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纺织霸主
作者:我是百脑汇
清末民初,洋务风起,中国的工业蹒跚起步。
服章之美,谓之华,礼仪之大,故称夏。自古以来,华夏就是纺织大国。我们的工业化故事,也从纺织开始说起……
民国之纺织霸主 第一章 小村杨家
光绪二十年,即公元1894年,初冬时节。
武进县在清代分为西北部的武进县和东南部的阳湖县两部分,都属江苏省常州市管辖。贯穿两县的京杭大运河,在县城附近分作数条,分别流入罗城城壕即外环、新城城壕即内环,再穿过城墙流入贯穿城内的河道,然后在城外汇合。城内河道旁的西瀛里一带是物资集散的商业中心。
沿运河东南行40公里左右即为无锡,80公里为苏州,再向前便是杭州;向西北70公里左右抵镇江,在此与长江交汇,再向北则与北京相连。京杭大运河数不清的河汊密布于北至长江,南至太湖的武进全境,如毛细血管般交织在农村地带。沿河汊分布着通常有二三十户人家组成的自然村。
武进的农户基本上通过这些自家屋后的河汊连接着各市镇,县城,乃至与苏州、北京。
杨浦村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武进东南部小村,毫不起眼。村庄的背后,是一条当地人称之为西沣河的小河流。西沣河也一如江南物景的秀气,仅二十米左右的宽度,约几十里长,最后通向武进县城汇入京杭大运河。
河水明亮而且清澈,河两岸满是枯草、蒿木和一些掉了叶子的树木枝桠。在这方圆十里左右的地方,只有杨浦村这个二三十户的小村。这在人口稠密的江南水乡,算得上是个偏僻的地方了。
此时的河中,一艘乌篷船像叶子一样在平静但又不算平稳的河面上行进,朝杨浦村驶去。
河面上水波微漾,不时有觅食的鸟儿飞来飞去,鱼儿顽皮的跳起,激起一层层的余波涟漪。河面上的风缓慢的吹过,在有些寒意的初冬里,吹在脸上已经能让人感到一点肃杀之意了。清新的空气在这没有工业化的时代不算奢侈,只要愿意,就能感受到水的清澈,泥土的芬芳,以及前方村庄的鸡鸣狗吠。不过想来,村里的乡人不会对此田园风光感到珍惜。
小小的乌篷船随着河水的荡漾而轻轻的摇曳着,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岁月的洗礼,船身的木板已经呈现一种苍老的黯淡,透着一股自然淳朴的气息!
在船尾,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翁正熟练的摇动着船桨,木浆摇动摩擦产生的咯吱声在这宁静的小河上,显得有些刺耳。
船头,一名古铜色皮肤,看起来颇为健壮的青年正紧锁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从他不时望向前方村庄的眼神,不难看出他此时的焦急或是烦躁。
“虎娃,既然三阳泰的东家收了你,以后就要好好听东家的话。少说多做,腿脚要勤快。”
“知道了!”少年人随意的应了一声。
“还有,外面可比不得家里,要学会多忍。你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毛躁,在外面很容易吃亏的……”
老人还在继续絮叨着,那年轻人却已经心思到了别处,对老人的叮嘱自动过滤。
他们是一对父子,都是杨浦村的村民。老的叫刘三福,大半辈子在这西沣河上以载人运货为生。小的叫刘虎,今年十八,正是年富力强,精力旺盛的年纪。
刘三福年纪渐长,身子骨大不如前,继续在水上讨生活已经有些吃力。原想让自己的儿子子承父业,继续干这水上营生。可刘虎压根不愿自己一辈子也像父亲一样,整日以船为生,平平淡淡过这一辈子。
年轻人总有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刘三福有些无奈,他对自己的行当挺满意。这水上运输的活虽然干得辛苦,但好歹能混个温饱,还把自己的儿子养成小老虎一样的强壮,在这乱糟糟的世道,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只是自己儿子死活不从,他也没办法,只得给他另谋出路。
刘三福在这西沣河行船多年,好歹也认识几个商家坊主。虽然在这些有钱人看来,他这个行船的苦力未必有什么面子,但在他拉下老脸,送了一堆土产后,南丫镇的三阳泰染坊东家还是答应了刘三福的要求,收刘虎为学徒,专职踹布。
刘虎对父亲给自己安排的行当虽然说不上多满意,但比一辈子干个船工强多了。最起码在三阳泰染坊,他看到了很多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人多就好,人多就意味着热闹。刘虎最爱热闹,最爱交朋友。
一想到朋友,刘虎就想到了他最好的朋友杨邵文。一想起他此时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那种烦躁感和忧虑,又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都过去七八天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醒过来?
杨邵文一家本是无锡人,是十年前搬到杨浦村的。搬来没过多久,他就与杨邵文玩得很好。
杨邵文刚搬来的那段时间,村里的一班半大小子看他体弱,又是个外来户,就经常欺负他,每次都是刘虎为他出头报仇。刘虎虽然那时也就**岁的年纪,但却生得体壮气足,乃村中孩童中的一霸,一般大他一两岁的小孩打架都不是他的对手(至于更大的小孩,那已经算是半个壮劳力,不随他们一起打闹了)。
刘虎喜欢帮杨邵文打架,那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杨邵文总是会给他讲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或是《山海经》中的荒诞传说,或是《西游记》中的神怪故事,就是经常听大人说起的《三国演义》,杨邵文也能时不时的来上一两段。这些传奇故事,常听得刘虎如痴如醉,从来就是在小村庄厮混的他哪里听过这些?或许就是从那时起,他才会对外面的世界如此充满向往吧。
总之,刘虎和杨邵文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不料,就在几天前,自己的好友竟然在一个天蒙蒙亮的清晨选择了跳河。
好在,刘虎当时正要与爹到县城运货,行船时发现了跳河的杨邵文,奋力将他救了上来。只是人虽然救了上来,却一直昏迷不醒。给郎中看了,郎中只说是投河时,脑门磕到了水中的石块,能不能醒来,只能看他自身的造化。
嘭的一声轻响,小船靠岸了。
“爹,我先去看看邵文他醒了没有?”
刘虎还是挂念着自己好友,自己在南丫镇的做踹布学徒工的事情刚刚谈妥,他就急着赶回来看看杨邵文的情况。
“好!”
“我想从家里再拿一斗米过去?”刘虎看了看刘三福,解释道:“邵文家的几个弟弟妹妹,怕是又断炊了!”
刘三福把船停稳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再多拿半斗米吧,我们家虽然也生活不易,但比起邵文来,却是幸运多了。”
刘虎也唏嘘不已:“是啊,邵文他实在太难了!也难怪他会想不开去跳河。”
脑海中,不由回想起杨邵文一家这几年的重重厄运与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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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纺织霸主 第二章 杨氏弟妹
走进杨邵文家里,一个十四五左右的娇俏少女走过来迎接刘虎,她就是杨邵文的妹妹杨玉华。
“虎子哥,你来了!”
杨玉华今年十五岁的年纪,是杨邵文的弟弟妹妹中最大的一个。如今,家逢厄运,家中的大小事务都由她这个少女支应。
“玉华,我走的这几天,邵文情况如何?”
“还是老样子!药汤倒是能灌得进,每天也勉强能喂进一碗稀粥,可就是老醒不过来,就这么一直睡着!”
在杨玉华年轻略带稚嫩的脸上,愁苦之情溢于言表,她泫然欲泣道:“虎子哥,你说,我哥哥是不是也要去陪爹娘了?”
杨玉华语气呜咽:“他要是现在就去陪爹娘,他们肯定不会高兴的。爹娘还指望着他能中个进士,光耀杨家门楣呢。呜呜呜~~”
她这一哭,连带着在一旁发呆的杨家老么,五岁幼龄的杨玉香,也一起哭了起来:“姐姐乖,姐姐不哭!”
刘虎拍拍她的背,安慰道:“一切照旧那也是个好消息,说明事情没有变得更糟。至于邵文一直睡着,这不是什么大问题。邵文我还不知道嘛,以前就贪睡赖床,他这是老毛病了。你就当他睡一个大号的懒觉,总有他醒来的时候,哈哈哈!”
他说了个蹩脚的笑话,好歹让屋内压抑的气氛冲淡不少。见家中只有杨玉华、杨玉香两姐妹,刘虎道:“邵明和邵宽呢?”
杨玉华回道:“村外的后山有一片荒地,他们一起去除草整地了。现在天晚了,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去开荒种地?刘虎有些心疼。虽说农村孩子早当家,但杨邵明和杨邵宽一个十岁,一个九岁,去干开荒这种重活,实在也是勉强了点。就是健壮如刘虎自己,他也是在十三四岁的时候,才开始干这些田里的重活的。
收拾起自己的心绪,刘虎放下手中提着的一小袋大米,对杨玉华说道:“玉华,你虎子哥给你带来了点大米。你给弟弟妹妹们,做几顿饱饭。”
杨玉华有些为难:“虎子哥,这不好吧,你都给我们捎过好几回粮食了。你和刘伯平时又要撑船运货,又要下地种田,日子过得也艰难。再说,虎子哥也到了成家的年纪,刘伯该为你准备娶媳妇的钱了。你可不能老是将自家粮食往外送!”
刘虎有些哑然失笑,忍不住弹了弹她的脑袋:“玉华,你自己也就是个小姑娘,倒是当起你虎子哥的管家婆婆来了。”
他也不顾杨玉华的推却,提着米袋,径直走到右角落放置米缸处,将大米倒了进去。为了让杨玉华收得安心,他故作豪气的解释道:“放心吧,你虎子哥刚在南丫镇找了份踹布的营生,虎子哥以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宽敞,哪里还会在乎这点大米。”
杨玉香跟着刘虎来到米缸旁,看着白花花的大米,两眼发亮,眼中满是雀跃。
刘虎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不觉有趣,他转身拧了拧杨玉香粉嘟嘟的脸蛋:“看看,香香这几天肯定是饿肚子了,瘦了不少,都没以前漂亮了。玉华,晚上一定要让香香吃上满满一碗的大米饭!”
杨玉香立即眉花眼笑,配上她原本犹挂着泪渍的小脸,颇有些滑稽。
“虎哥哥对香香最好了!香香一定要将自己养得漂漂亮亮的,以后好嫁给虎哥哥!”
杨玉华听了不喜,忍不住斥道:“你个小蹄子,没羞没臊的,一看见有吃的,什么疯话也说得出口!”
刘虎也不再去管这对哭哭笑笑的姐妹,一个人走进内室。
这个内室,原本是杨家兄妹父母的房间,此时的杨邵文安安静静的躺在大床上。床上的被褥有些陈旧,上面缝着两三个脸盆大的补丁,不过看着还算整洁,应该是经常换洗的,被面已经给洗的有些发白。
这两三年,杨家兄妹的父母和杨邵文先后重病,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刘虎很不喜欢这个味道,他觉得这是一种霉味,给杨家带来了霉运,不太吉利。
此时的杨邵文头顶敷着一块毛巾,双眼紧闭,嘴唇微阖,看着很秀气的一张脸。他面色很白皙,应该说是长久卧床的一种惨白,看不到一丝血色。
刘虎触手在他人中探了探鼻息,呼吸平稳有力,这让他放心不少,似乎杨邵文真的就是在睡觉,再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这么一想,刘虎又有些不忿。他坐在床头,对着杨邵文自言自语起来:“邵文,你差不多就行了啊,难道真打算就这么一直睡下去,弟弟妹妹们都不管了?”
“玉华就不用说了,这几天又要照顾你和几个弟弟妹妹,又要纺纱织布维持家里生计,很不容易。邵明和邵宽也都很懂事,才那么丁点大,就学会下地干活了。香香呢,才五岁,吃的常常都是糠菜,也没见她哭闹!”
“这么可爱懂事的弟弟妹妹,你就舍得扔下他们?”
“说起来,你们家这几年确实很不幸。杨叔叔和李婶(杨邵文母亲)先后病逝,你科举也不顺,家中没了田地,生计很困难。可是你不能因为这点困难,就去跳河自尽啊!”
“你是个男子汉,得有点担当。科举不行,可以干点别的呀,再不行,不是还有咱们村的好多兄弟朋友帮衬着嘛,寻短见那是娘们懦夫的行为!”
“我看,你小子就是脸皮薄,受不得气也不爱求人。这有什么啊,你看我,从小被人取笑打骂多了去了,我从来不在乎。咱们只为自己活着,管他别人怎么想……”
“嘿,兄弟,我他娘的在骂你呢,你倒是回骂我几句啊。你以前不是嘴皮子最厉害的嘛,现在你跟我这么谦虚干嘛?”
“你小子现在这幅不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啊……”
刘虎骂骂咧咧说了一阵,杨邵文依旧毫无动静,摇了摇头,意兴索然的回去了。
当夜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杨邵明和杨邵宽两兄弟背着两把比他们身体还长的锄头,干农活归来。
民国之纺织霸主 第三章 艰难营生
“我们回来了!”
“呀,好香!”杨邵宽鼻子尖,马上闻到了大米饭的香味:“姐,哪里的大米饭啊,这几天你可是连番薯都舍不得做给我们吃,今天怎么这么大方了。”
杨玉华晚饭准备停当,正将碗筷菜肴搬上桌面,她边给几个弟弟妹妹盛饭边答道:“虎子哥今天过来看你大哥,顺便带过来一袋大米。他特意吩咐了,让我给你们做一顿丰盛的。”
“虎子哥真是没说的,够义气!”
“大哥真是交了一个好哥们。”
两兄弟一见有好吃的,顿时马屁连天,只不过当事人不在场,这顿马屁倒也明珠暗投了。
桌上只有一碗咸菜炒蛋,看起来黄灿灿的,煞是好看,让人食欲大开。虽然只有一碗菜,但每人面前都盛一大碗白米饭。对于杨家几个兄弟姐妹,这顿晚饭算得上是难得的丰盛。
吃饭时,杨玉香提出,今晚要与他大哥睡。
“不许!”想也没想,杨玉华就干脆的拒绝:“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大哥重病在床,你去胡折腾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睡觉很不老实啊?”
杨玉香却煞有其事的说道:“怎么会是胡折腾?大哥不是总睡着不醒吗,我想啊,没准让我摇摇推推,就让我给闹醒了!”
其实,杨玉香是因为昨晚自己尿床弄湿了床被,虽然已经被姐姐重新晒洗过,但总觉得那上面还有自己的尿骚味,对那被褥很不感冒。何况,入冬时节,天气渐凉,被褥有些单薄,晚上她时常被冻醒。她看自己大哥盖着的被子挺厚实的,觉得应该要比自己的被窝暖和,这才向姐姐提出换床睡。
杨玉华还是不允,杨邵宽很疼自己妹妹,便帮腔道:“姐,香香说得也不是完全没道理。大哥这么一直睡着,咱们也没什么辙,还不如什么招都试试,这就叫死马当做活马医!”
杨玉华斥道:“呸,狗嘴吐不出象牙,什么死马活马的,忒不吉利!”
话虽如此,心里却也同意了杨邵宽的说辞。
晚饭过后,让几个弟弟妹妹漱洗一番,杨玉华便早早拾掇他们上床睡觉。她自己却没打算这么早去睡,而是就着一盏昏暗的蜡烛,摇着手摇纺车纺起纱来。她白天时间忙忙碌碌,既要照顾杨邵文,也要看顾着几个弟弟妹妹,算下来,还是晚上的这点时间纺的纱多些。
如今,大大小小一家五口,也就是她纺的这点纱布还能给家里带来点微薄的收入。至于两个弟弟去开荒种地,两人年纪还太小,那是不能指望什么的。只是他们有如此热情,她这个做姐姐的,也不太好去打击他们的积极性。
往常,她都是在外屋纺,今天因为香香睡在她大哥一屋,杨玉华也将纺车搬到了杨邵文房间。说到底,她对自己的幼妹还是不怎么放心的。
在床上,杨玉香的一双手脚没丝毫空闲,不时的对着杨邵文身上推推扭扭。当然,不可能如此一番,她就能把杨邵文给闹醒了。
“香香,你别的什么都行,就是晚上别蹭被子啊!要是你把大哥给冻着了,我让你好看!”
“知道了,知道了,姐你真啰嗦!”
时间尚早,小香香还没什么睡意。她像个小话痨一般,一会儿对着她姐姐讲几句,一会儿对着杨邵文喊“快醒,快醒。大哥快快醒来陪香香玩!”,有时又自言自语说着她自己才懂的一些孩子话。
不知怎么的,杨玉华有些羡慕自己的幼妹。她总是那么无忧无虑,也就是父母过世和大哥跳河的几天里看她伤心难过一阵子。平常就是家里断炊饿肚子的时候,也都没怎么哭闹。
杨玉华自己就没法像自己的幼妹这般没心没肺的傻乐。沉重的生活压力,每天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邵明和邵宽两兄弟,虽然平时还是看上去开朗乐观的样子,但心里肯定也万分焦虑。两人除了每天帮她剥棉籽加工成皮棉外,还想起了到三四里外的后山去开荒。爹爹一向看中的两人的学业,也渐渐地无心去搭理了。
好在,家里虽然耗尽了积蓄田产,但母亲还是给她留下了一台手摇纺车和一台投梭机(两手操梭,故幅宽仅1尺左右,窄幅布、织布效率低)。这使得她能够靠着纺纱织布,勉强维持着这个残破的家,让他们几个兄弟姐妹逃脱了沦落为乞丐的命运。
只是,这个营生做得着实辛苦。她每天拼命的纺纱织布,所得的微薄收入,根本无力养活这个家。
她仔细算过自己的收入所得。首先,她需要花1个银元用来买子棉12斤,然后将子棉加工成皮棉4斤,以此纺得土纱64两,最后将其织成土布6匹,约84平方尺(宽1尺*长14尺*6匹),售后得款1.8元,去除成本,得利0.8元。按此时武进县的米价,银0.8元可买米1.6斗(1斗大米约30斤左右)。
纺纱织布是相当耗费时间的。在邵明、邵宽甚至是香香的帮助下,光是在纺纱这一环节,她差不多需要花40个劳动日,才能纺得4斤(64两)土纱。而要将这4斤土纱织成6匹布,又需要花费平均15个劳动日。
也就是说,杨玉华兄弟姐妹,近55个劳动日的辛苦所得,就是0.8元的酬劳。大约就是每月赚得25斤大米的样子。扣除日常用度的费用,杨玉华几个兄弟姐妹,要想养活自己,相当困难。
当然,杨玉华也没对生活失去希望。家里连遭厄难的这段日子,不时有同村乡邻伸出援手。他们兄弟姐妹五个,磕磕碰碰的,这才支撑到现在。
而且,她认为主要还是自己的手艺有些生疏的缘故。她是知道的,娘在的时候纺得就比她快得多。而且就她所了解的情况,她娘还不是这附近村镇手艺最娴熟的。她相信,只要她把纺纱织布的手艺练精熟了,全家人一定不会再挨肚子。要是家里的日子能过下去,大哥也就不会急得去跳河了吧。
杨玉华一遍摇着纺车,一边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思,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四周一片静寂,只闻床上睡着的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一阵轻徐的晚风从屋中的裂缝中钻了进来,带起桌上的蜡烛“扑哧扑哧”轻响。
看了看快燃尽的蜡烛,杨玉华知道时间已晚,便收拾一番准备休息。
此时的香香,正抱着她大哥熟得香甜。杨玉华终究还是不太放心这个睡觉不怎么老实的幼妹,见床上被子够大,杨玉华吹熄蜡烛,切了切身,也钻进了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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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纺织霸主 第四章 如真似幻
天刚蒙蒙亮,小村中农家的公鸡开始争相打鸣,提醒着杨浦村的村民们该起床劳作了。
“嗯哼,嗯哼!”
迷迷糊糊的香香被一阵咳嗽声吵醒,她这一晚睡得相当的舒服,很有些舍不得睁开眼睛。这个被窝果然比她和姐姐睡的暖和多了。在睡梦中,她似乎还找到了一条软绵绵的睡垫,没什么好说的,贪图享受的香香马上翻身趴了上去。
悠悠醒转的杨玉香,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双迷惑的眼睛正盯着她,满脸的好奇。
“你醒了,你趴在我身上,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声音很温柔。
“对不起啊,大哥!”杨玉香吐了吐小舌头,满脸抱歉:“原来我是睡到你身上去了,我说呢,怎么我们家的垫被有这么软这么舒服的!”
随后,杨玉香犹如懒猪打滚一般,从自己大哥身上滚了下来。
“啊!”
小姑娘突然间意识到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声尖利的叫声响起,不仅是同床的杨玉华被她吵醒,就是在东房睡觉的杨邵明、杨邵宽兄弟也被她驱跑了睡意。
“干什么啊,香香,一惊一乍的!”
“姐,大哥……大哥他醒过来了!二哥,三哥,你们快过来看哪,大哥他醒过来了。”
小姑娘手指着杨邵文,满脸的兴奋与雀跃。她这一说,兄弟姐妹几个俱兼精神一振,杨邵明和杨邵宽更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西房。
这一看,可不是吗,虽然杨邵文还是静静的躺在睡床上,面色看起来也不是很有气力的样子,但那睁着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还是非常明白的告诉他们。他们昏睡了八天的大哥杨邵文,终于醒过来了。
谢天谢地,大哥终于回来了。杨玉华满怀激动,有那么一刻,她甚至对向来对他们家不怎么样的老天爷,也产生了那么一点的感恩之情。大哥醒过来了,这个家就有了主心骨了。虽然,杨邵文在的时候,也没给家里的生计做过多少贡献,但杨玉华还是自然而然的将大哥看做主心骨,将他作为自己的依靠。
几个弟弟妹妹一起围坐在杨邵文床头,你一言我一语地对他们的大哥嘘寒问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