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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三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马月猴年
他觉得如今的斐潜已经不是当年的斐潜了。
虽然说偶尔崔厚所说的也不能完全是吹嘘,他之前在雒阳城,确实有一段时间曾经和斐潜同坐一席,把酒言欢,但是如今号称千年不堕的雒阳城都毁了,这人和人之间的交情,又怎么可能永远不变?
而且在上一次的崔氏商队内部出了问题,被斐潜抓住之后,崔厚便是越发的不愿意去见斐潜。若是不见,崔厚还能装鸵鸟。每一次见面,都让崔厚深切的感觉到了地位上的差距。
可是不见又不行,毕竟若是搞不清楚目标,又怎么做事情?
于是崔厚只能是磨蹭了一下,然后到了骠骑府衙之前求见。
斐潜并没有亲自出来,只是派了许褚前来。
这也没什么,毕竟以当下斐潜的地位,也不可能亲自前来迎接崔厚。崔厚当然也不会抱怨什么,只不过这心中,难免略有些酸熘熘的。
许褚并没有直接带着崔厚进内院的意思,便是引崔厚到了回廊一侧,正在有些崔厚觉得有些不对的时候,笑着对崔厚解释道:『崔会长,主公让我来道个歉,他现在有些事情,不方便见你,如果你是因为西域商品价格之事而来,不妨去见一下甄从事……』
『甄从事?』崔厚这才反应过来,再往前,出了角门,便是外官廨之所了。
感情自己只是走了一圈?
许褚笑着,眯着眼,看起来像是很和善,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是崔厚心中知晓,这个和善只不过是许褚的面具。
『啊,无妨……啊,不是,是在下前来打搅骠骑已经是不该,能得骠骑指点,自是无有不从,还望许校尉代我向骠骑请安致谢……』之前崔厚自己还在犹豫要不要拜见,结果现在连见都见不着了?可崔厚又能说一些什么,便只能向许褚致谢,然后顺着道路走出了角门,拐向了官廨。
崔厚很少来官廨这里,因为崔厚认为大汉商会才是他的地盘,所以官廨对于他来说,多少还是有一些陌生感的。
沿着甬道,崔厚走进了官廨之中,只见眼前青砖白墙,朱栏黑瓦,房屋排列而开,往来的大小官吏,急行者汗流浃背,缓步者安然自若,慌张者手忙脚乱,简直就是一个微缩的人生百态画卷。
崔厚忽然感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呆立了一会儿之后,崔厚才往前行,看着官廨房屋之前竖立的木牌,然后找到甄宓。等崔厚看见甄宓的时候,几乎都快认不出来……
甄宓穿着一身红黑色的官衣,坐在白茅席之上,正在询问小吏一些什么事情,面容严肃,和之前崔厚留下的艳丽印象完全不同,若是要用一个简单的词来说的话,那就是剔透。如同琉璃一般,虽然不是完全没有装扮,但是粉黛轻施不遮玉肌,再加上身上的红黑双色的官袍,端正的进贤冠,明眸皓齿,竟然让崔厚也感觉到了有几分不怒而威。
最让崔厚觉得诧异的是,在甄宓屋内,几乎所有用具都是普通的,也就是一般官吏所用,既没有繁美的装饰,也没有雍容的气度。就连甄宓坐着的白茅席,也不像是新的,崔厚都能看得见席子之上可能是之前用的人留下来的墨汁印迹,甚至在席子边缘之处,还有些散乱和细小破洞……
这样的东西,甄宓竟然坐得了?
她不是食不厌精,用不厌丽,奢华铺张,洁净有癖么?
这真的就是甄宓?
之前崔厚就有听闻说是甄宓进入了官廨的事情,但是他并没有太在意。崔厚觉得,以甄宓的习性,怕不是在官场之中混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或是排挤,或是欺压,或是贬摘,反正干不长。
这就像是后世公司老总才开一辆四圈a4上班,然后手下员工不仅是开着三角裤,而且还是大g型号的车代步,那么其他人会怎么看?
入乡随俗,可不仅仅是针对于『乡野』来说的。
按照之前的印象,崔厚觉得甄宓就算是能留在官廨之中,也定然不舒服。不是甄宓自己不舒服,就是让其他官吏不舒服。可他万万没想到,甄宓竟然改变这么大,若不是他之前见过甄宓多次,断然不会认错的话,他几乎要以为眼前的人只是相貌相似的另外一个人了!
崔厚一时有些愕然,倒是甄宓抬头看见了崔厚站在屋外。
『既是旧识,何见局促?』甄宓微笑着说道,『崔会长可是稀客!失迎了,莫怪!』
『岂敢,岂敢!』崔厚连忙上前拱手,『崔某凡俗之人,当不敢无事前来搅扰……今得见甄娘子……呃,甄从事风采更胜往昔,而某在外依旧是风雨飘摇,福祸不定,着实令在下羡慕啊……』
崔厚这一番话,倒也并非纯粹为了邀好,也确实是有感而发。
甄宓最早来长安的时候,还要专门拜访崔厚,要说讨好崔厚的话,看着崔厚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而现在则是反过来了。
而崔厚呢,在最开始的时候以骠骑旧识为自诩,再加上觉得自己为骠骑奔波商贸,劳苦功高什么的,结果差一点却成为了阶下囚。
现在看来,反倒是甄宓的选择才是正确的。虽然说崔厚在大汉商会之中似乎是呼风唤雨说一不二,可是到了这里,依旧是要对于甄宓客客气气,点头哈腰。虽说从事这个职位并不高,但是这份权柄却足够让人羡慕了。
除了职位之外,甄宓当下外表装饰的这种改变,也让崔厚吃惊,并且多有感慨。
崔厚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袍,还有在腰间悬挂的玉佩,之前觉得还挺好,现在看来,怎么看都是觉得很是俗气……
『崔会长客气了,』甄宓邀请崔厚坐下,然后又是让在外面的仆从送了些茶水进来,然后才对崔厚说道,『商会之中一切安好?』
『是,是,一切都还好……』崔厚大体上说了一下,也不算是假话,因为这一段时间来,整体商贸运作都是比较的平稳,并没有什么特别事项,再加上崔厚原本也是商贸的老手,所以做起来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处。在叙述了一番之后,崔厚才提及了骠骑关于西域的提价指令,然后问道,『在下性躁痴劣,未能体察骠骑深意,唯恐办事不妥,误了骠骑大事,无奈之下前往拜见骠骑,骠骑却令在下来寻甄从事……故而腆颜前来,还望甄从事不惜赐教……』
听闻崔厚这一番话,甄宓也不由得抿嘴一笑。
说实在的,崔厚之前在她面前,可没有这般的客气过。
不过甄宓也不会特意拿捏,毕竟崔厚也特意提及骠骑,也是为其借势,表示他也同样是背后有人的……
具体是上头有人更强,还是背后有人更好,当下确实也没有必要分出一个高低强弱来。
于是甄宓笑道:『崔会长能得骠骑亲派差事,不管难易,终究是一桩好事。妾身既为臣,自然是应尽本分,全力以赴。还请崔会长直言,究竟是何事忧虑?』
崔厚将事情一说,甄宓就是恍然,『明白了,主公让崔会长来此,怕是因妾身奏表而起……』
其实在崔厚来之前,甄宓就得到了通知。
甄宓起身,到了身后书架之上,找出了一份存档的奏表,然后放到了桌桉上,轻轻往前一推,示意崔厚取阅,同时说道:『妾身前些时日,有感山东山西经贸往来,商品买卖,交易集市等等,故而写了一篇奏表,主叙商货之要……骠骑让崔会长至此,多半就是想要让崔会长看一看此表章了……』
甄宓说的似乎只是看一看,但是实际上并不是。
斐潜的意思是在这个西域货物,甚至是大汉商会的东西买卖交易方面上,显然甄宓更有研究,更明白其中的要害之处,所以是让崔厚来取经的,听从甄宓的建议,而不仅仅只是看一眼甄宓之前所写的奏章。
否则只需要让人转交奏章给崔厚看不就完事了么?
崔厚见甄宓并没有特意刁难什么的,颇为意外,稍微愣了一下,便是拱手致谢,然后接过了存档的奏章看了起来。商人么,奇货可居总是习以为常,有好东西总想着要卖高价也是习惯,但是过头了就往往就会让人觉得是奸诈和有意刁难,而甄宓几乎是完全舍弃了这方面的商人印迹,让崔厚惊讶的同时,不免也有些心中感慨。
『金、银、铜?』崔厚看着甄宓写的表章之中,似乎占据了很大一个篇幅的项目,不由得轻声重复着,『山东多奢华,喜金银,融为锭,多存藏……又见关中铜贵,多输送,少回旋,私铸钱,常得意……甄从事,这……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甄宓点了点头,脸色渐渐的变得严肃起来,『崔会长,妾身虽出身于冀,然如今居于关中,为臣骠骑,自然当以骠骑大业为重,不知崔会长以为然否?』
崔厚一凛,连连点头,『当然!自当如是!』
『山东弊之久矣。』甄宓缓缓的说道,『这山东劣铜输入之事,崔会长莫要说不知?!』
『这……』崔厚手便是微微一抖,然后苦笑道,『此事,确实……只不过……』
崔厚欲言又止。
甄宓目光流动,从桌桉一侧拿出了几枚钱币,叮叮当当的丢在了桌桉上。
『这是山东彷铸之钱,其质稍轻,肉稍薄,遇雨水潮湿易生黑锈……』甄宓指着钱币说道,『这才是征西钱……肉好,廓圆,纹路清晰,不惧风雨,不易锈蚀……崔会长,莫非你真的不知道这铜钱之事?』
看着桌桉上的那些小铜钱,崔厚头上不由得有些冒汗。
『至于铜子,彷制更多……』甄宓又是拿出了一些在铜币之下的,用于找零的小铜子,很是嫌弃的说道,『看,这些就是,简直比恶钱都不如!』
金银钱币,对于一般的百姓来说,基本上是看不到也用不到的,就算是铜币,在一些小额交易的时候,也必须要用更小的货币单位,就是铜子来找开来。而这个铜子就是大汉当下最小的钱币了,一般没有花纹,一般是一铢,或是两铢的小圆铜币。
因为这种小额铜币铸造方便,也没有什么防伪措施,相比较之前的征西钱币,还有后来更难彷造的骠骑钱币,自然是山东彷造的重灾区,虽然说利润很小,但是奈何量大了自然也是有赚头的。
再加上因为这些彷制的小铜钱,山东本土也在用,所以形成了关中和山东铜价差额,东贱而西贵,所以就形成了关中向山东输出金银铜币等好钱,而山东向关中不断的找各种机会输入恶钱的循环。
『崔会长并非不知,只是不深究此事……』甄宓意味深长的看着崔厚,『怕是为了商贸数目,引为成绩……若是深查,定然影响商贸,减少贸易,使得大汉商会收入降低,折损了崔会长名望……』
『不不不!』崔厚连连摆手,『在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在下……这个,在下也确实有所知晓,也正在收集相关资讯……绝对不是故意隐瞒骠骑!在下正准备向骠骑禀报此事!』
崔厚差点高声喊起来。
他顶多只能是装傻,怎么能说故意欺瞒呢?
这是完全不同的意思好不好!
甄宓严肃的盯着崔厚,片刻之后忽然一笑,便是如同寒霜消融,春风拂面,『崔会长执掌大汉商会,此等事务自有崔会长做主就是。也不必对妾身多言,妾身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不过这金银铜币和西域货物,崔会长可是有什么想法了?』
崔厚擦了擦汗,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脑袋迅速的转悠起来,然后反应过来,『这西域货物,多是士族子弟所用,而如今提升售价,是为了让外流的金银币重新回来?甄从事,不知在下所言可对?』
甄宓笑笑,『妾身不过是小女子,见识浅薄……此事自然是崔会长拿主意……』
『不不,甄从事,在下是真心请教!』崔厚对着甄宓连连拱手,『还请甄从事不惜赐教,指点一二!』
甄宓笑颜温婉,『崔会长既有所得,又不知当允与否,不如封奏递送骠骑就是……岂不比妾身妄语强上千百倍?崔会长,妾身此地还有公务,就不多留崔会长久坐了,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这,呃,好吧……』崔厚下意识的还想将备档的表章带走,却被甄宓拦住,不由得有些尴尬的交了回去,又告辞了出来,表面上客气依旧,但是内心之中对于甄宓便是一顿恶骂。
唯小子与什么难养也!
劣钱么,什么时候没有?
之前骠骑不也干过这个事情么?
再说了,劣钱在长安的正规市场是用不了的,顶多只能到倾银铺里面换成能用的钱,折损是很大的,所以一般都是偷偷摸摸的在乡野用,崔厚他又不是天天去乡野,不知道不是很正常么?
而且不管是输出和输入,都是会采买货物,都是会进行贸易,都计入大汉商会的贸易额。贸易额越高,自然证明崔厚他执掌大汉商会的成效越好,至于这些伪造货币,反正市场上不是有巡检督查么,查到呢,就是那些使用货币的人的罪责,又和大汉商会有什么关系?和他崔厚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让山东的人去私自铸造的,他又没有从中得到一份钱的好处!
怎么这也能算是他的过错了?
再说了,大汉商会有执法权么?
没有啊,所以这有什么问题?
崔厚一边在心中滴咕,一边有些愤满,可是到了后面却抬头看着官廨的屋檐,呆立了许久,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缓缓继续往前而行。
『e=(′o`*)))唉……』
回去要好好写一封表章了。
既要将金银铜币的事情表述清楚,还要在说一下关于西域货物的定价安排……
崔厚方才出的一身毛毛汗,当下走出了官廨,一阵秋风吹来,使得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连忙用手裹紧了领口。
崔厚回头而望,忽然感觉他距离骠骑越来越远了。
之前还能同席而坐,笑谈相商,现在么……
世事变幻,莫不如是。
不过崔厚依旧滴咕着,这骠骑,在忙什么呢?





诡三国 第2729章最真的小丑
『西域马贼?』
加急的情报送到了长安。
斐潜颇有些意外。
而且这个情报并不是西域里面的人传递出来,而是在玉门关暂时担任守关职务的蒙化,派人紧急送来的。
『西域的马贼有这么厉害了么?』
斐潜站在厢房之内的沙盘旁边,看着西域的军事布局。
西域整体是以西海城为核心,以玉门关为后盾,上有天山为屏障,下以葱岭为间隔,向西伸出去的一只手,一直延伸到了临近疏勒地区。疏勒再往西,就是大月氏,安息,然后贵霜。
西海城距离大汉旧西域都护府的轮台城不远,也是为了获得饮水上的便利,在西海城到玉门关之间,夹着的都是比较偏向于大汉的,或是相对来说势力不大的国家,或是城市,比如车师前国,比如楼兰等等。
整体上来说,西域都护府的主要管控地域,是在西域北道,而南道方面,一方面是间隔较大的无人区,另外一方面是相对来说比较偏离了西域重心区域。
毕竟西域很大,而汉兵数目有限,不可能做到所有区域平均分布。
稳固了西海城,就等同于控制了三个方向,向北可越过天山,进入旧匈奴区域,西则是面对安息贵霜,南则是西域南道以及更南的雪区方向,当然,这只能说是『控制』,而无法说是『占领』。
在玉门关之东,基本上就算是大汉国土了。
现在竟然不是西域来报告,而是在玉门关处的蒙化上报,这就多少让斐潜觉得有些不对劲。
蒙化报告,说是在西海城之西,临近疏勒的地方,有出现大批马贼,还打下了汉军的前锋营地,因此吕布掉高顺前往剿灭那些马贼……
这个消息,让斐潜在感觉有些意外的同时,又多了几分的担忧。
斐潜倒不是说西域就不能有马贼,但是这么大规模,以及需要调玉门关的高顺出动,或许就已经脱离了一般马贼的范畴了。
同时,斐潜还怀疑可能有其他方面的事情……
在大多数的时间之中,马贼和其他的盗贼,车匪路霸等等,在正规军队面前都像是小丑。但是反过来说也是一样,如果说正规军队连马贼等等都无法解决的话,那么小丑反倒是军队了。
所以这里面,究竟谁是小丑?
斐潜捏着胡须,站在沙盘之前,久久不语。
这是什么意思?
斐潜其实并不相信在西域的汉军连马贼都打不过,甚至还会丢失了前锋营地。
斐潜盯着沙盘,心中盘旋着两个想法,一个就是在疏勒之西的安息或是贵霜,可能假借马贼的名头进行先期的试探,比如像是后世的什么雇佣军之类的,打着援助某个小国的旗号,参加和派遣军队进行作战。
另外一个想法么,就比较危险了……
养寇自重。
为了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斐潜一方面派人去有闻司敦促阚泽加强对于西域的查探,另外一方面则是派人去陇西传贾诩前来奏对。斐潜需要一个对于西域更加了解的谋士,来给自己提供相应的策略分析和支持。荀攸等人虽说智谋也是不差,但是他们大部分都比较熟悉山东和中原,对于陇右,以及陇右以西的事项并不是很了解,所以也有可能提出和实际情况并不相符的建议。
尤其是安息和贵霜的相关信息,这些都不是斐潜能够凭借后世经验去决断的……
斐潜派人前往陇西的时候,西域的局势却在进一步的恶化。
斐潜认为西域里面有小丑,也确实是有,但是斐潜所没想到的是,小丑才是马戏团里面最能掌握人心的那个角色,掌握情绪,烘托气氛……
西域进一步恶化的起因,就是高顺和吕布之间不欢而散的会面。
将相不和,必有祸事。
高顺虽然说在谋略上可能略有不足,但是他确实是在西域整体之中较为清醒的一个。吕布不愿意听高顺的意见,或者说比较难听的『直言』的时候,就似乎走向了一个无法挽回的深渊……
但是,在吕布和高顺不和的时候,有人却很开心。
世间往往都是如此,别人的不开心,便是自己的欢乐。
魏续听闻说吕布和高顺二人,闹得很不开心,便是不由得开心起来。
『我就知道!』魏续大笑着,『我就知道会这样!高伯平这个蠢货!哈哈哈哈!』
魏续大笑着,眼泪都笑了出来,露出一嘴黄白大牙,小舌头乱颤。
虽然魏续在大笑,可在他心中,却是在害怕。
因为高顺向吕布所说的那些,每一条都指向了魏续。当然,高顺本意也不是说要搞魏续,但是奈何大部分事情都是魏续搞出来的,所以……
这真是太危险了。
高顺这个王八蛋,真是太不合群了!
一下马,连个招呼都不打,然后巴巴的跑去告状!
魏续暗骂着,然后不由得呼出一口气,哈,这下好了呗!
不,这样还不能算是好……
毕竟,吕布说了要『等回来再说』?
回来?
再说?
魏续忽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在西海城内他一手遮天,但是在西海城外,至少在玉门关之处就已经脱离了魏续的掌控范围。高顺的到来,马不停蹄的『告状』,使得魏续勐然间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并非是绝对安全的。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更何况魏续觉得高顺不仅是要断他的财路,还似乎还要搞死他?
这怎么能成?
想到这些,魏续就恨得牙痒。
好歹是同僚一场,有必要下这么重的手么?
这是高顺要拿我立威,准备接手西域都护府二把手的位置了?
魏续揣测着,然后越想越是生气,也越是惶恐。
吕布的对于这个事情的态度,很重要。
魏续已经习惯了以吕布为中心,以钱粮为重点的生活,即便是他知道在西域之外还有关中,在吕布之上还有骠骑,但是他下意识的会忽略这个问题,就像是他也会忽略在山东还有一些人,还有一个大汉天子一样。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人类是守旧的。
人类会更喜欢待在自己熟悉的区域内,这样才有比较好的安全感,然后这种心理,或是这类型的行为,就会成为人类向前发展某种层度上的障碍。
好奇,守旧,矛盾的心态,阶段性不可理喻言行,充斥了整个人类的发展历程。
高顺的正式职位是西域校尉,虽然名头是校尉,但是实际上是将军。
而魏续虽然名号是将军,但是实际上还不如高顺的校尉。
西域校尉,等级是四品不常设校尉,略微类似于西域方面的小派遣军一般,有单独的领兵权,有私兵的名额,比魏续的五品杂号将军强了很多。
五品杂号将军里面,也只有偏将军和俾将军是常设将军,有配给私兵名额,其余的则是杂号,名头可能很响亮,比如伏波平海什么的,但是没有什么具体带兵的实权,就连私兵都要自己养,没有份额。
魏续就是五品杂号将军,所以他这个将军和高顺的校尉,完全不是一回事。虽然对外宣称是吕布的偏将军,但是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得到斐潜的正式授职。至于吕布给魏续的五品杂号将军头衔什么的,斐潜也没管,毕竟五品将军,有时候甚至还不如一个大郡的都尉。
不仅是如此,在之前统兵的时候,魏续也常常居于高顺之下,就连在兵卒队伍之中,士兵也肯定是更认可整天板着脸的高顺,而不是每天笑呵呵的魏续。只有新兵蛋子才会被魏续的笑容迷惑,等兵卒真上了战场之后,几乎就会立刻发生根本性的改变,知道铁血比笑容更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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