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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尘衍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吾郷

    女孩儿道:“雪儿没有父母,是崔公子家买的孤儿,当时飘着大雪,他们就叫我雪儿了。”

    寒凌江哦了一声,埋着头,指尖划着水面,去拨动那些个药瓣,也不知想的什么,良久才道:“那你知道你父母的下落吗有印象吗”

    女孩儿摇摇头:“雪儿完全没有双亲的印象,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为什么不要雪儿了,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人世。”

    寒凌江问:“那你想他们吗想不想去找他们”

    她将脖子缩到水下,看着寒凌江手指拨动的药瓣,目光渐至空洞无神。

    “雪儿记得崔夫人对崔公子极好,无论什么要求都会满足。几年前大人执意要公子到寺里修行,公子不愿意,夫人哭着反对。大人没有办法才推迟了一年。

    府里也有和雪儿年纪一样的下人,他们做的不好了,管事就会指责,他们的父母也会跟着指责,甚至还会打骂。但雪儿知道,晚上回到家后他们的娘亲都会抱着他们睡觉,问疼了没有。

    所以雪儿想,要是雪儿的父母也在,晚上睡觉会不会也抱着雪儿,过生日的时候会不会也给雪儿单独煮碗面。”

    女孩儿说完,寒凌江依旧埋着脑袋,看指尖划过水面留下痕迹。

    “公子怎么不说话了”女孩儿轻声问。

    寒凌江鼻子一耸,飞快抬起头,转向身后药柜:“嗯,我在想雪儿的父母一定还在人世,可能正在某个地方找你,以后我带你去寻他们。”

    女孩儿正待说话,寒凌江抢先道:“汤里的药物有助于你祛寒,你再多呆一会儿。我先去外面守着,师兄回来闯见就不好了。”

    说罢闭门而出,长吐一口气,坐在屋外木阶上。女孩儿一番话勾起他埋藏深处的心事,他实不想让人看见自己柔弱的一面。

    过了一会,他唤叫女孩儿。

    女孩儿问道:“公子何事”

    寒凌江道:“我有件事不明白。”

    他顿了一顿:“我想问,今天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嫌你麻烦,对你不好。为什么你还对我这么关怀,见我受伤哭的那么伤心,好像伤在自己身上似的。我叫你回去,你不走,还躲在林子里哭,是不是姓崔的对你不好。你穿的这么单薄,定是姓崔的故意为难你是不是。”

    雪儿道:“崔公子一直不喜欢雪儿。有次做错事,惹恼了他,他说雪儿雪儿,自然是不怕雪不怕冷了,就让我穿这么少。山上的姐姐们也不喜欢雪儿,公子若不肯收留雪儿,雪儿就无处可去。

    醒来第一眼瞧见的是公子,心里好生欢喜。又瞧见公子不顾手上的伤来找雪儿,自是为公子难过。公子嫌我麻烦,对我不好,也是雪儿自该。”

    寒凌江听后,心里叹道我就一坏小子,哪有你说的那么好。留下你,无非是觉得咱们都是无处可去之人。

    两人时不时聊一句,其间知一来过,被寒凌江打发走了。雪儿出浴后换上寒凌江给的衣服,发丝晾干后重新带上方帽。推开门,见寒凌江坐在阶前,说道:“公子久等了。”

    一缕药香沁人,寒凌江扭头回看,雪儿就立在自己身后。笑道:“这不精神多了嘛,脸也好看了。”

    雪儿脸上生出绯红,低声道:“多谢公子。”

    寒凌江笑道:“你什么都好,就是面皮太薄,说三句话就要红一次脸。”

    雪儿中午没怎么吃饭,晚上也是饿着肚子,寒凌江让知一熬了些药膳。味道是有些苦,雪儿还是喝干净了。时候不早,寒凌江带她去房间,让她睡下。

    雪儿本是要服侍寒凌江睡觉,最终却在寒凌江守候下进入梦乡。他带门离去,回到自己房屋时月已中天。虽然此刻心绪仍有些不宁,却没了白日的不安,他找来一口木剑,借着月色再融合乙木剑气与残光剑法。

    从第一式到最后一式,一遍遍揣摩,一点点纠正,把心神宁静,让灵台空明,留月色与青辉相映,将身影与剑法合一,任月落日升、冬风呼啸,待得远山晨钟空鸣,青光剑影一气呵成,浑圆无缺。




第十八章 醉意心头 茜水残阳晚照(中)
    翌日,药圃小院。

    知一向来起的早,雪儿也起的早,寒凌江则是一夜没睡。早饭时三人仍是无人说话,只是寒凌江频频为雪儿夹菜,惹得女孩儿受宠若惊,知一满怀笑意。

    早饭后,寒凌江练剑,雪儿坐在木阶上观望。将近晌午,向来清静的药圃又来了位不速之客。

    那人穿着一身白衣,右手拿着一柄墨梅折扇,左手提着一副锦盒。还未到院门口就高声叫道“寒师兄在吗寒师兄在吗在下卢子俊,特意拜访。”

    寒凌江听闻,心道怎么又有人找我他快步走到院门口,一只手搭在门扉上。只见那位白衣少年,面目清灵,丹凤眼,卧蚕眉,若再长大些便是十足十的美男子。

    “在下卢子俊。特来拜访寒兄弟。”白衣少年躬身道。

    寒凌江见他一身高贵气,不由想到昨日的崔小袁,嘴上不客气道“我就是。找我干嘛”

    卢子俊一喜,伸手去拉柴门却拉不动,因为寒凌江一只手搭在上面牵住了。

    “先说你要做什么。”寒凌江道。

    卢子俊长哦一声“抱歉抱歉,是子俊唐突了。实不相瞒,子俊有事相求,特来拜访寒兄弟。”

    寒凌江道“莫非是要拉我进什么帮派”

    卢子俊奇道“寒兄弟怎么未卜先知”

    寒凌江哼道“因为昨日也来了个拉我进什么什么帮的。”

    卢子俊立道“那人姓崔!要拉你进七绝帮!”

    寒凌江道“正是。”

    卢子俊一怕大腿,吆喝“寒兄弟,那人有豺狼之心,你可千万别上了贼船。”

    寒凌江道“用得着你说。”卢子俊心中一喜,又听寒凌江道“你也未必是什么好人!”

    卢子俊大叫道“子俊冤枉啊,寒兄弟!子俊和那崔大头可不是一丘之貉。你瞧我为了来拜访寒兄,特意起了个大早,为寒兄备下了一份妙礼。这礼物全云隐绝无仅有,奇妙绝伦呢!”

    说着他又欲拉门进来,仍是被寒凌江拦住。

    寒凌江道“哼!你这说辞和那姓崔的如出一辙,还说不是一丘之貉!”

    卢子俊心想不对呀,崔大头哪有这等闲心。就算他有这闲心,也没有我这活计啊。遂道“那寒兄你说,在下为你准备的礼物是什么”

    寒凌江想也不想道“哼!女人。”

    卢子俊愣了片刻,笑道“寒兄哪里话,云隐寺里怎么可能有女流之辈。你看子俊提的盒子,哪放的下一个大活人。

    子俊是想寒兄弟在寺里日日清汤寡水,定然口里没味,所以特意为寒兄准备了些禁食。这些可都是为兄的拿手绝活,寒兄弟一闻便知。”

    卢子俊揭开一条小缝,久违的肉菜香味喷涌而出,寒凌江顿时心醉,垂涎三尺。这时雪儿走了过来,问道“公子的朋友来了吗”

    寒凌江连连点头“嗯!是的。”

    卢子俊初见雪儿,如遭雷劈。颤抖地指了指后者,又指了指寒凌江,一张口张得老大。寒凌江暗叫糟糕,莫非他一眼瞧出了雪儿女扮男装,这可如何是好。

    卢子俊颤巍巍地指着寒凌江与雪儿,口越张越大,寒凌江越看越心急。只见卢子俊用力强行闭口,喉结一滚,冲寒凌江比了个大拇指,道“寒兄弟高啊!”

    这时身后传来知一的步声,寒凌江心知必是来叫自己吃饭的,遂高声叫道“我有事先走了,师兄自己吃饭吧。”言罢一手拉着雪儿,一手拉着卢子俊匆忙离去。

    知一到院门口时已没了三人身影。

    ……

    葬剑湖对着悬崖的另一岸有个轩波亭,人迹罕至。眼下寒凌江、卢子俊、雪儿三人正坐在亭中,石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有香脆的,红烧的,清蒸的,碳烤的,均是山间野味还有河鲜,爽滑酥嫩,肉汁四溢,更有两壶配菜的好酒。

    两人聊了一会,卢子俊叹道“没想到崔大头色胆包天,竟敢瞒着长老偷偷携女眷入寺。我就说以将军为人,怎么会安排女子来服侍寒兄。哎,雪儿姑娘也好生可怜,幸亏得了寒兄帮助,不然留在姓崔的那里徒受欺负。”

    寒凌江入寺已久,日里粗茶淡饭,险些忘了肉味。他此刻正大快朵颐,恨不得多生几张嘴才是,哪顾得搭卢子俊的话。雪儿也一个劲地为寒凌江添菜盛饭,她当下人久了,也没有插话的习惯。

    卢子俊倒不在意,话锋回到此番前来的本意“寒兄弟,实不相瞒,子俊与崔大头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拉寒兄进自己的帮派。

    不过子俊为人坦荡,绝不会有崔大头那般小人行径。寒兄心里明白,这件事于你我皆有利益。后年七月即是小武试,十方界也随之开启,你加入我们四明会正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而且我乃范阳卢氏之后,当今的刑部尚书卢墨甄就是我爹爹。你与将军关系匪浅,我们可谓强强联手,将来谁人敢与你我为敌”

    寒凌江连连点头,嗯了几声,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卢子俊语气诚恳,侃侃而谈“寒兄可知,如我这般出生名门兼玉树临风之辈,好端端的为何不去烟花富贵乡享乐,偏要来这云隐寺当和尚其中厉害关系你可能不甚明了。今日我与你说道说道。”

    “你也知道,圣朝以武建国,千百年间又与北方蛮族数次发动国战,最看重的便是习武修行之人。而今距上次两族交战已有两百余年,近十多年间异族活动又频频加剧,经常骚扰边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新的一场国战已成定局。届时圣朝最需要的便就是习武的战士了。

    所以在当今天下,文人腐儒已经不吃香了,除非你能坐上皇朝圣相的位置,但要想得到这万万人中只一位的权利,又谈何容易。

    况且就算是当朝两位亚圣,如圣上亲封的镇远大将,授勋上柱国,总揽一切军事要务。圣相,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朝廷大小政务都要经他之手,都很厉害吧。这两人又都是圣上眼前红人没错吧你以为他们当真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才不是嘞!

    上头还不是有座九天殿,有个神出鬼没的护国法师压着。大势既如此,我等书香子弟该如何是好自然是顺势而为,识时务者为俊杰!”

    “云隐寺为七脉之首,圣朝向来器重无比。凡是来这修行的人,就算被逐出门墙那也是镀了层金的金人。到哪里都吃香。更何况我们还不是一般弟子,是云隐和朝廷特设的内院弟子。

    先不论小武式与十方界这座金山。你可知七脉会武那可是举国欢庆的盛会呀,要是侥幸闯位列前九,进了九天殿,你这辈子都不用愁了。有朝廷养着啊!哪里你不能横着走”

    “往近看你在比赛中拔得头筹,荣誉加身。往远看,那可是为你入仕为官铺上了条康庄大道,兼济天下的大任都落在你肩上啊!寒兄你定要考虑清楚,功成名就留名青史在此一举,未来那皇极塔中受万人敬仰的可就是寒兄你的潇洒法像啊!”



第十八章 醉意心头 茜水残阳晚照(下)
    卢子俊滔滔不绝说了这许多道理与好处,言语肯綮,鞭辟入里,心想寒凌江该明白了。

    谁知寒凌江嘴里撕着鸡腿,话语含糊:“不就是要我结党营私嘛,扯这么远作甚。”

    卢子俊连连摇手:“什么结党营私不不,寒兄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们这叫同舟共济,患难与共!是真君子、大丈夫也!”

    寒凌江哈哈一笑,仰头喝了一杯酒:“味道不错!”

    卢子俊喜道:“帮里有的是美酒佳酿,寒兄要是喜欢,我差人尽数送与你。就是不知寒兄考虑得如何”

    寒凌江不答他话,只问道:“卢兄平日吃的不错”

    卢子俊回道:“子俊是内院弟子,伙食不用受寺里约束。谈不上顿顿大鱼大肉,总不会差就是了。”

    寒凌江一笑,又问:“那住宿呢是不是与师兄们住在一起。”

    卢子俊摇头道:“内院弟子的生活都是自己料理,住宿也是。子俊就是和一位家仆住在一起,房子挺大的,空房也有。不知寒兄问这作甚莫非想与子俊一道吃住

    其实以寒兄的身份地位和修行天资,只需找执事长老要个牌子,挂个内院号。过得可比子俊潇洒多了。”

    寒凌江摇头道:“卢兄只要答应帮寒某一个忙,寒某立马答应加入卢兄的四明会,决不推辞。”

    卢子俊喜道:“就是不知子俊有没有这个能力。”

    寒凌江道:“这个忙简单得很,只是可能会劳累卢兄。”

    卢子俊正色道:“寒兄哪里话,今后我们就是自家兄弟了。子俊能为兄弟两肋插刀,斧钺加身也决不推辞。”

    寒凌江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来,我们先共饮几杯。”

    这一顿美餐两人推杯交盏,从晌午吃到日落,归去时都有了些醉意,晚霞映在二人脸上,掩盖了酒色。

    寒凌江与卢子俊并肩走在前面,雪儿静静地跟在后面。

    寒凌江靠近卢子俊,低声说:“卢兄,我要你帮的忙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想请卢兄安置雪儿。

    你也知道雪儿是女儿身,我又和师兄师父生活在一起,她留在我这对我对她都是麻烦。卢兄宅子大,没有约束,腾出一间给雪儿就是了,她也知道如何照料自己。不会太麻烦卢兄的。”

    卢子俊道:“寒兄适才问了那么几句,愚兄已猜出一二。安置雪儿姑娘对愚兄倒并非什么难事,只是愚兄见雪儿姑娘一颗心全在寒兄身上,只怕不会想到子俊那里去。”

    寒凌江讷道:“这个,这个我自己会想法子。”又说:“不过雪儿到了卢兄那里。卢兄定要答应我好生对待雪儿。雪儿以前是下人,以后却不许再是下人。

    她性子内向,面皮薄,好多事宁愿自己忍着也不会说出来。你若是像崔小袁那样对她,让我发现,别怪寒凌江翻脸不认人。”

    卢子俊酒意上头,醉眼乜斜,蚕眉倾倒,一只胳膊搭上寒凌江肩膀:“寒兄弟说这话是不是瞧不起子俊还是以为子俊是那崔大头之流的纨绔子弟寒兄敬请放一万个心,雪儿姑娘若到子俊那儿。子俊视她为座上宾,让她吃好喝好,白白胖胖。”

    寒凌江鼻底微哼,不搭他话。卢子俊晃了晃脑袋,只是一笑。

    二人走到上山与药圃的岔路口,拱手相别。卢子俊道:“寒兄但请放心,子俊说道做到。明日再来邀请寒兄光临敝舍。为寒兄接风。”寒凌江道:“那就多谢卢兄了,我们明日再会,不醉不归。”

    卢子俊上山而去,寒凌江回头一看,雪儿正立在身后不远的地方望着自己。夕阳茜红了她薄雪似的脸庞,一缕发丝从她方帽中垂下,将之别于耳后。湖风微凉,酒气微熏。

    他朝雪儿招手,雪儿道了声公子,走过来,寒凌江笑道:“昨日忘了与你说,以后不要叫我公子,我比你年长,就叫我哥哥吧,我叫你雪儿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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