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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娇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兜兜麽
云意适才站起身来,慢悠悠说道:“你说世事难料,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但即便是‘楼塌了’,本宫也不是你这种下*贱东西能轻易作践的!”
捏着团扇轻挥,屈平屈正一并退开,陆晋即便没了束缚也没能站起身同她对峙。
“何必委屈?如不是你贪得无厌,又怎会中计困于西陵。如不是你当日出手折辱于我,又怎会有今日事?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可惜施暴者永远看到的是自己所受责难,却从不对过去所犯罪行存有分毫悔意。”然则更可怕的是,多数时候连围观者都以满腔“正义”指责为自己讨公道的受害人,若分君臣尊卑,她今日即便要了陆寅的命又如何?且不要说区区几个耳刮子。云意稍顿,继而道:“今儿本宫心情好,留你一命。他日要报复寻仇,尽管来。不过瞧你这副无能又无用的模样,本宫便连跟你过过招的兴致都没有了。赶紧儿的,眼泪鼻涕擦一擦,不是口口声声忠义王世子么?好歹也给你爹留点儿脸面。”
语毕,朝着木木呆呆的陆寅勾一勾嘴角,留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转过身领着人走得干干净净。
陆寅颓然伏于地面,整个身体蜷成一只垂死的虾,额头磕在地面,脸深深埋于胸膛之下。屏风后的小仆听见轻微的压抑的抽泣声,过后是拳头捶地的闷响。
到头来,也从不认为自己做错,父母兄弟都罪该万死,只他一人无辜受累。
出了营帐,德安尚有许多不安,忍不住问:“殿下不日就要出嫁忠义王府,而今如此得罪王府世子,就不怕…………”
云意没甚所谓,全然未将陆寅一事放在心上,“我害得他被困地宫,为了求生,什么脏东西都往肚里塞。受过这样的苦,你以为我再给他下跪请罪,他能原谅我年少无知,就此既往不咎?”
德安摇摇头,“不会,此人气量狭小,又自视甚高,恐难释怀。”
云意笑说:“如此一来,倒不如先出一口恶气,逞一时之快,也好过窝囊半生。小德安,你说是不是呢?”
她含着笑看过来,眼神闪闪烁烁如天上星,看得德安也一怔,连忙低下头,呐呐道:“殿下说的句句在理,奴才……好生佩服。”
云意拿团扇轻轻敲一敲他头上*一统帽,轻笑道:“晚些时候给你主子准备一套厚实衣裳,咱们天黑出营。”
德安傻傻问:“天黑外出?这荒郊野地的,殿下不怕么?”
“怕什么?还怕有吊睛白额虎,嗷呜一声吞了你呀?”
德安弯腰盯着自己脚尖儿,有点害羞,“要不,还是找荣王殿下借一队人马?”
云意道:“还真怕上了?放心,我带你去见你干爷爷,他那人神通广大,还怕老虎么?”
四月的天,夜里多少还是有些凉。云意身上多加一件织金雀金裘披风,织了满身的孔雀翎。想起来还是她存在京城张大员外府的私藏,阴差阳错跟着荣王南逃的队伍抵达江北。传说织金的手艺在前朝就已经失传,这可算是天底下独一件的好东西。从前见了总要欣然快意,如今穿在身上,也觉不过尔尔。
或许这就是年华老去,心也跟着长成一棵老树。
此次外出,她已与荣王报备。自领了一队人马,行上几里路,就撞见陆晋带着三十几个近卫,还有一位玉色长袍,翩然如风的世家公子在远处相候。
云意踩着德安双手搭成的“马凳”落了地,离对方尚有一射之距,便再不肯挪动步子,只等着对方上前来同她见礼。
陆晋坐于马上,同身边那人小声说:“她这性子是你教出来的?这不自找的么。”眉眼得意,装的全是幸灾乐祸。
那人抿唇不语,下马自行,步行至云意跟前。弯腰一拜,这礼行的一丝不苟,“微臣冯宝,见过坤仪公主。”
云意紧绷的面色,适才有了少许缓和。此番会面,原就是她私下请陆晋安排。她知冯宝来此,为的就是宝图一事,但有些事情势必要在正式会面之前探听清楚。
“本宫有话问你。”
冯宝略略弯腰,恭恭敬敬站在她身前,沉声道:“微臣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云意轻嘲,“倒不必如此,只求冯大人高抬贵手,别再算计本宫。”
冯宝慢声道:“岂敢岂敢。”
云意根本不信,开门见山,“我娘呢?”
冯宝闻言抬头,看她一眼,眼神又迅速闪回脚尖绿地,沉默片刻,才坦然回答,“二小姐在京城,落花胡同。”
“二小姐,不是淑妃娘娘也不是夫人?冯大人,您可真乃当世奇人。你与他如此这般…………苟且于人后,如何对得起父皇恩宠!”
“难不成,依殿下所见,微臣就该眼睁睁看着二小姐死于先皇剑下?”
“你——你这人,好生刁钻。我问的是生前事,你却来与我谈假若如何。”
“微臣不敢。”冯宝面色不改,依旧是从容不迫,耐着性子同她慢慢说,“殿下颠簸流离,已知世事艰辛。小姐自苦多年,唯剩此愿。殿下何不放开来,皆大欢喜。”
云意手中捏紧了马鞭,愤然道:“谁跟你这不臣之人皆大欢喜,若不是你,本宫何至于此?”
冯宝随即接上,“若不说殿下清楚五鬼图下落,尚有可用之处,那时候国破兵散,殿下还能投身何处?宝图是致命毒,也是救命药。”
“呵——我还需谢过冯大人,谢你思虑周全,保我一命?”
“一切都是殿下自己的造化,微臣不过尽心而为。有些话,本不该说,但事到如此,微臣斗胆一言。十几年来,辰与殿下的情分,亦师亦友,亦父亦…………”
“你闭嘴!”她忽然惊叫,恶狠狠逼近冯宝,咬牙道,“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本宫亲手杀了你!”
冯宝道:“殿下是主,微臣是仆,殿下要取微臣性命,说句话即可,不必亲自动手。”
云意气得胸口憋闷,似乎一口气上不来,就要晕在此处。心口难受,她转过身绕着德安散火气,想不明白,从来只有她气人,没有人气她,唯独冯宝这个讨厌鬼,三两句话就能把她的怒气挑起来,害得人将预先计划着要说的话,通通抛到脑后。
她绕够了,气顺了,再回到原地,冷声道:“今后如何打算,你想好了没有?”
“还能如何?不过是苟且偷生。”
“你身在局中,便觉没有抽身那一日。”
冯宝终于抬头看她,疑惑道:“殿下此言,是何喻意?”
主动权又落到云意手里,这一回她不疾不徐,低声诉来,“忠义王府,陆占涛身边正缺一个能言善辩、玲珑心肝儿的冯大太监。你不是投过李得胜么?再投一次又如何?”





偏偏娇纵 第70章 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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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章逼迫
冯宝面容沉静,依旧半弓着腰,保持着一贯的卑微姿态,细细低语,“臣投敌,不过危难时机为求活命。宫城内外纷纷扰扰,臣已厌倦,如今只想一方小院,一顶破瓦,了此余生。”
云意不以为然,轻嘲道:“你同旁人如此说,可能尚有人相信。同我说?冯大人是什么样的人物,本宫会不清楚?只恨我娘眼盲,看中你这么个…………”说到最后,明明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吐不出重话来,到最后气的依然是自己。
冯宝难得加重语调,郑重道:“殿下此话,臣不敢当!臣对对二小姐一片赤诚,绝无转圜。”
“你以为,你明儿一露面,哥哥能认不出你来?我猜中的事情,哥哥会一无所知?你与她之间……这事我能忍得,哥哥尊荣显贵,天子龙裔,他能忍得?杀不了你,也必定要亲手断了后患。”冯宝抬眼看过来,云意挑眉迎上去,“看我作何?咱们家血刃手足的事儿还少么?何况哥哥如今唯一的凭仗就是皇室血统,若有疑义,那些个野心勃勃的表亲立时就能吞了他!话说回来,苟且偷生?自你决心入宫那一日起,便与苟活于世这几个字离了八千里没可能回头。手上沾满了血,却还想要全身而退?冯大人,你未免太天真。”
四下寂寥,只有风吹草叶细微声响,悉悉索索似在耳畔。
“唉…………”冯宝长叹一声,心中颓然无力,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殿下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云意道:“我可不是逼你,我是为你指一条明路。南京?六部官员里有多少恨你恨得入骨,还没靠近南京城他们就能活剐了你。江北?五哥不但杀你,还要取母亲性命,永绝后患。你留守京城,还算不傻。但陆占涛、陆寅与本宫,你投哪一方?不着急,给你三天时间自己慢慢琢磨。”
冯宝道:“怎不是说陆占涛、陆寅与陆晋三方?”
云意上前一步,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望住他,“暗地里斗人设陷这类事本宫全然师从冯大太监,怎还须劳烦二爷?”收了笑容,正色道,“他只需在前头打好仗,其余的事情,自然由本宫一一料理。”
冯宝心下微凉,“殿下长大了…………”
她慢悠悠捏着一缕发,轻笑道:“从前冯大人不是日日盼着我长大么?怎么,如今终于成人立本,大人如此哀声叹惋又是何意?”
冯宝深深看她,如同故人相逢,又似素未谋面。如今才明了,从前养的不是漂亮小猫儿,而是吃人的虎,如今须爪齐全,转过头来就能咬住他咽喉,取他性命。“若微臣不应,殿下当如何?”
“冯大人这样顶尖的人才,若不能为我所用,一时心软,则徒留后患。更何况你与…………简直龌龊至极!如不是见你尚有可用之处,你以为本宫不想当即了结了你!可怜我父皇半世英名,竟…………罢了,你细细想,想明白了就去同二爷说。你记住,一旦点头,你就是过河的卒,到死不退!”
冯宝含笑自嘲,“臣别无选择。”
云意却道:“至少你还可以选择死,我的许多姊妹,连求死都无路。你身上藏了太多秘密,或许,陪着父皇死在两仪殿,才是最好的出路。”
冯宝不禁摇头,不知是伤心寥落,还是痛苦失望,若是在人后,真要忍不住仰天长叹。
“殿下心机谋断远胜微臣百倍,臣——自愧弗如。”
“我记得冯大人同我说过,人生争来斗去,要紧的不是赢,而是愿赌服输。早年间死在你手底下的无辜性命有多少?怕是连你自己也数不清。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不择手段往上爬?如今换了输赢,你难道不该认命?还是说,你冯大太监的命是命,旁人家里的小姐公子御史侍郎就不是命?”再换了语调,收起了轻鄙,肃然道,“我没有输过?国破家亡,从天顶摔落泥地,与人虚言周旋,我认不认?我早就认了。他日若再输,不过是一死,比死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死又能算什么?”
冯宝低头长叹,无言以对。当年在他咿呀学语的小姑娘,已然在不知不觉间长成了他认不清的模样,也再不肯如幼时与他亲近。
天空辽阔,星辰满布,似乎踮起脚就能触到闪烁的明星,然而长大了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徒然。
不远处,陆晋早已经等得不耐烦,随手抓出一个壮实少年,让小兵许大有冲着不远处的云意与冯宝喊:“到时候啦,再叨叨天都要亮了早饭还没着落呢还样不样银活了!”忘了提,这小兵从辽东流落至此,张嘴还是一口的东北大馇子味儿,威武洪亮,掷地有声。
冯宝使个眼色,德安立刻扯着嗓子吼回去,“嚷嚷啥嚷嚷啥!再嚷嚷老子他妈削你啊!”呀,原来是老乡见老乡,撕你没商量。
陆晋听得皱眉,问许大有,“他说要削谁?”
许大有转过头来看看陆晋,哑着嗓子说:“好像是你吧…………”
真是反了天了!
陆晋拍马上前,恰好云意的话也告终了。两人各退一步,面色如常,只当方才的争执从未曾发生过。
但对上陆晋,她未能照旧装出笑脸,但凡遇上他,总要多出三分姑娘家小性子,想闹一闹脾气,诉一诉委屈。
冯宝适时而退,行过礼,得了应允才倒退着向后。
陆晋翻身下马,其格其摇摇脑袋打个响鼻,把阴着脸的云意吓得往后缩。陆晋朗声大笑,拍了拍其格其的脑袋,玩笑说:“爷在这儿你还怕什么?真是个老鼠胆子。”
云意不忿,只管拿眼睛斜他。陆晋乐呵呵举高了灯笼仔细来瞧,瞧见灯下美人如玉,明艳动人。再把灯笼凑近些,明亮的光,将她整张面皮照得几乎透明,总让人忍不住想去亲手试一试,是不是当真如古人所言,是一张“吹弹可破、触手即碎”的皮。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眼中的小人被墨绿泛光的孔雀翎衬得肌肤如雪,陆晋欣赏之于禁不住开口赞叹,“不错呀,今儿还穿了身鸟毛,够新鲜的。”
鸟毛?云意低头看一眼肩上织金孔雀翎披风,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豁然,身外物无所谓好坏,她弯起嘴角来顺着他说:“可不是么,刚从鸟身上薅下来,还有一股热乎劲在。”
“真的?爷不信,爷摸摸。”说话间就要伸长了手,往她披风里钻。
云意懒得同他闹,啪一下打他手背,这“大狼狗”学乖了,当即收手,但还要隔着披风揽住她,抱个满怀才安心。“什么要紧事半夜三更叫出来说话?”
云意抚了抚他胸前衣襟,淡淡道:“这事晚些时候再同你说,只是冯宝此人,你务必留心。”
他听得心情大好,当着繁星淡月两方近卫,还能厚着脸皮同她说:“知道你心里有我,放心放心。”再捏一捏他细嫩的面皮说:“晚些时候再回去,先陪我走几步,我有话跟你说。”
“晚了,再拖下去哥哥就该出营来找人。”
陆晋废话不多,只说短短一句,“不说话就野*合。”
云意红了脸,“那还是说话吧…………”




偏偏娇纵 第71章 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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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章交心
眼前是旷远星野,身后是莽莽大地,两方人马都留在原处,整齐好似两道高耸的墙,沉默中被夜色染成模糊的影。
她稍稍慢他一步,缓缓走在他身后,不经意间瞥见他宽广厚实的肩膀,忽然之间心念随夜风骚动,想知道男人的背脊究竟是否如她眼前所见,能扛住荆棘坎坷沉重难捱的未来。
辗转,只有呼吸声,静静似一首缠绵悱恻的诗。
天地寥落,放眼望,仿佛就剩下她与他二人而已。陆晋缓步在前,双手负在腰后,略略低头,自她看去,是个深沉思索的模样。隔了许久才慎重开口,“碍着老大,你我的婚事不能大办。”陆寅被云意困在地宫的前情后续,陆占涛都自陆寅口中得知,此次陆晋两方说话都不相同,与贺兰家是威逼,同陆占涛提起时又说是贺兰家为求一时安稳,以姻亲结盟。
陆占涛远观大局,虽然点头应允,但到底对云意心存恨意,婚礼办得过于隆重,只会给她招惹麻烦。
云意停了步子,站在原地,披风下摆拂过草叶,一阵沙沙响。
“二爷大半夜的不许我回营,为的就是说这个?”
陆晋没能转身,但也停下脚步,保持着前一刻先前慢步的姿势,脚底长出来一份在他身上鲜少出现犹豫,憋了好半天才说:“一半是为这个,一半又不是。”
“还有一半是什么?你要再拖延下去,天都要亮了。”
陆晋叹一声,不知是对她的莫可奈何,还是对自己的失望懊丧,转过身来,视线却落在她价值连城的孔雀翎上,“我知道,于你而言,我并非良配。”
话音刚落,云意的耳朵都要竖起来,全然无法相信,素来骄傲自负的陆晋会说出这样一番自贬的话。不由得神色一凛,今夜妖风大作,看来是有大事发生。
看她怔怔模样,陆晋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地说:“我心里清楚,如不是天下大变,宫城易主,你也决计看不上……爷这样的人,爷也懒得理你这类娇纵任性的公主郡主。不过,变天了,遇上了,人也看对眼,到头来也只能凑合过了。”说到这,自己也觉得满嘴胡话,没一句中听,想反悔把话都收回,又碍着面子要死撑到底,趁她不注意偷偷瞄她一眼,瞧见星光下面,一个唇红齿白俏佳人正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过来,让他的落寞心事一瞬间无处可藏。
这还是厚脸皮没廉耻的陆二爷头一次面红耳热想逃走,手心里紧张得流汗,狭长凤眼也转着圈儿往四周花花草草刀鞘箭翎上瞄,故作轻松地提议,“要不……你就死了心好好跟我凑合过呗?”
等来等去等不到她回应,他心里头那些许的希冀都成了泡影。甚至听见她说,“不,才不要。”声音一词一句敲进他耳里,震得他瞬时就要碎成千万片。
心凉之后,又听见她说:“我同二爷哪里是凑合,应是天赐良缘,要百年好合,白头到老的。”她嘴角弯弯,带着一股小狐狸的机灵劲,明明把他耍得团团转,一会儿心灰意懒,一会儿又兴高采烈,天堂地狱里来回蹿,七尺男儿都要气得晕厥,但看见她唇角梨涡,巧笑嫣然,却不知怒要从何处起。
他彻彻底底败给她,败得心甘情愿,求之不得。
“迟早要把你吊起来打一顿。”捏她鼻头,语带宠溺。
“箭都中过,还怕这个?”
“得了,这事儿得让你说一辈子。要不现下就给你磕个头,你满意了,咱们就一笑泯恩仇。”说得像是两个粗鲁莽汉破酒楼里碰杯,满身的江湖气。
过去的事情点到即止,云意这里还有一番道理,“什么叫凑合?我从来最恨这两个字。我与你相识相交自是缘分天定,既已走到这一步,何谈凑合?自然要和和美美,认认真真做夫妻。宏愿倒没有,只求家宅难宁,仕途顺利。吃什么都不胖,一辈子不老。”
“你也学歪,两句话没完就开始胡说八道。”
没料到,云意竟然上前一步,拖住他的手往身边带,仰着脸说:“若不是二爷,云意遭逢国难无所依凭,如今还不知身在何处。我心里,是知道冷热的。”这话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话出口时正是他寻寻觅觅苦苦等待之时,成了及时雨,雪中炭,根本顾不上分辨,狂喜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一把抱住她草地里转圈,转的人头昏脑胀发髻散乱,她晕乎乎像被扔进颠簸的马车里,颠得眼冒金星,等落了地依然脚软,不得不靠着他才站稳了,缓过一口气才拧着眉毛抱怨说:“你这又是闹什么,晃得我现在看人都带重影。”
陆晋大笑道:“爷心里高兴。”
云意佯怒道:“傻乐什么?”
“爷捞着个漂亮媳妇儿当然高兴!”
“傻样儿…………”
陆晋满脸的无所谓,又将她拦腰抱起来,双臂之间就想拎着个棒槌要舞的虎虎生风,“不要紧,家里有一个聪明顶事的就够,我啊,以后能懒就懒,费脑子的事情都留给你去想。夫人,你看如何?”
“不如何……”她板起脸来,推他手臂,“快放我下来,原本就不该私下见面,你还这样不分轻重的,让人瞧见了成何体统!”
“那就让他瞧,都过来看看,爷这媳妇儿可美了。”话音落,自己就觉着不妥,反口说,“不成不成,爷的媳妇儿只能爷一个人稀罕,谁敢多看一眼,爷砍了他脑袋当凳子用。”
“可别,你啊,安分点吧。”
他揽住她后腰,静静看着她,满脸的纠结,欲言又止。
一会儿“我——”一会儿又是“你说——”思来想去也开不了口,但云意难得耐着性子,顶着一双清灵灵的眼睛等他慢慢思量清楚。
原处起伏的山峦,近处低语的小虫,一个个都在侧耳听。她的唇轻轻开合,温柔地呼唤着他的姓名,“陆晋…………”已是莫大鼓励。
他咽了咽口水,心怦怦调,耳根子也通红,想了半晌才鼓起勇气开口说:“要不…………要不就咱们两个,就两个,好好过?”说了就像没说,听上去没意义,但你细细琢磨,隐约又
话说完了,都不知道自己焦灼难耐的等的是什么,只晓得一定要仔仔细细看牢她,不能错过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只是没想到,等来的是少女噗嗤一声笑,掩着嘴,浸满了春水的眼睛望过去,望见一个傻不愣登的陆晋,痴痴呆呆木在原地等赏,背后大约还掺杂着几分莫可名状的委屈。
她于莞尔中轻声道:“傻子…………”
他便真是傻了,成了个三岁幼童,她笑,他也跟着笑起来。
这一刻,天空是真的,云是真的,他的誓言也是真。




偏偏娇纵 第72章 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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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章拼图
两个人绕着两方队伍绕圈,傻呆呆漫无目的。陆晋其实话不多,云意要匀出期间来想冯宝的事,便都低着头沉默。唯独云意的手还让他牢牢握住,拖着她慢慢往荒原深处去。天边夜色渐淡,云也翻出鱼肚白,云意走得两条腿打颤,少不得要问他,“走完了么?千里行军都够里程,真把我当小兵操练?”
陆晋为难,“要不,我抱你去?”
云意不买账,“还要走多久?再走下去天就亮了。”
“我就想跟你一块多走走…………”
“这话你一个时辰前早已经说过。”
“你记得倒清楚,你这人就是爱记仇。”
“再不回这就给你记一笔。”
陆晋没办法,只能求饶。认命地弯下腰背起她往回走,无奈放弃了拉着她走到天明的愚昧行动,二人同乘一骑,一直送到江北营地外,陆晋才扶着她下马,临走还要叮嘱,“千万别乱跑,乖乖等着喜轿来接,要再敢跑,看爷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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