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不如当太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九月流火
林婉兮听到“侧妃”两个字,脸色微微郑重。她抬头,见两个窈窕美人进屋,容貌气质无一不佳,不像是妾身,反倒像是……千金小姐。
随后,那两个千金小姐垂头给唐师师行礼:“妾身参见王妃,参见林夫人。”
唐师师点头,道:“你们有心了,起来吧。周侧妃有孕在身,快赐座。”
林婉兮从头打量到脚,越打量越心惊。这两个女子有才有貌,举止得体,拿出去给大户人家当正头夫人都绰绰有余,竟然只是王府的妾室?林婉兮刚刚才安稳的心瞬间沉下去,有这样两个年轻貌美的妾,唐师师的日子岂能好过?
林婉兮手指冰凉,她听到唐师师向那位满身书卷气的女子询问饮食,林婉兮才知道,原来这位有孕在身,已经四个月了。
林婉兮想到才十个月大的赵子诰,心里又是一咯噔。
唐师师按流程“关怀”了周舜华的肚子,最后总结道:“王府已空置了许多年,有些地方难免不周全。这段时间你们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不习惯的,赶紧和我说。你们是世子的宠妾,肩负为皇家开枝散叶的重任,你们要赶快调理好身体,早日为世子生儿育女,传宗接代。这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周舜华和任钰君柔柔应是。林婉兮听到愣了好一会,惊讶道:“世子?”
“对。”唐师师看到林婉兮,这才想起来,连忙介绍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介绍。娘,这两位是世子的宠妾,这是周侧妃,这是任美人。”
林婉兮像吃东西被噎住了一般,脸上的表情越发奇怪了。唐师师扮演了今日份的好婆婆,就打发她们下去:“好了,我这里没什么事情,你们回去歇着吧。”
“是,谢王妃。”
林婉兮憋了许久,等周舜华和任钰君出门后,再也忍不住,问:“那竟然是世子的妾?也就是你的儿媳妇?”
“对啊。”唐师师不明白母亲在奇怪什么,说,“她们可不算我的儿媳妇。世子另有正妻,只不过出发前世子妃不小心落了胎,不方便赶路,王爷就让世子妃留在西平府养病了。”
林婉兮被这个答案震住了,她消化了好一会,才问:“那王爷的妾呢?”
唐师师轻笑了一声,斜倚在扶栏上,慢悠悠整理袖子:“他不敢纳妾。王府里的美人,除了赐给世子那几个,其他全部我打发走了。”
林婉兮怔松片刻,彻底叹服。她的女儿……果真是干大事的人啊。
唐师师见母亲表情不对,问:“娘,您要说什么吗?”
林婉兮摇头:“你将所有事都处理的很好,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不过,世子妃落了胎,那位侧妃又怀了孕,你们府中孩子怎么挨得这样紧?”
唐师师挑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谁知道呢。娘,周侧妃怀孕已经四个月了,能看出来吗?”
林婉兮想了想,摇头。唐师师笑了,道:“您别小看刚才那两位。她们两人虽然是妾,但一位是蔡国公府的嫡女,一位是安宁侯府的嫡女,出身都高着呢。要不是王爷不喜欢这两人,强押着世子娶了卢家女,恐怕世子妃之位,落不到别人头上。”
林婉兮听到咋舌,在见唐师师之前,五品官都是唐家仰望不已的高门,然而现在,公侯家的女儿都在唐师师手下当媳妇。瞧刚才那两人对唐师师毕恭毕敬的样子,恐怕平日里,唐师师就很霸道。
林婉兮慢慢意识到,她的女儿虽然从她体中诞生,但是现在,已经走上了和她完全不同的道路。她也好,唐家也罢,都被唐师师远远落在后面,再也跟不上唐师师的脚步了。
林婉兮欣慰之余,也觉得伤感。并不是王府中没讲究,也不是靖王对唐师师无底线纵容,那些杀人不见血的明刀暗枪,阴谋诡计,从来没有消停过。
只不过,唐师师闯过来了而已。
林婉兮擦了擦眼角的泪,握住唐师师的手,说:“娘现在帮不上你什么,也没法给你出主意,但是你们府里的世子妃刚刚流产,你也要小心些。”
“我知道。”唐师师对着林婉兮粲然一笑,“娘,您只管放心就好了。我心里有数。”
第113章 宫宴
靖王府一行抵京时已到十二月, 他们安稳下来没多久,新年就到了。
除夕,宫中有宴会, 唐师师作为刚刚进京的靖王妃,必然要出席。三十这天, 唐师师一大早就起来, 梳妆,盘发,更衣,忙到辰时才将将打扮好。
宫斗不如当太后 第90节
今日是除夕宴席, 唐师师换上了隆重的礼服。她先是穿好中衣, 外面套青色竖领袄, 交领窄袖,领口处缀浅色祥云护领, 下系红色长裙。打底整理好后, 再换上青色鞠衣,面为鸾凤织金纹,里为深红暗花纱,腰上用一根玉带扎起,立刻显示出唐师师纤细的腰肢,修长的身形。等将叮叮当当的配饰挂好后, 丫鬟端来正红色大袖衫, 唐师师两臂伸展, 套上长可及地的大衫。
算上头上的珠玉首饰, 光这一身行头, 就有五六斤。
唐师师穿好后, 走路须得慢慢的, 只见走动时裙裾层层叠叠,最外面的大衫和玉佩却纹丝不动,看起来端庄又郑重。
赵承钧在外间逗赵子诰玩,他听到声音回头,见唐师师一身光华,缓步而来,都怔松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赵承钧笑道:“很好看。”
赵承钧仔细想想,发现这好像是唐师师第一次穿王妃品级的礼服。之前大婚时,按理她也应当盛装,但那时她肚子里已经有了赵子诰,怀相还不太稳,所有人都害怕唐师师出什么事,一应礼仪能简则简,婚服也大大简化了。
但是今日,她穿着王妃华服,宛如明珠初放,满堂生彩,熠熠生辉。赵子诰第一次看到这样隆重的唐师师,呆呆望了好一会,才认出来这是他的娘亲。赵子诰立刻扑腾起来,扭动着要让唐师师抱。
别人看着赏心悦目,而唐师师本人却非常辛苦。她缓缓走到塌前,光看着赵子诰,却不敢上手抱:“我现在不好弯腰,你自己坐着玩吧。要是让你将口水沾在我身上,我可没时间再换一身。”
赵承钧今日也穿着亲王品级服饰,听到她的话,问:“很重吗?”
唐师师沉重地点头:“非常重。不过没关系,我习惯一会就好了。”
赵承钧从小时不时就要穿着公服、祭服、冕服等出席典礼,慢慢习惯了,倒也不觉得沉。他忘了唐师师是第一次穿这种衣服,赵承钧伸手握住她的手指,说:“不要把重量全放在腰上,不然过一会你就该腰疼了。气息下沉,用腿去支撑。”
唐师师按照赵承钧的指点调整姿势,赵子诰趴在塌上,发现父亲走到母亲身边说话,目光十分专注,仿佛完全忘了他们还有一个儿子。赵子诰眼巴巴瞅了好一会,发现父母谁都没有理他,他心中不满,爬到塌边,用力拍身下的锦绣,嘴里还哇哇叫着。
唐师师回头,见赵子诰就趴在塌边,吓了一跳。丫鬟婆子们连忙上前,将赵子诰抱起来,嘴里笑道:“小郡王吃醋了,不让王爷看王妃,一定要让王爷看他呢。”
众人哄笑,唐师师本想虎着脸,最后也没忍住笑了。赵承钧点了点赵子诰的脑袋,说:“一日不管你就要上房揭瓦。把他抱到厢房吧,过一会该喂奶了。”
奶娘应了一声,上前将赵子诰抱走。今天唐师师和赵承钧都要入宫参宴,赵子诰显然不能去,只能和奶娘留在府里。唐师师见赵子诰被抱走,临走前眼睛还可怜巴巴地盯着他们,唐师师叹息,说:“今儿是除夕,明明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诰儿却要一个人留在王府。”
赵承钧想到这里也叹气:“他现在还太小了,不能带进宫。等过几年就好了。”
唐师师如何不知道不带赵子诰去才是对他好,这是一个无解的局,她能做的也只是叹息罢了。唐师师轻轻点头,没有留意赵承钧口中的“过几年”。
宫里设宴,不光赵承钧、唐师师,赵子询这个世子也要出席。唐师师打扮好后没一会,赵子询就带着周舜华、任钰君来了。
入宫道贺理应由世子妃出面,但一来卢雨霏不在金陵,二来周、任二人不是普通的妾,而是太后赏赐。如今过节,理应去宫中向太后谢恩,所以,赵子询半推半就带上了周舜华,任钰君不过捎带。
周舜华、任钰君同样盛装打扮,描眉画目,精心搭配,每一根头发都花了心思。然而她们毕竟是世子的妾,身份上和唐师师差了好几阶,再如何打扮,也比不上唐师师华贵明艳,光彩照人。
周舜华一进门,立刻感受到阶级的碾压。她看着正堂中央华丽而庄重的赵承钧、唐师师夫妇,再看看自己,一早上的用心顿时泄了劲儿。她身份在此,再如何打扮又有什么用呢?清汤寡水、荆钗布裙的女子,真能比得过锦衣华服、环佩叮当的贵族夫人吗?这不过是平民女子的希冀而已。事实上,人靠衣装马靠鞍,周舜华一早上精心搭配,比不过唐师师一件大红外衫醒目。
周舜华确实可以靠打扮技巧让自己变得显眼起来,然而她的搭配有如草木雕琢,唐师师的服饰却如山间猛虎。草木雕琢的再清雅,怎么比得上猛虎引人注目。
亲王正妃的服饰,张扬的大红,嚣张的金纹,每走一步都是明晃晃的权势威压。周舜华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以前她也时常参加宫廷宴会,但是没有一次,让她像现在这样从心底里感到卑微。
周舜华甚至连站到赵子询身侧都不行。她只是一个,仰人鼻息的妾。
赵子询带着两个美妾进门后,赵承钧淡淡朝周舜华扫了一眼,一言未发。唐师师知道赵承钧心里不高兴,她不想在大好的日子里闹不愉快,赶紧说道:“好了,既然人来齐了,这就走吧。”
宴会要从白天持续到子时,实在是桩体力活。唐师师更惨,她今夜陪皇后太后守岁后,明天一大早,还要入宫参加元日大朝贺。粗略算一下,唐师师相当于两天一夜没法睡觉。
唐师师光想想就头疼,但是宫廷赐宴,她不能流露出任何不满,还要对姚太后感恩戴德。唐师师在宫门和赵承钧分别,之后两人一个去前廷,一个去后宫。
唐师师先去慈宁殿给太后请安。今日姚太后这里热闹非凡,内外命妇、上下宫人,都要来给姚太后磕头。唐师师到时,慈宁殿已经围了许多人。
大部分人在殿外给姚太后磕个头、问个安就走,少数有体面的女眷,才能进殿和太后当面贺岁。唐师师作为靖王妃,一露面就广受关注,慈宁宫的太监看到她,都不用通报,立刻笑着引唐师师进门。
“靖王妃来了,王妃新年安康!王妃快里面请。”
殿内的人听到动静,都暂停说话。唐师师带着周舜华、任钰君进殿,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馥郁的暖香,她抬头,发现南阳大长公主也在。
唐师师只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乖顺地给姚太后行礼:“妾身唐师师参见太后娘娘,参见大长公主。祝太后娘娘和大长公主新年康泰,万福金安。”
南阳大长公主和唐师师说起来是同辈,但是此刻南阳并没有起身的意思,依然稳稳当当在姚太后身边坐着。姚太后笑道:“原来是你来了,拘礼什么,快坐吧。”
“谢太后。”唐师师起身,缓步移到座位上,只挨了个边坐下。周舜华和任钰君跟在唐师师身后,安安静静垂着脸,她们和唐师师不一样,主子没有询问,她们是不能主动说话的。
唐师师知道南阳大长公主是姚太后的长女,成年后出降到姚家,生了个女儿,又嫁回宫廷,正是如今的皇后。
说起来,南阳大长公主还算唐师师的大姑子。然而唐师师完全不奢望姑嫂亲睦等美事,听说南阳大长公主年少时并不得世宗宠爱,处处被郭贵妃的三个儿子压一头。如今郭贵妃的子嗣中唯有赵承钧还活着,赵承钧还是当年世宗最宠爱、最倚重的儿子,新仇旧恨加在一块,南阳大长公主不给她当众甩脸色,唐师师就谢天谢地了。
姚太后瞅见唐师师身后的女子,声调懒洋洋的,问:“这就是嫁给世子的那两位美人?”
妾不能说嫁,但是姚太后发话,谁敢纠正,唐师师点头应道:“没错,正是她们。太后兴许还有印象,一位是周舜华,蔡国公府周家的小姐,一位是任钰君,安宁侯府的姑娘。”
姚太后对这两个人没印象,但是说起她们的家族,姚太后就想起来了。姚太后又仔细瞧了瞧这两人,说:“几年不见,你们变化甚大,刚才哀家险些没认出来。”
姚太后养尊处优,一年不知道要见多少女眷,周舜华等人离宫已经快三年,姚太后记不住脸是常事。但一方面是时间长,另一方面,是她们真的变了。
不到三年的时间,周舜华、任钰君两人不至于变丑,而是那种难以言说的,变黯淡的感觉。不像唐师师,姚太后就算淡化了记忆,只要唐师师一出现在面前,姚太后立刻就能想起来。
那样鲜妍明亮、嚣张灼目的颜色,没有人能忘却。可是周、任不一样,任钰君今年才二十岁,浑身气息竟然像一个吃斋念佛的老妪般,暮气沉沉,古井无波。而周舜华也变了,曾经那股清高的、幽静的灵气劲儿被磨灭,反而露出种功利气息,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浮躁。
任钰君福身,正要说话,被周舜华抢先:“托娘娘的洪福,妾身这三年在靖地过得很好。妾身一直惦念着太后娘娘,今日终于能向娘娘谢恩,妾身不胜感激。”
任钰君的话被噎住,重新退回自己的位置,眼底流露出一丝冷笑。姚太后听到周舜华这番话,心里遗憾更甚。枉她当年对周舜华给予厚望,看来,这个女子是废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姚太后精心给赵承钧挑选的周、任、冯等人,一一折戟沉沙,反倒是最没放心上的唐师师成了突起异军。姚太后当年把唐师师捧那么高,本是专门给这三人当靶子的,结果靶子没事,真正的鸡蛋全打了。
姚太后唏嘘片刻,很快就放下这一茬。她毕竟是太后,棋子毁了,再换几颗好用的就是了,哪值得她看第二眼呢?赵承钧老谋深算,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周舜华和任钰君拨到养子身边,自己只留了唐师师,后面还借机赶走其他眼线。这副四两拨千斤的功力,姚太后也不得不服。
赵子询和皇家没有任何关系,周舜华和任钰君跟了赵子询,算是彻底废了。现如今,姚太后能用的,竟然只有唐师师。
姚太后安慰自己,蠢也有蠢的好处,至少好操纵。姚太后嫌弃唐师师愚钝,但却从没怀疑过唐师师二心。
姚太后在心中放弃了周舜华和任钰君,自然也懒得陪她周旋。姚太后没理会周舜华的示好,她笑了笑,说:“你们两人是好孩子,接下来要好生伺候世子,早日为皇家传宗接代。”
任钰君嘴边勾出一丝讽刺的笑,唐师师咳了一声,轻声提醒:“娘娘,周侧妃已经有四个月身孕了。”
“哦?”姚太后意外了,她好生打量了周舜华一眼,稀奇道,“她不显月子,都四个月了,哀家竟然没看出来。”
姚太后这样说,一直没搭理唐师师的南阳大长公主也朝这个方向看来,仔细打量周舜华的肚子。
任钰君唇边的讥讽更甚,唐师师低头喝茶,周舜华尴尬,连忙道:“妾身今日衣服穿得多,这个孩子不知道怎么了,月份显得格外浅,大家见了,都说看起来比实际小呢。”
周舜华今日进宫,衣服穿的层层叠叠,这样遮挡下来,要不是提前知道,还真没人往怀孕的方向想。唐师师八风不动,专心吹自己的茶。其实若真有四个月身孕,就算肚子不显,腰也是僵硬的,有经验的妇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怕就怕,她根本不是四个月身孕。
唐师师就当自己听不到,周舜华有没有怀孕关她什么事呢?她只等着六个月后收孩子。唐师师可记得清清楚楚,周舜华还欠着一顿板子呢。
南阳大长公主看完,也说:“看起来确实不像四个月。不过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本宫当年怀沛儿的时候,肚子也格外小。现在,沛儿还不是顺顺当当长大了。”
沛儿是南阳大长公主的女儿,如今的皇后姚沛儿。皇后在宫中可了不得,内有姚太后撑腰,外有大长公主帮衬,走的那是通天坦途。没人敢说皇后的不好,众人一起应和:“大长公主说的是。”
提起姚沛儿,南阳大长公主也叹了口气。她虽然口口声声说着为女儿好,送女儿进宫来过好日子,可是现在姚沛儿守活寡,也是不争的事实。南阳大长公主记得,沛儿和唐师师这几人差不多同期进宫,神泰元年姚沛儿完婚,神泰二年唐师师就进宫了。
如今一眨眼五年过去,唐师师生下儿子,周舜华都怀孕了,姚沛儿却至今没有和皇帝圆房。南阳大长公主嘴上不说,心里实在难以介怀。
她是不是,害了女儿?
南阳大长公主想到这里忽然坐立难安,她朝四周看了看,问:“皇后呢?”
宫女快步走出去问,过了一会,宫女回来,说:“回公主,皇后娘娘刚才说气闷,出去散步了。”
大过年的日子,皇后却一个人出去散步。姚太后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淡淡道:“殿里熏香烧的太重了,哀家闻了都闷,难怪皇后坐不住。冯嬷嬷,你去外面找找皇后,今日人来人往,勿要让人冲撞了皇后。”
冯嬷嬷诺了一声,小碎步退到门口,转身掀帘子出去了。唐师师垂眼,眼观鼻鼻观心,不对皇后的事做任何评价。
无论姚太后和南阳大长公主后悔也好,无悔也罢,都和唐师师无关。唐师师之前见过姚沛儿,那位年轻的皇后和她的母亲、外祖母不一样,看起来多愁善感,娇怯文静。在紫禁城这种地方守寡五年,皇后也是个可怜人,但皇后再如何可怜,她也姓姚。
姚家和赵承钧是天生的对立面,这些事,听听就算了。
提起了姚沛儿,姚太后和南阳大长公主都没有心情再应付其他人。唐师师闻弦歌而知雅意,见状站起身,说:“妾身叨扰太后许久,娘娘和大长公主还有话要说,妾身就不打扰了。”
姚太后点点头,没有留,顺势说道:“你有心了。等改日,你将赵子诰抱进来,让皇帝皇后一起看看。说起来,这是他们两人最小的弟弟呢。”
唐师师笑着应承:“妾身遵命,能被娘娘和陛下惦记,是诰儿的福分。太后和大长公主万福,妾身先行告退。”
唐师师缓缓退出内殿,内侍上前,引着唐师师出慈宁宫。周舜华走出慈宁宫的台阶,心里有些不快。她同样怀着孕,可是姚太后话里话外只提赵子诰,压根不关心她的孩子。
冬日的阳光是冷白色的,照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映射出一圈冰冷的华光。任钰君走到周舜华身边,看样子是扶着周舜华下台阶,实则悄悄在周舜华耳边说:“太后娘娘又提到让王妃抱孩子入宫了。太后娘娘这么喜欢孩子,为什么没有嘱咐妹妹呢?”
周舜华嘴唇紧抿,没有回应。任钰君轻声笑了笑,说:“可能是因为,太后娘娘看不上吧。”
刚才姚太后的态度差别并不难察觉,太后对着她们和对着唐师师时,态度截然不同。显然,她们已经被姚太后放弃了。
周舜华闻言,冷冷一笑,同样用温柔小意的声音回道:“姐姐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呢?我至少,还有孩子和世子。”
孩子?任钰君冷嗤一声,讽道:“周妹妹当了几天侧妃,还真的拿自己当孕妇了?这块免死金牌,恐怕不好用。”
周舜华对此只是淡淡一笑:“谢任姐姐提醒。我如何生活,就不劳姐姐操心了。”
这两朵姐妹花相扶持着走路,越走越慢,和唐师师的距离越拉越远。唐师师就当听不到后面细微的说话声,安静地带着丫鬟在甬道中行走。也是巧了,她刚走了不远,迎面转来一队人,对面的引路太监看到唐师师,隔着老远就请安道:“奴才参见靖王妃。靖王妃新年吉祥。”
对面的人这才知道,这竟然就是靖王妃,这段时间在京城声名赫赫,却又见首不见尾的靖王妃。为首的老夫人上前给唐师师行礼:“臣妇蔡国公府周李氏,参见靖王妃。王妃万福。”
第114章 演技
蔡国公府……唐师师惊讶, 不由朝后瞥了一眼。这竟然是周舜华的祖母,蔡国公府的老夫人周李氏。
周舜华请求随行的时候就用给祖母侍疾当理由,没想到这样巧, 唐师师正好在宫里遇到了周李氏。
唐师师笑着请周李氏起身:“老夫人快快请起,我和您的孙女差不多大,如何当得起您行礼?”
周李氏依然规规矩矩行完全套礼节后才站直, 正色道:“尊卑有序,我等给王妃请安是天经地义,和年龄有什么关系?听闻我的二孙女在靖王府, 这些年,有劳王妃指教。”
“我的分内之事。”唐师师笑着, 侧身说道,“周侧妃,你不是惦记着给祖母侍疾么,老夫人就在这里,你还愣着做什么?”
周舜华顶着众人的视线上前, 面前是她的家人,后面是苍白冰冷的宫廷, 面无表情的内侍,以及似笑非笑的唐师师。周舜华从没有觉得见家人是件这么难受的事情,她低头,忍着尴尬给众人行礼:“儿给祖母, 母亲, 婶母请安。”
周李氏见了周舜华,目光微动, 最后唯有长长叹气:“既然进了王府, 日后就好生侍奉夫君和婆母。靖王妃, 我这孙女顽劣,今后,请王妃看在老身的面子上,多多包容她。”
唐师师含笑点头,她的眼睛划过蔡国公府和周舜华,善解人意地说道:“难得侧妃遇到家里人。周侧妃,接下来你不用跟着我了,多和祖母、姐妹说说话,勿要辜负了你的孝心。”
周李氏出面推辞,但唐师师态度很坚决,周李氏客套了两句后,也顺势应下。周舜华和唐师师不一样,唐师师能随便接母亲、家人入府,周舜华作为妾却不行。出了宫,谁知道下一次见面在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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