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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娇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兜兜麽
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身边,一切美好如梦幻泡影随时寂灭。
云意在帐篷里住上三天,便再次随大军启程,连带还有江北的一万人马,被西北军一前一后看得死死,要深入敌军腹地,去抢世人梦寐以求的玄宗宝藏。
然而宝藏是否真如梦中所想,是金山银山,取之不竭?
唯有挖开了才知道。
这一天,云意就坐在马上,裹紧了她的孔雀翎披风,见证了最最滑稽可笑的一幕。





偏偏娇纵 第75章 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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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章宝藏
她始终记得,那是五月初七,端午刚过,天气一日闷过一日,太阳探出头又躲进云后,有人脱掉衣服光着膀子干活。掘土的铲不断挥动,已经是开掘的第八天。
直到铁锹触到顶盖,人群骤起欢呼。
她抬头看,云层密布,日光被遮挡,雨渐渐透出。这是一段命运的结束,也是另一场旅途的开始。
所有人都凑上前去,想要知道传说中的玄宗宝藏究竟是何样貌,够不够一年军饷,还是能保万世长安?
突然听见“哎哟”一声,有人跳进深坑里捡起一块银锭来,对着光打量,“怎么都黑了!”
“什么?”
人人都惊,陆占涛派了副将下坑,光是挖开的坑洞就有五米宽,里头层层叠叠堆砌的都是黑乎乎不成样的银锭子。
副将捡出几个还能看得过眼的送上地面,陆占涛拿来细看,因藏得不够严实,银子已经锈化发霉,表面坑洼不平已成蜂窝状,还有的锈到了里头,根本看不出是金是银。他一怒之下合起掌心,两只银锭子或是因锈到中空,一使力就在他掌心里碎个彻底。
他不信,吩咐属下,“挖,往下挖,埋了那么多,总有好的!”
身后,有都督府来的文臣低声感慨,“咸通九年,河南大旱,饥民无数。百官奏请圣上开私库,赈济灾民,未允。河南河北饿殍遍地,易子而食,惨不可闻。又咸通十一年,辽东战事频繁,国库空虚,兵部侍郎曹凤召跪求圣上拨付粮饷,圣上道,私库的银钱绝不能轻易予人,后辽东二十年不稳。如今千万雪花银,都成了石头都不如的东西。可悲,可笑,可怜,可叹啊!”
隔得太远,云意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想象他脸上悲愤无奈的神情。她这一生未曾做过百姓,不知百姓如何苦,却也能从他们一张张悲苦的脸上寻找对皇家对世道的恨。
为何有人荒淫无道却能纵情到老,为何有人生来命贱苦苦求生。
这都是未解的谜题。
顾家没有了,下一个轮到谁?又该有什么样嗜血好杀的开国君王,接下来又是如何荒诞不羁的昏君故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竟没人想过要就此结束这样无穷无尽的循环。
她拉一拉披风,在这样没有风的午后,裹紧了自己,头一次认识到,她原来是罪人,她饮酒作乐,满身珠宝,宫外万千人无米下肚,横死街头。她背负着属于皇权的原罪,不可抹杀,不可原谅,却又无人审判。
云意低下头,同身边的德安说:“去告诉二爷,我先回营地。若是不放心,叫巴音跟着就是。”
走出一里地,似乎还能听见身后众人悲喜,争来斗去,谁能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宝藏在此,银子在此,却令人失望绝望不能自已。
有没有人哭呢?为这些本就不属于自己的钱财。
她独自一人,闷闷坐上一下午。等陆晋回来,已是入夜时分。
他拖着满心疲惫,未等她开口,便自行说出结果,“捡过了,能用的也就一万两,其余都烂透了只能照旧埋进土里。”
云意未能答话,依旧呆呆似一尊玉像。
陆晋找来一只圆凳坐在她身边,喝着桌上半凉的碧螺春,面无表情地说:“明日启程回京,你还有没有话要同你舅父说。”
云意摇摇头,“并没有什么可说的,来日兵戎相见分出高低之后,再见不迟。”
陆晋似乎没能听进耳里,弯腰弓背,整个人没剩下多少力气,长叹一声,问道:“你如今,心里想些什么?”
“我?我在想一连倒了三顿的鸽子汤,是不是太浪费。”
“你心底里在笑我傻吧,处心积虑,结果都是无用功。”他的目光直直看向地面,言语中充满了颓丧之意。
营帐里只点了一盏灯,孱弱渺小,不堪重负。
云意低眉深思,这是个极难回答的问题,过轻或过重,都要令人心结难解。她转而去谈过去,“我从前恨你入骨,如今也放开去。人生本就被执念左右,你我都非圣人,又如何能够跳脱红尘?也许正是因为执念、贪欲,才令你我挣扎着活到现在。”
“万事到头一场空。”
“几时到头?未死之前就不能停,一停就是死。”她伸出手来,搭在他宽阔厚实的手背上,定定道,“人在路上,身不由己。结果不算坏,一人分上五千两,皆大欢喜,满载而归。”
陆晋抿着唇,不说话。
不能理解,他为一堆腐化发霉的东西,无数次对她下手,无数次卑劣的表演,无数次恶毒的计谋,都用在她身上。
到头来拼拼凑凑一万两,她却成了他的妻,何其讽刺。
他握住她脚踝,轻轻去碰曾经的伤处,低着头,压着嗓子说:“回京城,咱们就成亲。”
她却说:“你爹什么都没得到,陆寅也没半点好处,该靠你还得靠你,这结果比先前预料的任何一种都好。你又何必…………”
“我恨……我逼肃王去套你话,毁了你们的兄妹情,再为阻你脱逃,一箭射穿左腿,落得阴雨天疼痛难忍的毛病,过后害你落进陆寅手里,孤身闯进西陵,最终,连成婚也是以物易物。我是恨我自己,口口声声要对你好,到头来做的一件件都是错。”他低着头,红着眼,不敢看她。
她勾起唇,浅笑低眉,温柔似水,“肃王想要的东西我没能给,我受过伤,你也为我割过肉,人生在世总有鞭长莫及之时,我不是三岁稚童,不知自救。至于婚事……确实不甚光彩,二爷千万记得,要一心一意对我。否则,我可不是好惹的,我是河东狮,山中虎,吃人不吐骨。”
“好——”
“若世上还有先祖宝藏该如何?”
他抬起头,终于能坦然与她对视,“金山银山都比不过你,云意,你才是世上最可贵宝藏。”
“那五鬼图是什么?”
他愣了愣,没能答上来。
云意笑着指一指老天,“是命呀,费尽心思指引着你这个坏心眼的木头脑袋找到我。”
陆晋道:“五鬼图还是五鬼图,我的欲引导我按图索骥。我却走错无数岔路,更没能看清这一路要找的究竟是什么。”
云意张开双臂,轻轻环绕在他肩头。
今日换她以保护者姿态,抚慰他落空又被填满的心,“你的路还很长,不过不要紧,我会陪着你一起走。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不论前路多少荆棘坎坷,你要记得,还有我。”
“好,我记得。”
“记得什么?”
“记得山长水远,有女诸葛一路同去。”他亦回抱她,下颌靠在她瘦削单薄的肩膀上,前所未有的心安。
依旧是这一夜,陆占涛未能入眠。
手中捏着千挑万选一锭完好的银元宝,心中恨玄宗昏庸,横征暴敛为充私库,子孙后代无一堪用,万里江山拱手让人。而今居然连银子也藏不好,千万雪花银全成了无用之物。
“昏君昏君昏君!”猛地一扔,银子砸中屏风,滚落在地。
他不能接受,挖空心思费尽手段,到头来居然是这么个结果,五千两?好似故意羞辱,讥讽世人贪心不足,痴心妄想。
怎么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定要抠出好处才能安心。
但从何处下手?江北都督府?亲儿子还在贺兰家手里,他岂能轻易动作。眼前顾家人就剩一个,还成了儿媳。他这一腔恨意不知从何处起,满身乱钻,激得人坐立难安。
总有一日要还给顾家,这羞辱,迟早双倍奉还。
却忘了这一切都是他自找。
普华镇太小,容不起大军常住。好在此处离京城已不远,走了不到三日,云意便随陆家重回京城。
马车越过承安门时,记忆似潮水一般齐齐涌入。她再次回到生养她的地方,梦中心心念念的故乡,心境却不如预想激动。
人马入宫,她照旧住在淑妃宫中,原就属于她的小院,大约时常有人打扫,旧陈设多半已被闯入宫中的顺贼抢光,眼前摆设都是陆晋重新差人置办。
自江北出发的送嫁队伍因未在普华停留,次日就已到达京城。嫁妆办得丰厚大气,与留在忠义王府的和亲嫁妆总在一起,她已富国一地藩王。
身边人也多起来,江北送来的丫鬟不好贴身用,只能日后再挑。
日头尚好,午后懒洋洋欲睡,清清冷冷的院子突然起了人声。小宫女挑了帘子进来通报,“殿下,东裕公主到了。”
她不得不直起背,打起精神来应付宫里最最难产的二姐云音。
她不大喜欢二姐,二姐也不怎么喜欢她,但外人眼里,她二人却是亲近好姊妹。
因而,感情都是假的,做戏而已。




偏偏娇纵 第76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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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章重逢
他乡遇故知,离散的亲人相聚,应是泪痕满面泣不成声。哪像眼前两位,云淡风轻,各藏心计。
顾云音身上穿得素淡,或也是因为没了父母又死了丈夫,身处热孝,一身白衣,却穿出了梨白娇杏的妩媚,反倒衬得云意过于苍白。
“二姐……”她低着头,手捧茶盏,静静看着杯中漂浮的叶。也不管身边何人,突然间就出了神,去天边去云里,想十年二十年后,志得意满,广纳美人的陆晋。
她习惯了,即便想象如画卷一般清晰,也没能激起她多少怨恨。她看顾云音,终于回复往昔的神采,“姐姐近来可好?”
顾云意稍稍直起了背,不过细微动作,轻声道:“不幸中的万幸,但总归称不上一个好字。”
她的事,云意多少有过耳闻,那样灿烈的过去她无法接受更无法想象,作为一个女人,能熬过来已算奇迹。她不由得叹声问:“姐姐如今住在何处,一切可还顺当?”
她抬头看,顾云音眼中透出清光,泠泠看向她。语调却是柔缓至极的,轻声道:“托二爷照顾,我如今住在城东公主府,原就修得差不多了,自二爷进京来又日赶夜赶的,总算能主人。”
什么城东公主府?不就是父皇早年间为她修的坤仪公主府邸,如今倒成了陆晋的私产,说给谁就给谁,顺带玩一出金屋藏娇,享齐人之福。
再看顾云音,她的眼神已变了样,疏离中透着警醒,她始终猜不透这位二姐,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只一晃眼的功夫,顾云音便沉浸在往昔的回忆里不能抽身。她直直看着她的脸,目光毫不遮掩,默然无声的空气中亦流淌着莫可名状的暧昧。
她像是沉醉在云意的一双眼眸中,窥见儿时的嬉闹,亦回味苦恋的甘甜。不知不觉,纤长的手指已爬上她面颊,指腹下面飘着轻微的绯,似春末的一点红,时时刻刻撩拨着不能落定的心。
她柔声感慨,“六妹妹还是如往常一般,明艳动人。”再轻轻撩起她的发,食指沿着下颌的线条向下,身子也凑过来,欺近了,吐气如兰,“跟姐姐说,路上是不是受苦了?皮子都不如从前滑嫩。”
云意往后退上半分,正要开口,门前便传来一声暴喝,震得窗纱都在响,“你做什么!”
云意抬眼看,原来是甲胄为卸的陆晋,正黑这一张脸,怒气恒生。
顾云音慢悠悠站起身,只当没事发生,斜斜瞥一眼陆晋,勾起唇来,又是个温柔如水,迷人眼的笑。“二爷来了,军中艰苦,二爷可是累着了?赶紧换身衣服,坐下休息才是。”
俨然就是一家之主,留的陆晋与云意两个面面相觑,久久无言。
云意是在想着秋后算账,而陆晋呢?他被前一刻的画面战汉,到此仍未能醒过身来,眼下满脑子龌龊念头一个接一个地钻,根本没办法分辨哪一个真,哪一个是假。他只能看向云意,期望她能给一个答案。
云意看着他,摇了摇头。等他转过身去怔怔出神,再趁虚而入,捏住他腰上皮肉用力一拧,这假传绝学便学得灵活通用,万试万灵。
他揉着侧腰,忙不迭推开要伺候他卸下盔甲的顾云音,一个不小心用力过猛,连人带桌子都推倒,哗啦啦好大声响。
因云意两姊妹关起们来说话,屋子里本就没留人,这下陆晋出现,更没有丫鬟敢跨进门来,一个个躲在院子里,唯恐受罚。
无奈,云意连忙起身去扶,将要碰到地上横卧的人时被陆晋一把拖回来,沉声道:“我来!”
云意却说:“男女授受不清,姐姐摔了,怎好由你一个外男来扶。”
陆晋中气十足,“也不许你去,你……你两个也说不清楚。”
“那怎么办?”
总得拿个主意。
等啊等,地上的顾云音早已经等得不耐烦,自己个拍了拍衣上尘,扶着桌椅站了起来。




偏偏娇纵 第77章 花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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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章花烛
任是如何忐忑难安,该来的终究要来。
三日后,陆晋期待已久的婚礼如期而至,因碍于情势,并未大操大办。好在都督府出的嫁妆多,被扣在乌兰城的和亲队伍也送到,因此自皇宫出嫁时,浩浩荡荡红绸红布几乎要挂满一整条御安街,多少能称得上十里红妆,风光出嫁。
自战事起,京城许久不曾如此热闹过,人人都生活在战战兢兢的惶惑里,连上街都没胆量,更不必提大肆集会。因此即便装着胆子偷摸出来瞧,也是满脸的谨慎小心,唯恐再起祸端。
京师的阴云并未因一场热闹婚礼而烟消云散,荒诞的天意始终笼罩头顶,猜不中几时就要跳出来吓得你手足无措。
云意安安静静坐在十六人抬的大轿中,火红的盖头遮盖了视线,沉甸甸的凤冠压弯了脖颈,她只能低头望着自己拧得发红的指头,去怀想曾经某年某月明媚星空下,亭台殿宇中,她曾经想象与憧憬的婚礼。
最后少不得要叹一句,命运弄人。
放眼去什么都是红的,像火,燎原。
陆晋骑着通身乌黑四蹄雪白的其格其走在队前,教你习得何谓春风得意马蹄疾。路边好几个围观的小妇人红了脸,快看快看,那领头的新郎官好生英武,另一个说,看他深眼高鼻,倒不像中原人。
这时候要有年长的来解惑,可不是么?就是个外族夷人,骑马打仗最是厉害。听说啊,这一回连婚事也靠抢。
大姐,这话怎么说?
这里头又是一段风光旖旎缠绵悱恻旧事,再添油加醋,传唱千古。
到头来她与他之间的纠葛纷争都成了茶余饭后小点心,供小妇人消磨寂寞时光。
到了。
喜轿停,新郎下马。云意由两人搀扶着再换一顶红色小轿,自正门抬入新落成的忠义王府。一路上躲不掉喜娘泼洒“吉利果”,打在轿顶哗啦啦响,好生热闹。
而轿子里,红色四壁为她隔出一方闭塞天地。仿佛热闹都属于旁人,此时此刻她无比清醒,又无比落寞,眨一眨眼睛,似乎就有泪落下,然而却连一个能抱着哭的长辈都没有。
她的婚事将为忠义王府与江北都督府带来一段暧昧不清的时期,江北与南京的联姻自然破灭,忠义王府不必面对两方合击,江北也在夹缝中获得少许喘息之机。她嫁给陆晋,他就是驸马,再要征战南北便是名正言顺为国为君,将来即便肃王有何不测,忠义王府还有她这张牌来为赤*裸*裸的弑君□□盖一层漂亮遮羞布。
她有时候厌恶自己的清醒。
肃王来了,无论是作为或有可能被送上大位的储君还是女方兄长,他来此好歹为她撑一撑场面。
至院内落轿,挑起轿帘,给世人一只雪白柔夷,骨肉均匀,纤长细致,将将一只手已足够诉尽满身风流。
他心中一紧,喉痛攒动,忍不住想去握紧了攥在掌心。
喜娘扶着云意跨过马鞍,再跨过火盆,稳着步子慢慢靠近,令立在门边的陆晋越发的神情紧张。绷着脸,如临大敌。
两人行过礼,将天地长辈都拜过,云意便被喜娘引进了后院,陆晋仍旧留在喜宴上一杯接一杯去喝寡淡无味的酒。
京城里万事万物一样虚伪,哪比得上乌兰城、特尔特草原,姑娘最美,酒最烈。
院子改了名,听说是陆晋亲自提的,叫蘅芜苑,同她在乌兰城里将就过的小院一个名。她大约是在那时曾与他共饮松蓼酒,邀他来五哥麾下去辽东谋职。
如今想来确实可笑,他哪里需要谋职,他要的是江山万里,征伐天下。
她累了,满头珠翠压得人要弯下腰去求饶。
而陆晋喝倒了一大片殷切拍马的人,自己却不带半点醉意,踏着稳稳的步子,在周围人的哄笑中往后院走去。
树影遮拦的小路上,他遇上阴森森似鬼的陆寅,自江北回来,陆寅越发的诡异,瘦得面颊内凹,浑身上下只剩一把骨头,听说内院也不清净,买了人来都是活生生进去,死得透透的被抬出来,身上的伤更是不能看。
不必说也猜得到,无非是那些个龌龊事,男人那股劲起不来,总要从别处发泄。
“大哥。”他面上微红,人却还清醒。退一步说,再是昏昏欲醉的人,遇上陆寅也得被吓出一个激灵。
陆寅阴阳怪气,“二弟这回得意了?”
陆晋道:“人遇喜事,自然得意。”
陆寅冷声道:“你以为她还是冰清玉洁处*子之身?到了手的东西我能放过?早在乌兰就弄过,不怕告诉你,她也不过是瞧着好看,里头无甚趣味。”
他出言挑衅,就是要看好戏。陆晋春风得意他如何忍得,定要往他胸口上刺一刀才顺心。
然而陆晋的反应出人意表,按说他这样烈的性格,眼下就该照着鼻梁骨给一拳。可他竟然是笑,背在身后的手勾一勾,乔东来便猫着腰绕到陆寅身后去,不声不响地敲晕了两个随侍。
“大哥醉了。”
陆寅道:“哪里是嘴,不过是告诉你,用完了,若是觉得无趣,倒不如你我兄弟两一起玩玩,说不定又有另一番趣味。”
“好得很。”
“你说什么?”陆寅以为听错,还更凑近一步。
陆晋出手干净利落,一击即中,一拳砸在陆寅左侧太阳穴上,当即就晕了过去,躺尸似的横在路中间。
胡说八道胡乱恶心人的东西,就该得个教训。
陆晋吩咐乔东来,“扔到亭子里,问起来就说喝醉了酒,正要去找世子妃来接人。”
乔东来忙不迭点头,犹疑道:“那二爷…………”
陆晋瞥他一眼,淡淡道:“爷还用得着你管?”
乔东来想了想也是,这条通往新房的路,人二爷就算爬也得爬回去呀,哪用得着他来操心。
红彤彤的新房里,云意已然等得昏昏欲睡。陆晋一进门就瞧见个歪歪斜斜的身子,摇摇欲坠。便不等喜娘啰啰嗦嗦说完吉祥话,自抢了喜秤来挑起盖头,还没看清脸,迎头就接上她歪倒的身子,好在靠在他身上,安安稳稳无大碍。
陆晋顺势在她身边落座,扶正了,替她揉着酸软的后颈,低声问:“怎么了?见了爷就晕呢。”
云意眯着眼睛,又累又饿,“等你等得难受,凤冠也顶不好,再不来我就被头上十八颗大东珠压垮。”
陆晋笑,心疼她劳累,这就要叫喜娘来给她拆头发。听见旁边人支支吾吾提醒,“二爷,还有交杯酒没喝呢。”
云意瘪瘪嘴,要哭,“可是我饿得慌。”
喜娘便端一碟莲子花生送她嘴里,她嚼了一嚼才抱怨,“生的。”
几个喜娘乐呵呵大笑,“生就好,生就好,公主顺顺当当,早生贵子。”
她偷偷看一眼陆晋,见他恰好带着笑望着自己,忽而害羞,耳根上爬满了红云,又娇又媚的模样好生惹人爱。
他没能忍住,伸手刮了刮她绯红的面颊,“听话,喝过酒就放你。”
云意只好答应,从托盘里接过酒,环过陆晋手臂,一仰头喝个干净,想要潇潇洒洒结束,没成想凤冠太重拖着她往后倒,要不是陆晋眼明手快,她就要在一屋子下人跟前闹个倒栽葱。
陆晋一阵闷笑,手臂揽住她后背,将人托稳了,“成了亲反倒迷糊。”再叫喜娘来服饰她拆头发,洗脸换衣。
他自己仍横坐在床边,看她在妆台前忙忙碌碌,一举手一投足,莫不是一副精妙仕女图。
终于打散了头发,卸了妆,连厚重的嫁衣也褪去,只留下一件绯色袍子,露出胸口一大片莹白肌肤。
她侧过脸来,带着烛光的柔媚,笑着问:“你欢喜什么呀?”
他莫名微醉,有些话不能说,比如远远看她已足够欢喜一生。
衣裳穿得随意,头发也散落在肩头,这副模样对着他,她到底羞赧,只好低着头不说话。直到丫鬟端了两碗鸡汤面上来,闻着香她才放松警惕。与陆晋一人一边对桌坐下,拿起了筷子又犹豫,试探着同他说,“那我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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