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三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马月猴年
只有在死后花的钱财,某些人才能笑呵呵的坐下来,才吃得到。所以某些人宣扬着要死后花钱,越多钱便是越『孝』,一边吃得满嘴流油,一边夸赞一句,『大孝子啊!』
曾敬如果认同新的『忠孝』概念,那他对于他父母就不是『尽责』,而是既没有在生前『尽责』却在死后『超责』了,那他之前做的事情,岂不是又白费了?
同时他的『大孝子』的名声,也一样会被缩减,甚至会被质疑。
这能让曾敬接受么?所以曾敬必须混淆今文古文的区别,也必须强调忠孝争辩没意义,他必须高声大喊着,『都别争了,不要打了!大家都是一样的啊!』
否则他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所以他不让卢毓说话顺畅,他开始断章取义,他开始混淆概念。
他不是不懂,他是装湖涂。
就像是有人会拿着小说当史实来论证,大骂罗老爷子的三国不科学,然后批判马猴的三国不严谨。
这是真湖涂,还是装湖涂?
后世有些公知,似乎一脸公平公正的样子,然后说种子都是种子啊,用谁生产的不都一样么?芯片都是芯片啊,用谁制造的不都一样么?医学都是医学啊,用谁的体系不都是一样么?
即便是这些人明知道被人卡喉咙了,被人欺压了,依旧叫着,大家别争了,别打了,去专研那些陈旧工艺干什么,有现成的不用,不都一样么?
这些人又是真湖涂,还是装湖涂?
还有那经典的名言,『抛开事实不谈』。
亦或是类似的,『好坏什么先不说』、『真相什么先不论』……
曾敬肯定是装湖涂的,他不仅是装作不认识卢毓,而且还装作不知道卢毓的经历,然后挖个大坑。
卢毓兄长在地方郡县担任小吏,不是出仕袁绍,只不过是领一份钱粮养活家庭,然后在袁绍和公孙瓒的战乱当中死去。结果被曾敬这么一说,却像是卢毓兄长主动去出仕袁绍一样,而且还是卢植遗命?!卢植不畏惧强权,舍弃官职回乡,然后转头让卢毓兄长出仕袁绍?这是几个意思?
卢植病死,卢毓当然要守孝,再加上卢毓兄长也在战乱当中死亡,卢毓年少就要承担起家庭重责,照顾一家上下老小,好不容易冀州幽州之间没有战斗了,比较稳定了,卢毓才能有机会离开家,外出游历。这些,在曾敬的口中,这就成为了『久居』山东,住得好好的……
这个久居当然就是可圈可点了。
住一天算不算久居?
住一年算不算久居?
一个久居山东的人来长安,居心何在?
一个久居山东的人来争辩,居心何在?
这言外之意,卢毓当然听得明白,可是他虽然心中明白,但是嘴拙,他并不擅长急辩,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曾敬打乱了节奏之后,就陷入了曾敬的陷阱之中。
卢毓叙述他的情况,企图讲明白整体的情况,可是周边的人真的会关心卢毓的什么情况,又是吃了几碗粉么?
很多人不过是想要看见血而已。
曾敬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将卢毓引上了自证的道路之后,就很放松,很自在了……
来啊,你来证明你爹是你爹,你兄长是你兄长。
我不管什么今古好坏,也不管什么忠孝对错,我就要看证据,你先证明完了你爹是你爹,你兄长是你兄长,我们再来说其他的事情。
众人看着卢毓着急,涨红脸色,便是纷纷哄笑起来,很是欢乐。
卢毓越着急,越说不顺流,然后众人便是越欢乐。
哈哈,哈哈。
围观的众人在乎谁赢谁输么?
也在乎的,谁赢了他们就跟谁走,但是他们更想要的是欢乐,甚至有时候欢乐比正确更重要。
王凯晚来了一会儿,然后看到了卢毓受窘,便是大怒,转头看到了曾敬,却觉得有些面熟,想了一想,然后恍然……
王凯排开人群,几步走到了曾敬面前,噼手抓住了曾敬的衣领,大吼道,『小贼!原来你在这!』
『什……什么(o_o)??』曾敬不明所以,『你认错了人了罢!』
『我没认错!你这贼子,又想要偷什么东西?!』王凯大声嚷嚷着,『怎么?穿一身像样的衣裳就能装好人了?!』
『你,你你,你血口喷人!』曾敬扭动着王凯的手,想要挣脱王凯的控制,『你冤枉我!冤枉好人!我不是贼!不是贼!』
王凯文学不行,但是家财可以,所以他吃得身躯雄伟,其能是曾敬随意能够挣脱的?
『什么冤枉啊,你上次在文集书坊,偷了五本书!被人抓住了!』王凯依旧嚷嚷着,『我就在场!亲眼所见!』
『我给了钱的!给了钱的!』曾敬脸色有些苍白,他不说有没有偷,『我是有给钱的!』
王凯其实没在场,但是王凯有钱,所以他基本上来说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大客户,在书坊内也不例外。所以他看见书坊里面的伙计对于曾敬到来很是警惕,神色不对的时候他就问了,然后书坊伙计也自然没有替曾敬保护什么秘密的必要。
『你偷了五本书!然后就想只给一本书的钱!结果被抓住了!』王凯冷笑道,『你这就叫做给钱了?我去你家将你家所有的书都搬走,然后就给一本书的钱行不行?书坊掌柜好心,没有深究此事,另外四本书也没找你要钱,当做送于你了,结果你不引以为耻,还敢在这里招摇!你有什么资格在此犬吠?!你有什么颜面谈论什么忠孝?!呸!亏你还说自己是读书人!
』
王凯大骂,然后将曾敬一推。
曾敬踉跄一下,差点倒地。
周边众人一片嘘声。
曾敬连忙捂着脸,抱头而逃。
周边众人见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了,便是一边说着方才的发生的事情,一边慢慢散去,然后去寻找下一个热闹之处。
卢毓有些呆滞的站在原地,『他……他真是偷书贼?』
王凯点头说道:『没错,而且偷了不止一次了……嗯,肯定也不止五本……书坊伙计说他们有阵子老丢书,然后才注意起来的……卢兄,你跟这种人争辩什么?这种人要是知道善恶好坏,就不会偷书了!』
卢毓挠了挠头,『我还以为……算了,我真没看出来……』
诡三国 第2669章忠孝两全
青龙寺。
乌央乌央的人。
东一堆,西一群。
『忠』和『孝』,似乎每个人都能说上两句,但是真的要说清楚,却未必是那么容易。就像是很多人以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是要生孩子,多生就等同多『孝』一样,是存在着长期误解的。
所以在青龙寺当中,还是有不少的人存在一定的认知偏差。
『大谬!大谬也!』
一名须发有些发白的老儒生怒气冲冲。
『大汉之忠孝,已有四百年!岂有过乎?既无过,何须正也?!郑康成虽长于经文,然未必通得忠孝!其论可以乎?!以未得忠孝之长而论之,岂不怪也欤!』
在老儒生周边,还是有一些和他同气同声的人,但多数都是年岁较长的。
老儒生不反对忠孝,之前也和郑玄司马徽没有什么私仇,但是郑玄司马徽重新定义忠孝,让老儒生很不适应。
没错,并非是老儒生不知道对错,也不是因为郑玄司马徽的新忠孝有什么不对,而仅仅是不适应。
和老儒生对应的,是一些年轻的学子,尤其是寒门的学子,他们更容易接受新的观念,对于整个大汉,对于未来充满了憧憬。
这些年轻一些的学子,更容易也更愿意去接受新的『忠孝』的概念,他们也聚集在一起研讨着,时不时发出笑声,和那些怒气冲冲的老儒生截然不同。
一些人汇集而来,有人停下了脚步,也有人离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三观。
若是按照东瀛三国类游戏的话,或许也可以叫做『相性』。
『相性』相近者合,三观相似的也是比较合得来。
所以在新的忠孝理论宣扬出来之后,也就形成了两个比较大的群落。
同意的,不同意的。
斐潜只是下令有闻司注意,别发生因为口角而产生冲突的事件即可,至于在正常范围内的争吵,并不需要特别的制止。
有分歧,这是很自然的现象,和那种怀了恶意去诋毁的不一样。
在这个事情上,其实不管同意不同意,都改变不了什么。
就像是很多国策,都不是随意在制定推动的。
斐潜想要推动『忠孝』,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只不过斐潜也没想到郑玄和司马徽就能做到了这一步。
斐潜原本还以为需要一点时间,一些过程。
忠孝啊,汉代以孝治国,这似乎是所有人的公认的事情,但是为什么会以孝治国,在治国的过程当中又有什么变化?这就未必所有人都清楚了。
汉代建国初期就开始推动孝了,以孝治国,一方面是为了休养生息,另外一方面则是在告诉所有的家伙,别打架了,下雨了回家收衣服了……
嗯,大概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大家都回家生孩子去罢!
秦国统一,六国的旧贵族之间的战争死的死,亡的亡,从某个意义上来说,后来秦朝倒下了,也就意味着华夏从周朝起,最后一个国家的旧贵族也消亡了。
汉,就是全新的一代人。
在面对战后荒凉的局面,刘邦,嗯,应该是萧何,因为萧何才是管具体实务的,开始不再强调国仇,而是大讲家庭孝顺。
这是阳谋。
旧贵族残余即便是明白,也没有办法做一些什么,因为在汉初的这个时候,华夏从战国起就一直征战不断,已经是极度厌战了,所以当萧何提出以家庭为重,以父母为重,生孩子光荣,多生多奖励的政策之后,自然就顺应了时代的需求,成为了以『孝』治国的典范。
萧何之后的丞相也继承了推动『孝』的策略,并没有做出任何的改动,因此还多了个成语典故。
斐潜也喜欢阳谋。
干干净净的摆在台面上。
因为百姓虽然没有发声的喉舌,但是他们本能的会反馈,会选择。
一个政策顺应时代需求,那就推动得很顺畅,不需要特意费力的去推,就像是从山坡上往下滚动石球,只要一点点用力,它就自行往下了,而且在这个时候,关键的不是推了,而是要拉,要控制速度,还要控制着方向……
汉武帝初期也是如此。
到了汉武帝之时,在『孝』的基础上,再强调了『忠』,对于匈奴的痛恨,是全大汉范围的愤怒和仇恨,这是时代大势,所以汉武帝初期推动政策很顺利,但是很可惜的是汉武帝并不懂,或是说没有完全懂,以至于在征讨匈奴只是为了仇恨,为了消除威胁,并没有研讨和探寻去获得什么效益,最终导致民众无法承受沉重的战争负担。
再加上汉武帝本身的原因,他怀疑臣子,甚至怀疑自家孩子,所以他推行的『忠』基本上是单方面的,当某个臣子对于汉武帝有用的时候,便是宠信得不得了,但是一旦汉武帝对其产生一丝怀疑,就会立刻翻脸不认人。
到了汉武后期,征讨匈奴就是逆势而为了,事倍功半。
汉武之后,不管是匈奴残部,还是羌人叛乱等等的纷争,就很明显不是大汉的时势了,混乱不统一思想,朝堂本身对待边疆问题摇摆不定,民间也没有共同的认知,故而出现各种奇葩的现象也就不足为奇了。
所以不管是汉代起初的『忠孝』,还是到了三四百年之后的『忠孝』,虽然说都是汉代,但是实际上其本身蕴含的意思都在不断的发生着变化。
华夏是融合的,是多民族的,但是并不代表着所有的东西都是一成不变的,但是也不代表着所有的东西都能随意变化的。
探寻着华夏文明,会看到一条很清晰的脉络,从上古时期一直往前延伸。
『致世之用』。
斐潜深刻的知晓这一点。
不符合时代要求了,就要去改,不能用了,就要变。
上古的华夏先民,未必懂得什么理论,也不清楚什么生物学,分子学,结构学,但是民众需要,就有人去研究,就去寻找方法,甚至不需要什么前置科技,直接上手就想着怎么去用!
九章算术,是为了用。
历法节气,也是为了用。
在炎黄之时就有人想要给脑袋开个洞了,那个时候的人有说过一句不行么,说没有生物学,没有材料学什么的,这个开不了啊……
在兔子需要大萝卜的时候,也同样没有人说过一句不行啊,没有超算机,没有详细图纸,没有超能物理,这个搞不了啊……
五千年前,用古老的石刀,在人脑袋上开洞。
五千年后,用古老的算盘,在地球脑袋上也开个洞。
没有新的,就用旧的,就用古老的,只要兔子们有这个迫切的需要,就想一切办法先用上。用上了之后再思考,再研究,从古老的砭石刀,到了明代有了近乎于类似现代的外科手术用具,从古老的算盘,到了后世有银河超算。
有了现代技术,所以谈及古代的时候,就一脸不屑?有了计算机就瞧不上算盘,表示别吹算盘了,这计算机是电路板,是芯片,是高科技,这算盘是什么?是木头棍子珠子,能是一样的么?完全是两回事么,尬吹算盘有毛用啊?
人不能忘本。
忘本的人很可怕。
忠孝二字,也是华夏之本。
忘记忠孝的人,也同样很可怕。
因为汉代的某些利益阶层,使得之前顺畅从山顶滚落的忠孝,开始走样变形,甚至和原本的意思相悖,忠被砍了一刀,孝也被割了一块。面对这种畸形的忠孝,上面的人知道自己做不到,于是开始装作做到了,然后要求下面的人必须要做到,就像是一些公司的业绩指标,永远都是层层加码,结果就是下面的人也开始装了,也跟着喊口号,至于做不做的到,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到了后面,大汉忠孝的三观就被改变了。
三四百年的时间,虚假的反倒是正确的,真实的却被责骂。
然后越传越歪,大汉之人花钱买名望,后世之人花钱雇水军,大汉之人有名望就当官捞钱,后世之人有流量就开始割韭菜……
一脉相承。
为什么不在开始的时候就试着去拉,去制动,让这块大石球别走歪了呢?
越往后,自然越费劲。
所以斐潜派出了祢衡。
感谢曹丞相赠送的大口径喷子,老铁666……
祢衡上了场,就站在中间,傲然而立。
周边是群情激昂的学子。
祢衡神色澹澹,就像是看着一群土鸡瓦狗,他很习惯,甚至很享受这种场面。这一点,他和卢毓完全不同。
『子曰,「臣事君以忠」,左传亦云,「失忠与敬,何以事君?」』一名学子大声呼喝道,『故而忠乃事君也,岂可容与他事哉?!』
祢衡哈哈笑了笑,很不客气的说道:『竖子未通经文,岂敢妄言之?!读书不求全解,便不如无书矣!左传有「事君」之言,亦有「所谓道,忠于民而信于神也,上思利民,忠也!」此又当做何论之?!』
旁人或许会客气一声兄台,而祢衡则是上来就骂竖子。
『郑公所以言,忠乃尽己,便是直意也!直意方为善!』祢衡挥了挥袖子,很是不屑的说道,『曾子亦言,「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乃尽己之力,上如是,下亦如是!臣忠于君,君亦当忠于臣也!』
虽然说之前或许还有人私底下论及,但是祢衡当下毫不掩饰的阐述,依旧是让台下众人哗然一片。
所有人似乎都想要说话,但是一时间所有人都张嘴说,结果一大堆的人都听不清楚在说一些什么,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旁人说了一些什么……
其实忠孝二者,在很多事情上是相同的,因为其基本的要求都是『敬顺』。
『敬顺』之意,便是敬畏和顺从。
在很多时候,人们认为一个人只要具备有孝之德,那么就对于君自然会忠,这也是汉代举孝廉的理论基础,但是实际上孝顺并不代表者忠顺,忠顺也同样未必孝顺,忠孝原本就不同,虽然都是伦理道德方面的标准,但是『忠』属于社会政治伦理,『孝』则是个人家庭伦理,二者主体相同,但是客体不一样,并不可以混为一谈。
而且在华夏整个封建王朝的演变过程当中,忠的概念因为君王统治的需求,所以在不断的强化,越往后,就越是不谈什么君对于臣下的『忠』了,这是因为君权和父权矛盾,也是公与私的矛盾。
家族利益和国家利益冲突的时候,便是忠孝难两全。
因此在很多时候,君王都为了自身的利益,鼓励和宣传那些为了忠而舍弃孝的官员,甚至越往后期便是越发的强调,唐宋之时,忠便是高于孝了,大多数官员在难以两全的时候,基本上都会选择忠,而到了明清,更进一步变成『愚忠』的也不在少数。
可是真的只讲究单方面的『忠』真的就是一件好事么?
忠孝两全的定义,真的只是公私之别么?
很显然,并不是。
就像是后世一些企业公司,一味强调员工要服从,要执行,要这个要那个,但是从未考虑过员工自身的需求,等到员工三十五了就发大招直接一张毕业证送走,这样对于整体社会是有益的?还可以腆着脸表示说自己为社会『输送』了多少『人才』?
很多事情,一旦极端化,都很不好。
如果祢衡是在唐宋之后,说一句『忠』是双向的概念,说不得就会被冲上来的学子当场围殴致死,而且死了还是白死,但是幸好现在还是汉代,距离春秋战国还不算是太远,春秋的一些书籍和理论,在当下还是有一些市场的,尤其是在士族子弟方面,『君择臣,臣亦择君』的观念还是比较认可的。
尤其是多方投注的世家,更是没有说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才能称之为『忠』的想法,所以祢衡解释这个『忠』的定义的时候,固然有不少的人哗然,表示祢正平你这个疯子公然这么说会不会太露骨了,但是也还不至于要和祢衡拼命,划清界限的程度。
有些事情能做,但是不好说,现在祢衡将这个事情给捅出来了,很多人就在想这是不是骠骑的授意,毕竟所谓双向选择,那么也就意味着原本汉天子和骠骑之间的『忠』,也是双向的,如果说君王没能达标,那么臣子……
这事情真的能说么?
许多人想到了这里,便是惶恐起来。
于是乎很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原本乱纷纷的人群在议论了一阵之后,就有人忽然安静下来不说话了,然后就像是传染一样,你不说了我也不说了。
片刻之间,骤然安静。
这『忠』似乎不好说了,那就议论一下『孝』罢,这『孝』总是可以说的……
『孝应于忠之前!』一名学子顾着勇气大声喝道,就像是勇者举着刀冲向了大魔王,『书有云,「肇牵车牛,远服贾用,孝养厥父母。厥父母庆,自洗腆,致用酒。」此便为孝!此乃早于春秋之事尔,故当孝于忠前,孝重于忠是也!宜当称之为「孝忠」论为上!』
祢衡大魔王冷笑着。
这学子所言,倒不是无的放失,还是真确有其事。
学子说的典故,是尚书中的《酒诰》篇章,也是华夏最早的禁酒令。
当时西周统治者在推翻商代的统治之后,为了提振人口,储备粮食,周公旦封康叔为卫君,令其驻守故商墟,以管理那里的商朝遗民。周公旦告戒年幼的康叔,然后又将这嘱咐,写成了《康诰》、《酒诰》、《梓材》三篇,作为法则送给康叔。
而在这个《酒诰》之中,算是最早类似于,或是等同于国家律法定下的『孝』的意思,也就是『孝敬和赡养父母』,所以此人之言,似乎没有什么错。
但是祢衡却嗤笑道:『此言大谬也!周公旦传卫君《酒诰》,乃何也?以禁酒是也!故此乃令也!既为令,卫君布之于众,勤于王政,岂非忠乎?先忠于王事,众方知其令!故忠孝本无先后,亦勿需辩此也!一味争先,岂不如小儿竹马绕于屋下,如戏之哉?何益之有?!且去,自寻竹去!』
先是竖子,后是小儿,祢衡火力全开。
那名学子虽没有当场喷血,但也手指乱抖,还似乎想要说一些什么,可半天说不出什么来,顿时被人一挤,被挤到了外围,只能是长叹一声,跺了跺脚,想要离去又是心有不甘,便是掩了半张脸,在一旁听着。
『孝事有其三,养父母,敬先人,继传承是也!』祢衡大声说道,『此皆为人之责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当养父母,否则与禽兽何异?祖先之传,然需敬也。敬之所要,便为礼也。所学之礼,便为传承。此皆需尽责是也!』
祢衡这头号喷子,管子又大又粗,关键是祢衡不仅是能喷,还能引经据典的喷,很多学子根本说不过祢衡,稍微被抓住漏洞便是通通通的连消带打,当场掩面而走的算是还能留个囫囵,要是死扛的真是会被祢衡喷到怀疑人生……
这大号喷子站稳,新忠孝的理念也站稳了。
忠孝需两全,这两全,或许从当下开始,就不仅仅是说有忠孝二字,也不仅仅是公私之分,而是要更全面的,双向的概念了。
当下祢衡只是在给郑玄和司马徽打个前站,就像是先行先锋官一样,先将『忠孝』之论传播开去,等郑玄或是司马徽来最终一举定音,但是在青龙寺的许多学子心中都清楚,这个『忠孝』的含义基本上来说已经是确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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