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三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马月猴年
因为木牍上面的文字都是直接写在木牍上,所以写了一些什么,所有经手人都看得见。因此木牍的信件其实很简单的,但越是简单的东西下面,就可能潜藏着越是不简单的信息。
老张头下了值,揣着木牍回家。一路上和认识的人打着招呼,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异常,直至到了城南张氏的小院的时候,才从脸上露出了些许的严肃来。
老张头叫开了院门,然后拿出了木牍。
木牍被另外一个人接到了手中,然后也是伸手摸了摸木牍的尾部,便是同样的露出了严肃的神色……
旋即木牍根本就没有在城南张氏的小院里面多做停留,从前门进来的便是从后面直接走了,转过几个小巷,便是进了一家商铺的后街角门,然后交到了主事的人手中。
主事的人也摸了摸木牍的尾部,然后拿着木牍进了暗室,按照事先的指导,配置好了溶解鱼胶的热水,便是将木牍往水里浸下去。
鱼胶有丰富的蛋白质,所以用一些特别的方式,就可以熬制出黏性较大的胶水来,甚至可以媲美后世的502,不过这鱼胶粘粘的物品怕水怕热,所以遇到热水就会失去粘性。
因为木牍上面写有文字,所以正常来说,普通人自然就会让木牍远离水,要是打湿了木牍,晕染了文字,那么谁还看得清写的是什么?而且鱼胶这东西也不是一般人能用得到的,因此有闻司里面的人也就用这种简单的木牍,来传递一些不是很紧急的信息。
木牍粘合之处很快就分开了,露出了里面用蜡封好的真正的信件。
很快,原本的木牍和里面的信件,又很快的被装入了一个新的盒子,然后直接送到了有闻司的后门,由小吏送到了阚泽手中。
阚泽看着手中的情报,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有闻司人手如今渐渐的铺设而开,收罗到的消息自然是越来越多,而且因为庞统离开了长安,一些相关的情报自然是汇集到了阚泽这里,使得阚泽这一段时间以来,都是非常的忙碌,每天从早上到晚上,几乎都是官廨之中度过。
这是西域直尹监张安送来的书信,讲述的就是西域吏治的问题,其中提及了直尹监王参事被逼迫而死的事情……
这就问题大了。
王参事本身这个人并不是多重要,而是这个事情反映出来的问题很重要。
这就像是后世封建王朝派人到地方去调查,结果半路上摔落山崖死了,亦或是坐船的时候船翻了……
就这么巧?
阚泽不相信这个天下有什么纯粹的巧合。
他结合之前上报的一些事情,几乎就可以推断出这个直尹监的王参事必定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事情,然后才被人给搞死了。
这件事情往小了说,叫做谋杀,若是往大了说……
那就不好说了。
阚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先叫来了管档桉的老从事,将情报的备档,然后才拿着情报急急往尚书台而去。当然,备档的意思并不是说这一份情报要给老从事抄撰一遍,而是将这情报的一些基础信息,比如从什么地方来的,经手人是谁等等记录一下而已,至于情报的主体内容是什么,一般情况下是不记录的,而是要等到情报过时了之后才登记其中的内容。
因为阚泽现在还是挂靠在尚书台之下,所以他先找到了荀攸。
荀攸这段时间也非常的忙,虽然说尚书台内的吏员也是最多的,但是尚书台内的事情也同样是最多的,这还是在斐潜给与了各地区比较高的自治的权限的情况下,都有这么多的事件行文需要处理。毕竟当下还是大汉,中央集权的程度还不是很高。
若像是后世封建王朝那么高度的中央集权,地方上大事小事都要上报请示,中央朝廷每天要处理的事项就可想而知了。而在这么多事情的情况下,皇帝一个人绝对无法批阅那么多的奏折,也就自然催生出内阁这个机构,进而有了执政大臣。
好的执政大臣,确实能减轻皇帝的负担,但是不好的执政大臣么……
任何政策其实都像是宝剑,两面开刃,若一不小心见血了,能全数都怪到剑的身上么?
荀攸看了阚泽带来的情报,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对着阚泽说了一声稍驻,便是加快了自己批阅处理行文的速度,然后赶在下一批的行文送来之前,起身跟阚泽一同前往骠骑府节堂。
在封建王朝之中,很多时候官吏干活都是凭良心的。
这不仅仅是在中央朝堂,在地方上也同样如此。
因为很难有一个固定的指标。
即便是如今斐潜提出了官吏的绩效考核的构思,但是如何落到实处,以及怎样才能明确的引导地方官吏走向,以及更为基层的行为守则并且让每个官吏都去遵守,荀攸做不到,斐潜也做不到,甚至到了千年之后,也依旧很难做到。
荀攸和阚泽到了节堂的时候,节堂之内,不仅是斐潜在,斐蓁也在。
有句话叫做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但是还有同样的话,叫做富人的孩子早管钱,官宦的孩子早当官。
斐蓁见荀攸和阚泽来了,便是下意识的站起身,先向荀攸和阚泽行礼,然后就退往内堂。
荀攸和阚泽还了半礼,便是在斐潜的示意之下,坐了下来。
斐潜看了看荀攸和阚泽,便是问道:『可有何事?』
当然,斐潜问的是一句废话,要是没事,荀攸和阚泽也不会一同前来,但斐潜还是要说这么一句,就像是大多数的时候说的场面话。
荀攸对着阚泽点了点头。
阚泽从怀里掏出了情报,递送到了斐潜的桌桉之前,『此乃有闻司西域处发来见闻录……』
斐潜沉默了一下,目光停留在那封情报上面,动作略有一些迟疑,但是也很快的拿了起来,看了一遍,然后轻轻的放了下来。『此事,二位可有何见?』
荀攸微微侧头,示意阚泽先说。
这倒不是荀攸推脱,而是这个事情是阚泽发现并且上报的,自然就是需要阚泽先说一说。
『启禀主公,这西域之中,吏治已败,法不遵循,律不责守,虽说暂未民乱,不过怨藏于下,观之如平,稍有搅动,便是愤涌而出也!』阚泽倒也不含湖,侃侃而言,『此事不可不察,当问西域主事!当择能吏而改之!西域都护,亦为汉土,当行汉律,宜用陇右之法,行于西域之中!』
阚泽所言,直指要害。
他认为西域的官吏考核制度出现了重大的问题,以至于官吏之间贪腐成风,这件事情不仅仅是关系到了日常的行政效率,更是有可能会影响到西域的民心向背,对大汉未来西域的发展来说,也到了必须要进行治理的时候。
荀攸在一旁接口道,『韩非子有云,「明主治吏不治民。」西域吏乱,其主有责。』
荀攸的话同样也很直接,不仅是指出了吕布的问题,而且也表示了这是斐潜的问题,毕竟斐潜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吕布的『其主』。
直言好听么?直言大多数都不好听的,但不管是荀攸还是阚泽,都清楚他们直接这么说,斐潜不会因臣子直言而生气,所以他们才敢直说。
斐潜捏着胡须,有些苦笑。
他知道西域会出问题,但是他也没想到会这么早就出问题。吕奉先,难道我送给你的左传,你都没有看么?再怎么也要看个开头罢?要知道左传开头就是『郑伯克段』啊!
『昔日李文优仍在之时,以西凉旧法定西域之律……』斐潜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西域之道,乃文优之遗愿……』
李儒当年作为大汉朝廷实际事务的掌权者,也是有设想过要怎样架设出一个他认为合适的政治制度,吏员法规,西域就是在李儒无法在大汉境内施行他的想法之后,到了西域之中,结合了斐潜给与的新思路重新规划出来的新的尝试。
在李儒的观念之中,也是西域律法当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任用胡人,不管是胡人雇佣军团也好,还是西域地方邦国委任也罢,对于胡人的态度,远远比大汉中原要宽泛得很多。这是西凉生活带给李儒的影响,也是李儒给与西域的影响。
大汉早期对于胡人的排斥,以及对于居住在边境的汉人的歧视,在李儒成长和学习过程当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迹,所以李儒在他获得了施展才能的舞台之时,就在不断的寻找其中的道路,他规劝董卓收纳胡兵,甚至是吕布,他希望建立一个更加包容,更加和睦的胡汉交融的大汉王朝,甚至到了生命的晚期,也在试图在西域实现他年轻时候的理想,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斐潜之所以敬重李儒,并非完全是因为李儒对于斐潜有恩,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斐潜在李儒身上看到了勇于去改革,去尝试,去突破,去改变的精神,这种精神在山东士族身上很少,也或许就是这种精神,使得李儒和山东士族那种陈腐守旧格格不入。
时代会变化,大汉需要创新。一个王朝要是阶级严密封锁,上下不能流通,那么也就意味着走到了末路。
『吏治之事,乃国之重。』斐潜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上古舜典就有三载考绩之语,三考而后,黜陟幽明,庶绩咸熙。故西域之乱法,乃吏治之所故,当行吏治考核。以听之六计,审之八法。』
斐潜所言的『六计』,是指『廉善、廉能、廉敬、廉正、廉法、廉辩』六个方面,而『八法』,则是对行政机构部门的考核,主要考察各部门间隶属关系是否清晰、是否严守部门职责范围、部门间的联络沟通是否遵守相关规定、部门常规事务处理是否得当、各部门是否按章办事等等……
这『六计』和『八法』并非是斐潜之所创,而是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有了,据说是周王所创,当然,这个周王所创和大多数的周王所创一样,可能略有出入,但是至少在战国时期,就已经形成了比较完备的法律法规。
甚至在秦国,还专门颁布了像是员工手册,公务猿守则之类的官吏行为规范,称之为《为吏之道》。其中规定,吏有『五善』,即『中信敬上、精廉母谤、举事审当、喜为善行、龚敬多让』,若是『五者毕至,必有大赏』;也有『五失』,即『夸以迣、贵以大、擅裚割、上弗智害、贱士而贵货贝』。
同时还苦口婆心的一再对吏员进行强调,『戒之戒之,材不可归;谨之谨之,谋不可遗;慎之慎之,言不可追;綦之綦之,食不可赏』!当看到这些规章制度的时候,让斐潜感觉甚至是华夏当时领跑了整个世界!
在那么早的年代,华夏就已经有了对于吏治的思考,甚至已经提出了相关的规定,制定出了相关的律法,只不过……
『西域弊之,自当治之……』斐潜肯定的说道,『不过,二位,大汉之初,有藩之乱,今有西域,亦有乱生。这镵血脉,投毒药,副肌肤,治病所不能,亦当为良医,可终究不如未有形而除之是也。善战者,当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西域之属,便是战场,若以二位为将,又是何以战之?』
诡三国 第2726章最杂的人心
秋风渐渐紧了,气温也一天天的变得寒冷起来。
斐潜也觉得内心当中似乎多了几分的寒意。
虽然在封建王朝之中,很多时候一条人命,甚至是几十百上千的人命都不算是什么太大的事情,但是斐潜依旧会觉得不舒服。
因为斐潜在后世,曾经就是这些可以被忽略掉的数字的其中之一。
即便是如今斐潜坐上了这个位置,明白在某些事情上需要宏观的去看,但是依旧忘不了当年他是拉后腿的,被平均的的,所以他比其他的大汉人,多了几分来自于底层的经验。
斐潜明白,华夏的百姓对于官吏的标准,或是说要求,是很低的,甚至普通百姓都不需要官吏能做什么事情,搞多么大的工程,只需要官吏在任不胡乱收费,不摊派劳役,不劳民伤财,就可以称之为一声『好官』了。
就像是孔融之辈,根本不懂如何处理民生政务,也不知道要如何安靖保民,只需要什么都不做,只需要不扰民,便已经可以得到百姓的表扬了,想想看,这是多么让人无奈却可笑的一件事情……
可偏偏就连这么低的要求,官吏却能一再的突破底线。
而且一年年的,将底线拉得越来越低。
对于西域的认知,斐潜和荀攸阚泽二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
西域在吕布的统领之下,确实已经出现了一些问题。
甚至因为这些问题,已经是死了一些人,甚至还会因此死更多的人。
『直尹监王参事……』斐潜在脑海当中搜寻着这个被记载下来的直尹监参事的印象,但是很遗憾,他并没能想起来什么。
『先安排人员,按照一般人员殉职,给与此人家中抚恤……』斐潜对着荀攸说道,『具体功过,待西域事后,再行增补……』
荀攸拱手说道:『回禀主公,此人乃山东人士,家道中落,辗转至河东就读,后至长安参考……其在三辅河东并无家卷,若是……也只有派人前往山东寻找……』
荀攸是大管家,他对于这些人的熟悉程度比斐潜要好一些,而且就算是荀攸想不起来,他也可以查阅在尚书台留存的档桉。
斐潜微微叹了口气,『那也要派人去。』
荀攸应下。
在面对时代的风浪的时候,每个人就像是大海当中的一小朵浪花,翻滚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了。或许这个王参事也曾经憧憬着要靠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建立一个家庭,幸福的生活下去,然后就这么和他的希望和梦想,悄然消散在了西域的风沙之中。
『说说看,你们应当如何?不用急,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就是。』斐潜看荀攸和阚泽都思索了一会儿之后,问道。
斐潜当然不是要荀攸或是阚泽带着兵卒前往讨伐吕布。
武将有武将的战场,文官当然也有文官的战场。
不是有句老话么,武将不怕死,文官不贪腐,朝堂自然就是很好了。
将死亡和腐败相提并论,也可以从侧面证明,吏治其实是一个关于生死的重大问题。
斐潜当下所提出的如何处理吏治的问题,在历朝历代之中,也并非完全没有人去研究和探讨。华夏其实在很多方面都是领跑,而且领跑了上千年,然后在某个阶段才落后了……
在汉初,华夏就已经对于官吏的考核提出了进一步的要求,甚至汉宣帝就表示他实际上是在和二千石的良臣在共同治天下,并且制定出了『上计』和『监察』等制度。
当时,中央设置计相掌郡国上计,郡国设置上计吏、上计掾等掌地方上计。据《汉书》记载,汉宣帝刘询曾『诏使丞相、御史问郡国上计长吏守丞以政令得失』。汉武帝刘彻于元封五年将全国分为十三州部,每州部设一刺史『以六条问事』,负责监察郡国守令,汉朝正式建立国家监察制度。
随后的封建王朝,也对于吏治考核有更为详细的规则……
所以,是不是皇帝完全不清楚手下的官吏都在干一些什么?
其实并不是,否则历朝历代也不必一再的加强对于吏治的要求,对于官吏的考核制度的完善了。大多数的时候,只要皇帝多少还明理,还懂得一些事情,那么对于手下官吏的阳奉阴违,基本上来说都是非常痛恨的。
其实吏治的根本问题,是在阶级利益,是封建王朝的劣根性。
皇帝的基本利益是天下,是所有百姓的民心,而对于辅左皇帝的官僚集团来说,他们管天下怎样,天下又不是他们家……
所以应该怎么办呢?
斐潜自己倒是有一点想法,但是他先将问题给了荀攸和阚泽。
阚泽沉默了片刻,说道:『依臣之所见,今之官吏问事,流于表面,既无实地核查,又无考较之策,故吏无所顾虑,多有侥幸之心。故而当行考课之法,以定制度,明宣于公堂,知会于乡野,使吏明其责,使民知其制,上下皆皆自考覈,以为黜陟。』
阚泽进一步阐述,表示朝堂应该设立专门的监察机构,负责各个地方的官吏考核,比如以州郡为划分,负责监察州县行政成效。同时进一步明确官吏任职的要求,以『德义、清慎、公私、勤怠』等等方面进行考量,一方面注重于官吏在任取得的政绩,另外一方面也要考量官吏的品德操守。
并且将考核分为地方考核,也就是初考,可由地方长官,或是部门长官主持,主要考核当年功过,考核主事必须当众宣布考核结果,公评优劣,考绩定级等等,然后考核结果报送朝堂。
朝堂也会进行复考,复考分为定考和不定考。定考就是三年一次,与上计相结合进行校考。不定考则是派人员深入地方,了解实际情况,核查地方上报是否属实……
斐潜沉吟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说好还是不好,而是看向了荀攸。
荀攸捋着胡须,似乎还在思索着什么。
斐潜也没有着急敦促,而是静静的等着。
过了片刻,荀攸朝着斐潜拱手为礼,然后说道:『臣以为,主公当下,欲治于未病之时,当重于官吏为任之前。汉初,以孝廉为才,致使浮夸日盛,名不副实者众,此等便是弊病之因也。如今主公行科考之法,乃除此因,弊自消弭。而如今西域之乱,乃地方之任所致,如孝廉之弊也,一无委,二无任,责未定,职未明,岂有不乱之理?故臣请主公,立吏法,置主事,掌封勋,考功过,核绩效,于官吏任前,任中,任后给与评定,以励优良,以惩庸劣。』
荀攸则是表示在斐潜推动科考之后,从『任名』到『任能』之后,还需要加强对于官吏的控制,从前中后三个方面,加强对于官吏的管理力度。
官吏上任之前,应当调查其人品行,并做记录以备档待查。同时在上任前,其当地主官应面谈,观其言行举止,同样做相应记录。如果官吏在任期间出现问题,那么调查人和当地主官,则需要做出相应的检查,并且根据犯事官吏的罪责大小承担一定的责罚。
在官吏任中,以政绩优异者为上,职务粗理者为中,临事弛慢者为下,分别给与晋升、平调、罢免等处罚方式。这个和之前考核有些相似,但是荀攸提出最大的一点任中改变是并非所有的官吏都能担任满期,如果出现在任中考察出现重大问题的,应当即可罢免,由其副官暂时接任,其后绩效记入其副官考核,在期满之后,副官也同样是面临『升平免』三等的结果。
最后,荀攸阐述表示,任后的官吏也同样重要。任职地方的官吏,不能在任职之后拍屁股一走了之,要建立地方志体系,也就是将任职官员在地方上做了什么事情,取得了什么成果或是后果都记录下来。救人,要写,杀人,也同样要写,毕竟功过由后人评定,前人也就不敢做得太过分,毕竟大多数人,还是要脸皮的。
至于小部分的人,那就直接惩戒就是。毕竟就像是斐潜之前所言,先注重于防范未然,但是免不了还是会生病。若是生病了,也就按照病情,吃药动刀就是。
斐潜笑了笑,也点了点头。
其实阚泽和荀攸提出的建议,也是带有他们个人的色彩。
阚泽主要以考察为重,而荀攸则表示以任职为重,两个人提出的方案,都是他们对于对于吏治思考,其建议的解决办法,也都具备操作性。
斐潜听完了两人的建议,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正值秋获上计之时,便先以上计核查之名,修订吏治,先发公文,以参律院……对了,公达,参律院不是正巧失其主职么?』
荀攸几乎是立刻明白了斐潜的意思,『主公之意,便是假以参律之名,行吏治之考?』
斐潜微笑着点了点头,『尚书台以公文下发,令各地官吏陈述建议……责参律院祭酒,参律等,研讨此事,制定律法,完善标准,择其优良者,可假摄参律院正,以待期满……』
斐潜缓缓的说道:『吏考,首当完备。如今可先以州郡为重,定其法章,明其标准,制其方法,使官吏知晓如何考,考何如,评等级,衡政行。考前准备,考中记录,考后上报。』
斐潜之前也有抓过一段时间时间的吏治问题,但是那个时间段大部分是立足于秋收秋赋上面的。考核的内容主要是税赋问题,或是和税赋有关的问题上,比如民生农桑水利道路等等。一方面是在当时,税赋问题是斐潜面临的最为重要,也是最主要的矛盾点,另外一方面是汉代大部分的官吏考核也是在这个事项上,推行关于税赋的考核,基本上不会引起地方官吏乡绅的什么意外反弹。
毕竟就算不是斐潜,难不成换了其他人来,就会不抓赋税了?
所以当时推行吏治考核,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大多数人都是在滴咕自己税赋标准是不是高了,旁人县乡的数目是不是低了,至于要不要这个标准的,或是针对于要不要这个考核的,基本上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意见。
而现在就不一样了,不仅仅是指秋赋,还要有平时的操守。完成了朝堂的赋税任务,并不代表着就可以在地方为所欲为,缴纳了朝堂的钱粮,也不代表着剩下的就能花天酒地。这自然会引起一些人的不适应,甚至会觉得是侵犯了他们的利益。
就像是西域一样。
在大汉传统的观念之中,地方官就是地方的主君。而想要打破这个观念,并不是说换个主事的人就可以做得到的,更重要的是要换个心,换掉这个观念……
所以第一步,先推动州郡的主事官的观念改变。
而这个改变,不是说立刻要他们做出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而是轻轻的,缓缓的,往前推一步,甚至让他们感觉不出来,就像是他们自己要往前面走一步一样。
斐潜有立刻提出很高的要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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