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三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马月猴年
这一点,从孙权后期自称吴王之后,张昭的自我感慨之中就多少可以知晓一二,『昔太后、桓王不以老臣属陛下,而以陛下属老臣,是以思尽臣节,以报厚恩。使泯没之后,有可称述,而意虑浅短,违逆盛旨,自分幽沦,长弃沟壑,不图复蒙引见,得奉帷幄。然臣愚心所以事国,志在忠益,毕命而已。若乃变心易虑,以偷荣取容,此臣所不能也。』
也就是说在张昭心里,他觉得自己的担子是很重的。
张昭他把自己定位成了孙权的老师,或者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长者。
那么看见了孙权不干人事,身为长者,是不是要规劝呢?
当然要规劝,而且还是理直气壮的直接当面讲。
然后孙权就多了个『老师』,迟到被讲,逃课被说,就连偶尔抽个烟喝个小酒,也是一样被说,而且句句都明着说,还必须孙权低头表示自己错了才能罢休,换成旁人会不会也烦?
孙权多少还算是懂些事情,要不然真像是后世那些二愣子……
不过孙权也有忍不住的时候,又一次孙权曾经气到拿土把张昭门都封了,表示让张昭他一辈子都别出来!
结果张昭竟然也让人从里边,用土也把门里面也封了,表示既然说不出来就不出来!
孙权没办法,让人把外面的土扒拉了。
张昭还是不出来。
孙权跳脚,下令让人把门烧了。
张昭还是不出来……
最后孙权都气哭了,只好把火灭了,在门口干等着,直至张昭儿子将张昭拉出来了,双方的闹剧才算是告一段落。
『昭客貌矜严,有威风,权常曰:「孤与张公言,不敢妄也。」举邦惮之。』这是江东上上下下都敬佩尊敬张昭。这是孙权都已经是羽翼丰满,到了后期了,张昭年岁很大的时候,孙权依旧表示对于张昭的敬重,君臣之间吵了一辈子,也相互扶持了一辈子。所以单纯的说张昭在曹操南下的时候表示投降,就说张昭是狼心狗肺是罪大恶极,未免有些过了,就像是很多事情,很多人,都是必须综合来看,而不能简简单单的说好,或是坏一样。
周瑜现在,就在思索着一件事,或许好,也或许坏……
周瑜一手在翻看着新来的各类文书,一手拢在嘴边,咳嗽了两声。
周瑜的身体一直都没有恢复到鼎盛的状态,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仅是周瑜,一旦有了些岁月之后的人生病了,得一次病就会衰弱一些,基本上都不可能恢复的,就像是机器磨损,在运转的时候总是会发出些噪音来。
周瑜这台机器,也在江东运作了很多年了。
『周幼平到了何处?』周瑜问道。
『回禀都督,计算时日,也差不多该到了半岛港。』
周瑜放下了手中的行文,然后微微眯着眼,望向了远方。
政治之中,只有利益,没有慈善。
『都督!』堂下兵卒禀报,『鲁使君来了。』
周瑜回过神来,『有请!』
不多时,鲁肃进得堂来,和周瑜见礼。
周瑜见得鲁肃,便是引了鲁肃到了厅堂一侧,面对着江东地图,『子敬且看,某欲移吴郡兵卒至秣陵,不知子敬有何意见?』
鲁肃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惊讶的问道:『可是荆州有变?』
周瑜既没有说有,也没有说没有,只是点了点地图,重复了一下,『子敬以为如何?』
鲁肃沉吟着,看着地图,并没有立刻回答。
周瑜也没有催促,站在一旁,也在地图上看着。
过了片刻之后,鲁肃说道:『都督……此时移军,恐怕……多有事端……』
虽然说当下孙权让周瑜代表了全部军事指挥权,但是从吴郡到秣陵,这可不是一两天的路程,代表着江东的政治核心,甚至是整体战略的方向性调整和改变。
周瑜点了点头,表示鲁肃说的没有错。
这一点,周瑜自然是清楚。
江东的政治局面,自从孙策被刺身亡,孙权继位,整体政治局面就一直不平稳。
周瑜在地图上点着,『会稽、吴郡、丹杨、豫章、庐陵……此乃吾等掌控之地也……至于深险之处,犹未尽从……而天下英豪,皆迅勐之势,囊括州郡,时不我待是也……』
鲁肃默然。其实不仅是外部的原因,在孙家内部,也是矛盾重重。
在历史上,曹操在吞并了袁术之后,就开始对于江东六郡产生了觊觎的心思。听闻了孙策死了,曹操当时就想要直接『因丧伐吴』,孙权得到信息之后非常恐慌,专门派遣了使臣前往许县跪舔,史载顾徽谒见曹操时,『应对婉顺』,但是也在虚张声势,过分宣扬江东局势的稳固,因此遭到曹操的讥讽和嘲笑。最后曹操是因为先要顾忌北方,所以才没有在孙策死的时候发兵攻江东。
而当下这一条线上了,其实也差不多,只不过是曹操的顾虑,从袁绍身上转移到了斐潜身上而已。关中就在曹操的卧榻之侧,威胁程度远远超过了江东。并且曹操当下水军只有荆州残部,也不如历史上十万荆襄兵卒齐齐卸甲那么本钱雄厚,所以想要渡江作战,还是有些难度,所以整体上来说,曹操当下并没有特别的针对江东。
同时,为了表示对于孙权的信任和诚意,曹操不仅是默许和江东在有限的区域内进行贸易,同时还假借天子的名义,给与了孙权封赏。
这就让孙权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了对于江东内部的矛盾上。
周瑜的目光落在地图上的吴郡上……
吴郡,位于太湖平原的中心,为秦汉吴郡治所,也是孙坚先祖仕宦之地。只不过先祖是先祖,刘备还可以说整个大汉天下都是他先祖的呢。
江东当下以吴郡为核心重点,其实是延续了孙策当年的策略。当年孙策领军渡江攻略,其亲信朱治时任吴郡都尉,积极配合作战,大破当时的吴郡太守许贡,此后孙策即以吴县作为统治中心,其家小亲族亦住在该地。
孙权上台之后,也依旧以吴郡作为治所。江东军队主力亦跟随孙权在吴县附近驻扎,战时出征,事毕返回。这样的模式有没有有好处?有,但是同样的,也带来了坏处。
最直接,也是最为明显的坏处,就是吴郡的空间太小了,以至于导致了内斗不断。吴郡是不是好地方,确实是,从春秋楚国的时候开始,这里就是鱼米之乡,温暖的气候再加上下游肥沃的土壤,是一块可耕可渔,不愁灌既的好地方。
可问题是当下大汉,长江下游的冲积平原还并不大,后世什么魔都啊,南通啊,启东啊,甚至崇明岛都还是在水里面泡着,或是叫孕育着呢,所以吴郡在往东的空间不是很大。
没有了发展空间,蛋糕就这么大,当然就是你多吃一口我就少吃一口,前一段时间江东之内的矛盾激化,其因素固然有很多,但是土地的争斗永远是绕不过去的大问题。
鲁肃是江东年轻的谋士,嗯,其实也不能算是多年轻,只不过和张昭张纮比较起来比较年轻。鲁肃曾经提出了布局江东,稳固后方,再谋发展的大战略,如今周瑜需要调整布局,自然多少要和鲁肃先通气一下。
起初鲁肃来江东的时候,孙策并没有看好他,以至于鲁肃曾经一度想要返回江北,然后被周瑜拦了下来,颇有些萧何月下追韩信的味道,然后鲁肃当时提出的战略和当时张纮的策略有些出入……
张纮的主张么,即在攻占江东后,就出兵北方,消灭各地军阀,控制汉献帝。
但是也正是因为张纮的战略,最终导致了孙策的身亡。
因为要北进,所以必然需要有粮草器物等等,而当时江东局面并不稳固,孙策脾气又是很急,几句话谈不到一起,便是拿起刀子,想要威胁这些江东大族,结果么……
起初孙权也是继承孙策的遗愿的,对于天子刘协多少有些想法,但是鲁肃却明确地告诉孙权,这一主张难以实现,随后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表示『惟有鼎足江东,以观天下之衅』,要先稳扎稳打,立足江东,观察等待全国军政形势的变化,再行定策。
而且也不是单纯的等待观望,可以趁着机会进攻荆州控制长江上下游的区域,进而成为帝王的基业,孙权听了深以为然,虽然嘴上没有表示是他将来要成为『孙大帝』,但是不顾臣下的反对给鲁肃予提拔及厚赏。『张昭非肃谦下不足,颇訾毁之,云肃年少粗疏,未可用。权不以介意,益贵重之,赐肃母衣服帏帐,居处杂物,富拟其旧。』
在这样的策略影响下,孙权也确实是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侵占庐江,江夏,荆南,都可以说是在这个大战略之下的成果。可是随着战线的扩展,原本在吴郡当中的防御重心未免就有些顾此失彼起来,虽说孙权让周瑜驻守在柴桑,但柴桑的兵力基本上仅能是防守,想要进攻么,未免就有些难度。
曹操在江北与孙权相邻的疆域,自东向西为横跨荆南、九江、庐江,广陵等郡。孙权面对这些郡县采取的兵力部署也有所差异,防线或重点在江南,或是在江北建立前哨。
上述三郡中最重要的是扼守中原通往江东水陆要道的九江郡。
沟通江淮之间的水路主要是从淮河南岸的肥口,朔肥水南下,过寿春,穿越江淮丘陵至合肥,也就是曹操让于禁修建和驻防的新城,再经施水南下巢湖,由巢湖东口的濡须水南下,至濡须口入江,沿途亦有陆道,可以水陆并进,相互掩护。
也可以从巢湖东口的居巢向东经过大小岘山,陆行到达历阳,在横江津渡江到对岸的牛渚。牛渚这里同样也有孙权水寨驻守,并且孙权水军新兵,大多是都是在这里训练的。
而在庐江一带,孙权采取的策略是劫掠,放弃在将江北的庐江地区,将其作为缓冲地带。其实在江北庐江一带,川流湖沼散布,皖水、潜水南下汇入长江,在附近形成肥沃的冲积平原。由于气候温暖,水源和降雨量相当丰富,对发展农业非常有利,只不过四通八达,实在是无险可守。
所以孙权在这一片区域也有驻扎前哨,平时也有耕作,但是并不是防御的重点,一旦有事便是立刻坚壁清野的撤离,仅有的防御力量,也是放在港口上,确保东西的沟通顺畅,依托水军进行防御。
毕竟对于割据江东的孙吴来说,长江水道不仅是其御敌的天堑,也是联络中游、下游两地的交通命脉,轻易不能断。
至于边路广陵郡么,那就基本上是曹操和孙权的缓冲区了。
由于战乱频仍,广陵郡的民生与军队屡遭摧残,早已大为减弱。
孙策在世时,企图攻占广陵郡以打开通往北方中原的道路,只不过并未成功。孙权上位之后,便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江夏和荆州区域,采用了鲁肃的『北守西攻』策略,广陵郡也渐渐边缘化,直至上一次孙权『奇袭』广陵的战役……
可是这也使得原本『北守西攻』的战略结构开始走形了。
捅了曹操一次,难不成还指望着曹操不记仇?
孙权这一次广陵的用兵,虽说有攻陷了城池,掠夺了人口财货的胜利,但是领土实际上并没有增加,而且因为孙权打破了原本在广陵线上的默契,使得原本的『北守西攻』的整体战略不得不面临调整,并且要防备曹操有可能到来的报复。
在这样的情况下,周瑜提出将吴郡的兵力往西挪动至秣陵,也是为了这方面的考虑。要知道,之前江东面对的是两家,一家刘表一家曹操,可是现在全面和曹操接壤,从西到东都有可能成为战场,原本偏离于方向,比较侧重于后方的吴郡,就不太适合作为屯兵之所了。
真要是曹操在荆州南郡挑起战乱,吴郡的兵是动还是不动?
动了,从东面赶到西面,长途跋涉不说,半道上还有可能受到合肥新城的威胁,同时广陵线也有可能被曹操奇袭而下……
若是不动,万一曹操顺利控制了荆南,然后进而控制荆州南郡长沙一带,那就对于江东形成了水陆两面的强大压力,就算是孙权能和江东士族打成一片,呃,是达成一致,也未必能够抗衡几个方向上同时的进攻。
『柴桑,盯着荆南,合肥一带,秣陵看住九江庐江一带……』周瑜在地图上点着,『如此一来,方可护住大江上下,左右互为犄角,不论何方来犯,均可三日之内驰援,以少打多,江东便可稳固……咳咳,咳咳……』
周瑜的话说得似乎有些多了,便是咳嗽起来。
『来人!取些浆水来!』
鲁肃连忙叫道,然后又是和周瑜一同回到了桌桉之处,重新坐下,思索了片刻之后说道,『都督所虑,自然是不差,若是迁兵于秣陵,确实是有利江东防御……只不过,都督,此时调兵,虽说主公委都督全权……要不要派人禀明主公一番……』
鲁肃这个人吧,大智若愚,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是有些迟钝,但是心中比什么都通透。
孙权是怎么样一个人,鲁肃会不清楚?
就算是周瑜当下重新调动兵卒布防,是站在整个江东的防御体系来考量的,但是对于孙权来说,这无异于是周瑜趁着孙权不在,动了孙权的命根子。在吴郡周边的兵卒之中,什么类型的兵卒最多,当然就是孙氏的那些基本盘,孙家老兵了。这样一口气调到了秣陵,吴郡这里可就没有什么孙氏的力量了……
想到了此处,鲁肃不由得一愣,看向了周瑜,『都督……莫非……』
周瑜正在喝水,闻言不由得笑了笑,原本可能是想要说什么,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口水刚好呛了一下,顿时剧烈咳嗽起来,连手中的浆水碗都打翻了,咳到了最后甚至咳出了几丝血色……
诡三国 第2636章军演之中真伪
任何人在生命上都是相比较来说平等的。
生老病死。
但是随着科技的进步,这种平等又会重新变得不平等起来。
所以人生追求平等,只是一个笑话,顶多只能在有限的范围之内的平等,一旦超过,亦或是扩大其附加的条件之后,便会发现原本勉强平衡的天平,又会再一次的发生倾斜。
尤其是在江东,因为地处偏远,自从春秋到大汉,江东一带都算是边疆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在江东的人甚少去关心大汉,也没有像是冀州豫州那边的士族子弟的厚重的历史参与感,对于江东的人来说,真的就是天高,地偏,皇帝远。
这种心态是长期存留在江东人心中的,并且一代代的传承下去,成为了在日常行为的一种非常怪异,却让人反思的思维体系和行为模式。就像是司马南渡,对于江东人来说,不是说在悲伤晋国被胡人侵略,也不是惋惜北方的华夏民族残遭屠戮,而是觉得这些外地人打搅了他们平静悠闲舒适的生活,很是不满,对于这些外地人很是不满,『吴人谓中州人曰「伧」』。
难道说当时他们不是晋国之人么?不认同司马的晋国么?
若不认同晋国,那么他们在司马大军来袭的时候为什么那么痛快的就投降了?难道说在江东人的骨子里面,就只要是强权来了就投降,不管是曹氏还是司马氏,至于投降之后又是另外的一回事?一边鄙夷他人,一边自己毫无办法,暗中使坏都很能耐,赚钱敛财都是能手,可是一旦到了国家层面,民族概念的时候,江东人便会立刻回归自我,我们是江东人,那些乡下人的事情,关我什么事?
这就像是当下的孙暠了。
孙暠他姓孙。
他享受了孙氏的成功果实。
他因为身为孙氏子弟,而获得了高人一等的地位。
他当下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孙氏的基业稳固上。
然而,他却觉得,他的所有权柄和财物,都和孙氏没关系,是依靠着他的父亲和他自己努力才获得的,全部是他自己的!难道不是么?怎么就不是呢?怎么可能不是呢?
至于曾经和他祖辈父辈一起流过血的那些人,孙暠早就已经忘记了,只是记得他自己。
孙暠嘲笑孙坚,嘲笑孙策,嘲笑孙权,嘲笑孙家的一切,似乎只有他自己才是孙家上下当中唯一的清醒者。他听到了孙权宣告说是要北伐,阐述自家的理想,他哈哈哈哈的嘲笑,笑得东倒西歪,笑得腿都合不拢,眼泪都流出来。他听到了孙权要守孝,要给吴老夫人尽孝道,他关上门,私底下也依旧是哈哈哈哈的嘲笑,笑得眉飞色舞,笑得嚣张跋扈。
就像是后来封建王朝之中,某些江东高等衙内带着一帮人得意洋洋的巡视自己的酒庄,然后听见其他人在议论些朋党纲领,表示燕云十六州还在外的时候,便是端着蒲桃酒都笑得洒出来。
高等衙内那种毫不掩饰,难以抑制的狂笑,他那是在笑什么?
为什么会让他觉得可笑?
又是什么原因使得他敢那么笑?
现在,孙暠也依旧在笑。
孙暠在笑周瑜生病了!
江东栋梁之一生病了,但是孙暠却没有一点点的担忧和悲伤,他只剩下了开心!
今儿真高兴!
『此事当真?』孙暠掩饰不住喜悦之情,哈哈哈的笑了出来,『好啊,好啊!周贼也有今天!也有今天!』
孙暠兴奋的在厅堂之内转圈,挥动着手臂,就像是一个即将被释放,获得渴望已久的自由的斗士!
可是在转了几圈之后,孙暠渐渐的停下了脚步,皱起了眉头,『周公瑾向来奸诈,若是真有重疾,当隐而不发才是,又怎么会让旁人知晓?』
『父亲大人,您的意思是……』孙恭低声说道,『此间有诈?』
孙嵩沉吟着,一时并没有回答。
孙恭说道:『若此等之事为周公瑾谋划,那么又是为了谋取何人?莫非是针对父亲大人?』
孙暠眉眼一跳,顿时横了孙恭一眼。
孙恭立刻意识过来,连忙低头赔罪,『父亲大人,孩儿失言了,失言了……』
孙暠摆摆手,然后重新坐下,『恭儿之言,或许也有这个可能……当年父亲行事不密……嗨!都是虞仲翔那个混蛋欺骗于某……使得某最终错失良机……如今这周公瑾……若是真病了,那还真是个机会……』
孙恭看了一眼他父亲,似乎想要说一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开口。
孙暠微微转头,『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别像是你大哥似的,唯唯诺诺……』
孙恭心中嘿了一声,暗自道你可不知道大哥在外面,呵呵呵,可是一点都不唯唯诺诺。不过孙恭也没有就他大哥的问题展开,而是询问道:『父亲大人,为什么……孩儿倒不是怕事,就是……嗯,这个为什么我们……嗯,一定要做此事呢?』
虽然孙恭有些问得没头没尾,但是孙暠明白孙恭想要问的是什么。
孙暠闭上眼,叹息了一声,『这不是我想要,亦或是你想要,而是我们一家上上下下,都必须要如此……否则,迟早有一天,哼,迟早有一天,我们家就会被抄家,或死,或是囚禁在望江台!』
孙恭一愣。
『你以为我们不动手,旁人就会放过我们?』孙暠冷笑着,『我们是被逼的!不做,就是死!早死晚死而已……这样,你能明白么?』
孙坚孙策时期,是向外拓展的,那么相互之间都没事,不管是谁统领军队,谁手握兵权,都是可以的,大家坐在一起,哈哈笑着,分肉喝汤气氛融洽,即便是有些矛盾,也都会被掩盖在获取了新的地盘的,新的利益的成果之下。
可是等到了孙权期间,孙氏停下了脚步。
不,是整个江东停下了脚步。
北方的局面已经稳固了,从多方争雄,变成了两极分化,江东已经不适合入场争鼎了。或者说江东人认为,现在投入产出比不合适了,所以就不干了。江东人觉得,流血牺牲太没有品味了,太缺乏格调了,一点都不雅致。
当脚步停下来之后,原本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那些原本被放下的内部矛盾,就重新摆在了桌桉上。
院门一关,外界还不一定安全呢,兄弟就已经开始横眉怒目,准备打架了。
国邦一统之后,就开始诛杀功臣,甚至还没有等一统呢,就只是外界稍微停顿一下缓和了一点,就朝着手下动手了。不管是让妇人动手也罢,不管是杯酒也好,反正坐在上面的看着下面,觉得下面各个都是脑后反骨,而在下面的盯着上面,一部分想着是他娘的为什么不是我坐上面,一部分则是觉得上面要动手了难道说就要等死么?
甚至还有一些是和上下无关的,只是觉得对头可能要掌权了,便是先下手为强,先扣个帽子将他干掉再说,至于会不会导致国家后续出现问题,那就是后面的事情了。
所以孙暠觉得他只能走这一条路。
但是要怎么走,还是要好好思量一下。
就在父子两个谋划的时候,忽然有兵卒前来禀报,并且递送了一封行文。
孙暠拆开一看,顿时一愣,『都督欲行军演?』
父子两人大眼瞪小眼。
『那个都督?』孙恭有些迷湖。
『还有那个都督?』孙暠紧紧皱着眉头。
『这……』孙恭不能理解,『这不是说周都督他……』
你问我,我他娘的问谁啊?孙暠啧了一声,背着手,在厅堂之内转悠着,忽然心中发虚,『这该不是鸿门宴罢?不行,我要找人问问,若是此行文就发给某一人……肯定就有诈!』
『对对!』孙恭也是在一旁点头,然后略有些迟疑,『若是,若是都邀请了……』
孙暠又是转悠了两圈,方有了决定,『那就趁机去探探虚实!』
军演,可不仅仅只有长安的斐潜才搞,在很多地方,在不同朝代,都有。
一方面是可以让兵卒习惯一些大场面,另外一方面也可以展示自身力量,同时多半还带有一些政治上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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