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纺江织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顾南西
“扶汐。”
“扶汐。”
江川在外边儿回话:“老夫人,汐姐儿方才出门了。”
许九如披了件薄外套,起身:“她去哪儿了”
“汐姐儿没说,很早就外出了。”
许九如身子不舒服,午饭是在屋里用的,不晓得江扶汐出了门。
她又问:“阿桂呢”
江川回答:“过几日就是维宣少爷的祭日,阿桂出去置办祭奠用的东西了。”
江维宣的祭日,与关婉苏只隔了三天。
江扶汐的父亲葬在了郊区的一处山上,不是正经墓地,也没有立碑,烧纸的灰烬被风吹得漫山遍野地飘。
坟头前,她蹲着,阿桂站在她身后。
“汐姐儿,我们该回去了。”
“我再待会儿,你先回去吧。”
阿桂摇摇头,在一旁陪着。
她拿了小铲子,铲掉坟前的杂草:“父亲,您再等等,用不了很久,我就可以把母亲的坟迁来同你作伴了。”
江家有自己坟地,江织的父亲江维宣,还有她的母亲江维宁都葬在那里,关婉苏的棺材进不了江家的坟地,她的父亲更进不了。
次日,江织的剧组出外景拍摄。
薛宝怡一大早不上班,就来探方理想的班,那头方理想在化妆,这头薛宝怡在埋怨:“我老婆的戏什么时候能拍完再不拍完,她肚子就要显怀了。”
方理想肚子里的宝宝都快四个月了。
周徐纺今个儿没来,一早就摆摊卖电风扇去了,江织提不起劲儿,回答敷衍:“快了。”
薛宝怡一肚子怨气,还在念叨:“苏婵哪里得罪你了,你非要换掉她,搞得我们理想都要重拍了。”
这么大太阳,周徐纺肯定得晒着。
一想到女朋友在风吹日晒,江织就烦躁:“薛宝怡,差不多就行了。”
他哼了一声,才说正事:“你父母的事,查到一点了。”
江织把旁边的人都支开了。
“你母亲原本是要和陆家二爷陆景元结婚的,就在结婚的前几天,陆景元去接未来丈母娘,在回来的路上发生了车祸。”薛宝怡看了一眼江织的脸色,才继续说,“陆景元的丈母娘,也就是你外婆,当时伤得很重,在重症监护室里待了半个月。”
这些,许九如从来没提起过。
“陆景元呢”
“他当场去世了,说是大货车撞过来的时候,他打了方向盘,让你外婆避开了一点。就是因为这个,陆家将你母亲拒之门外了,陆景元丧期里,陆家人都不肯见她,当时你外婆还在医院,需要一大笔费用。”
关婉苏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儿,父亲去得早,早些年就与老家那边的亲戚断了联系,当时她还没毕业,哪里拿的出这样一笔钱来。
“没过多久,你母亲就嫁给了你父亲。”薛宝怡不用脑子都猜得到,江织的母亲是为了救命钱才嫁到了江家。
“嫁过去没多久,就怀了你,不过你外婆还是没有救过来,在你出生没多久,她就去世了。”
老人家去世了,江维宣手里唯一的筹码也就失效了。
“在陆景元祭日的那天,你母亲出事了,也是车祸,当时车上有两个人,一个是你母亲,另一个是江家的司机,两人都没救过来,那个司机还是你们家那个女管家桂氏的远房亲戚。”
在关婉苏去世后的第三天,江维宣就自杀了。
短短几天,江家去了三条命。
5月19,是江维宣祭日,江织回了老宅。每年这个日子,江家的红灯笼都会换成白灯笼,许九如会亲自去祠堂把牌位请回来,在家里祭拜,老老小小都要在。
“维宣,织哥儿已经接手家业了。”许九如站在牌位前,絮絮说道,“你泉下有知,要保佑他事事顺遂。”
江织跪在蒲团上,叩了头,上了三炷香。
许九如又点了一把檀香,把江家人都唤到前面来:“你们都过来上柱香。”
同辈鞠躬,小辈都要磕头。
许九如生了五个儿女,老三江维宣,是她最疼爱的一个。
祭拜完之后,她把江织叫到一边,问他生意上的事:“织哥儿,药监局的项目有把握吗”
又是药监局的项目。
她似乎对这个项目尤其上心。
江织回答:“一半吧。”
“那另一半呢”
他坐下来,气色不是很好,还有些咳嗽,略显得病态:“奶奶,陆家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人在商场,总有些时候,会用到一些不怎么光明的手段。”许九如提醒着,“织哥儿,陆家也不都是正人君子,你可要多防范着点儿。”
人在商场,不光明的手段也在所难免,胜者为王,舍小得大。
许九如以前就是这么教江织的,她在提醒他,必要的时候,不需要光明磊落。
江织缓缓点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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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2:青霉素外,又一弱点出现(一更
祭拜完,天也快黑了。
江织一开房门,就看见了周徐纺,坐在他床上,捧着个玻璃盒子在吃,两只马丁靴被她蹬远了。
“你怎么来了”他把门关上,
周徐纺穿着袜子就跳下了床:“爬窗户来的。”
江织瞧了一眼窗户,中间的那两根铝合金有点歪了。
他好笑:“我这防盗窗三天两头坏掉,安窗户的还以为我这屋子里有鬼怪。”寻常人哪能徒手掰窗户。
周徐纺嘴里嚼着糖,笑得很甜:“我就是那只鬼怪呀。”
江织把他的小鬼怪抱起来,放到床上:“吃饭了吗”
“吃了薯片和糖。”
果然,他不盯着,她就不好好吃饭。
江织把她的糖盒子拿走,不让她吃了:“我让阿晚送饭过来。”
江家已经在准备晚饭了,不过他很少让她沾江家的东西。
“江织,”她坐在床上,蹬着腿,“快六月了。”
“六月怎么了”
她说:“六月很热。”
要夏天了,帝都的严冬很冷,盛夏也很热。
江织弯着腰跟她说话:“然后呢”
然后她把自己的棒球外套脱掉,里面只穿着短袖,一把抱住他,两条嫩生生的胳膊绕在他脖子上:“凉不凉快”
她身上很凉,跟块冰似的。
这么抱着他,她的短袖往上缩,一截白嫩的小蛮腰露在外面,江织伸手环住,触到一手的凉:“人工空调吗”
她点头跟捣蒜似的:“对呀,我是你的小棉袄,还是你的小空调。”
他笑出了虎牙,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今天嘴怎么这么甜”
今天是江维宣的祭日,她怕他心情不好,小空调也好,小棉袄也好,就是想为他做点什么。
她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陌生来电。
“喂。”
她又‘喂’了两声,对方还是不回应:“请问哪位”
“是我,云生。”
她和萧云生没有交换过联系方式,这是他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你好,云生。”
问候的时候,熟悉,又陌生。
他们算朋友吧,周徐纺觉得应该是算的。
“我要去普尔曼了,苏婵也要去。”萧云生在电话里说。
“可以不去吗”
苏鼎致父子也都在普尔曼,他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
“不可以。”他回答得平静,似乎已经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八年没见,如今他已经是萧轶的养子了,说实话,周徐纺并不是清楚他和萧轶、和苏鼎致父子是怎样的一个关系,是否像苏婵那样已经归顺,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对自己没有恶意。
“他们还会拿你们做实验吗”周徐纺试着问。
“应该不会,我和苏婵已经是失败品了。”
本就只是年纪不大的少年,说起话来淡薄又深沉,老气横秋的。
大概是因为历尽沧桑了吧。
周徐纺怎么也放心不下他:“那为什么还要你们去普尔曼”
他语气事不关己似的:“就算是失败品,应该也还有点作用吧。”
“我——”
“徐纺。”他打断了她,“别来找我,离苏家那对父子越远越好。”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像在交代后事。
周徐纺很不安:“那你怎么办”
“我不要紧,我跟苏婵一样,算是他们的人,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电话那头传来机场的广播声,少年催促着,“我快上飞机了,不跟你说了,你把手机给江织,我还有些话要同他说。”
周徐纺把手机给了江织。
“江织,能走远一点吗”他不想让她听见。
江织把周徐纺留在房间里,走到楼下的院子外面:“你要说什么”
萧云生没时间耽搁了,语速很快:“周徐纺不可以大量输别人的血,如果她大出血的话,你一定要找苏梨华。”
江织侧脸绷着,只要提到周徐纺,他就丝毫不敢大意:“你说清楚点。”
“我和苏婵都是因为得了徐纺的部分基因,才有了异于常人的能力,苏婵的速度和力量是徐纺三分之二,我的恢复和再生能力也是她的三分之二,只不过我们被改良过了,没有青霉素这个弱点。”
他们三个都是六号染色体异常,被分在了一个组里,一开始,所有的实验用药都是一样的,周徐纺效果最显著,基因组很快就被诱发了变异,苏婵的抗药性很强,早期就被隔离了。
后来用电击和辐射,萧云生扛不住,有一次抽血量过多了,身体机能迅速衰竭,负责周徐纺的那个博士就给萧云生输了周徐纺的血,结果出乎意料,他不仅很快恢复了,在外因诱导下,部分的基因在靠近周徐纺发生突变。
因为有了萧云生这个例子,实验组又开始拿苏婵做实验。
可以说,他们异于常人的能力,都来自周徐纺,用萧轶的话来说,只要实验次数够多,绝对可以完全地复制出周徐纺所有的能力。
“萧轶还在研究基因突变,也是最近才发现的,一旦我身体里注入太多外来血液,就会发生排斥反应。”萧云生简明扼要地解释,“我身上有徐纺的基因,我会有排斥反应,她应该也会有,在萧轶研究出对策之前,要千万小心。”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除了青霉素之外,周徐纺又多了一个弱点。
江织一路都魂不守舍的,周徐纺没有去偷听,在房间里等他。
“江织。”
“嗯”
他眉头皱着,心事重重。
“云生跟你说了什么”
他思索很久,同她说了:“你不能输太多别人的血。”
也就是说,她绝对不能受重伤。
至于萧云生为什么会跟萧轶去普尔曼,江织大概也能猜得到,不是不逃,是一开始就甘愿留下,因为周徐纺身上的基因还有很多未知的变数,像颗不定时的炸弹。
“以后任何危险性的跑腿任务都不要接了。”他现在有很重的危机感,让他一时束手无策。
周徐纺没有多问:“好。”
机场。
“这次又要去多久”萧云生去普尔曼是私人行程,只有杨晰知道。
他说不知道。
杨晰很无奈:“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艺人”不是第一次了,萧云生经常这样,总是陡然消失,有时候是一个月,有时候是三个月,甚至半年、一年。
每次都悄无声息地失去联系,再回来,人就是病恹恹的,脸上的血色就没恢复过,杨晰只偶然见过一次,见到他身上全是针孔,大的小的都有。
和以前一样,他也不解释:“杨哥,如果周徐纺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想办法联系到我。”
这倒是他第一次走得顾虑重重。
杨晰应下了:“知道了。”
“云生,”萧轶在前面叫他,“该走了。”
萧云生对杨晰挥了挥手,转身,朝着登机口的方向去了。
分明是才十九岁,还是年少轻狂的年纪,怎么背影这么像老人家呢,沧桑得过分了,杨晰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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