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三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马月猴年
这可是徐晃啊!高傲的居然有点像关二,这特瞄的要如何是好?
斐潜心中不断的盘算,但是来到汉代也算是蛮长的时间了,知道要收一个人的心,就跟后世里面要撩一个妹子差不多……
有钱有势,自然加分,若是再加上外形不错,稍微眉来眼去一下,就可以水到渠成了,但是如果这边少一点,那边缺一些,要修得这个引得活水来的渠,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斐潜有心想要邀请徐晃任职,但是内心中又总觉得多少还是缺一些火候,因此也不敢贸然就开口,否则给徐晃留下不稳重,不知进退的印象就糟糕之极了。
幸好可以一同进兵平阳,斐潜多少心里还有些安慰,但是很不幸,徐晃天性较为沉默寡言,基本上有问才有答,平常的时候可以半天不说一句话,把斐潜憋屈的够呛……
黄成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斐郎君,今日扎营否?”
斐潜转头问徐晃道:“公明,汝看如何?”
徐晃拱了拱手,说道:“全凭使君做主。”
得。
就是这个样子。
斐潜在心中郁闷的哀叹一声,又不好说些什么,正在寻思的时候,忽然从前方奔来一队人马,中间一人,正是马越。
“子度,平阳状况如何?”斐潜将马越招到近前,问道。
马越摇摇头,说道:“白波蚁贼攻之甚急……昨日吾趁贼不备,杀入后营,然兵力薄微,不敢久战……”
斐潜又问:“那匈奴如何?”
“未有拦阻。”马越说道,“也未有斥候派出。”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斐潜身上,是不扎营,直接杀过去,求一个以快打慢;还是先扎下营地,休息一晚,然后明天再行进兵,求一个以稳制胜?
斐潜沉吟良久,对徐晃说道:“公明骑术如何?”
徐晃沉稳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禀使君,尚可。”
“善!子度,公明,汝二人各领骑兵二百,分左右两翼,叔业统领前军,吾掌中军后军,即刻南下,斩杀白波于汾水,以靖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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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之上,在众人或惊或喜的目光当中,在平阳城北面,漫天的烟尘当中,一列列的黑影忽隐忽现……
稍微过了一会儿,整齐的队列就从烟尘当中展现了出来,一排排,一队队,刀盾手走在最前,半人高的大盾上画着狰狞的脸;长枪兵紧随其后,如同树林一般的枪尖闪耀着寒芒;两翼是骑兵,不紧不慢的护卫住整个阵型的两翼……
为何队列整齐的部队总是能给予他人强烈的震撼之力?
因为每当看到整整齐齐列队而来的军队的时候,普通人总是感觉就像下一刻自己要对付的不是个人,而是这一整群的兵卒一样,因此都会不由自主的有了一种畏惧的感觉。
特别是没有经过多少训练的白波兵,在这样队列威压之下,竟然引发了阵阵的骚乱。
现在白波的整个战斗重心都在平阳城的这一头,后营虽然有一些拒马和陷阱,但是那仅仅是用来抵御马越那百余骑的,现在面临着斐潜的这样一直多兵种混合的军队,那些拒马和陷阱就跟儿戏差不多了,没有多少的作用。
杨奉当机立断,让攻打平阳的兵卒全部撤回来,准备凭借营寨木墙据守,虽然白波军扎的营业就是那么一回事,但是多少还是比在平地之上一无遮拦的好。
况且只要自己能够阻挡一下这奔袭而来的兵卒,将这些人的步伐拖慢下来,那么在平阳西北方向上的匈奴骑兵,就能够给予这些人狠狠一击……
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乱军者斩!”杨奉大声的吼叫道,尽可能的组织起部队在营地之内龟缩起来,进行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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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大营之内,黑袍老者带着亲卫跑到了於扶罗的帐篷之前,他要让匈奴出兵,而且还要配合白波军,这样还有一搏之力,否则别看现在白波营地上的人似乎挺多,但那是百姓居多,因此单单凭借白波军肯定无法抵挡!
只要匈奴肯出兵,新加入战场的这四千左右的兵士也并不能改变什么现状。
虽然说胡骑并不想汉骑那么的强悍,没办法达到小阵一对三,大阵一对五的战力比例,但是於扶罗手下的这三千多余的胡骑至少抵得上四五千的步卒!
这是毫无疑问的,只要於扶罗出兵,这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黑袍老者看到站在帐前的呼厨泉,连声说道:“快让部队集结出营,准备迎战!晚一步就来不及了!”
呼厨泉也是连连点头,不过却说道:“这事情还是要单于下令才行啊……要不你自己进去跟单于说一下?”
黑袍老者不疑有他,顿时点了点头,一掀大帐的门帘,走了进去,帐内的光线昏暗,黑袍老者没能够一下子就适应过来,等他能够视物的时候才发现在卧榻之上竟然空荡荡的没有人!
忽然黑袍老者察觉耳后一阵恶风,想躲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当场被於扶罗拿着刀鞘狠狠的砸在了后脑之上,晕倒在地。
於扶罗笑了笑,将黑袍老者一脚踩住,取来绳索几下就捆好了,然后将刀从拿缠满了狼牙的刀鞘当中抽了出来,将刀架在了黑袍老者的脖子上,拖着老者出了帐外,高声喊道:“谁敢动手,我就先斩了他的头!”
此时帐外黑袍老者的亲卫已经被於扶罗的兵卒团团围住,又见老者已经被擒,左右对视了一会儿,也都垂下了手,放弃了抵抗……
诡三国 第四四三章 怎么办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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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对垒,斐潜徐徐拉住了战马,高声喝道:“吾军先破白波于平阳,再败贼军于襄陵,如今,白波蚁贼四渠帅已去其三!如今贼寇仅以区区之兵,竟敢对抗吾等皇皇之军,实乃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诸君可随吾平白波,定河东,建功立业,皆于今朝!”
话音方落,斐潜这一方的兵卒均以长枪杵地,刀盾拍击,齐齐暴喝,气势暴涨。旋即在各级曲长屯长的号令之下,缓缓的往前推进。
在整个战阵的最前方的是刀盾兵。半人高的大方盾,上平下尖,必要的时候可以插入土中增加防御的强度,在大盾之上还用漆勾勒出一副鬼脸模样,只不过限于汉代人比较贫乏的恐怖想象力,其实画得并不是多可怕,但是关键并不是盾牌上的图案,而是刀盾手那三步一顿,齐声暴喝的行进模式,给人巨大无比的心理压力。
“杀!”
刀盾兵齐齐往前走了三步,然后将盾牌往下一落,发出“咚”的一声,就像是一击重锤砸在了心田之间。
“林!”
长枪兵和弓箭手,跟在刀盾手后面亦步亦趋,在露着寒光的长枪林之后,便是已经将一只箭矢搭在了弓上的弓箭兵,随时随地可以立刻张弓射击。
“起!”
刀盾兵看到后部人员跟上,便又是用刀背拍击了一下盾牌,然后提起大盾,再次往前推进……
整个的白波大营一片骚乱,任是各个小帅拼命的吆喝鼓劲也无济于事,况且连这些小帅自己也是清楚,眼下的局面岌岌可危。
这个是在相对平缓的平地作战,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地形地利,唯一决定队伍胜利的因素就被极度的缩小成为了兵卒之间的战力比拼,而面对这样一只齐整划一,训练有素的队伍,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自己手下的这一群从未经过什么系统性训练的农民兵会有怎样的下场。
杨奉看着西北方向的匈奴大营,简直就要望断了他那一双加大版的秋水了,依托营地的简陋木墙,他尚可和这北方来的斐潜军团一战,但是,那也仅仅是可以“一战”而已,想要战胜则是难比登天,唯一的希望就是匈奴那边能够冲出来将斐潜的整个战斗阵列打乱,才有胜利的希望!
虽然匈奴就只有最开始的那个时候加入了战场,将马越的部队赶跑之后,便是爱动不动的趴在那里,就连昨日的马越骚扰,也是姗姗来迟,但是毕竟还算是有那么一份的希望,杨奉紧紧的捏着手中的战刀,额头上的汗珠不知不觉的冒了出来。
在匈奴大营之内的於扶罗,倒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杨奉的殷殷期盼之意,面对着才刚刚转醒的黑袍老者愤怒的跳脚叫骂,丝毫不在意。
於扶罗没有什么兴趣和一个老头子扯嘴皮子,当然,绝大多数的情况之下是扯不赢反倒是被绕晕了,就像他几次和斐潜见面面谈一样,动不动就被带着走了,所以便直接像是赶苍蝇一样,让手下的胡人将黑袍老者以及其护卫打包捆好都扔到帐篷里……
於扶罗虽然在语言上会经常被包括斐潜在内的汉人绕晕,但是其实一点都不傻,再多漂亮得让人头晕目眩的词汇,也挡不住刀鞘的一击,既然说不赢,那就干脆不说好了。
本来约定的就是三天之内,斐潜要是有改变战场的力量,那么於扶罗就会考虑站位的问题,胡人的观念里面,军队就是力量,谁的军队大,谁就有更大的话语权,就这么简单,况且现在斐潜带来的兵力不仅仅是可以改变战场的力量对比,这样训练有素的部队,甚至可以和於扶罗的骑兵有一战之力了,那么做什么选择,难道还用得着再去和糟老头子瞎哔哔么?
斐潜整个队形是面对着白波军的大营,整个侧面是暴露出来的,如果於扶罗突然进行袭击,那么临时变阵的斐潜也将承受相当大的损失……
於扶罗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斐潜的阵列队形,忽然笑了一下,高声喝道:“出营,列队!”
胡人往前稍微牵一下马,便往马背上一搭一跳一翻,便稳稳的坐在了马鞍之上,顺便还可以控制一下马匹和前面的距离,不至于挤到一起去。
马匹嘶叫着,呼啦啦的冲出了匈奴的营地,在於扶罗的率领下,缓缓的向着斐潜的阵列而去。
统帅骑兵的马越和徐晃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转头看向了中军的旗帜,他两人都在等候着中军发出来的指令……
而现在位于中军的斐潜,在心里不由得大骂,这个於扶罗,等于是将一道选择题扔到了自己面前,防备还是不防备,现在就需要进行一个决定——
三千多的胡骑不是开玩笑的,一旦反水,冲杀进军阵当中,后果不堪设想,就算是自己临时调派队伍,也会承受相当大的损失,说不定在匈奴军和白波军的夹击之下,落败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如果自己做出了防备性的举措,而於扶罗又只是以此作为试探的,那么原本就不是很牢靠的联盟关系就会更加的脆弱,在将来的谋取上郡的合作当中,必然会出现许多相互提防扯皮的事情……
在汉代,因为通讯工具以及声音旗帜信号传播的问题,走在一半的阵型要进行转向,这个时候就需要先停下,然后再在低级士官的带领之下,分批次的进行变阵,并不是喊一个口号向左转,然后军阵里面的所有的人都可以左转这么的简单。
而一旦这种由中军发出来的指令,不管转向是否完成,若是又接到一个相反的指令的话,战阵立刻就会造成一场混乱,这种混乱又会在军阵当中蔓延。就像看见一队整齐的兵士在行进,忽然其中一个人摔倒了,然后就噼里啪啦摔成一堆,就算是无关的人,多半也会笑成一团。
这些都是斐潜必须考虑的问题,简单来说,就像是斐潜现在手里面捏着仅有的几张牌,而一旦打出去,就收不回来了,而且不管做什么决定,都要承担因此导致的连锁反应……
怎么办?
现在要怎么选?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斐潜身上……
诡三国 第四四四章 顶住,谁都不许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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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城上,已经是几乎是筋疲力尽的贾衢看着,忽然之间哈哈大笑,拍着黄泥和血液混合而成的泥墙,笑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待畅快淋漓的笑了一场之后,才慢慢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肮脏的不成形状的外衣,顺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头发,然后悠悠然的交待了一声,将守护城头的任务给了军候,自己带着亲卫下了城池,往城中走去。
斐潜身在局中,自然没有贾衢看得清楚。之前马越第二次冲击白波军营地的时候,贾衢就已经是略有察觉,现在看到如今的状态,则更是肯定了匈奴人与斐上郡之间必然有一些相互的协定。
现在的匈奴人的这种行为,在贾衢眼里,纯粹的就像是一种试探,而对应试探的最简单的方式是什么呢?
不理他。
因此贾衢看见斐潜的阵型没有什么变化的时候,便会意的哈哈大笑,知道这一场战斗已经结束了,在这个战场上,最强大的两个集团联手了,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贾衢回到了平阳城中搭建在破败县衙之内的帐篷处,吩咐了让亲卫去取些水和食物,结果等亲卫拿了东西回来之后,却发现贾衢已经歪倒在帐篷之内,已经是睡着了。
完全放松下来的贾衢,睡得很香,就连胡人三千多匹的战马引起的震动,都没有办法影响其分毫,但是对于杨奉来说,对于白波军而言,简直就如同噩梦一样。
匈奴骑兵在接近斐潜兵阵大概三百步左右的时候,就全体像弯钩一样,从对着斐潜转向成为了正面对着白波军营,控制着速度,和斐潜兵团齐头而进……
一个白波小帅颤抖着,后退了两步,却被杨奉一把抓住,奋力的往前一推。
杨奉拔出战刀,挥舞着,狂吼道:“跑!能跑得过四条腿么!啊?!谁胆敢后撤,一律军法从事!”
喊完之后,杨奉顺手就将一个退的有些靠后的兵卒一刀砍翻,然后举着血淋淋的长刀逼迫着其他的人往营墙下去防守。
“击鼓!击鼓!谁敢后撤,军法从事!只要顶住,我们就能赢!”杨奉一边喊着,一边将周边所有的小帅上使什么的都往营墙处驱赶,而自己却逐渐的往后走着。
战场之上,牛角之类的多半是胡人在用,并州老卒也会用这个玩意来表达意思,但是绝大多数的人还是习惯用金鼓来确认战斗的方向。
闻鼓而近,鸣金而退。
这是最基础的要求,就算是白波军这种没有什么系统性训练的,也懂得金鼓的含义,因此在隆隆的鼓声当中,白波兵士簇拥到了营墙附近,鼓起了勇气,准备接战。
杨奉站在自己的大帐之前,叫来了两个亲卫,让这两个人往帐门口前面一站,然后举起长刀高声叫道:“只有拼命!才能活命!我就在这里,决不后退!军法队上前,有敢乱军者,杀!”
杨奉决然的战斗命令多少让底下的人稍微安了一些心,毕竟将为军中之胆,加上又有军法队站在后面,因此不得不横下一条心,只等着接战那一刻的来临……
斐潜的刀盾兵一直推进到距离白波营寨五十步的距离上,才扎住了阵脚,弓箭手穿插往前,在刀盾兵的护卫之下,开始向白波军的营寨射出箭雨,而且还夹杂了火箭,试图点燃在白波军营寨当中的物品。
白波军当中的弓箭手本身就不多,而且配备的箭矢也是极少,几天的战斗之下,箭矢已经是消耗的七七八八,根本就没有办法对斐潜的兵士形成多少的打击力量,因此也无法进行什么反击,只能是龟缩在营墙之后,苦苦躲避。
吊射的箭矢营寨只能挡住一小部分,绝大多数的箭矢都翻越了简陋的营寨,而白波军防备盾牌和铠甲都非常的少,顿时间就在箭雨的打击之下,哀嚎遍地,死伤惨重。
而且被火箭引燃的营寨当中的物品,在箭雨之下,更是扑灭都不好去做,只能是任其燃烧……
幸好斐潜的兵卒的箭矢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在弓箭打击的时候,一些长枪兵已经趁机将营寨之前的一些障碍清扫的清扫,去除的去除,整理出一大块可以提供进攻的线路出来。
一声号令之下,前军的三百长枪兵就趁着箭雨尚未结束,开始向营寨冲去,他们的任务其实跟简单,就是破坏营门,给后续的部队打开一个缺口。
於扶罗斜斜的看了一眼斐潜部队的进攻状态,扭了扭脖子,跟呼厨泉说道:“我们也上,看看是谁先破营寨!”
呼厨泉哈哈大笑,拍马往前,高声的喊道:“撑犁在上!肯定是我们赤那的子孙!来人,准备套索!”
顿时就有一队胡骑从大阵中前冲出来,连号令都不用,直接就展开了胡人最拿手的冲营战法,以弓箭压制,然后用套索拉倒营寨的木墙……
白波军的营寨原本就搭建的比较粗糙,在匈奴的马匹套索拉扯之下,很快就有木头开始歪斜,眼看支持不了多久了!
一个小帅从前线冲到了杨奉大帐之前,在帐篷之外惊慌失措的叩首询问要如何进行处理,杨奉当即下令调集的所有兵力往大营的北线支援,然后将那些之前做了一些的拒马之类的东西往被胡人拉扯出的缺口地方搬运堵塞……
至于什么防备平阳等等,杨奉此时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可惜杨奉所做的一切明显是徒劳的……
於扶罗和斐潜两个方向同时进攻之下,白波军根本就抵挡不住,眼看阵型就要崩溃,之前的那个小帅连滚带爬的跑到了营中杨奉的大帐之外,哭喊道:“渠帅!渠帅!现在撑不住了!真的撑不住了!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
大帐之内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
“杨渠帅!”
小帅往前一扑,将两个在帐外护卫的杨奉亲卫猛的推开,冲进帐篷内一看,顿时呆立当场,只见大帐后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割开了一个大口子,帐篷当中已经人影全无,只有那被剌开的帐篷布在风中微微的飘荡着……
诡三国 第四四五章 桃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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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汾县城春光好,卫君堂前桃树新。
卫府后院子内,虽然不比上野外树木繁盛,但是也种植了几棵树木,此时正在春意之下,森森绿意加上桃花鲜艳,自有一番怡人景色。
卫觊坐在后院亭子子内,面前摆放了一个桌案,在桌案之上是一个陶瓶,细口,广腹,在瓶身之上的青釉细碎的裂开,就像是春天河面上即将融化的冰块上的裂纹,瓶中插着一支桃枝。
卫觊正在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端详着瓶子之中的桃树枝叶,手里握着一个柄圆头小剪,绞口很小,柄却很长,正在慢慢的,缓缓的,修整着桃枝,每落下一剪,都要端详半天,再三审视之后,才会继续下剪刀。
春色很美,一草一木,生机勃勃。
花瓶很美,线条流畅,古朴别致。
桃枝很美,花瓣粉艳,盈盈欲滴。
卫觊身上的衣很白,手很稳,神色淡然,面带微笑。
杨奉来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眼前的这样一幅场景,竟然一时之间有些愕然。平阳已败,如今局面已经是一片糜烂,而卫觊竟然如此的安稳,这养气的功夫果真是了得啊。
“拜见卫公。”杨奉弯下了腰,低下了头。
卫觊“咔嚓”一声剪掉了一个短枝桠,手上一顿,隔着桃枝笑道:“杨帅不必多礼,还请就坐。咦,几日不见,杨帅竟如此……”卫觊目光在杨奉的发鬓处停留了那么一瞬间。
应理说,杨奉此时正当壮年,并且原先在酒楼会面的时候还是一头的黑发,但是没想到仅仅是间隔了几天的时间,现在已经是掺杂了不少花白了。
杨奉略略点点头,像是笑了一下,但是没有说什么,就这样走到了一旁的席子之上正坐下来。
卫觊默然了一会儿,然后幽然说道:“杨帅,且观此枝如何?”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卫公所制,自然为美。”杨奉看着卫觊白衣翩翩的样子,不知道为何心中一片恶烦,不由得脱口而出说道。
杨奉趁着斐潜和於扶罗注意力都在营地上的时候,装扮成普通百姓,混杂四散奔逃了出来,逃是逃了,可是现在的他基本上失去了所有的战兵,仅存五六十人亲卫,如同丧家之犬一样……
反观卫觊,在临汾城内安坐,还悠然自得的在修剪桃枝!
若是之前杨奉还有一些心思跟卫觊绕些脑筋里面的弯子,而现在沦落到这般境地了,哪里还有什么这方面的闲情逸致?
卫觊一愣,手上的动作便停了下来,眼帘低垂,似乎略有所思。
呵呵!
卫觊眼底,闪烁而过一道寒光,也不说话,就是将手中的圆头小剪缓缓的的放下。
桃,在淮南王所书当中,写着以桃棒杀后羿,后羿就是一个部落的领袖……
桃,在易经当中,属于震木,震卦有言“震来厉,亿丧贝,跻于九陵;勿逐,七日得。”并且木在五行当中属于东方。
好,就算是杨奉家学不扬,并没有看到过《淮南子》,也未曾看过《易》,但既然引用的是诗经里面的话语,那么说明至少是读过诗经的。
桃之夭夭是描写美女出嫁之时的,用在现在的这个场景,多少有些讥讽卫觊安坐家中,做女儿之事的意思。
卫觊看着杨奉,点了点头,既没有发火,也没有就这个桃枝继续说些什么,就只是将插了桃枝的瓶子轻轻推到了一边,然后叫来了下人去准备茶汤。
过了一会儿,茶汤就端上来了。
卫觊一手前申,一手挽袖,风度翩翩的向杨奉请茶,说道:“春意料峭,露湿雾重,略加葱姜,虽略有气味,然驱寒健体,杨帅请饮。”
杨奉确实是闻到了一股略略有些刺鼻的葱姜的辛辣味道,但自然也是知道喝这种姜茶发汗,对于驱寒有一定的作用,而且这一路确实是心神俱疲,能有这样一碗茶汤用以驱寒提神,也是极好,便端起茶碗,没有多想,便喝了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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