈怠影响到了整体作战的士气,就会无形当中使得防守方获取了更大的优势,而另外一方面,围困某城形成的拖延,也使得防守方有时间去集结援军,然后进攻方就必须承受更大的压力。
另外还有一点潜在的影响,是进攻方围困某城,往往是倍而围之,也就代表着效率的低下,开支的增加,会让进攻方承受较大的经济上的压力,毕竟要有那么多的劳役转运粮草,就代表着在国内就要抽调出那么多的人力,时间一长,必然会影响后续的生产。
这些因素,都是会影响整个战斗,甚至于战役的胜败。
可是火药的出现,将所有一切重新推翻了。
军事攻守双方,其实就像是矛和盾,攻城如矛,守城如盾,而现在攻城的拥有了及其强大的技术进步,而守城的却只是在原地踏步,这自然让曹操不由得从心中泛起了惶恐,尤其是他在利用从斐潜那边搞过来的半成品打败了江东兵之后,这种感觉就像是梦魇一般的在缠绕着他。
微臣有闻,曹操缓缓的叙说着,逆贼袁氏手下大将,有万夫不当之勇,可于军阵之中三进三出丝毫不损,与昔日幽北公孙之战当中破阵斩首无算此等勇猛之士,亦死于火药之下死无全尸
刘协瞪圆了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而且刘协还有些抓不住要点,不清楚曹操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事情。毕竟刘协不会,也不可能上阵杀敌,更不可能去面对什么火药的凶险。
曹操看了刘协一眼,心中暗叹。天子刘协以为自己长大了,可以担负所谓大汉天子的责任了,但是实际上他并没有达到标准。因为刘协依旧只会站在他自己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所想到的都是自己。从这个角度来说,刘协和那些山东士族豪右大户,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陛下曹操再次强调道,要知道,冀州,豫州,兖州,青州,荆州、扬州、幽州
曹操看着刘协,慢慢的说着,一个个的算过去,此等州郡,皆少有险固!所凭者,皆为郡县之地雄城是也!如今若是有火药之助,原本要困围多日方可攻陷,当下只需一日,或是数日即可这中原腹地,百千城池,便是可挡几日?
刘协这才明白过来,背上不由得冒出了一层冷汗!
大殿之中,一时静谧。
青纱和窗楣,将大殿分割成为一块块的光亮和黑暗的不等区域。
西凉
骠骑
刘协的脑海里面浮现了一些不怎么好的回忆,就像是大殿里面光线之中飞舞的尘埃,怎样都无法清除。
半响,刘协听到了他自己的声音,似乎就像是干涸的呻吟,丞相今计从何出?
曹操沉声说道:陛下请下诏,令骠骑献火药之法!
刘协不由得张大了嘴,咔吧一下才说道:骠骑愿否?
曹操眯起眼,笑了笑,说道:若是大汉忠臣,为何不愿?
刘协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这一下,他明白了。
曹操并不在乎天子刘协他能不能真的从斐潜那边通过诏令搞来火药的配方,只是想要让他知晓,他所能依靠的,只有曹操,而其他的人,即便是一直打着大汉忠臣旗号的斐潜,也不过就是如此而已。
若是骠骑不愿意将火药进献,亦或是搪塞拖延什么的,也就可以证明其实骠骑怀有异心了。曹操的这个建议的意思就是,让刘协明白所有的大汉忠臣,便是剩下了眼前的丞相么?
刘协深深的看着曹操,缓缓的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曹操一拜,谢陛下。臣告退。
言毕,曹操也没有多做停留,做足了礼仪之后,缓缓的退下。
刘协看着曹操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感觉就像是有一个什么东西被曹操活生生的给塞在了他的胸口一样,使得呼吸都有一些不畅和发闷。
曹操是忠臣么?
呵呵。
那么斐潜是忠臣么?
呵呵
天下还有谁才是忠诚于大汉?忠诚于自己?!
刘协忽然觉得很孤独。他紧紧的抓着宝座上的扶手,手指是如此的用力,以至于关节之处都有些发白和颤抖起来。
太阳渐渐的西斜,落日的余晖照耀进来。
刘协瞪着大殿窗外那个有些椭圆橘红色的落日,不知道是被夕阳的阳光刺激,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忽然之间泪流满面
他忽然知道,那个刘备为什么常常流泪了。
诡三国 第2484章饮鸩酒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这一点并不奇怪,但是如果说这些人都不管旁人的看法,只想着要自己的,就会使得结果导向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方向。
天子刘协难不难?
难。
曹操也知道,但问题是曹操同样也难。
然后山东士族也觉得他们自己是很艰难的
所以当下最有意思的情况出现了, 在山东之处,每个层面都在考虑着自己的难处,而对于其他的难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即便是到了当下,整个山东政治群体之中,依旧对于建立关中防线的这一个重要的事项有着不同的看法。
曹操自然是需要人力物力,建立好整体的预备防御体系, 但是其他人则是没有这样的急迫感, 还有不少人认为关中依旧没有多少威胁,表示说斐潜也只能在关中嚣张,只要出了关,斐潜便定然就是一败涂地。
理由么,比如说人心背向啊云云,前秦旧事啊等等。
甚至还有人表示说昔日前秦能得天下,是六国自相残杀导致,所以只需要六国不自乱,西秦无可乘
这么明显的意思,几乎就是将这么十几個字怼到曹操脸上去了。
曹操并不是不懂这些人的意思,只不过是曹操并不觉得将希望寄托在这些人身上会有什么好结果。
这一点,是曹操在酸枣的时候,就已经深有体会的了。
山东士族,各郡豪右, 确实如果能够团结一心,就足以抗衡关中,但问题是,山东这帮子, 什么时候团结过?
即便是当年光武帝, 得了天下之望,不也是还要舍弃了阴丽华,才能获得了冀州大户的支持?难道这些人就忘了?冀州豫州,从光武帝开始就是不和,直至现在也是如此,难不成曹操要期待着忽然有一天这两个家伙就和睦如同一家了?
这不是比期待公知讲人话还要更困难么?确实,这种可能性不是完全没有,但是几乎不存在。
曹操虽然不懂得什么叫做公知,但是他觉得要是听那些所谓团结一心的话语,那么就是自己蠢了。
曹操不信任这些家伙。
一点都不信任。
对,没错,曹操现在就是挂着一个总有刁民的buff
曹操现在甚至不怎么相信荀彧。
或者准确一点的来讲,曹操在事务上还是相信荀彧的,但是在战略方向上,就有一个审视和疑虑的态度了。这其中主要的原因就是荀彧将希望寄托在能够相互协调和妥协,而曹操觉得协调和妥协只是一时之策,只会最终带来对方越来越大的胃口。
这两者的意义大为不同。
曹操认为,他清楚斐潜军队的实力, 远远不像是其表现出来的那些, 他获得所有的信息和情报, 都表明了斐潜手中还捏着很多张莫名的底牌,而这些底牌究竟是什么,会有怎样的作用,这让曹操很是焦虑。
决战,成功了固然什么都好,但是一旦失败,那么就意味着中原全盘皆失。到那个时候,曹操要么就要举族投降,要么就要步入袁氏二兄弟的下场。
当走到了这样的一个层级上,回头望,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是继续向前而行,再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这个天下,不论生死,都是极难。唯一简单的,便是时间,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看见时间自己在跑
这一次请求天子刘协下诏,其实就是曹操准备出手前期准备工作。
想要打赢一场外部的战争,需要做一些准备,而想要打赢内部的战争,同样也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金钱,粮食,物资,武器
早在前两年,关中和山东的贸易就隐隐约约的有些怪异起来了,只不过当时曹操主要精力是集中在收整地盘上,对于这些贸易上的东西,很多时候只是重点关注一些战备物资,其他的时候曹操并没有多在意,而等到他现在关注起来的时候,才猛然间发觉已经不对劲了。
山东运往关中的物品,很多都是普通的货物,矿石、粗麻、甚至是粗盐、醋布等等,一看起来就是单一价值并不高的东西,而从关中运出来的,都是都是价格高昂的货物,尤其是这半年来的香料制品
原本曹操觉得这也不算是什么,毕竟买卖么,曹操自己也需要从关中那边进口一些战马兵甲什么的,但是后来就察觉到了不对。
多了不说,就看一个事情。
铁器。
因为矿石被转运到了关中的原因,以至于在南阳一带的冶铁近乎于停滞了,反倒是从关中买了铁锭和成品来
之前南阳一带的铁矿和冶金停滞,还可以退给是战事不定,地方没有心思去搞生产,但是现在荆州大半已经到了曹操手中,南阳地区可以说是已经成为了腹地,安全方面当然算是比较有保证了,可依旧是没有恢复正常的冶炼,甚至一些冶金的工匠都无事可做,最终自能是改行,或是去了关中!
曹操大为不解,派人前往了解之后才明白,原来南阳冶金炼铁就等于亏钱,所以那些家伙宁愿卖矿石,然后买回成品,即便是搭上了来回的运费,也比自己开炉炼铁铸造要来的划算
曹操听完了报告,顿时觉得背上全是冷汗!
若是关中和山东相安无事,这也罢了,若是一旦开战,商路断绝,那么山东要怎么办?难不成都改成用木棍刨土不成?还是说指望着开战之后,对方还能送些铁质农具前来?
南阳一地已经是原本大汉最大的一片冶金炼铁的产地了,其余的郡县也不能说是没有炼铁的,但是规模相对较小,而且那些普通冶金产出的海绵铁,用来锻打制造的铁器的成本依旧是太高,而且制作周期很长,毕竟是用人工一点点打出来的。
因此用矿石去关中换取成品,几乎就是所有人的共识,除了曹操。
当曹操跟荀彧等人磋商这些事情的时候,曹操却得到了一个令其惊讶的结果
荀彧竟然也表示,用矿石去换取成品和铁锭,是经过了权衡的结果。
一则是山东民众可以有大量更便宜的农具,然后豫州冀州等大汉精华之地恢复发展起来自然也就是更快。
二则若说自行炼铁,每一件物品等于是要额外投入更多的费用,现在每年的收入都很吃紧,几乎每一分钱都需要合理的分配,所以采取成本更低的采购方式,就几乎等同于可以获得节省开支,这些节省出来的开支等于白得的收入,又可以用于其他方面的支出。
三则是冶金这种事,需要专业人士来做,一般人想要做也做不好,而像现在要论及工匠的专业性,大约也没有人可以和关中的黄氏工房争夺一个高下。
同时,也是非常关键的一点,如果说用政治层面上去要求做这个冶金产业,那么有容易出现下疾怨上的后果,一旦真的出现边境有兵,则怀宿怨而不战
这么说起来,似乎也确实是符合需求,是有综合的考量。
似乎这样的交易行为,不仅是可以给山东带来更快的恢复和发展,而且民众也能得利,同时又增加了朝堂的收入,简直就像是百利而无一害一样。
可是曹操毕竟是曹操。
或许是因为曹操天性疑心重,亦或是他对于斐潜这个人的认知比其他人都要强,所以最终曹操问了一句话,既然此等之事,皆为山东所利,为何骠骑亦愿行之?纯为利于天下乎?
荀彧当时说,或同农工学士?以求收买人心之效。
曹操便是冷笑。
冷笑是给斐潜的,也是给荀彧的。
曹操不相信荀彧看不出来,只不过是觉得荀彧在装糊涂。
曹操眯眼而笑道,收买人心?却不知是收买何人之心?
荀彧回答也很巧妙,便是心怨丞相之人
听闻此言,曹操都忍不住想要给荀彧鼓掌喝彩了。
然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曹操沉声说道,文若敏慧,如何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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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山东之辈在渴到极点的时候,斐潜给了一杯甜酒。
实则这甜酒有毒,而且是一旦饮下去就无药可医的剧毒。
只是此时天下,下毒者和为数不多能识破其中剧毒的医生,并不是很多,尤其是这些可以称之为在富贵之中成长,在自满之中狂妄的上等人,这些山东士族豪右,又能有几个人可以明白其中的危险?
荀彧又对曹操说道:若不饮之,便当即毙命。国库虚空,只能行此缓计。
曹操抚摸着桌案,就像是抚摸着锋利的刀口,依旧是眯着眼看着荀彧,那么国库又是为何空虚?如今已是九月,骠骑之兵今年必不能出。冀豫一带尚算安稳,正直行策良机。
主公荀彧拱手而道,此时为时尚早臣已经令人加大采购铁器兵刃,以充库房,季秋之时,便可回旋期间许县之南也兴建冶铁之所,争取明年之时,便可自产主公,忍得一时之痛,方得一世之久也
曹操细长的眼眸之中,依旧是寒意流动,君子于役,不知其期!
主公,若是此时岂不是反倒是促成了青龙寺正解之论?荀彧再劝道。
莫非我不杀人,便有正经正解于某不成?曹操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甩袖而去。
九月,北方的天气逐渐凉爽起来,而在大江附近的吴郡,却依旧闷热。
这座后世或许可称之为地上天堂的城市,兴建起来并没有太久,就像是他的主人一样,还是比较年轻的。
吴郡,是孙氏开拓江东的巅峰,或许也是开拓的坟墓。
出城南十里,有山无名。
孙权便是在山上,看着吴郡之地。
为了防止长江的洪涝,吴郡距离长江上游十余里的距离,但是附近湖泊水系丰富,江东又是善乘舟船,因而交通便利。因为长江带来了充沛的灌溉,再加上其本身又是天险,使得在江东似乎兼得其利
四面八方的货物汇集于此,每天大船小船进进出出。
正是凭借着这些交通便利的条件,江东士族豪右控制着原本不可能控制得到的广阔江东领土。
江东远远没有像是后世开发的那么完善,还有很多地方都是山林,丘陵等地,不利耕作,当然也就没有多少汉人。而居住于这些地区的越人,自从春秋战国时期,就和吴国啊,楚国啊之类的相互抗争不断
最为有名的便是越王勾践了。
这个被越人传唱,甚至是到了后世还被不少人信奉的越王勾践,其实本质上,就是鼓吹胜利,纯粹的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勾践被吴王打败之后,便是立刻想要献上妻子,乃令大夫种行成於吴,膝行顿首曰:君王亡臣句践使陪臣种敢告下执事:句践请为臣,妻为妾
而被吴王拒绝之后,勾践便是立刻想要杀了妻子,焚烧所有的财物,来给自己陪葬,但是文种献计,保其一命,但是等勾践成功之后,便是赐文种剑曰:子教寡人伐吴九术,寡人用其三而败吴,其六在子,子为我从先王试之。
如此君王,自然不可能长久。
越王勾践之后,便是再无复起之能,后来越国就被楚国所灭,但是国灭了,恨未消。
就像是江东之主孙权,当下虽然是低头了,但是恨未消。
父亲横死,孙策迫于形势,不得不暂时放下了血仇,低头跪舔。
兄长被刺,孙权也是迫于形势,不得不暂时隐匿了仇恨,同样的低下头去舔。
但是越舔这个蛋,呃,苦胆,便是越发的仇恨。
孙权和江东士族豪右之间的矛盾,就像是昔日春秋战国之时的王侯和贵族之间的矛盾一样。贵族对于任何可能影响到自己利益的变法都不支持,而王侯又只能是依靠之前的惯性和妥协来和贵族讨价还价,即便是孙权扶持了一些新人,但是这些人依旧不能有足够的力量和这些士族豪右抗衡。
孙权之前所能做的,就是类似于像是封侯一样,将孙氏的大大小小分封出去,但是这种分封,又使得这些类似于王族分支的力量越来越大,也越发的臃肿,不好控制。
这些分封出去的王爷,有的不仅是没有给与孙权足够的支持,甚至和某些士族豪右勾结起来,对于孙权本身的位置照成了极大的威胁。
内忧外患之下,孙权心中的这种不稳固带来的危机感也自然是更深。
可是他却有些无可奈何,不是他不想改革,也不是他不知道怎么改革,而是他每次稍微动一下,便是有无数的声音涌动过来,无数的人扑上来抱着他的大腿和胳膊
自己如今的局面,比之兄长当年即位的时候更加不如,现在不要说改革,就是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君位都是未知之数。已死掉的孙策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死,所以根本就没有多少准备,更谈不上交代太多的后事安排。
孙权想起有一次他和兄长孙策行于大江之畔,见岸边芦苇茂盛,遍布河畔。当时孙策曾感慨道:此等矛草,繁杂以拥道,如何方可去除?
以刀割之,以火焚之。孙权当时说道。
今日除之,明日复生,孙策摇着头,叹息着,可谓深根固柢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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