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三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马月猴年
孙权当时或许还是有点气盛,若是今年可除,明年亦复刻除之!
孙策大笑,可是这除矛草之刀柄,又是在何人之手?更何况,这刀,亦有钝时
现在想起来,或许孙策当时已经意识到只是依靠纯粹的武力,并不能解决江东的问题。
所以,必须从中点火
烧了它!
一樽醴酒被仆从端到了孙权的面前。
轻啜一口,微生物分解过淀粉后的糖分,让这樽略微浅薄的酒水有了些细微甘甜。
孙权放下了酒樽,他觉得他现在每喝一口,都像是在饮鸩。
为了不让自己最终毒死在这樽鸩酒上,孙权准备换掉酿酒的工匠。
主上,暨校事到了
请。孙权淡淡的吩咐道。
不多时,暨艳到了山顶,然后拜见孙权。
子休,孙权眺望着吴郡城,山岚将孙权的衣袍撩起,倒也颇有一些出尘的风度,但是口中的话却是深陷凡尘,可愿解吾忧乎?
臣!愿为主公赴死!暨艳自然是以头抢地。
孙权点点头,然后很是亲切的上去,将暨艳扶起。
其实孙权对于暨艳等人在之前的表现,并不是很满意的,甚至可以说是很失望,暨艳等人没有能够完成对于江东士族的打压,甚至连牵制一下都欠奉,反倒是被江东士族占据了上风,以至于孙权最终十分的被动。
可是现在,孙权却笑得十分亲切,就像是看着一枚硕大的苦胆,就差上去舔两口了,摆手示意让心腹随从递送上了醴酒,子休有此心足矣!上天以子休赐某,便是如子房再世一般!幸甚,幸甚!来来,共饮此樽!
两人大笑,面带欢欣,各自饮尽。
如今秋获已毕孙权放下了酒樽,笑着看向了暨艳,既收了庄禾,便是当焚除杂草了子休可是明白了?
暨艳眼皮一跳,但是很快的就回答道:臣明白
孙权笑着,拍着暨艳的肩膀,手上用力,抓得紧紧的,似乎扣进了暨艳的身躯之中,记得,要将那些杂草找出来找出来然后,尽焚之!
暨艳吞了一口唾沫,臣!领命!
暨艳知道,如果这一次不能找出些杂草来给孙权烧,让孙权的怒火得到发泄,那么他自己就会成为那捆杂草
诡三国 第2485章才与财
太兴六年。
九月下。
北地的草木刚刚开始枯黄,而筹备了许久的青龙寺大论,则是渐渐的拉开了帷幕。
这一次,不仅是关中北地本土的士族子弟参加,还有来自于汉中和川蜀的,并且也多了很多山东的士族子弟。
整个青龙寺的大论, 将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普选。
普选,不仅是在选人,也是在选经。
并不是随便来一个人宣称自己有能力谱写注解,就可以让他加入注解的行列的,而需要有一个过程, 需要一個认证。
这个认证二字, 是不是有一种比较奇异的味道?
庞统等人并没有像是斐潜一样经历过后世的那种以认证服人的事件, 但是并不妨碍这些头脑一流的家伙立刻参透了其中的奥妙,三下两下就搭建其一个认证的框架来。
斐潜在一旁看到了也只是笑。
毕竟和后世那种登峰造极的认证相比,当下的环节基本上来说就是小儿科了。回想起后世那些令人恐惧的各种认证,比如什么肉夹馍胡辣汤,只要没有所谓认证的胆敢多加两三个字,呵呵,就往死里搞,至于搞完了会不会反倒是对于这个铭牌有害,那就不管了。一切都向前看么,过去的错误就让他过去罢。
选经,也是如此。同样需要认证。
在大汉,因为今文经学的昌盛,或者说是猖獗,导致有很多经书都是莫名其妙的, 或许同样一个名字, 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家族里面就是不同的版本。这个问题在熹平年间已经是非常明显了, 也导致了不少的矛盾,以至于最终出台了熹平石经。
作为继承了老丈人遗产的斐潜,自然将熹平石经之中的作为标准模板, 列入了正经的行列。当然只有这些正经,是不能满足不断汹涌而进的这些士族子弟分配的,就比如郑玄一个人就想要占据三礼
所以必须要有一些旁经,或是称之为傍经,反正意思差不多,就是在正经之外的那些经文,而且参选的数量也有限制,最开始的时候只有十本的名额,结果便是根本不够分配,差一点猪脑袋打出狗脑花来。
按照这些参会的士族子弟的意愿,他们甚至愿意选出上百本不同的经书来,然而很显然斐潜并不会满足这些家伙的无聊愿望,只是酬情增加了两个的名额。
这些家伙自然又是不满,再闹,表示至少要想孔子有七十二贤一样,有七十二本的经文,然后被斐潜一巴掌扇了回去, 表示十二这个数字是代表了天地轮回,岁月更替, 难不成孔子要比天地还大?
于是这些人就只能是无可奈何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并且开始为了十二根肉骨头相互撕咬打了起来
于是在青龙寺之中,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个个的小团队。
这些小团队内部,未必所有人都相互认识,有可能是根本都不熟悉,但是因为相互之间学习的经文比较相近,于是就渐渐的凑到了一起。而在这样争夺肉骨头的过程当中,山东士族子弟就感觉到了数量上的薄弱所带来的的力量上的差距。
因为斐潜这一方的士族子弟,明显多余山东远道而来的人数,所以在很多时候,这些山东士族形成的小团队又不得不再次放下相互之间的隔阂,组成更大一些的团队,来和斐潜这一方的士子竞争
原本冀州士子认为豫州人只会躺倒在帝乡身上吃老本,而豫州子弟觉得冀州佬狂妄自大不知收敛,然后冀州和豫州的人又鄙视青州人一身的海腥味,徐州人都是乡下人,反过来青州人徐州人觉得冀州和豫州天天拿着他们缴纳的赋税,吃喝玩乐还不干正事
而现在么,这些人又有了一个共同坐在一起的理由。
饮酒而谈,尚始而欢。
然后肚子里面转悠着各自的主意
酒肆中有一名士子,正在大声而论,有的人在听,有的人没有在听。
这种情形在青龙寺,在长安城,在陵邑之中,都是常见,毕竟才刚刚开始普选,很多士族子弟都希望自己的经书能够入选,自己也就能够顺理成章的进入正解的环节,而想要让自己的经书让更多人知道,那就不可能闷着,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了,甚至恨不得将自家的酒直接往旁人的鼻子下面塞!
在青龙寺之中,才刚刚举行了一场规模较大的聚会,酒肆之内的话题自然就是围绕着之前的大聚会的许多消息,相互议论纷纷。
这一次正解大会,擢选之人为何不论名望,只论经学?一人略带了一些愤慨的说道,吾有一友,乃郡县名士,乡野大贤,远近皆闻名之,如今竟然不分名望高低,使得无名之辈得同台而论,岂不是明珠混于鱼目之中乎?
旁边一人倒也不在意此人是不是属于无中生友的类型,他更在意的倒是另外的一件事情,经书繁浩,如渊如海,此番普选,又怎生选得过来?难不成大儒之贤不可一言而定?偏偏要如此大费周章?
听闻此次普选,郑公当之无愧之外,水镜先生倒也名无其实,其余之人便是相争不下,川蜀汉中也有多人参选,欲取一席之地也!可惜我山东大儒甚少至此!
郑公岂非山东之士乎?
呃?!
这个我是说,比如北海孔氏
孔氏?呵呵,哈哈
汝好生无礼!有言便说,讥笑何意?
二位!二位,稍安勿躁,都是一家之人,何必争执不下,反倒是让旁人占了便宜?今有闻,说是有正解首席,次席之位,某倒也是能多少知晓其意,只不过这正解委员一职,这委员二字究竟是怎生说法?
旁边一人则是说道,委员,便是委以重任之人也,又有穷源意委之意,如今经文正解,岂不是正当如是?骠骑以之为名,倒也恰如其分。
哦,如此说来,倒也恰当。
多些解疑,兄台高见
哪里哪里
嗨,诸位!嗨!诸位!又有一人立起身躯,朗声说道,郑公威名四海,此等首席倒也名副其实,这水镜先生么,嗯,不谈也罢,次席也是无碍,但是这另外两次席之位,又怎能是任由川蜀河东瓜分?
川蜀之中,何可称大儒?
就是就是,川蜀本无学士,乃文翁遣相如传七经,如此说来,川蜀之士当尊称吾等为师叔
哈哈哈
文翁是西汉之时的川蜀太守。在汉景帝年间,不仅是在农桑上有所建树,开湔江口,灌溉繁县农田近两千顷,大力发展了川蜀的水利事业和农业生产,同时他也在川蜀之中建立学校,兴办教育,并选送蜀郡俊秀之士张叔等一十八人去京师从博士学习,归蜀后教授生徒,因此大部分的汉人学子都认为,川蜀的文化兴盛,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但是实际上,并不是如此。
虽然说文翁确实对于川蜀的学术事业贡献很大,但是川蜀学风之兴,却是由来已久,并非是从文翁一个人身上开始的,而是川蜀之中原本就有一些渊源传承。
川蜀之地,其实在汉家学子心中,和陇西陇右其实差不多,都是属于乡下人的地盘,是文明未开化的地区,这也不是说完全的贬低,毕竟川蜀之地和关中中原等繁华区域,经济和文化上确实是有一些差距的。
正是有这样的差距,所以川蜀文化之中,并不可能由一个文翁就能在一朝一夕之内弥补起来,所以在汉武帝之时,忽然出现了司马相如、王褒、杨雄这三位雄踞汉赋高峰之上的汉赋大家,就难以全数都归功于文翁身上。
其实司马相如等人,是因为川蜀有过好几次的大规模的移民活动。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为了政治上的统治考量,曾经将六国的豪侠贵族富商等大族,迁往川蜀,这其中自然也有大量的读书人。
在西汉初期,在政治斗争之中失败的,也常常被流放到了川蜀,甚至更远的区域,这些流放的政治斗争的失败者,也给川蜀带来了各种文化技术,其中免不了也就有儒家文化,黄老之学等等。
同时在加上司马相如等人在那个时候,刚好契合和汉武帝的政治需求,和当时在政治朝堂之上的那些黄老之学的人并不相同,而且司马相如等人也发现了这一点,便是激励的配合汉武帝进行鼓吹。其实也就是符合了汉武帝心中的春秋大一统,汉家六合风,九州共贯文,汉武帝不仅是要在政权上加强统治,而且也要在精神文化上进行一统。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汉代川蜀的儒家文学人物,是先天渴望着和政治媾和的,因此在斐潜召开了第二次的青龙寺大论之后,这些川蜀之中的人物,便是绝对不允许错过了
管宁在一旁独坐,等吃喝完了之后,便是微微摇了摇头,招手叫来了伙计,结算了餐费,便是站起身,向外而去,并没有对于酒肆之中那些山东士子的串联商议,说是要去川蜀士子的讲经会上砸场子有什么兴趣。
谷髧
但是管宁猜测,这些家伙可能七八分都会折翼而归
这些山东士子,想要分一杯羹,这个愿望很正常,但是他们很多人并不清楚,有时候并非只是单纯的想要,就能够得到的
他们很多人想要参加,只是连成为候补的资格都没有。
越是了解,管宁便是越发的佩服骠骑大将军确实谋略深远。学宫,考试,大比,然后青龙寺大论,这么些年下来,关中河东之地已经是积累了大量的学子,这些学子甚至比那些山东之人还要更强。
虽然管宁不愿意承认,但是不得不说,学习和不学习,或是在有压力的情形下学习和吊儿郎当的随意学习,完全就是两码事。
因为有考试这个标准在头上,学习得好不好,就不是光靠一张嘴皮吹出来的,多少是要有些真才实学的,而山东士族子弟有考试么?即便是有,也是走走关系,走走过场,嘴皮子上吹得山响,都是信心十足,但是真要是像现在这样同台竞技
管宁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标,所以他的所有行动都是围绕着这个目标来进行的,但是他发现很多山东士族子弟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清楚自己擅长什么,更多的时候只是聚集起来起哄,成为台下那个负责鼓掌喝彩的一份子。
上一次青龙寺大论之后,便是使得关中河东读书人大增,而现在这一次呢?
一年后,三年后,五年后,或许那个时候关中读书人的数目反倒是要多过了山东?
这将是一个可怕的结果。
而那些山东士族还在做什么?
许县的事,管宁难以知晓。
但就长安三辅来说,斐潜已经隐隐的成为了无冕之君。
手中有兵权,头上有天子的分封,不管山东之人愿意还是不愿意承认,骠骑大将军都已经成为了关中等地的主宰。
从衣食住行到律法道德,从军事器械到文化文学,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某种方式,依据某条道路在运作着。
骠骑大将军似乎很少露面,名义上也都是各个官吏在进行运作,但是管宁觉得,这些官吏都在自觉或是不自觉的按照骠骑大将军的谋划在走
而山东之地么,既没有这个能力,也不能被人信服,更没有像是骠骑大将军一般的对于整个组织支撑的威望。
即便是曹操也是不能。
管宁缓缓的沿着街道往前,迎面来了一队巡检。
巡检骑在马背之上,缓缓的踱步向前,目光四下巡视着。其中为首之人的目光和管宁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管宁微微颔首拱手施礼,为首的巡检虽然不认识管宁,但见管宁身穿文士衣袍,又是如向自己行礼,便也客气的在马背上拱手点头还礼,随后就交错而过。
这真是文武双全啊
管宁看着这一队巡检而去。
随着骠骑大将军的大阅兵庆典,关中三辅的普通百姓的从军欲望进一步得到了提升。每年到了冬季农闲之时,便是会在各地郡县开始征募新兵。
而这一次,都还没有到时间,募兵所之前都已经有人提前报名排队了
这简直是让管宁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山东什么地方会有这样的情况?
山东之地,更多的是农兵,就是那种平日里面都是在耕地,然后遇到战事了,便是按照郡县的情况,抽调指派一些人去从军,大部分会成为军中劳役,也有一小部分会成为了兵卒。
更可怕的是,关中三辅的这些农夫,竟然很多人是为了能当上兵而欣喜,而为了落选而悲伤
这就有些让管宁骇然。
当然,管宁也是能够理解,毕竟除了大阅兵这种精神上的激励之外,斐潜同样也给出了足够的物质利益。一个普通的兵卒的军饷,就足以让大概一个三口之家无忧,而若是在军中略有建树,提升为为了队率屯长军侯等军官,那就几乎是从百石到三百石的俸禄不等,几乎等同于一个不错的小吏职位了,养家更是没有什么问题。
这一点,管宁觉得,别处很难学,因为斐潜现在很有钱。
看着几乎是每日都繁忙转运的商队,看着关中三辅周边产量不断提升的农业,管宁觉得,莫说是养这样一支军队,就是再多养上一倍的兵卒,只怕骠骑大将军也是担负的起。
管宁想,若是中原再有大战,斐潜想要进军,只怕到时候
天下何以挡之?
这很可怕。
幸好管宁觉得,斐潜现在的想法,似乎并不是追求一时的胜负,而是更在意维系天下的均衡稳定。
管宁这种成长于山东,也经历过中原战乱的人,在目睹了关中三辅的种种不同之后,得出了一个他认为极为正确的结论。
骠骑大将军定然有大胸怀
管宁抬起头,看着四周三三两两,三五成群,在街头,在酒肆,在水井边,正在讨论,或是在专心听着宣讲的那些人,想着普选在即的青龙寺大论,忽然心中萌生出了一个难以抑制的想法,说不得这一切,都将让大汉改变,最终会促使天下焕然一新?
似乎有个人影在面前晃动,然后有个声音传来,管兄?管兄?
啊?管宁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哦,卢贤弟,何事?
我出来买些东西见管兄呆立于此卢毓上下打量了一下管宁,管兄不是去了青龙寺么?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管宁吸了口气,点了点头,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对着卢毓说道,此番青龙寺大论,你我必须参加!而且
管宁转身,望向了青龙寺的方向,需争一争这个委员之职!
啊?卢毓愣了一下,管兄有此愿,自然是只不过,要在青龙寺之中,开场宣讲,这开销
管宁笑道,莫非贤弟忘了我们前几天来的贵客
嗯?你是说王兄?
正是,王兄可是有大财啊
这,这不好罢?
如此紧要之际,岂可拘泥一时?管宁大步向前,我已经想好了来来,随我前去寻找王兄详细分说
什么想好了?
想好怎么花王凯的钱了么?
卢毓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见到管宁如此说,似乎也不像是儿戏,也不由得跟着往前而行
诡三国 第2486章酒与舞
天色渐渐的昏暗下来。
乡野之中,普通百姓一般是早早的洗漱完毕,钻到了瓦房或是棚屋之内歇息。毕竟对于这些大汉普通民众来说,灯油都是一种奢侈品,只能在不得不用的时候才用一些,平常的时候还是能省一点就是一点。
能在棚屋瓦房内休息的民众还是相对来说比较幸福的, 因为在野外,有一些人还不得不在黑夜里面晃动。
这些人是新出来的大汉流民。
原本豫州一带,已经没有什么流民了,算是比较稳定,但是在这一次庆典之后,便是无端的生出了许多的流民来
这些流民已经在荒野当中晃荡了好几天了, 起初还有些人哭嚎, 但是现在很多人已经没有了哭嚎的气力, 只是下意识的在田野林中翻找着各种能够吃的东西,至于那些走不动的便只能是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谁都不欢迎流民,包括普通的百姓也是如此,所以这些流民根本无法到城镇村寨之中休息,即便是短暂的停留,也会被驱赶。
之前那个突如其来的庆典,似乎成为了一个笑话。
庆典并没有给在豫州的百姓带来多少的欢乐,而是意味着额外的负担,而这个负担,压垮了很多基层的百姓
黑暗之中,嚎哭隐约。
然而在颖阴县城之中,在十字街头最大的那栋酒楼之上,却是一片的光明,欢乐奏乐。
在酒楼四周的窗户外面不仅是挂着硕大的气死风灯, 在室内也是烛山错落, 如同儿臂一般的火烛将酒楼之内照耀的一片光华。
这样一根火烛,便是普通百姓足足一年的灯油钱。
酒楼之中,自然是酒宴。
豪华盛宴。
饕餮美食之外, 便是一群衣冠楚楚,峨冠博带之人。
锦袍闪耀,玉璋华丽。
稍微穿得差一些的,都觉得脸上无光,不敢往前凑。
颍川士族子弟,也有士族子弟的穿衣标准。
首先,帽子是要绢纱的,而且还是要张家老字号的,别家的帽子的折痕和颜色就算是做得再像,都是不行的。
其次衣服是必须定制的,要裁缝亲自带着尺子和布样上门,根据每个人的身形专门量裁而成的,像是街边店铺那种随便买穿了就走的大路货色也是不行的。
再次用的装饰品都必须要有来头,比如像是和田玉是要白的,杂色是寒门破落户才会用的,香囊是西域的,必须要有金银丝勾勒的花纹,只用普通锦缎也是不行的。
再比如漆盒啊,是要有金银错工艺的,酒樽啊, 是要有花纹雕饰的, 就连屁股下面的席面,也必须是细辟白茅的
讲究。
精细。
每件器物最好还要有点说头,否则都是配不上如此尊贵的身份。
一轮弯月斜挂窗前,满堂珍馐欢笑盛盈。
堂内美姬穿梭如蝶,博冠士子风月无边。
这两天,颖阴县城的普通百姓很是痛苦。
百姓痛苦的原因,当然就是之前的那场盛大的庆典。
为了举办在许县之中的庆典,自然就需要周边县城的物资支持。而对于一个长期处于农耕社会当中,又是以小农经济,庄园生产为主的社会结构,绝大多数的普通百姓都是没有多少储备的,一旦出现突发事件,往往都是措手不及。
但是酒楼之中的人却很欢乐。
市坊之中,街面上已经不见了行人,坊门也早早的关闭了。
夜色静谧,唯有酒楼之上的喧嚣和欢乐。
真的很是欢乐。
酒宴之中的精雕细琢的各种物品,尽心烹饪的各种菜肴,全心服侍的美姬,怎么能让此间的上等人不欢乐?再想想自己在这几天时间,又是收罗了多少钱财,发了多少横财,这心情怎能不美?
在这群欢乐的锦袍人士里面,便是有两個人显然是被其余的人恭维着,高高供奉在上的,一人便是颖阴县令种宏,另外一人则是当地豪户郭奉。
种宏面白,脸方,眉毛带有拐角,上面还有个不大不小黑色的痣,下巴上有长须垂到胸前,不苟言笑的时候倒也有那么几分的威严,但是一笑起来,三角眼一松下来,便是多少有些猥琐。
郭奉身躯较矮,也比较胖,皮肤比种宏要更黑一些,留着两撇细长的老鼠胡须,一说话起来便是左右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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