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三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马月猴年
各种颜色的破烂皮子,杂色破布,看着确实是不好看,也不整齐,就像是不知道哪里逃亡而来的乞丐一样,但是实际上懂行的人才明白,这样的人才是在大漠北域的老手,才能真正的在大漠冰寒之地有能力活动自如。
在风中,细长的三色认旗像是灵蛇一样舞动着。
这是阴山骑兵。
并不是说阴山骑兵的装备有多差,其实他们的装备是和关中三辅的骑兵是一样的,只不过在大漠之中,若是穿得整整齐齐,光鲜亮丽的什么铁盔铁甲,亦或是在兵刃把手上不懂得缠绕布条的,怕不是还没有遇到敌人,自己就先被寒冷的天气打败了。
要知道北方的铁,都是很喜欢吃皮子,热肉贴上去,肯定就是一层皮被吃掉!
风雪之中,马蹄声和其他什么声音都被掩盖了。
所以北军寨似乎没有发现南面来的人马,似乎也很正常,但是随着一行人马的接近,北军寨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就不免让人有些疑惑了起来。
北军寨南门之处,大门紧闭。
这一行骑兵到了寨前。
从行伍之中分出了一名骑兵驱前,到了寨前大声呼喝了几声,却没有任何人回应。声音在呼啸的北风当中,就像是多了几声的呜咽,转眼就随风而去,不见踪迹。
行伍之中头领的目光微冷,他用皮手套将包裹着破皮子的头盔往上推了一点,望着在风雪之中孤零零耸立的哨塔。
很显然,哨塔上面没有人。
这是
在前方推门的兵卒摇晃着双手,表示门被里面闩上了,推不动。
将领朝后招了招手,示意了一下。
两三名的兵卒从策马上前,抢到了寨前,便是翻身下马,然后从马背上摘下了爬墙钩,来回挥舞了几下就丢上了寨墙,手脚敏捷的拉扯着绳索踩踏着寨墙爬了上去。
看着似乎这几名兵卒爬得轻巧,但是实际上也只有斥候这种轻骑兵才能做得如此顺畅,倒不是说斥候比一般的兵卒强,而是斥候大多数都是身躯轻盈,再加上侧重于皮甲,自重比较小,攀爬什么的当然就更方便一些。
北军寨之中有兵营,但是兵营大门似乎有些时日了,两扇木板门无论如何都合不上,可能现在被人从里面硬用什么东西生生抵住,却是顾了头顾不了尾,门板的下端空出好大一条缝。
一阵阵北风呼啸着,在所有缝隙里面钻进钻出,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卷着雪花到处乱飞。一名兵卒走到了兵营大门之前,用肩膀在摇摇晃晃的门一撞,两个正蹲在门口避风打盹的哨兵立时摔了个嘴啃泥。
一个哨兵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娘,爬起转过身来,攥起拳头就要打人,却被门口那一队兵卒唬了一挑,顿时气息一窒,瞬间几乎连呼吸心跳都停了,再看到在兵卒簇拥之下的那名将领,顿时腿脚发软,噗通一声重新跪倒,李李将军!
哨兵在值岗时偷懒,依军令,初犯者抽十皮鞭,再犯就枷号三天,若是还不改
那就不用改了。
李典瞄了两个哨兵一眼,屯长何在?
屯屯,屯屯屯一名哨兵只剩下了哆嗦,屯了个半天屯不出所以然来。
屯长,屯长病了另外一名哨兵似乎机灵些,趁机给自己求饶,将军,小的是一时疏忽
李典皱了皱眉头,根本没理会,便是举步向前。
这两个哨兵自有他的护卫处罚,根本不用他多费心思,他更关心的是这个军寨的屯长,是真病还是装病。
这个北军寨的屯长,姓关。
嗯,和关羽没什么关系,就一普通的小军官而已。
得到了信息的北军寨之中的军营内的兵卒,连忙奔了出来,在小校场内跪了一片。其中就有那个关屯长,他是被人架着出来的,脸色有些不健康的潮红,看起来确实像是病了。
李典看了一眼,便是沉声说道:什长出列!
五名的什长走了出来。
今日轮值什长是谁?李典又问。
一名什长哆哆嗦嗦叩首,是,是小的
李典摆摆手,便是立刻有护卫上前,拖了什长就走,然后很快在军营辕门之下,便是响起了被鞭打的惨叫声。
北军寨疏忽值守的原因很简单,毕竟人都是有惰性的。这几天连日冬雨,然后转变成为了大雪,在外值守显然就是一件让人痛苦的事情,再加上屯长生病,原本应该站出来代理的几个什长也偷懒了,手下的兵卒自然就是更加懈怠了。
我记得李典坐在军营节堂之上,看着关屯长,你是当年跟着主公战白波的老兵了罢?如果我记得不差,你累积兑现的勋田有两百亩了,算起来也是个丰产之家了
关屯长低着头,下巴恨不得都戳进胸膛之中,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脊背上凉嗖嗖的,不用说,肯定是已经被冷汗浸透。
你知不知道勋田意味着什么?
李典缓缓的说道,有不少人以为,有了勋田,不仅是有了地里面的庄禾田产,更是有了光耀门楣的机会,今后自家子弟求学啊应试啊什么的,都能等而叙优,即便是有了些罪过,也能够减罪消灾可有多少人记得,这勋田除了荣耀之外,其实更是责任,是义务,是承担!
李典看着关屯长,你以为这么冷的天气,没人会来这里,所以就懈怠了?你知不知道你懈怠一分,你下面的人就能懈怠五分,到了兵卒那边就是将责任都全数扔了!今天连寨门哨塔上值守的人都没有!要是不是我来,而是胡人来了,你们都全数死在这里!
还有你们几个李典转头跟剩余的几个什长说道,大话不必多说,当兵就是脑袋在裤腰带上!想要偷懒舒服,就别来吃这口兵饷!又贪图兵饷拿得多,又不想要受这份苦,那里来的好事?!
屯长和几个什长都跪拜在下,一声都不敢多说。
北军寨因为小,所以没有设立专门的军法官,因此难免就变成了关屯长的一言堂,时间长了,一言久了,就容易将这一块地方当成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加上又没有什么个人素养,属于土路子的,骄横懈怠自然在所难免。
李典思索了一下,便是叫来了随他而来的一名什长,然后任命其为北军寨的假屯长,即刻接手关屯长的相关事项,负责安排和整顿军务。
而关屯长被降级为什长,等李典回去的时候,跟着回去。
之所以当场没有责罚,或是斩杀关屯长,是因为关屯长确实是生病了,并且病得不轻。
同时,病得也有些怪异。
关屯长没生病之前,也就是在这一场大雨大雪之前,发现了一些零散马贼的踪迹,于是便带着一些手下去追寻和查看
从这一点来说,关屯长在北军寨,也不全数都是懒惰懈怠。
当然,或许是骠骑大将军的军功奖励向来都很诱人?
反正不管怎样,关屯长发现了一些马贼的踪迹,但是在追踪的过程当中,莫名其妙的几个人都生病了,上吐下泻,便是连忙撤了回来,所幸骠骑之前执行的那些卫生条例已经形成了一定的习惯,再加上气温偏低,关屯长等人的疾病并没有传染到其他的人。
你喝了死水?
李典立刻想到了之前在军略当中有所提及的事项,也是在边疆兵卒里面强调的,凡是有尸首残骸在泉水之中的,都是死水,不可饮用。
关屯长否认,表示他也是老兵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分辨死水?而且还是他仔细查看过,并没有动物或是人的尸首骸骨的。
所以,这就很奇怪。
李典派人再去关屯长所说的那个地方查勘一番,结果抓来了一个活口!
活口披散着头发,死死的抿着嘴,即便是被扔到了地上,触动了伤口,也仅仅是闷哼了一声,然后瞪着一双三角眼,像是看着仇人一样盯着李典。
李典观察着这个活口。
裸露在外是干瘪且黝黑的皮肤,脏乱披散的头发,破碎的皮袍。
审讯过没有?李典问道。
还没来得及,雪又大了,风紧得狠,抓到就赶快回来了。李典手下回答道。
李典点了点头,然后迎着这个活口似乎充满了仇恨的眼神,心中忽然一跳。
你认识我?李典皱眉,不对应该是你认识我们
活口恶狠狠的盯着李典,就像是草原上受伤的孤狼,即便是浑身上下狼狈不堪带着伤口,依旧是在眼神当中透露着凶残。
鲜卑人?李典问道,还是丁零人?
待在阴山一段时间了,李典也会一些胡语。
那名活口扭过脸去。
带下去,好好问。
李典笑了笑,看来是了,便摆摆手。
李典有个推测,关屯长所遇到的那些所谓零星的马贼,未必是真马贼。更有可能是这不知道是鲜卑人还是丁零人的小部落。
据说赵云之前发动了一场针对于丁零人的大战,很是取得了不错的战果,将丁零人王庭击溃打散,大漠当中,再也没有能够威胁到汉人的部落联盟。这战功着实令李典羡慕了一番,恨不得自己当时能在场,也多多少少的获取一些功勋。
但是现在么,李典忽然意识到,或许,功勋就在眼前。
因为这个大漠,实在是太大了。
虽然说赵云在常山设立了大营,将触角延伸到了整个北域大漠,但是并不代表说能控制每一寸的土地,管理到每一个的部落。
尤其是当面积扩大之后,很多时候就管不过来了。
尤其是作为在赵云甘风张郃之下的归附军,就像是北军寨的关屯长一样,若是没有人盯着,少不了就会变得懈怠疲懒了起来。
随后没有过多久,李典手下便是回来复命。
果然是逃亡的丁零人。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丁零人知道的并不多,亦或是本身就是比较虚弱,所以并没有得出一些什么非常重要的信息,只是知道说他跟着部落的人来到了这附近,但是问起具体位置,只是说北面
北面?
北面范围就大了。
但是似乎更加激起了李典的斗志。
李典登上了北军寨的瞭望塔。
呼啸的北风似乎要将这个小小的瞭望塔连顶棚带架子全数都吹走,粗壮的木头也在风雪当中仿佛不堪重负一般吱吱作响。冰冷的雪花在风中飞舞着,迎面扑来,就像是一把把小刀子在身上头上刮擦,就像是要将人的热量全数磨灭,只剩下无尽的冰寒一般。
这是盯上了阴山?
李典低声嘀咕着,冷笑着。
虽然说李典完全看不清楚在风雪之中北面究竟有一些什么景色,只是白茫茫混乱的一片,但是他似乎能望见有人马在晃动,有帐篷在寒风当中颤抖,或许还有一些在风雪当中冻毙的尸首,不甘心的朝着这里伸出了如同枯爪一般的手
他的目光平静地由远及近来回扫视,点点幽光在漆黑的瞳仁里闪烁不定。
狗急了跳墙,人急了,也会疯狂。
丁零人被打散了,但不是说被剿灭了。四分五裂的丁零人在大漠当中四散逃离,就像是被掀开了遮蔽物的蟑螂窝,即便是噼里啪啦一阵乱踩乱打,也不能尽数将蟑螂全数打死。再加上阴山以北的鲜卑部落早就被打空了,在现在这个阶段只有南匈奴的一小部分的人,所以基本上都是空的,这些丁零人找到了间隙逃到了这里,也不算是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丰饶的阴山,就像是一块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被烤得吱吱作响,带着焦黄颜色的肉,吸引着这些饿疯了的丁零人。
而且结合关屯长莫名其妙的生病
这就更加有意思了。
这群家伙,多半掌握着李典不太清楚的什么投毒的方法,可以使人生病,于是就想要在阴山这里打出一个豁口来,狠狠咬上一口,捞上一笔!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些家伙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能搏命一番,如果不能得到补充,那么很有可能就会死在大漠之中?
但是不管是前一种情况,还是后一种的可能,都代表着同一个事情。
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就在眼前。
或许,就在眼前的大雪停歇的时候!
诡三国 第2529章有人为了生存有人在意传承
太兴六年,冬。
丁零人被切分为三块,一路大部进入辽东,占据了原本公孙军的地盘。
一部分在中,被赵云等人彻底击溃,投降的投降,逃亡的逃亡。
另外一部分往西,和张郃等柔然军交错而过,并且有部分人到了阴山左近,开始和李典接触。
任何时候,做决策的永远是首领,但是如果说决策错误而最先倒霉的,一定是民众。丁零人就是如此,在丁零大统领决定举兵侵袭辽东的时候,或许就注定了丁零人的最终覆灭,即便是一部分的丁零人抢夺下了辽东公孙的地盘,但是很明显的丁零人缺乏后续的科技树,发展不起来,结局可想而知。
往西逃亡的丁零人,其实走的是当年匈奴逃亡西域的老路子。
一样的仓促,一样的彷徨,一样的怀着对于未来的无尽恐惧,踏上了这样一条老路。
丁零人没想着要完全攻下阴山,他们的策略是捞一把就走。
打一个时间差。
赶在骠骑大将军斐潜反应过来之前,抡一锤子,抢了就跑。
如今已经进入了北方游牧部落的微利时代了。或许十年前,不,几年前,这些游牧民族恐怕都觉得,都无法想象自己牛皮哄哄的,怎么可能会如此的不堪?
丁零人此战仓促,不过还是保存着一定的希望,对于这些丁零人来说,这是不得已的一战,他能选择的时间点十分有限,准备上非常急迫,也就谈不上什么细细思量,多多考虑了。
但是这一部分的丁零人虽然仓促,至少没有去和赵云等人硬碰硬。
但是么,碰上了李典。
张郃带着柔然坚昆等归附军从更北的方向一路向东,而这些丁零人就像是平行线一样从张郃和赵云本部之间的间隙,在张郃还没有和赵云等人形成合围的时候,逃了出来。
因为斐潜在这个时代上的介入,使得北方大漠当中不仅是加速了鲜卑的衰亡,更是使得继任鲜卑的丁零人也同样步入了败坏的境地,然而有一点则是没有变化的,就是这个大漠,依旧是那么庞大。
阴山是以骑兵老军为骨,新兵为主的军列框架,在战斗力这方面来说,当然比不过赵云麾下的那些强悍边军了,所以从这个方面来说,丁零人也算是捡到了便宜?
丁零人前来显然就是为了抢掠的,他们的行军路线经过策划,尽量扫荡更广阔的地域。他们的作战计划本身,其实没有针对任何军事目标,其目的都是冲着粮草和物品,人口和牲畜去的。
在北域大漠之中,抢劫这个行径,若是说起来,其实也是一门『生意』。
如何合法的,呃,错了,合理的,嗯,最大限度的获取暴利,确实是一门有讲究的生意。
之前这生意都是暴利的。
只需要用手一挥,下一道指令,便是千万人蜂拥而上,然后便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入到了汉地之中,砸开汉人的锁,将汉人家中挂墙上的,放在桌上的,藏在角落的,统统打包带走!一文钱都不用付出,顶多就是费些气力!
除了物资钱财之外,还有人口。基本上来说抢劫到的人口,主要补充各部落的人口损失,只要给王庭缴纳三成到五成的人口,其余就是自己的了。而且都有协调分配,在汉地各郡县抓来的两脚和四脚的牲口,都是直接送往指定的边口之处,然后再由边口的部落负责押运回大漠。
而在那个时候,大汉各地兵卒分散,并且胆怯不敢出战,遇到胡人劫掠的时候就会拿没有上令来搪塞,甚至不惜和受损的百姓相互磕头,悲切流泪,一方面表示对于受苦百姓的同情,另外一方面则是表示自己的无辜,『没有上头命令,我也有心无力啊……』
然后一转身,擦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没事了,百姓不闹腾了就行。至于之前有没有申请,之后有没有总结,有没有后续,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汉人的官吏害怕任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像是木偶一样,上头没指令,大家都不能动,上头一有指令,觉得自己有利益的时候便是疯狂举动,趁机捞钱,没利益的时候便是哭丧着脸,就像是下一刻就要上刑场一般的悲壮。所以在那个时候,汉人从官吏到兵卒,对于大漠之中的游牧民族都是颇为惧怕的,只要周边一出现『大规模』的游牧兵马,他们就理所当然的呆在城墙之内,等待那不可能到来的命令。
汉武帝一度将汉人汉兵,从弱变强,从鬼变成了人,但是后来的皇帝和官吏,尤其是在东汉中后期,又是暗搓搓的将汉人汉兵,从强变成了弱,从人变成了鬼。
直至斐潜的到来……
这并非是华夏人才有的特性,古今中外都一样,后世对于狮子和羊群的描述,也表示了一旦没有合适领导者,人类自身的这种劣根性无限制扩展之后,无论之前多好,也是一样必然的败坏。
在阴山北面,一个简陋的营地几乎要被风雪掩盖。
这一片修建在山坳之中的营地,大概是有两三千人的样子,营地之中没有任何的旗帜,更是看不到任何有关于荣耀方面的装饰。
其中一个帐篷的破烂门帘被打开,一个丁零人抬着胳膊挡着脸走了出来,然后适应了一下寒风,才放下了手臂。
雪花纷纷而下,这个丁零人头上和身上很快的就覆盖上了一层的浅白色。
紧接着,后续也有两个丁零人走了出来,三个人在雪地里面站了一会儿,然后便是向一侧的山坡上爬去。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爬上了山坡。
丁零人冒险前来阴山,就是因为太饿了。丁零人知道赵云那边才动兵不久,并且是往大漠中部去的,即便是发现他们的踪迹来回调动也需要时间,所以还有一点间隙,然后要趁着这个间隙多搞些物资。
『头人,这一次,汉人的精锐既然都去了中部,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多抢些时日?』
『对啊,儿郎们都饿惨了,还有马羊,据说阴山也有很多……』
丁零头人沉吟了许久,才说道:『不能太久……因为汉人还有兵卒,不仅仅是东边的,我们动作必须要快……』
丁零头人说着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营地。这是由三四个部落凑起来的人,在山坳当中的丁零营地,就像是蜷缩在山洞里面的受伤的野兽,气色衰败,毛发破烂,又怂又肛,虚张声势之下更是显得其恐惧不安。
但,这也是丁零人最为凶残的时候……
饿疯了。
饥饿,要么疯,要么死,要么在死前疯一次。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么。
只要能扛得住。
壮丁是主要人口,但是也有不少是老弱,但是这个老弱是相对的,因为其中最小是十三四岁,最大的也不超过五十岁。
而更小和更老的……
丁零头人仰头望天。
雪花飘零而下。
『就连老天都……』丁零头人嘀咕了半句,旋即意识到这么说可能会伤害到士气,虽然说当下士气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但是总归能保留一点算一点,于是咳嗽了一下,『我看这雪……快停了……』
丁零人被按着痛打了一次,实力大减,说丁零人心中没有对于汉人的仇恨,那肯定是假的。只不过肚子饿不饿,这是真的。若是不能得到补给,路上即便是能达到西域,也会有大部分的人会死在路上。
『等雪停了之后,化了……我们会引诱汉人出来……只要汉人敢上来,就肯定会中计……』
『然后,我们就可以趁着汉人虚弱杀进去……但是不能久留。不要过于深入阴山,也不要攻打汉人的城池坞堡……』
『头人,如果……』一人吞了一点唾沫,有些艰难的说道,『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我们……』
丁零人头领没有等那人说完,便是一摆手说道:『没有如果!』
停顿了片刻,丁零头人再次补充了一下,『我是说真的,没有如果……』
另外两个人沉默了下来,不知道是同意了,还是面对这当下的困局而无奈。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
大雪还没有完全化开,李典便是带着人主动出击了。
李典的武艺虽然说不是顶尖一流的,但是他相对来说是一个水桶型的将领,各方面都比较平均,而且这个平均值也比一般的将校要高一些。这使得李典更像是一个多面手,既可以进攻,也可以防守,同时他也不是一个完全等待被动化的将领,他更喜欢掌控战场的主动权,并且寻找出对方的薄弱之处进行打击。
就像是这一次,李典选择抢先一步。
李典站在土坡顶端,脸上带着一块面纱,往远处眺望。
在他的身后,是长长的队列,正在原地修整。
斥候四散,马蹄踩踏在残雪上,带起点点的花白。
大型雪橇在雪地里拖出长蛇般的痕迹。
说起来,李典还真比较少在下雪之后将骑兵拉扯出来演练……
李典看着那些行动之中还有些稚嫩和紧张的新晋骑兵,心情居然十分平静,丝毫没有感觉到对战斗的担忧,因为敌人实在太弱。
敌人简单的计谋,甚至是可谓粗浅至极。
当然或许在丁零人的感觉当中,那已经是非常高深的策略了。
李典现在唯一考虑的,就是丁零人的总数量。
因为丁零人匮乏的文化,以至于弄懂那个被捕的丁零人所言的『多,很多,很多很多』分别究竟代表了多少,实际上比打一场战斗可能还要更有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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