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纺江织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顾南西
江扶离把茶杯摔得很响:“行了,别吵了,有闲工夫就想想怎么善后。”
骆常芳横了丈夫一眼,坐到女儿身边,心急火燎:“扶离,你快想想办法,我不要紧,绝不能把你牵扯进来。”
“江川的供词有点奇怪,那个端错了药的小丫头也很蹊跷。”她可以肯定,“这件事儿没这么简单。”
骆常芳咬牙切齿:“肯定是江织搞的鬼。”
“如果是他的话,就是说他知道药有问题。”江扶离目光淬了火一般,“他的病很可能是装的。”
这一点,她很早就怀疑了。
主屋二楼,周徐纺端着块甜品,没胃口吃。
“江织。”
“嗯。”
她放下甜品,去卫生间的门口站着:“你是不是也往药里添了东西”
江织开门出来,头发还是湿的,身上穿着睡衣:“是添了一点儿。”
周徐纺情商不怎么样,但人很聪明。
江织同她说:“骆常芳不敢做得太明显,就算加了药量也还是慢性药,要当场逮她,得再添点猛药。”
要那种一喝下去,立马见效的药。
周徐纺想了一会儿,眉头越拧越紧了:“大薛先生来得很及时,我猜你不想伤害江老夫人的性命。”她心里很堵,“可她好像并没有收手的打算,江川只把骆常芳供出来了,却没有坦白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给你下药。”
只承认这次动了手脚,却没有承认是害江织病了这么多年的罪魁祸首。
江川终归还是许九如的人,他的供词是在替许九如掩盖,他在弃车保帅。
“应该是从我出生开始。”
他从出生起,就被诊断为先天不足,那之后,他就没断过药。
“这个江川不能招,骆常芳那时候大概还没开始指使他。”江织心里有数,一开始应该是许九如让他缠绵病榻,骆常芳后面才动了心思,许九如就干脆让她接手,自己坐收渔翁。
这样的话,一旦东窗事发,还有骆常芳担着。
周徐纺把脸钻江织怀里,闷声闷气地说:“我讨厌许九如。”
跟讨厌骆家人一样讨厌,对孩子都下得去手的,都是牲口,大牲口!
“江织,”她仰着脸看他,“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解决掉她。”她有很多让许九如神不知鬼不觉消失掉的办法。
“再等等。”江织用手指揉她皱着的眉头,知道她是心疼了,“我得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容不得我,为什么分明容不得我却还不把我弄死。”
如果许九如真想他死,在他婴儿时期下手,轻而易举,一直留着他,肯定还有目的。
周徐纺还是愁眉苦脸的:“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在这里睡。”
“好。”
后半夜,月圆如盘。
“叩、叩、叩。”
敲门声响了三下。
屋里的人还未睡下:“那个小丫头,别忘了善后。”
桂氏站在门口,走廊里灯没有开:“江织也吩咐过我了,我晓得的。”
“去忙吧。”
桂氏退下了。
屋里,有猫叫声。
“喵。”
“喵。”
女人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同猫说话:“我们配合得很好是不是”
“喵。”
她笑:“我家织哥儿最聪明了。”
“喵。”
“喵!”
那猫儿突然跳起来,钻到了阳台的流苏窗帘下面,窗开着,风一吹,窗帘被卷起,窗台上蹲的橘猫很瘦,后背的骨头凸起。
脚步声很轻,女人走近:“河西,不许闹。”她朝橘猫伸出了手——
铃铃铃铃铃……
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河西从窗台又跳到了画架下面,刚好撞倒了油画,画上是一双眼睛,用了正红色的颜料,像血的颜色,又像熊熊烧起的火焰。
女人眸光突然冷下去。
铃铃铃铃铃……
手机铃声还在不厌其烦地响着。
她走到桌子旁,接起手机:“喂。”
是江维开:“汐姐儿,你来一趟医院,老太太用不惯看护,你过来帮着照看一下。”
她回答:“好。”声音轻柔温婉。
挂了电话,她走到挂衣架旁,拿起黑色的斗篷外套披上,里头穿的是绣了清竹的旗袍。
啪。
关了灯,背影窈窕,渐行渐远。
屋里,河西缩在角落里,轻声叫着。
“喵。”
“喵。”
江家四房的汐姐儿是位画家,主攻油画,也擅长水墨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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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许九如坦白真相,江织身世(一更
因为薛冰雪施针及时,做了催吐处理,许九如并无大碍,在医院待了三天就出院了,回江家后做的第一件事,是给江织讨个公道,一家老小全部到场了,甚至江家旁支也来了几位长辈,也好做个见证。
“常芳,”许九如当着众人面,问她,“这事儿你认还是不认”
三天前,骆常芳还矢口否认。
“母亲,”她站出来,跪在了蒲团上,认罪了,“是儿媳一时糊涂。”
她一开口,就哽咽了。
不等许九如审她,她就一五一十地招来:“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兄长入狱、父亲遇难,两个外甥女疯的疯、病的病。”
说着说着,她泫然欲泣:“因为悲痛过度,我精神恍惚了好一阵子,前些日子又听到一些传闻,说我骆家会落到这个地步,都是……”她看了江织一眼,“都是织哥儿在背后推波助澜,我一时想岔了,想替亲人报仇,才犯下了这样的大错。”
听说到后面,骆常芳声泪俱下,鼻涕泡都吹出来了。
周徐纺:“……”
要不是她男朋友是导演,她就信了!
她看男朋友,憋笑:演技好好哦。
江织挑眉:乖,不能笑。
周徐纺:哦。
要忍住!
周徐纺看着那个已经破掉鼻涕泡泡,憋笑憋得很辛苦。
骆常芳还在痛哭流涕:“这事儿都是我的责任,我愿意承担,您惩罚我吧。”
“妈。”
江扶离站出来,又气又急:“你怎么这么糊涂!”
紧接着,江维礼也表态了:“母亲,这事儿常芳做的太过了,您不用顾着我,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这对父女,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妈是有错,那你就没有错吗”江扶离也湿了眼,控诉她父亲,“我早就跟你说过,妈的精神状态不对,让你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可你天天就知道应酬,根本没把妈的事放在心上,要是你早点带她去看病,事情怎么会闹得这个地步。”
江维礼痛心疾首:“是,也怪我。”他跟着跪在蒲团上,恳请,“母亲,你连我一起罚吧。”
许九如看着两人,沉吟不语。
“奶奶,外面不知道多少人在盼着我们江家内斗,盼着我们自己人咬自己人,好让他们趁虚而入,不说远的,陆家不就在虎视眈眈”江扶离是聪明的,知道许九如的弱点在哪儿,“家和万事兴,还求您手下留情。”
家和万事兴
啧啧啧,这一家三口,可以举家出道了。
“织哥儿,”许九如问江织的意思,“这件事儿你想怎么处理”
他轻描淡写,推了:“奶奶你做主就好。”
许九如端起茶杯,没喝,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茶盖拂着杯檐,思量了半晌,她放下茶杯:“常芳既然有病,那就去治病吧。”又道,“离姐儿,你陪着她去。”
江扶离擦擦眼泪,连忙应下:“我知道了。”
骆常芳低着头,脸上一喜。
许九如不缓不慢地说了后半句:“公司的事,以后你就不用操心了。”
江扶离愣了一下:“奶奶——”
许九如没听完:“你手头管的那一块,就都交给织哥儿吧。”
她掌管的制药业,是江家的半壁江山。
江扶离呆住了。
“正好,今儿个都在,我还有件事要宣布。”许九如看了看旁支的那两位长辈,“我年纪也大了,没多少日子好活,趁着我脑子还清醒,今天就把家分了吧。”
江家几房虽然都搬出去了,但正儿八经地分家还没有过,不止二房的人,江维开也懵了,不知道老太太是几个意思。
“老爷子逝世的时候,把股份分成了六份,以后你们就各自打理各自的,是要转让,还是持有,都自个儿做主。不过,江氏的经营权今天得定下来。”
这是要……要定继承人了。
江维开下意识看了江孝林一眼,他端坐着,眼里毫无波澜。
“我名下百分之十的股份都转给织哥儿,加上织哥儿父亲留下的,他所占的份额最多。”老太太说得掷地有声,“以后,咱们江家就由织哥儿说了算。”
二房一家三口,一个个的,脸色都很精彩,青的青,黑的黑,紫的紫,跟调色盘似的。
“江家的生意最主要的两块是医院和制药。”许九如看向江织,嘱咐他说,“织哥儿,医院就让林哥儿帮着点,制药你自个儿试试,等后面顺手了,你再一道收回来管。”
江织沉默了会儿:“嗯。”
江孝林喝了一口茶,捏了块桂花酥放到嘴里。
长房长孙倒是很淡定。
四房只有个汐姐儿,从来不管生意上的事,江维尔更没兴趣,就剩二房了,最不淡定。
骆常芳难以置信:“母亲,你这是要把我二房踢出来吗”
许九如不悦地瞥了她一眼:“什么踢不踢出来,你们先拿着股份分红,等你病好了,离姐儿自然就回来了。”
等她‘病’好了,江织也就占山为王了。
骆常芳蒲团上站起来:“我好好的,不用——”
江扶离拉住了她:“知道了,奶奶。”她用眼神示意骆常芳不要再开口。
二房有错在前,只能先忍气吞声。
许九如累了,摆摆手:“行了,都去歇着吧。”她唤江扶汐来扶她起身,“织哥儿,你跟我来一下。”
“在我屋里等我。”江织跟周徐纺说了一句,才跟老太太进了屋。
“汐姐儿,你去帮我把厨房的参汤端来。”许九如有意支开她。
“好。”
江扶汐出去了,把门带上。
“阿桂。”
桂氏在门外应了一声。
“你守在门口,不要让人进来。”
“是,老夫人。”
许九如走到床边,按了一下床头的一颗夜明珠,老式的木床边缘打开,她从里头拿出一份文件来:“这是股份转让书,你拿着。”
江织没有接:“怎么没提前跟我说”
“去了趟医院才发觉,我是真老了,越来越糊涂。”她把转让书放在桌子上,“织哥儿,常芳做的那些事儿,我其实都知道。”
他眼波荡了一下。
许九如坐下,倒了两杯茶:“她一直在你的药里动手脚,之前还有个度,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次她加了药量。”
“你都知道”
她没有否认,叹了一声,语气释然了:“江川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人,怎么可能听常芳的。”
坦白吗
还是计策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阻止”
许九如握在手里的杯子抖了一下,洒了几滴茶水出来:“因为我恨你。”
江织目光定住了,看着她浑浊的眼睛一点一点滚烫、翻涌,平日总被她揣在目光里的慈爱全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愤然。
“你知道你父亲怎么死的吗”她攥进手里的杯子,“是为了报复我。”
这是江织第一次听她说起他的父亲,江维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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