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三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马月猴年
司马懿是年轻人,他有好奇心,并且他不笨,所以他很早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他所认知世界的界限……
他看到了自己的界限,但是他看不到斐潜的界限。
所以司马懿觉得惊奇且恐惧,并且试图揣摩着,探索着斐潜的界限。
就像是这一次前来河东,司马懿也想要从其中巡查到斐潜对于科举的布局,以及整个科考的政治意义,从而在未来某一天,可以变成司马懿自身能够使用的能力。
司马懿发现,大部分优秀的河东年轻学子,都是被守山学宫所录取了。
留在河东的,一般都是年龄较大一些的,亦或是比较贫寒的子弟,连去学宫的基础学费都未必凑得齐的。
守山学宫有减免学费的待遇,但是也不是说任何人都可以减免,首先必须要有一定的自身水准,肯定是不可能让混日子的人获得什么学费减免或是贷款的,要不然岂不是对于其他学子是一个沉重的心理打击?
所以这些没有能够获得守山学宫学费减免,以至于不能去相隔不远的平阳,到学宫当中去学习的学子,多多少少可能都一样一些问题。
当然,也有可能是刚好这些学子自己,或是家里面出了一些什么事,比如生病啊,意外啊什么的,毕竟所有人都不清楚,死亡和意外究竟哪一个会先来。
并非所有人都能够有一个安逸的,舒心的环境学习,很多人是不得不面对各种糟心的家庭事件,然后在其中挣扎的……
简单来说,这些河东未能去长安参考的学子,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蹉跎至今。
骠骑大将军斐潜举办科考,也不是做福利的,而是要取士。
所以虽然说是当地考试,但是必然不可能是人人都有一口吃的,录取率其实依旧不高。
人人都有一口吃的,往往最后会变成人人都没有得吃。
但是这个录取率究竟要怎么定,又是多少比较合适?
骠骑大将军斐潜并没有给司马懿一个固定的指标,需要司马懿自行判断。
司马懿原先想要将这些河东的具体情况直接上报给骠骑大将军斐潜,但是想了想之后,又停下了笔,踌躇了一下,最后暂时没有写报告,而是先来拜见了司马防。
『父亲大人……一路可是辛苦了,孩儿未能膝前尽孝,使得父亲奔波劳碌……』
司马懿低着头,拜在司马防的床榻之前。
司马防带着一大帮子司马氏,从河内而来,到了河东之处,不知道是因为这一路的疲劳叠加,还是因为原本的旧疾复发,反正是走不动了,只能是先请了百医馆的医师前来诊治,也在河东之处停了下来,进行调养。
『百医馆的医师看过了,老夫还一时半会死不了……』司马防半靠在床榻上,『公事办得如何了?』
司马懿拱手,将自己的差事略微叙述了一遍。
司马防听了之后,便是微微闭目沉思起来。
司马懿也没有催促,只是在一旁等候着。
司马一族,在先祖的时候,是走得偏向于武,也就是兵家路线的。
司马防的十五世祖司马凯,是战国时期墨家人物,其十四世祖司马蒯聩,是战国时期赵国剑客,十一世祖是司马卬,因军功封西汉殷王。一直到了司马防的曾祖父司马钧的时候,还是作为东汉将领出场的……
直至司马防的父辈司马儁,才开始算是洗点比较成功,举孝廉成为了颍川太守。能在颍川那种文杰鼎盛的地方当太守,在文学上没有两把刷子是不成的,要不然被人骂了都不知道旁人在说一些什么。
至于为什么东汉时期,司马一族开始洗点,将军事武力上的加点开始偏向于文学,可能和刘秀对于并州凉州一带的将领打压有关,但是不得不说,至少司马一族在面临转折的时候,敏锐的选择了更好的方向,并没有被司马先祖的所谓传统和戒律所框死。
因此,在这一次,司马防又一次突破了原有的限界,他离开了习惯的,承载了多年的司马一族积累的河内,舍弃了他原本的窠臼,拖着沉重的身躯,带着司马剩下的族人到了河东。
这无疑是一次巨大的翻墙活动,翻越了司马氏的界墙。
换句话说,司马氏又一次洗点了。
这一次的洗点,不是洗的文武,而是洗去了在曹操那边,在山东的印迹,投向了长安,投向了斐潜这一方。
司马防父亲的洗点,使得司马一族突破了武力将军的范畴,成功的打入到了经学传家的内部,而这一次司马防的洗点呢,又会获得了什么?
『不要怀疑……』司马防缓缓的说道,虽然苍老,但是目光却依旧像是一把刀一样,撬开了司马懿的疑虑,『不要怀疑骠骑,也不要怀疑你自己,更不要因为我们来到了河东,你反而开始患得患失了……』
『……』司马懿沉默了起来。
『做出迁徙到长安的决定的……』司马防指了指自己,『是我。那么既然是我做出的决定,你又迟疑什么?河东科考,该是如何,就是如何!』
『孩儿……』司马懿说了半句话,却将后面半句吞了回去。
司马防看了一眼司马懿,『你担心万一做错了……在你看来,我们全家全族搬迁到了河东来,也就失去了退路,所以你开始患得患失了,没有之前的锐气了……害怕这个,也担忧那个……』
司马懿张了张嘴,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他无法否认,因为面前的是他的父亲,『是的,父亲大人……我有些……有些害怕……也有一点担忧……』
『可是你害怕的那些,忧虑的那些,不都已经是失去了么?』司马防笑了笑,说到,『对那些已经失去的东西,害怕和担忧,又有什么意义?你虽然说长大了,但是……你还不够沉稳啊……』
司马懿一愣,『已经失去……』
司马防点了点头,『你应该考虑的,是未来,是如何重新获得……』
『Σ(⊙▽⊙“a!』司马懿一惊。
『我留着老大在身边,不是因为偏爱老大,而是因为老大性格沉稳,做不出什么大事,按部就班倒是不错,』司马防缓缓的说道,『你呢,不太一样,小的时候就不太一样,所以……我相信你,即便是司马家失去了一切,也能够重新站起来……』
司马懿低下了头,拜倒在司马防的床榻之前,『父亲大人……』
『行了,这些话,我不想要再说第二遍。』司马防伸手扶起了司马懿,『现在好好的再想一遍,想想你应该做一些什么……骠骑大将军已经走的很远了,你要是跟不上……迟早是要出问题的……你把心思放在了我这边,自然考量那边的就少了……你,恐怕没有想过为什么骠骑派你来河东……』
司马懿怔住了,然后缓缓的低下了头。
沉默许久,司马懿缓缓的抬起了头,『我想到了。』
『说说看。』司马防轻声说道。
司马懿目光闪动着,就像是重新看到了朝阳,清澈且明亮,『父亲大人,是限界……或者,按照主公所言,是「阶级」……』
『限界,「阶级」……』司马防重复着,然后点头说道,『嗯……你继续说下去……』
『人食五谷,便有百态。』司马懿缓缓的说道,『有生于北漠之地者,有居于南疆山林者,有生而康健者,有病痛缠身者,故此等天下,不可公平而论之,必有其力所限界,可谓「阶级」。』
『这是骠骑说的?』司马防问道。
司马懿回答道:『有一部分是。』
『嗯……』司马防点了点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司马懿继续讲。
『这种限界一旦形成,就犹如篱笆,会将后续的人围困其中。就像是……』司马懿站了起来,转身看向了堂外,『就像是这些房子,这些庭院,这些城池……先做了篱笆,后来修建了围墙,然后修葺了城墙,然后觉得城墙都不够了,便是修了长城……』
『此喻甚妙。』司马防点了点头,『既然骠骑有此言,自然就是指导了你这一次科考应该往那个方向了……难不成你还没想明白?』
『主公……』司马懿望着长安的方向,『长安……大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父亲大人,我……我想明白了!』
司马防看了一眼司马懿,『既然想明白了,那就去做吧!』
『唯!』司马懿沉声而应,然后在司马防的床榻之前拜了一拜,便是起身而出。
司马防看了司马懿的背影,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还是那个样子……真是……不过,这孩子到底是想明白了什么?』
……(~ ̄▽ ̄)~……
『父亲大人!你回来了!』
一个少年稚嫩的声音,在院门被推开之后响起,然后上前迎接他的父亲。
『嗯,我回来了。』中年人走了进来,将外套脱下,递给了一旁也同样上前的妻子,『父亲怎样?』
『晌午的时候,医师来过了,吃了些药,也进了些饭食,说是感觉好多了,刚睡下……』妻子轻声说道,指了指一侧的房间。
中年人点了点头,『好,这就好……』
一家三口进了屋内。
妻子手脚麻利的端上了饭食,三人默默的吃了起来。
当下已经是黄昏了,屋内的光线不是很好,但是三人并没有点灯或是点烛,而是趁着夕阳最后的残光,匆匆进食。
饭食很简单,豆饭。
菜就是腌菜,一小碟。
豆饭就是用水煮豆子,纯豆子。
不像是后世还掺杂一些粳米……
想要吃烂一些的,就煮久一点,然后捣碎。但是想要煮久,就要费柴火,而大多数民居的柴火都不是无限量的,要么自己去樵采,要么就要掏钱买。
所以基本上来说,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大部分的豆饭都是将豆子煮熟了就算了,再加上没有什么调味剂,又硬又有豆腥味的饭食,绝对不是什么美食。
可是三口依旧吃得很仔细,连碗边的残渣都没有放过,吃完了豆饭之后,还特意取了一些煮豆子的水,将碗涮了一下,喝了。
三人吃过了饭,桌桉上的那一小碟的腌菜,似乎端上来的时候是多少,现在还是那么些,并没有减少多少,并不是因为咸菜不好吃,嗯,其实也确实不好吃,而是因为腌菜也是要钱的。
吃完了饭,中年人从中衣的怀里面,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钱袋,然后笑着,递给了妻子。
『这……这是……』妻子听着熟悉又陌生的钱币声响,略带着惊喜的打开了钱袋,『这钱,是哪来的?』
钱币。在这个年代,某些时候就像是后世的某宝某信一样,并非是所有人都拥有的。在大汉的很多地方,人们依旧过着没有钱币的生活,拿着地里面种出来的粮食,山上采集而来的柴火等等,去以物易物。
中年人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的骄傲的神色,『这是贺钱……听闻我要去参加河东郡恩试,这是几个同学送给我的贺礼……你先拿去,先把我们欠旁人的钱还一些……』
『啊?还钱?』妻子似乎有些不舍,但是很快的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
妻子拿着钱走了。
中年人则是拿了一本书卷,到了灶边坐了下来,借着灶火的余光,翻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背诵着书卷。他需要抓紧每一点时间,在考试之前做好更多的准备。
这是难得的机会……
他上有老,下有小,他必须扛起一家的重担,如果他离开河东前往长安考试,先不要说路费伙食费住宿费等等,家里的老的老,小的小要怎么办?所以他走不开,他只能是看着其他人前往长安,去追寻他们的前程,而他则是只能在这里,将遗憾埋藏在心里,笑着对他的父亲,他的妻子说,『没事,没事,反正我去了,也不一定能考上,白白浪费钱财……』
可是,谁心中没有一个梦想?
不是所有的咸鱼,都想要当一只咸鱼,而是有时候,只能当一只咸鱼。
过了一会儿,妻子带着一种有些复杂的表情回来了,将钱袋子递给了中年人,『他们……他们都没有要……』
『啊?』中年人愣了一下,重新看了一下钱袋的钱币数量,很是疑惑的说道,『什么意思?别人且不说,那个前两天赵老六不是还来了我们家一趟,从早上要钱要到了晚上才走的么?』
『对啊,』妻子也很纳闷,『他问了我说这钱的由来,我就说了,然后他就说不要我们急着还了,说他还有钱……』
中年人怔了片刻,忽然摇头笑了笑,『明白了……这钱,你先收着罢……』
妻子不明就里,但是也不会违背中年人,便是收了,然后去忙着其他的家务了。
中年人蹲坐在灶边,歪着头,侧着脑袋,将手中书卷迎着灶洞内的残光。
哪一点灶光,就像是一点希望之光,微弱,却照亮了他的脸,和他手中的书卷。
诡三国 第2650章善恶与否
暮色时分,安邑县城的城墙被夕阳笼罩,染成了一片金灿灿的颜色。
中年人站在城外,仰头看着城墙之上的被夕阳浸染的颜色,童孔里面似乎也泛出了光华。
他背着行囊,身上有灰尘,脸色疲惫,但是眼里有光。
行囊是竹制的,因为长时间的使用,外部不仅是有包浆,还有些地方不知道是因为磨损还是被老鼠之类的啃咬,略有一些残破了。
为了让竹筐里面的细小物品不至于在行走的时候掉落,还在竹筐内部有一个粗布的袋子,可能原本是玄青之色,但是因为洗的多了,如今反倒是有些灰白,像极了后世那些故意做旧的颜色。
他提前了两天到达了安邑县城。
身上沾染了灰尘和草屑,可是脸上却带着浅浅的笑容。
安邑作为河东重镇,紧邻平阳,作为转运枢纽,人来人往,车马如流,川流不息。
中年人顺着人流,慢慢的进入了安邑县城。
如今骠骑之下可谓是四海升平,八方宁靖,但是知识分子,或者说类似于后世知识分子的标准的这些人员的数量,并没有提升多少。
或许按照大多数人的观念,骠骑当下的生产力技术水平和生产物资总量比山东的要多,所以知识分子的数量应该是比山东之处要多一些。
但是实际情况,并不是如此。
或许也有人会说,骠骑当下统御关中才多长时间,还没有形成有效的积累,但是很遗憾,这或许是一个因素,但不是最大的那个原因。
知识究竟是什么?
普通人和才子究竟是怎样的区别?
生产力的提升文明的进展,为什么古代的知识垄断,在现代依旧会出现?
这些都是很有意思的问题。
人类的知识进步,并不会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而提升。
这几乎是贯穿了整个封建社会的重大问题,甚至影响到了后世。
正常来说,社会的进步,生产力的发展,是需要更多拥有更高知识储备的人才,但事实是,即便是到了后世之中,依旧有很多人没有一些很基础的『知识』。
在后世的一项社会调查表示,参与调查的两万多米国人当中,有近四分之一的人认为,太阳是围绕着地球公转的。在九个基础性常识问题中,全部回答正确的只有参与调查总人数的6.5%。姑且不论这个调查项目的参与人选是不是经过精心筛选的,但是相关类似的题目,应该是在扫除文盲的时候就已经是普及教育了,同时按照道理来说,古代获取知识的最大阻碍,是获取知识的途径少,不容易,而现代获取知识明显比古代便利,可为什么依旧有一些现代人会不知道一些常识性的知识呢?
进城不需要缴纳任何的费用,骠骑统御河东不久之后,就取消了这个进城税。
进城税,虽然说每一次不多,大多数之前的进城税收费标准是每人一枚五铢钱,车辆另算。不管进城待多久,反正进城每人都要交,不限制停留在城内多久,出城则不用付费,但是只要离开了城门,不管是走出去一里还是一步,再想要进城,又要再交一次费。
看起来似乎很便宜,也确实是不贵,但是那要看对于谁来说。
对于士族子弟来说,一枚五铢钱简直就是掉到了地上都不会多看一眼,看一眼都代表了掉价。就像是后世那个要不要弯腰去捡一块钱,然后变到了十块,再到了一百块的故事。
但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或许一枚五铢钱,就是他辛苦砍了一天柴火之后,收入的十分之一。
中年人并不能算是绝对的贫穷,因为他还能读得起书,还能借得到钱。但是他也不能算是富人,他只能算是寒门。中等偏下的寒门。有一块地,有一间房,有妻有子有父母。
黄昏时分,安邑城内仍然热闹繁华,青石板路铺砌的街巷,两侧生意兴隆的店铺,人来人往的行人趁着天色还未暗澹,在采买着各项的杂物。
中年人拐到了侧街上,人流量就下降了不少。
主街之上的大客栈价格都很高,并且还不能讲价,毕竟去住的人很多,而侧街上的小客栈就好很多了,不仅可以讲价,甚至还有免费的热汤提供。当然,若是多给两钱,还能得到早脯一份,虽然不至于多好,但是比去单独到市坊内吃要划算一点点。
至于房内装饰用具么,小客栈当然没有办法和大客栈去比,但是对于中年人来说,这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用比较低的费用在城内先落脚,好好休息一天,然后等后天就可以早早的去参考,而不是到了明天手忙脚乱的又要找地方又要去报名……
年龄大一些,多少沉稳一点,有些人生的经验。
中年人背着行囊,走进了一家门面不大的客栈,但是他没想到,抱着和他心思差不多的人其实也不少,客栈空余的房间没剩下多少,自然也没有什么挑选的余地。
中年人找了一间相对来说采光略好一些的,也就住了下来。
房间里面很简陋,一个床榻,一张席子,一张桌桉,房间一侧角落处有一个简陋的屏风,屏风里面自然就是马桶。马桶是旧的,虽说洗刷过,但是隐隐还有些臭味,但是比起自家用的那个,又似乎好了而很多。
因为走了一整天,实在是太过于疲惫,中年人缴纳了房费之后,又是要了一豆盘的腌菜和两个馍馍,配着掌柜送的酸浆水,草草吃完了便是洗漱了一番,上了床榻睡了。
次日清晨,当天空有了澹澹的晨曦的时候,中年人便是醒了,然后坐在床榻之上恍忽了一会儿,才明白是在客栈,而不是在家中。
多年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习惯,使得他已经多少年不知道睡懒觉的味道了。
中年人起身,出门,在客栈之中叫一份早脯,然后就一整天都不出门了,好好临阵磨枪一下。这么多年摸着锄头木铲,手都粗了,多少要重新温习一下笔画,否则万一出现提笔忘字,那就是全完了。
可是这小小的客栈之内简单的平静,在中年人在临近中午,报名之后回来的时候,就被搅扰得一塌湖涂。
先是接连不断的有人大喊着,询问有没有剩余的客房,即便是掌柜的早早叫人悬挂出了客满的牌子依旧不管用。这些人或许是看到了,或许是没看到,但是依旧大喊着,似乎这样就能多一分得到客房的希望。
可是小客栈的容量就那么一些,中年人最开始的时候不由得庆幸自己提前来了一天,可是随着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声音,中年人也不堪其扰,干脆取了些破布,堵住了耳朵,方得了些清净,继续写字作文。
到了晚脯的时候,中年人才又重新开门出去吃饭。去大堂吃,不必多付送餐费,反正就这几步路,能省一点算一点。可是他刚走到拐角之处,还未进大堂,抬眼一看不由得愣了一下。
只见大堂之中几乎都是坐满了人,掌柜和伙计有些愁眉苦脸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样子。
『这是……』中年人走到了掌柜边上,示意了一下。
掌柜苦笑了一声,低声说道:『都是来参加考试的,都想要住店……可是客房就那么一些……然后这些人就都坐着不走了……哎,怎么会有这么多?说不得晚上还要赖着不走了……这打又打不得,赶又赶不得……』
这还真是有这个可能。
做生意的么,哪有说对着客户拳打脚踢的?
哦,打人硕啊,那没事了。
其他正经生意人都是讲究一个和气生财,即便是这些来参考的学子搅扰了,掌柜的也不可能说纠集了伙计,拿着扁担棍棒的打将出去。毕竟这些人都是来参加考试的,谁也不清楚这里面会不会出现一两个官吏,若是这个时候被掌柜伙计打了,怀恨在心到时候报复起来,即便是掌柜背后有人,也未必会因为这个事情去护着掌柜伙计。
倒不是敬重读书人什么的,而是掌柜背后即便是有主子,也肯定只是护着客栈而已。只要客栈不倒,掌柜伙计什么的,还可以另外招聘就是。
所以掌柜和伙计只能好声相劝。
可问题是安邑之前并没有举办过大型的科考活动,县城之内平日里面的客栈什么的也不是很多,所以一时间住不下这么多人。再加上大客栈的伙计帮手多,小客栈里面连掌柜加伙计也不过十来人,还不如当下大堂里面坐着的人多,真要闹腾起来……
中年人摇摇头,看起来这送餐费是省不下来了,只好和一旁的伙计说了一声,点了餐食让送回房内。
伙计哎哎几声,转头去伙房了,中年人也是转身准备要回去,结果还没有走出两步,就被人拉住,『兄台,兄台!可否是住在客栈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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