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三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马月猴年
此时卫峰才发觉好像有些不怎么对劲的地方,但是家主的要求就是要搅乱斐潜的募集兵士的行为,所以又不敢就这样叫停,只得一边吩咐写文书的人员尽可能的慢慢写,一边派人去告知卫觊……
而此时的斐潜,正在安邑的治所内安坐,慢悠悠的喝着侍者呈上来的蜜水。
过了半响,厅外才走进了一个人,还没有走进厅内,就连声致歉,到了斐潜跟前的时候弯腰行了一个长揖,说道:“在下不知斐使君驾到,未能远迎,失礼失礼!”
来人矮矮胖胖,圆圆的脸上堆满了笑,说道:“在下恭添本郡郡丞,卢常,卢孟恒,见过斐使君。”
“孟恒兄客气了,可是范阳卢氏?”斐潜也是拱了拱手,问道。
郡丞卢常点点头,说道:“在下文不成,武不就,使范阳卢氏蒙羞矣……”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卢常却略微浮现出一点点自豪的神色,但是很快就掩盖在满脸的笑容之下了。
“孟恒兄过谦矣,河东民风淳朴,夜不拾遗,粮谷满仓,百业兴旺,此乃孟恒兄之功也,实乃吾辈楷模。”斐潜反正不用钱的客套话望卢常头上套。
卢常连连摆手说道:“此乃王使君与众乡老之功,在下不敢居之,斐使君太过誉了……”
两个人打了一阵哈哈,气氛和谐热烈。
“这么说来,王郡守果真身体不适?”斐潜摆出一副很替王邑担忧的样子说道,“前几日,王郡守仍康健如常,未曾想竟一病如斯,想必是为急症,不知请过医师未曾?”
卢常肚内嘀咕,身体不适就是一个借口,这谁都知道,但是面前的这个斐潜斐子渊一脸担忧的样子,说是真不懂吧,也不太可能,说是懂的吧,又问得如此真诚……
于是卢常只得打个哈哈,说道:“这个……在下今日均于治所之内,未曾离开,这王使君病况……这个,不甚了解,不甚了解……”
卢常不想继续讨论着这个让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的问题,说郡守王邑生了重病吧,不怎么合适,明明是没生病搞得像是自己在诅咒王邑似的,但是又不能说没生病,王邑摆明就是不想见斐潜,要是捅破这个窗户纸,那还不是自己倒霉?
因此卢常也不继续绕圈子了,就直接问道:“不知斐使君前来,可有何事?”赶快有事说事,把斐潜这个话痨搞走先……
“啊,吾与孟恒兄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竟忘了正事……”斐潜摆出一副很惋惜的样子,好像就是在说,你我不是聊得好好的,提什么正事啊,真是扫兴……
斐潜从袖子里面摸出一张文书,递给了卢常,很随意的说道,“也无甚大事,不过就是征调粮草而已……”
“哦……好,好……啊?!”卢常原先也没太注意,随口应付着,待“征调”二字钻到而耳朵里的时候,才反应了过来,睁大眼睛一看文书,吓得浑身的肥肉都一哆嗦,“这……这、这斐使君可开不得玩笑,这数目也……也……太多了吧!”
斐潜摆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痛心疾首的说道:“唉!吾何尝不知调赋苦了百姓,原先吾欲以银钱采买,不予王使君,啊,也不予孟恒兄为难,奈何……唉!竟有人不允……”
“啊?!”卢常横眉怒目,说道,“那个狂徒如此大胆,竟敢不允?”这斐潜愿意拿银钱采买还不愿意,难道就愿意白白的被征调走,一分钱都拿不到么?
斐潜看卢常一眼,摇了摇头,指着文书道:“孟恒兄,还是依朝廷律法,征调吧,可惜苦了河东百姓啊……”说完,还拿袖子掩了一下颜面,就这样向卢常告辞了。
卢常呆立半响,眼珠子左右转了几下,忽然一拍大腿,心中大骂,好你个河东卫氏,这不是存心找事么!
唉!这事我也管不了,还是转呈王使君吧……
诡三国 第三二八章 又见闷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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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觊恭恭敬敬的送走一位老者,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的阴沉。
自从斐潜要征调粮草之事被传出来之后,卫觊已经接待了五六次的客人了,到了方才就连自家的长老级别的一位族叔也出动了。
汉代军队粮草这一块主要来源就有两块,一个是由国民固定缴纳的“诸赋”,还有一个是由驻地民众额外摊派的“调”。
依照汉律,边防军对本善的兵饷标准是比一般的郡兵要高上两成到三成的,并且对于边防军队,因为长途运输粮草的不方便性,因此大多数时候,朝廷是鼓励边防军队的粮草直接在周边郡县自行解决的。
意思就是减少朝廷配发“诸赋”当中的粮草数量,增加支付的钱财量,然后依靠对于驻军周边郡县的“调”,以及当地的采买来支持边军的粮草供给。
“调”不是无限制的,首先,只有在“诸赋”不足之时才能“调”,而且“调”的数量不能超过“诸赋”三分一,而且“调”的次数一年内不得超过两次,两次之间的间隔不得少于半年。
护匈奴中郎将职权非常的大,拥节,官秩比两千石,督幽并凉三州及度辽、乌恒二营,其地位在度辽将军、乌恒校尉之上,可以说整个北方防线,护匈奴中郎将都有权管辖、督行。因此,护匈奴中郎将的常置兵士编制是一万二千人左右,若有战时,还会再行增加。
护匈奴中郎将下辖五个部,每一个部由校尉或是军司马统领,这些中郎将之下的校尉或军司马,官秩为比一千石,每部大概是一千五百人至二千人左右。
斐潜有一个官职是“护匈奴中郎将别部司马”,就是这个级别,但是因为多了“别部”两个字,意思就是独立在护匈奴中郎将之下的另外一支部队,受护匈奴中郎将管辖,但是可以不必事事禀报,拥有单独的军事权、财政权。
现在斐潜就驻扎在河东郡,那么河东郡就是现在这个“护匈奴中郎将别部司马”的驻地,自然必须承担起“调”粮草的责任。
再加上历年来并州粮草基本上都仪仗司隶输入,最主要的两个来源就是弘农郡和河东郡,朝廷也因此减免了原本河东郡和弘农郡要上交中央财政的一部分赋税。
但问题是,自从中平元年开始,上郡就侨治了,而在此期间,原本是河东郡应该支付给上郡的粮草就中断了,但是朝廷减免的这一块却因为黄巾之乱,接着就是灵帝重病等等一系列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人调整,河东郡也就乐得当作是忘了这一个事情。
而现在,斐潜根据蔡邕提供的资料,计算出从中平元年至今,河东郡应该给付给上郡的,然后再加上需要支付给“护匈奴中郎将别部司马”的,总数高达三百八十一万石粮草的清单交给卢常的时候,就像一颗深水炸弹,一下子就炸得这些躲在一旁看戏的人坐不住了。
虽然众人大都是明白斐潜此举多半是在吓唬人,但是万一斐潜被逼急了呢?这一口狠的,咬到谁头上也受不了啊!
况且那一天斐潜带着兵甲在安邑一日游,那兵强马壮的架势,就算是一个对军事完全都不懂的人,都知道如今斐潜手下的不是一堆杂兵,真要把斐潜惹毛了,带着兵堵到庄子门口讨要粮草,是给还是不给?
就算是缩在庄子内躲着不理会,斐潜不见得会攻打庄寨,但是在庄子外面的那些田地上的青苗呢?是不是还需要派人出去打理?要知道耽误了一时可就要耽误一年啊!
最主要的是,在河东的这些大小士族都看明白了,这就是你卫觊要找斐潜的茬,然后斐潜才反击的,现在就连卫氏中的旁支族叔都出面了,意思就是很简单,你卫觊想要解决什么恩怨我们不管,但是别把我们拖下水啊!
况且斐潜原先的意思是要用钱财采买的,谁会跟钱财过不去啊?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啊!
现在因为卫觊你这边的原因,不但不能赚到钱,还要倒贴出去,这谁能忍?
卫觊沉着脸,他真的没想到斐潜会给他来这么一手。在他的想法当中,也就是整治整治斐潜,若是斐潜懂得时务,肯上门来低头求饶,说不定他就手下留情放斐潜一马。
但是现在斐潜居然给他玩阴的,正面跟他顶上来,而且还逼得他现在颇为狼狈。
河东郡守王邑没有跟他通气,而是直接将斐潜这个单子的消息散布出来,表示的意思也是非常的明确,你卫觊要怎么找斐潜的茬我不管,但是你卫觊捅出来的问题我王邑也是不会帮你兜着的。
而且在南城门募兵之处,斐潜耍的小花招也让卫觊吃了一个闷亏。
有谁会花600的月钱去招募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护卫?
还居然写文书要给一年!
可惜在卫觊他知道之后第一时间制止了卫峰那愚蠢的行为的时候,卫家已经签下了近五百人的文书……
这就是三百六十万钱!
要不是卫峰是自己的族弟,真的连活剐了他的心思都有了。
卫觊吩咐下人,去将卫峰叫来。
卫峰战战兢兢的来了,连比较亲近的“大兄”这种称呼都不敢叫,老老实实的称了一声家主便站在厅中,等候发落。
厅内鸦雀无声。
卫觊不开口,卫峰也不敢说话,低着头,一动都不敢动。
无形的压力逼迫得卫峰的汗都冒了出来,顺着脸庞往下流淌,奇痒无比,但是卫峰却连擦一下都不敢,直至让汗珠滴落到地面青石之上,发出一声“滴答”的声音,才算是打破了这压迫无比的沉默。
“今日卫福前来寻我……”卫觊看了看汗出如浆的卫峰说道,“言新进护卫六百钱,而卫三之等不过五百……”
卫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卫觊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起来吧,此乃吾之过矣,小窥此人……”
诡三国 第三二九章 是哪一类的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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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觊原本是给斐潜添堵,没想到现在堵到了自己的头上。
卫福是卫家的老人了,原先的姓名大家都忘了,只知道后来跟着上一任的家主改成卫姓,也一直协助卫家管理着护卫。
虽然卫福过来没有说半句指责的话,但是卫觊也是知道,这是代表了一帮老护卫过来表示不满。
而且这个事情还相当难以处理。
都调高护卫的月钱明显不现实,但是消减这近五百人月钱同样也不妥,卫觊还不想因为这些个护卫就让卫家背负上一个出尔反尔的名声。
所以到最后卫觊只能是宣称建立一个精英护卫的名义,让卫福带着死命往里操练,一个是尽可能让这钱花的物有所值;二是通过这种手段堵住老护卫的嘴,也同样告诉老护卫谁要参加也可以;第三则是也尽可能让这些人知难而退,控制一下人数多少减轻一些压力。
不过就算是如此,后续的问题仍然存在。
卫峰坐了来下,但是仍然不敢放松,在卫觊的询问之下,将现在城南募集之处的事情一一禀报……
在卫家“钱多人傻”这种快速传播的指导思想下,大批无所事事的闲杂人等从河东郡各个郡县开始往安邑涌动……
但问题是,卫家根本就扛不住这么高的价格,也无意招募这么多的人,但是卫家在降下了招募的月钱之后,斐潜那边居然也降了!
但是让卫峰想不明白的事情发生了,众多远道而来的人在得知了卫家根本就不招这么高的价格护卫之后,许多人就一脸愤怒的直接转投到了斐潜的募兵之处!
就算是卫家护卫给的价钱和斐潜给出的一样都没有用……
导致斐潜这两天就募集了四五百人,而且看这个架势,后面还会有人来!
卫觊闻言竟然不怒反笑,抚掌而道:“妙哉!撰下兑上,九五,枯杨生华!斐潜斐子渊,果然别出心裁!”
卫峰没有读过易经,自然不懂得卫觊说这个卦象的含义,就只能是茫然的看着卫觊。
卫觊也没有向卫峰解释的心思,沉吟半响后说道:“将募兵之处撤了。”
“啊?”卫峰一时间没能反应的过来,旋即伏地拜道,“唯!遵家主之令!”
等卫峰走了,卫觊仍然坐在厅内,用手捻着下巴上的胡须,若有所思,看样子,斐潜斐如此精明,又不肯低头,所以只能是剩下了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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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潜下意识的轻轻的敲击着桌案,问贾衢道:“梁道,你觉得卫家的卫伯觎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贾衢坐得腰杆直直的,听到了斐潜的问话,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个君子。”
哈?这个评价还不错么!
斐潜一听之下,觉得很有意思,看着贾衢一本正经的脸,说道:“哦?那么是哪一个的君子?周易之君?国风之君?虞书之君?”
《周易#乾卦》中有言:“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这是一种君子。
《国风#关雎》写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也是一种君子。
《虞书#大禹谟》记载:“君子在野,小人在位。”同样,这也是君子的一种。
贾衢摇了摇头,说道:“皆非也,其乃仲尼之君。”
“仲尼之君啊……”斐潜略略有些惊讶,难道卫觊在贾衢心目中的地位这么高?
不过孔仲尼还有其下的弟子对于君子的定义和引申都挺多的,贾衢不知道是指的是哪一种?
斐潜轻轻敲了敲桌案,皱着眉头说道:“仲尼的君子太多啦,三德、三畏、三道……”这要一个个说的话,哪里知道具体是指哪一个?况且,卫觊真的有这么优秀、善良、淳朴,汇集各种美德于一身?
别逗了。
贾衢一本正经的说出了答案:“四不之君。”
四不之君?
孔仲尼提出的君子四不?
斐潜忽然明白了贾衢说的这个“四不君子”的含义,不由得哈哈一笑,对于贾衢的观察能力有些满意。
是的,斐潜不相信卫觊就这样乖乖的放弃。
黄旭那边派人传来消息,说是城南的卫氏招募护卫的动作停了,连摊子都收了……
河东郡丞卢常也派人来通知说,斐潜可以自由采买粮草,若有人胆敢阻拦,定严惩不殆!
没有卫觊点头,卫峰会擅自撤离?
没有卫觊知会,卢常会敢打这种包票?
表面上似乎是卫觊全面退让,不再和斐潜做正面的对抗,但是结合贾衢所说的“四不君子”,斐潜相信卫觊并不是低头认输,从此不再找麻烦,而是不知道在憋着什么坏,准备“不妄动、不徒语、不苟求、不虚行”呢!
贾衢其实也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在提醒斐潜,原先卫觊是摆在明面之上,自然什么动作都看得清楚,而现在就像是潜入草丛中的猛兽,隐藏了身形,无法判断要从哪一个角度扑过来了,更加的危险了……
斐潜看着贾衢,微微笑道:“不知梁道可有何策?”
贾衢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斐潜,干净利落的说道:“无策。”
咦,难道是打开方式不对?
斐潜暗自嘀咕,不是所有剧本都这么写的么?
当主公问及属下的时候,不管这个属下的智力值是多少,就算是张三那样的,都想都不用想,直接就能蹦出一句话——“主公啊,我这里有上、中、下三策可供选择……”
怎么轮到我,就这么嘎嘣脆两个字啊?
“斐使君相试耶?相询耶?”贾衢迎着斐潜疑惑的眼神,很坦然的说道,“若相试,则无策。若相询,未知己,何来庙算?”
这个犟小子!
这么说反倒是我的不对了?
斐潜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正容长身,向贾衢拱了拱手,说道:“潜有失礼之处,望梁道见谅。”
贾衢连忙站起来,长揖到地,向斐潜还礼。
两人礼毕,相视一笑,就算是将这个节揭过去了。
待重新入座之后,斐潜扒拉着手指头说道:“如今杜文正带了两百兵士前去北屈建立坞堡联系乡人;黄子初在城南募兵,已得近千人;黄叔业么,梁道你也看到了,就在此练兵;还有一人,崔永原目前正在采购粮草,已经购得……嗯,已经购得近三十万石……”
这个数字一说出来,贾衢立刻侧目而视……
诡三国 第三三零章 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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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衢之所以会惊讶,因为这个数量和现在斐潜的兵士是不匹配的,明显多了非常的多。一个兵士按照足额月食1.8石来算,三十万石的粮食可以供给一万兵士吃上一年!
而现在斐潜手下兵士才多少,就算是将新招募的都算进去,满打满算也不过就是两千多人……
粮食这种东西又不是什么百年不腐烂的,别说一年了,如果保存不当,一个月就烂得不像个样子了。
“斐使君,不知欲增兵几何?”贾衢问道。
斐潜竖起了四根手指头,说道:“三千正卒,一千辅兵。”
一个不懂的囤积自己兵力的必然不是一个好的将领,但是一个不知道节制一味增兵的将领,最后到头必然也是成为了一盘散沙。
斐潜不打算大量的扩充兵力,一方面说明了斐潜并不是准备走像黄巾贼那样的模式,而是准备以精兵为主,但是同样也说明了另外一个方面,这一批粮食斐潜明显另有用途……
贾衢低着头,盯着眼皮子底下的席子,关于这个粮草的问题虽然他还是有疑问,但是他不打算追问了。因为从方才的情况看来,斐潜显然对于粮草这一块已经有了一个认知和安排,如果他刨根问底,一是斐潜未必肯说,二者也显得自己不知进退。
所以只能是根据现有的境况进行假设……
士族和士族之间勾心斗角,相互拆台,乃至于明地里递刀子,暗地里射冷箭,这种情况基本上天天都在上演,今天还在称兄道弟,明天就杀对方全家满门的也不在少数。
因此,河东卫氏和斐潜相互之间似乎出现了矛盾,开启了争端,对于贾衢来说,也不算是什么特别不可思议的事情,问题是,斐潜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必要硬要和河东卫氏硬来的理由。
斐潜是上郡守,安邑是河东郡守的治所,所以在怎样斐潜也不可能在安邑长时间驻扎,怎么样也是要到上郡的属地去的,那么为何在此逗留呢?
而且河东卫氏也表现的略略不合常理,毕竟河东卫氏不是上郡卫氏啊,讲起来更是不可能会出现对于行政上的冲突,斐潜就算是在上郡闹翻天,搞得民不聊生也好,和匈奴互掐也罢,对河东卫氏也没有多少的影响,那么为何要如此针对斐潜呢?
至于表面上的河东卫氏与蔡家那点事情,嗯,如果说算的话也就是卫家和蔡家的事情,与斐潜何干?
就像是两个在路上行走的路人,忽然之间拔刀相向一般的诡异,而理由竟然是对方竟然敢穿与自己一样的灰布衣裳……
贾衢在沉默思考的时候,斐潜也在轻轻的用手指头点着桌案,就宛如在后世办公桌上敲击着鼠标和键盘。
斐潜在等贾衢给自己一个答案,这个也是个规矩,一个仪式。
只要一个答案,至于答案的内容是什么,那个并不太重要。
这几天已经是多日没有下雨了,天气干燥的很,帐篷之外的地面上一些黄泥已经是干裂,露出了大大小小的豁口。
一些被踩踏出来的浮土,被风一刮,就会如同一阵烟雾一般喧嚣而上,散落得整个营盘都是黄尘,也会落到哪一些正在训练的兵士们的脸上,身上。
黄成带着那群老兵在操练新来的那些家伙们,很是严厉,几个队率、屯长,拎着一头黑一头红的军棍,在不停的巡视,看见稍有做的不到位的新兵,就是一棍子下去,打的地方都是皮糙肉厚之处,会让这些新兵痛不欲生,但是又不会伤到其筋骨。
在营门辕鼓之侧,立着五根柱子,有一根柱子上面已经被绑上了一个新兵刺头,正在执行鞭刑,沾了盐水的鞭子抽到皮肉之上,几乎是瞬间就浮现起整条的粗大血痕,皮开肉绽。虽然被行刑的新兵嘴里绑着一根细横木,用以防止在他剧痛之下咬到舌头,但是被闷在胸腹之间的惨叫声,却让每一个新兵都毛骨悚然,噤若寒蝉。
新兵进营都要过这一关,不是黄成等人残暴,而是包括斐潜在内的大家都知道,现在不给新兵立规矩,将来就没有规矩了,现在对于新兵的仁慈,其实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难道还指望着这些萌新兵士个个都心怀社稷,舍生忘死,不用训练就能像下山猛虎一样,不管是什么对手,都能扑上去,只要有一口气便战斗到最后一刻?
呵呵,瞎扯淡。
贾衢抬起头,说道:“卫家有三卷《归藏》残章,乃卫家重宝,从不轻易示人,明日卫家开放藏书阁,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要求攥抄这三卷……”
《易经》较为广泛的版本是周易,但是在周易之前,还有《连山》、《归藏》,但是也是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濒临失传,到现在卫家居然收藏有三卷《归藏》的残章,对于研究易经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贾衢虽然好像只是在聊天,没有具体说什么,但是的确给斐潜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主意,这一刀确实是捅到了卫氏的要害之处。
卫家开放藏书阁只是为了打压斐潜,那么必定不是有充足的准备,关于一些细则之类的肯定是没有制定,更谈不上公之于众了,所以明天如果有有人提出来要借这三卷,那么卫家是借还是不借?
借,意味着家学外传,几代人辛辛苦苦就为他人做了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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