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君后万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意忘言
“从陛下的脉相来看,并无任何不妥,”苏辰迟疑了半晌,还是吞吞吐吐地实话对他说了。见冯晴紧紧皱着眉,连忙又道:“不过也许是我学艺不精,我这就给母亲传信,请她进京一趟。她一定会有法子的。”
冯晴微微垂着头,屋里的气氛一下沉重起来。但几乎是苏辰沉默下去,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同时,他就抬起了脸,决断道:“苏姑娘,麻烦你在宫里留一段时间照看陛下。不语,让浅娘进来,还有,把禁卫军统领叫来。陛下方才说的话,半个字都不许泄露出去。”
不语应声去了,冯晴才把床上的帷帐放了下来,把穆罗云的手腕放在帐外,示意苏辰坐到一边做出诊脉的模样。
浅娘原本就在屋外候着,这会儿听到冯晴喊她,自然恭恭敬敬地进来行了礼。瞧见床上一角明黄,不由吓了一跳。
“陛下方才忽然就晕过去了,苏大夫正在为她诊治,”冯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早上可是贴身伺候陛下的?”
浅娘大惊失色,连忙点头:“奴婢一直在陛□边伺候的。”
冯晴点点头,脸色看似稍微缓和了一些,又继续问道:“陛下离开钟晴宫后都去了哪些地方?见了哪些人?”
若是平常,宫侍是不许探问皇帝行踪和干涉前朝事务的,就算是君后也不能违反祖制。但浅娘伺候了穆罗云这么些年,知道冯晴在她心中地位绝不同于寻常侍人,又遇着现下这样的特殊情况,自是不敢隐瞒,回忆道:“陛下离开钟晴宫后只去了勤政殿,后来薛统领过来回书墨阁的事,陛下与她一同去了书墨阁。再后来,陛下便说摆驾回钟晴宫了。”
“除了你和薛统领以外,陛下还见过什么人?”穆罗云出门不过一个时辰,去的地方肯定也有限,浅娘所说与冯晴所想的也符合,冯晴点头,想了一会儿才又补充道:“陛下说摆驾钟晴宫之前说过什么话?你说与本宫听听。”
“还见过书墨阁原先伺候温...呃,温音小侍的一个宫人,”浅娘说完略有些犹豫,但见冯晴一脸凝重,还是未敢隐瞒:“那宫人给了陛下一只荷包,说是温音小侍的遗物。陛下原是不想看的,后来...后来还是收了,只吩咐奴婢放在勤政殿...并且,呃,不要与殿下说到此事。”
冯晴眼中一亮,连默默坐在床边“诊脉”的苏辰都猛然抬起头来。浅娘见他们神色异常,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嗫嚅道:“殿下,陛下不让奴婢说,想来也是怕殿下...怕殿下心里不乐。”
“未必是为了这个原因,”冯晴问清了状况,原想打发她出去,转念一想,又收回了这话,低声问她:“你觉得陛下待本宫和温音如何?”
浅娘以为他还在介意穆罗云收下荷包的事,立刻道:“陛下待殿下自是十分好,待温音小侍,只是有些怜悯。”
“那若是有人说我害死了温音和他肚子里的孩子,你可相信?”
“呃,陛下已有半年未曾翻过温音小侍的牌子,这...”浅娘莫名所以,尴尬道:“再者宫里有彤史记载,温音小侍是否怀胎一查便知...说此话的人,定是胡言乱语...”
冯晴舒了一口气,轻轻点头:“你是贴身伺候陛下起居的,本宫也不瞒你,陛下的神智仿佛有些混乱,认定本宫害死了温音父子。在本宫查出问题所在之前,陛下暂时不能处理朝务,本宫会说陛下淋雨着了风寒。旁人问起,你也要懂得遮掩一二。”
浅娘听到穆罗云神智混乱是几乎就全然呆了,等冯晴说完,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冯晴朝苏辰看了一眼,苏辰便会意地站起来,配合道:“殿下,陛下是中了迷幻之药,解毒之药炼制需时,陛下如今不宜劳累,应当卧床休养。”
他们一唱一和配合极好,穆罗云此时又当真昏迷着,浅娘很快就信了,详详细细地与他说了穆罗云今日见到的人。
待禁卫军统领薛萍过来,也一一印证了她所说的人、事,冯晴取了在晋阳时穆罗云给他的令牌,只说穆罗云染了风寒,这几日宫中禁卫事宜统统由他负责。
这令牌本就是号令羽林军、禁卫队和暗卫的,冯晴又是后宫之主,这么说也合情合理,薛萍是见过穆罗云为了见他一面日夜赶路的情形的,自然丝毫不疑,立刻便领了命下去。
把外面的事安排妥帖,又把浅娘打发出去,冯晴才撑着床慢慢坐了下去:“陛下还有多久能醒?”
“九哥哥要她醒来的话,现在就可以,”苏辰知道他心里急,咬了咬唇,终于道:“九哥哥,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何会变成这样,但我有个办法,不管什么幻术或是药物,都是迷惑人的心神的。用针刺几处要穴,让陛下全副心神都去对抗疼痛,说不定可以让陛下无暇去顾及那幻术,稍微清醒一会儿。”
“万一没有效果...”冯晴一手在腰上按了按,仿佛是方才耗费了太多心力,他这会儿连声音都哑了下去,沉吟片刻才道:“你能不能让她醒过来,但是没力气起身?”
“可以的,”苏辰毫不犹豫,自信道:“我给她用麻沸针。她是绝对不能动的。”
“那就麻烦你了。”
苏辰连连摇头,咬了咬唇:“其实都是我太没用了,帮不到九哥哥。”
“别这么说,”冯晴对她扯了个笑容:“今日若不是你,我还不知要如何,实在是感谢你还来不及。”
苏辰不再说话,给穆罗云扎了麻沸针后,又用金针刺激要穴之后,便取出一瓶药让她闻了下。穆罗云眉头皱了皱,很快便醒了过来,茫然地朝四周看了看。
冯晴握住她的手,心下忐忑已极,怕惊醒了她一般,极轻地喊了声:“陛下。”
“你...”穆罗云神智稍一恢复就痛得绷紧了身子,下意识地反握住他的手,刚看清他,便又怒又急地想要伸手摸他的脸:“谁伤的你?”
冯晴脸上的红痕这会儿已经很明显了,甚至微微肿了起来,穆罗云一看到便急了,甚至顾不得身上的剧痛,瞪大了眼要起身,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动不了。
“陛下...”冯晴愣愣地看着她,又转头去看苏辰,让她重新把脉,一边道:“陛下,你记得方才发生的事吗?”
“方才?”穆罗云重复了一遍,分心一想,便觉得头痛难忍,比身上更疼上十分,忍不住抵在枕头上蹭着:“头好疼...好像记得。”
她虽是出身皇家,却自小就心性坚韧,越是想不起来,就越用心去想,固执地对抗着头痛,几个画面一闪而过,她忍不住想抱住头,却浑然动不了,一下一下地昂起头又撞下去。
冯晴见她这样痛苦,早已白了脸色,想要让苏辰重新把她弄昏。刚进门的不语和浅娘更是吓得手足无措。穆罗云却忽然低吼了一声,冲破了桎梏一般,眼中清明起来。
“是我打了你?”穆罗云眼里全是难以置信,刚才闪过的画面不多,其中一个就是她扇了冯晴一巴掌的情景。
“嗯。”冯晴不想让她难过,但却也不得不开口:“陛下方才忽然就迷了心神。”
“该死!”穆罗云悔得恨不能把自己的手砍下来,很快就知道自己身上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怕道:“你没事吧,我还做了什么?”
“陛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冯晴制止了想要说话的苏辰,转而道:“陛下想一想,这些时日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穆罗云根本不能去想,只要用心回忆,脑中就像被碾压一般,整个人都不清醒起来,连身上缠绵的剧痛都拉不回她的思绪。无数现实世界里发生过和没发生过的事都涌进脑中。她甚至看到自己对温音温柔浅笑,对冯晴横眉怒目。
不...若是这样下去,她只怕还会伤到冯晴!
“暗卫!”眼看她的神智又要陷入模糊,苏辰又加了一根金针的同时,穆罗云也狠狠地咬了下嘴唇,借着疼痛让自己维持住一丝清明,嘶哑着吩咐:“从现在起,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君后,朕的任何、任何命令...都不要听!”
冯晴见她熬得满头大汗,心下一疼,方才还盈在眼中的泪珠子终于滚落下来:“陛下...”
穆罗云见暗卫统领现身领了命令,才算松了口气,想抬手替他擦眼泪,却怎么也抬不起,只能忍着痛继续叮嘱他:“玉玺在勤政殿,让浅娘去拿给你。若是朕一直不清醒,你、立太女,扶她登基。知、知道吗?”
“我不!”冯晴被她话里的决绝吓得一个激灵,立刻摇头。
“听话,”穆罗云的声音仿佛充满了柔情蜜意,感觉到意识又要离自己远去,不由乞求般看了看他,强忍着刺骨锥心的痛,看着眼前这个她想放在心尖上呵护的人,她才刚懂得他的好,才刚把他的心捂暖,才宠了他这么短短的一年:“乖,朕、朕要你好好儿的......”
人的身体对疼痛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即使很想让她多维持一刻此时的状态,苏辰也已是不敢再下针了。穆罗云盯着冯晴,还想再说话,却终于熬不过疼痛,重新陷入了昏迷。
苏辰原本一直握着她的手腕,见她昏过去,才叹了口气放了下来:“九哥哥,已是到极限了。而且这法子用过一次,再用只怕就没那么好的效果。”
冯晴低着头不说话,旁人只看到他肩膀微微颤抖,却听不到任何声音。苏辰犹豫了一下,见众人都不敢上前,只得迟疑着轻声道:“九哥哥,皇上这里我看着,你去休息一会吧。”
“苏大夫,麻烦你给和亲王和童王夫传信,请和亲王回朝,”冯晴没有消沉太久,即使内心再痛苦,他也知道如今穆罗云昏睡不醒,许多事都等着他去处理,稍有不慎,只怕就是灭顶之灾:“浅娘,陛下的情况,若是走漏了一丝半毫,把玉玺取来,以后折子都送到钟晴宫来。今日之事,如若走漏了一丝半毫,其中后果你也知道。”
苏辰和浅娘应了声,冯晴才转向极少现身的暗卫统领:“昭华,陛下方才所说的话你听到了,从现在起,你们贴身保护陛下安全,但不能让陛下踏出钟晴宫一步。”
冯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暗卫系统的统领现身,但历代的暗卫统领却都以“昭华”为名。是以他虽从未见过,却能叫出她的名字。
昭华一敛身,稳稳地应了一声“是”。
穆罗云重新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一清醒就发现自己全身都又痛又麻的,僵硬得不行,连声喊着“来人”。
床帐很快被挂了起来,冯晴坐在床边,也不知是守了多久,见她睁着眼,便柔柔地朝她笑了笑:“陛下醒了。”
“你这毒夫!你对朕做了什么?”穆罗云一见到他,心中的厌恶瞬间便都涌了出来,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咬牙切齿道:“放开朕。”
“臣没有对陛下做什么,陛下只是病了,身上没有力气,”从她开口的一瞬,冯晴便知她又成了那个意识混乱的皇帝。却还是下意识地伸了手,想要扶她坐起来。
但他在床边僵坐了许久,出神时尚且不觉得,这一动之下,腰便像是要断了一般,疼得他手上动作都打了个颤。
穆罗云丝毫不领情,挥手打开了他的手,自己撑着手臂坐起来就要下床。
冯晴不动声色,见她能站得稳了,也就不再试图去扶她,只是撑着腰靠在床边,劝道:“陛下一整日没有进膳了,臣让小厨房弄了些清淡可口的小菜,陛下先用膳吧。”
“滚出去,朕不想看到你这蛇蝎心肠的男人,”穆罗云身子摇晃了一下,却还是扶着墙要往外走。
冯晴怕她手上没有轻重会伤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敢与她靠得太近,只跟在她身后走了两步:“陛下要去哪?”
“哪里都比你这钟晴宫干净,”仿佛是手脚活动开来了,穆罗云大步往外走,但未出外殿就被人拦住了。待看清面前的人是谁,顿时又惊又怒:“昭华,你要造反不成?”
“属下不敢,这是陛下的命令。”昭华一贯的沉默寡言,极少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并不像想象中的深沉冷漠,反而是柔柔的。如春风般叫人心醉的声音却偏偏没有丝毫起伏,听起来真是十分古怪。
“你胡说些什么?”穆罗云对这个几乎从自己出生后就跟随自己的暗卫还是有几分忍耐的,只是不悦地斥责了一句:“朕命你现在就让开。”
昭华不再开口,身子却不退不让,稳稳地挡在门口,不让她出去。
穆罗云气极,伸手就要推开她,却被她轻松地挡了回来。她虽也是从小习武,但功夫却是不能与这些一门心思学武,日夜浸淫武道的暗卫相比的。她没有料到昭华竟会与她动手,惊怒道:“你敢跟朕动手?谁给你的胆子?”
“陛下方才已经对她们下过严令,她们暂时不会听命于陛下,直到陛下痊愈,”冯晴眼中满是心痛,却稳了稳声音,温柔道:“陛下饿了么?臣伺候陛下用膳,可好?”
“你...好,看来朕小看了你,”穆罗云又恨又怒,走到他身边攥住他的手腕:“你说,你想怎么样?你杀了朕心爱的人和朕的孩子还不够,现在还想要朕的性命吗?”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君后么么哒~加长章~
ps:潜水的孩子们,昨天我已经发现你们了哼哼~
重生之君后万安 第五十九章 挣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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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挣扎,上,
“温音没有怀孕,陛下也并不爱他,”冯晴手腕被她抓着,却并不急,只是示意她看桌上的两本册子,“这是近一年来的侍寝记载,除了勤政殿和钟晴宫,陛下从未在其他宫室留宿,也从来未曾招幸温音。另一本是宫侍的彤史,陛下可以查一查,温音的小日子一直是正常的,他没有怀孕,臣更没有害他性命。”
冯晴温温和和地说完,见她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便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掌,轻轻盖在自己圆鼓鼓的小腹上,轻声道:“陛下...这里才是你的孩子,你摸摸看。她很调皮,总是累得臣腰酸背痛,可是她很听陛下的话,陛下抱着她的时候,她就不闹了。”
穆罗云一瞬间的怔愣之后飞快地抽回了手,好像碰到了什么厌恶至极的东西,沉下脸来,把那叠记录扫到地上:“后宫早就是你一手操纵,朕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立你为后。你连朕的暗卫都能收买,要伪造这些记录还不是易如反掌。”
冯晴一整日都提着心操劳,这会儿当真没有力气再与她多说,只是放下手,苦笑着指了指桌上的饭菜:“陛下既然不信就算了,早些用膳吧。”
穆罗云一日不曾吃过东西,自是饿得很了,却偏偏就是不肯如他所愿,拧着眉道:“这般寡淡的菜式,也只有你这种病秧子才吃得下去。”
“陛下若是不喜欢,臣这就叫人重新做,”在这些小事上,冯晴退让地很彻底,丝毫不愿惹她不痛快,撑着腰便起身去唤了人,吩咐重新上菜,甚至还热了一壶桂花酿。
“看到你这张脸,朕怎么吃得下去?”各式菜肴很快就被送了上来,穆罗云却冷冷地讥了一句,见他身形一顿,明明怀着身子,却把腰背绷得直直的,不肯显出脆弱的样子,不知为何就起了折辱的心思,一伸手把他拖到了座位上,眯着眼道:“你宫里做的吃食,朕可不敢胡乱吃,不如你先来尝一尝。”
冯晴被她一拉,几乎是摔进座位里的。腹中微微一震,幸好从入秋之后穆罗云怕他受凉,早已命人把钟晴宫里的桌椅长榻都垫了厚厚的绒毯,才不至于摔得严重。
明知她是有意与自己为难,冯晴却不能当真看着她不用饭,一手悄悄放在桌上安抚着孩子,一手已拿了银箸,沉默着把每样菜都夹了一些,囫囵吃了下去。
一连七八样菜试下来,他才朝穆罗云看了看,低声道:“陛下可放心了?”
穆罗云看着他因为身子渐沉而略显笨拙的姿势,冷哼了一声,不知为何没了折腾他的兴致,只张口道了一个“滚”字。
冯晴蹲了蹲身:“臣告退。”
冯晴脾胃弱,晚间本是不该进荤腥难消化的吃食的,加上正殿让给了穆罗云,偏殿临时布置,到底不如正殿那么暖和,到了半夜,他便觉得浑身都在冒虚汗,胃里胀得难受。
这一日发生了太多事,不语一直没敢离开他身边,见他合上最后一本文书,伸手捂着肚子,立刻跳了起来:“殿下怎么了?要不要叫苏大夫来?”
“别,”冯晴摇头:“只是有点胃胀,你扶我去躺一躺。”
不语答应一声上前扶他,一碰到他的手便皱紧了眉:“殿□上怎么这么凉,我让他们再搬个火盆过来吧。”
“别折腾了,不是冷的,”冯晴拉住他:“我躺一会就好了,这都三更了,一会儿就该起了。陛下的事瞒不了多久,总要想法子应对。”
“我真是不懂,陛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语气道:“她居然这样对殿下,殿下不如别去见她。”
“哪能这么置气啊,她也不想的,”冯晴想起她短暂清醒的那一刻痴痴看着自己的眼神,心里又是甜蜜又酸楚。安抚地朝不语笑笑:“好了,我歇一会儿,你也去睡吧,这几天怕是都不太平。”
“我守着吧,”不语不肯走,见他一手覆在腹上,更是不放心:“我帮殿下揉一揉。”
冯晴不适得厉害,闻言也没有再反对,闭着眼想了一会儿事情,更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荤腥气混着酸水涌上来,忍不住要起身。
但反胃的感觉来得极猛,他才刚坐起身,就忍不住呕了出来,只来得及把头偏出床外。
不语吓了一跳,马上拿了盆子给他,一下一下地给他顺着背:“殿下,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
冯晴点点头,胃里一阵痉挛,直吐得再没东西可以吐了,才就着不语端的杯子喝了点温水,压制着恶心的感觉。
不语眼圈都红了:“殿下,您原本脾胃就弱,好容易这一年养得好点,怎么经得起这样乱来。要是陛下清醒以后知道了,不知该心疼成什么样子。”
“我有分寸的,”冯晴吐得有点脱力,胃里的翻覆弄得胎儿也躁动起来,肚子一起一伏地动着,在被子下也看得很明显。他只得抱着肚子小心翼翼地揉着:“往后我会注意些的。”
天光微蒙的时候,冯晴身上才舒坦了些,合眼睡了一会儿,但很快又被正殿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了。
“什么时辰了?那边在闹什么?”
“殿下,陛下醒了,要去上朝,”不语守了半夜,眼看他刚刚睡熟,实在有点不忍心,劝道:“已经被暗卫们拦下了,殿下再睡会儿吧。”
冯晴没吭声,睁着眼又躺了一小会,终于撑着身坐了起来,让不语伺候着换了衣服,关切道:“白天没什么事,你就去睡吧。晚上说不准又要你熬着,会吃不消的。”
穆罗云这边昨夜睡足了,身上的酸麻也都消了,要去上朝却也被暗卫拦了下来,早已是勃然大怒,一见冯晴进来,立刻把手边的茶盏砸了过去。
冯晴微一偏头,但那茶盏还未到他跟前便被暗卫打落了。冯晴命人把门关了起来,在外面守着:“陛下,臣对陛下绝无不敬,但还请陛下这几日不要离开钟晴宫。”
“你要软禁朕?”穆罗云眯了眯眼,面上蒙上一层阴冷:“你以为你有那个能耐吗?”
冯晴不回答,只是对四周的暗卫道:“守好正殿,除了苏大夫和浅娘、不语,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如果陛下非要出去...你们就让陛下好好休息一会儿。”
这个“好好休息”的意思显然大家都听得懂,除了昭华以外,四周并无人现身,却齐声应诺了一句。
穆罗云心下大惊,她原本以为只是昭华背弃了自己,没想到竟然是所有的暗卫都听命于冯晴。待看到浅娘也悄悄进来,躬身对冯晴说已经免了今日的早朝,把折子带过来了之后,更是惊愕非常。
冯晴再次转向她,见她眼中闪过一丝被亲近之人背叛的痛楚,即使心疼,却也只能远远站着,温声劝她:“陛下,臣去处理一些事,一会儿再来陪陛下用早膳,可好?”
穆罗云自然不会搭理他,冯晴也只是笑笑,吩咐暗卫不要让她弄出太大的动静。
穆罗云染了风寒卧床休养的消息一早就从前朝传到了后宫,听说她在钟晴宫休养,一众侍人前来请安的时候大多多问了几句。
冯晴一一应了,只说穆罗云需要静养,太医嘱咐了让过多打扰,把所有人都拦下了。
洛洲前一日见过穆罗云的状况,自然知道这里头有隐情,众人散了之后,他还是留了下来,关切道:“殿下,昨日你没有伤到吧。”
“没有,”冯晴答得很快:“昨日陛下有些烧糊涂了,后来吃了药便歇下了,如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哦,”洛洲见他说得轻松,便知道他不想多说。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因此便也不再多问,只是与冯晴闲话了几句,很快也告辞离去。
冯晴送走他,才命人传了信给冯秀,让她这几日找个由头进宫一趟,一边与过来请脉的苏辰一道,进了正殿的内室。
穆罗云的情绪还是很不稳,她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她身边亲信的人竟全都倒向了冯晴。然而更加叫她头痛的是钟晴宫的摆设。
她明明记得她最爱的人是温音,冯晴处处针对温音,她是很不喜欢他的。可是这钟晴宫中,却处处透着主人所获的盛宠。大到琉璃屏风这种少见的西洋贡品,小到暖玉石的棋盘棋子,每年不到一斤产量的顶尖茶叶。分明比她的勤政殿还要精致周到。
她不是极其厌恶冯晴的么?又为何会这般厚赐于他?
“陛下,”混乱的思绪被冯晴微哑的声音打断,冯晴见她手指摩挲着暖玉棋子,情绪不再像昨天那样激动,便往前靠了一些:“这棋子是暖玉打磨的,陛下说暖玉养身,臣喜爱琢磨棋局,拿着暖玉会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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